在路上...

来源:互联网 发布:蓝科型材优化注册码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25 00:02

1017号,我和安燕约好了今天要尽情的玩一天。

我对青岛并不十分熟悉,尽管来青岛上学已经一年多了,但是对于像我这样窘迫的大学生,青岛,确切意义上的青岛,是我们无从了解的。

这里是房价一万以上,各种娱乐设施齐全,气候宜人富人们的天堂,上帝的殿堂。随处可见的高级购物场所,开得满大街乱串的进口车。韩国人,日本人多得都有了韩国城,日本街……阳光,沙滩,绿树是这个城市的标签。对于我,一个把脸深深地埋在兜里的大学生,自信也和脸放在一起了……所以,虽然承诺了她今天的幸福,虽然我“处心积虑”的想把我们的第一次出游导演得终生难忘,但事实上我并不确定一个月以后她是否还能记得起来我们有过一次像这样的约会。我很想带她去嘉年华,但要是到了那儿去,无论做什么,我们很难支付得起;我更想带她到海底世界,但那里的门票在平时都要一百多块,即使我下定决心接下来的半个月只吃馒头和咸菜,安燕也总是能够找到一大堆理由来说服我放弃这种奢侈的想法;更恨不得到高级购物商场让她随心所欲买东西,同时又必须承认这都不能算是我的一个念头……可爱的是她能读懂我的表情,更“可爱”的是我能看得出来她读懂了我的表情……最后,我作了个最聪明的决定,让安燕自己选择到哪儿去玩。她流露出尴尬和不解的表情,一定是在怪我故意逗她玩,因为她到青岛不过一个月,并且平日里很少出去逛。其实我早有打算,她显然不可能知道什么地方是比较适合拮据的我们去,这个聪明的决定也只是为下一个聪明的决定作铺陈而已。我们一起坐在海泊河畔开放公园的草地上,我的书包和她的挎包在一边单独构成了一幅夏天才有的风景。我蒙住她的双眼,让她用食指在平放在她前面的地图上随意按下,然后我们去把她在地图上按到的地点找出来。幸运的是她好像很乐意陪我一起冒险,而且,安燕当时还说了一句让我感动得天旋地转的话:“无论去哪,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开心。”那一刻,我真有点想干脆我们就那么老去算了……但是,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我们,有一天,我要将世界地图铺在她的面前,我们在玩这个游戏……

    终于,她的食指把我们带到了中山公园。

    其实这里并不是她第一次指到的地方。最初,她依偎在我怀里,我手搭过她肩,蒙在她的眼睛前,而她食指举过头顶,慢慢划过半圆指到的是地图上方的崂山。我故意拉长语气问她:“你确定了啊!这是我和你的第一站叻!决定了我们的幸福哦!不要让我失望了!”还挠了她一下,她不经挠,笑得手舞足蹈。当她再指地图时,地图已经被我偷偷调换了方向,她掰开我盖在她眼睛上的左手时,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很狡猾的看着我,她的眼睛调皮的像是在问,我该怎么带她去食指下面那片湛蓝的大海。

   “看来我和你都要葬身大海啊!第一站你就要潜到海底去,连块礁石都没摁到,你想潜水吗?那么远,我们坐核潜艇去吧?不过,那会污染到海里的小鱼儿和小虾米们。你怎么那么残忍啊!”

   “你可以背着我游过去嘛!”

   “开玩笑!你那么‘胖’,我又这么瘦弱,我俩还不都海底喂鲨鱼大哥去了?你倒还好,全是骨头架子,它当然不稀罕吃你啦!我可不一样,都是瘦肉,它才不肯放过叻!”

    她拽得很紧的拳头向我肩膀袭来,打得我俩都很疼:“不管,我要你背我去!”

    她的眼睛再一次被我盖上了……

    挤在一个座位上,我们坐了十几个站的公交车,来到公园。这里非常安静,也很干净,有点不像是中国的公园,甚至都有点不像是青岛的公园了。树荫上面的阳光像我想象中马尔代夫沙滩上的一样,就连从树叶里透过来的几点斑驳的光斑,也有了点电视上吴哥窟密林的韵味。拍了几张象征我俩曾经到此一游的照片以后,我和安燕肩并肩躺在一棵不知是榕树还是橡树的树荫下面,前面是一片浅绿色倾斜的足球场大小的草地,是我和安燕争论几分钟才达成一致的我们约会的背景,因为最后我们几乎同时决定了把这里当成她手指到的地图上那一片洁净的绿色,所以,这里也成了我对这一段回忆最清晰的地方。我们一起回忆难忘的第一次见面,回味彩排过一样的认识,彼此都害羞的谈论我们默契的开始交往……还有揉在海风里吹过来我们此刻彼此的幸福……

    我们一起感叹了幸好青岛还有中国稀有的美丽的城市风景,像这样的公园怕是在中国很难觅得见了!我说我的家乡就像这公园一样清逸安静,祥和美丽。她很幸福的憧憬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说:“我真想到你家去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美丽。我从没去过南方,也没离家太远过,青岛是我离家最远的地方了。”

   “我是骗你的,我家那儿就是一篇荒芜的沙漠,把你骗过去以后,就叫你每天蒙着头巾到一百多里以外的地方挑水来喝!”我故意大声说。

“哼,我才不挑水给你喝呢!渴死你!”她俏皮的斜眼瞪我。

“你说独云啊,当然是很漂亮的地方了,人杰地灵嘛,看过我这副‘尊容’难道你还有什么怀疑吗?只是那里的人大多数都不富裕,很多和我一样的穷人。不过他们也和我一样,善良淳朴,真诚坦白!”我回答时把头靠向她的一测,看到了她很想了解更多的眼神,“怎么,丑媳妇儿想见公婆了,啊?”她踹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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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坐落在高原一个山间小盆地里头,家乡人都管它叫坝子。门前是一面清澈的人工湖,因湖,家乡得名绿茵湖。

    西边是剑江的一支源头,也是绿茵湖的水源,剑江又是长江的支流源头之一,它向东流,汇成了清水江,最后注入洞庭湖。小河自西向东弯曲着,源头是一片旅游景区,名曰四方潭。其名是有来由的,景区内有一条小溪从山顶潺潺而下,来到一面断壁石崖边上,汇集后,形成一线,突然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三十米高的瀑布。在瀑布的水柱冲击之下,岩石也形成了一口深潭。清澈的溪水冲击在坚硬的岩石上千百年,白沫不断往上涌,然后突兀地炸开形成水雾,朦胧水雾中,三面绝壁的潭边仿佛四面都是笔直的悬崖峭壁,故而得名“四方潭”。溪水灌满深潭后,溢出来形成了一条小河,就是剑江源了。在它蜿蜒出山以前,又被人工修筑的水坝挡住,形成一湾翠绿的山涧水漕,从水坝上可以泛小舟而直上到四方潭几里之外的石阶码头。小河渐渐飘入盆地后,得名“邦水”,不知道她的名字有没有典故,不过名字很容易让人浮想。邦水河汩汩作响,似乎是不想让这清澈的河水流入凡间糟了污染而低声鸣唱的离歌。河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阻挡着邦水河的水流,也拦住了我逃学旷课的童年……

    小湖的北面,是一片起伏的山峦,这些连绵的山峦后面就是独云的最高峰--斗篷山,海拔1900多米,上面90%的表面被原始森林严严实实的覆盖了。山的名字常常使人浮想联翩,猜想是从某个方向远望这整座山体像是一顶布依族或是苗族的斗篷而得名的吧。山体连同山脚下那大片的林区是斗篷山自然风景区,景区内有纵横的山间石阶,还有交错的溪流,每一线溪水都是明亮见底的。品一品,有甘甜。修筑过后,景区里面到处是文人墨客的遗迹,还有各景点得名的动人故事。步石阶而上,不怕辛苦的话,四五个小时的脚程,就可以来到原始森林的边缘,那是灌木或齐人高的杂草构成的“草原”。穿过那一片随风摆动起伏的“草原”,就是森林了。没去过蒙古,没见过真正的草原,有时候我会遐想,内蒙古的草原是否也这个样子平静安宁,只是可能会多几点绵羊的斑驳以及几声淳朴的牧歌,草也应该会矮一些吧。但我又想象,即使是在内蒙古的草原上,山上独有的那份清逸是怎么也找寻不到的吧!森林就成片的像绿色的云彩一样一片扯着另一片覆盖在高原上。在进入森林之前,石阶早就没有了,这些供游人步行的石阶只是修到了半山腰,而在山上的原始林区是不允许被石阶破坏的。有的只是布满青苔的旅游者走出来的小道。丛林里,在这种小道上是看不见天日的,两旁是大大小小的长满青苔的树干,头顶是厚实的树叶,几乎没有阳光能从那里透得进来。所以,里面的旅行者总会觉得阴森恐怖。还有就是我很喜欢那片竹海,竹叶都在很高的天上,里面的人看到的只是一棵棵手腕般大小的挺拔的爬满苔藓的竹干。据说,在这片丛林里,有很多野生动物,有野兽。有黑熊,还有华南虎,所以,见到野猪,野兔什么的,就不再会那么新奇了。我去过两三次,却没看到有野兽,所以,还想要再去。翻过几座起伏不大的山岭,潜行过一小片沼泽,穿过最后一片覆盖在山坡上的丛林,到了距顶峰100来米的地方,有一口天池,小有名气。它肯定是大名不及常白山上的那个温泉天池了,但它应该有自己的婉约的脾气吧。山头本来很小,加上有一口天池,尽管池也很小,但她有自己十足的韵味,仿佛轻盈的少女顶着一碟盛满了快要溢出的清泉婀娜地驻步在群山之间倾听。天池是山上泉水的源头,这山里的所有溪流又汇成了剑江的另一发源。

    小湖南边,就是绿茵湖村了,山村后面,是一座叫将军岭的山体。其名不知从哪个朝代早就有了,但它的成名却是在解放战争。解放前,它是远近闻风丧胆的土匪窝,那时山上灌木丛生,非常适合用来当作土匪老巢。后来解放军耗了很多人马才将它荡平,再后来大跃进大炼钢铁,需要柴火,村民们就将它剃了个精光,寸草不留,再再后来就到了我的小时候,父辈们又将整座山开垦了,种上茶叶,那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茶是非常好喝的,不晓得是否与它渊源的历史有关。将军岭是独立成一体的,山体三面都是乡民,余下那一面,连绵着另一座更大的山脉。这座更大的山脉就是苗岭的一支,他是我们性格的一部分。我们的幸福和快乐,同他的伟岸密切相关。苗岭的这一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螺蛳壳。它的面向家乡的这一侧就像是天斧劈过的一样陡峭,沿着石壁有狭小的小道可攀上山顶的高原,可以算是被人征服过的痕迹吧。高原上也有和斗篷山上一样的森林,也有溪水潺潺,飞瀑如虹,只不过这里的绝壁要更加鬼斧神工。现在,这里也是森林公园,还放养了很多珍禽猛兽。

绿茵湖东边,是一对蟒山,北面是小蟒山,南是大蟒山。市郊公路环绕着绿茵湖畔,绕过小蟒山北脚,再往东转就是小城独云了。从家门口坐公交到小城需要半小时车程,沿途一边是湖,一边是山,甚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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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我们的小镇了。

    安燕入了神地听着我描述,她安静的样子可爱极了。 也许是她这种安静的表情吸引着我。

安燕几根乱发飘在鼻头上,眼睛不再看着我。她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我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安静地观察她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再说一些嘛!”她反倒问起我来了。

   “安燕,你有心事,你不开心!”尽管我不想勉强她,但是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哪有?我挺开心的!”她也转过头来盯着我。

   “你要是不高兴了至少也要让我知道好吗?”我左手绕过她的脸,把她额头上的几根乱发捋到了耳后。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听得入神了。”她头向我肩膀靠了靠,脸就贴在我肩上。

    “你真的想到我家看看?还是只想离家远一点?”

     ……她不说话,把脸贴近我的肩膀更紧了,她并不奇怪我怎么会说出了她心里想的。

“你怎么不给我讲讲你的家人?我猜……你是不是和家里闹情绪了……才跑来青岛的吧?”我回味起两个月前和她在饭店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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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经济上的拮据,也因假期回家那段足以摧毁我坚强意志的近40个小时的痛苦旅程,假期找份暑假工作的计划在没有放假之前就被提上日程。因为第一次打工,不知道怎么找临时工作。我和老大从学校附近开始,地毯式的搜索所有的饭店酒家,打听是否需要临时工。最后,一天早上,我们来到台东步行街附近的一家叫做大兴安岭的东北菜馆,正巧老板和经理这天早上都在。老板是一个稍胖的40岁左右的东北男人。眼睛大而眼珠微微突出,两腮是暴露他肥胖的最明显的地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嘴里含着两块果冻,总之他身上的肉看上去有些松弛,不像是一个有锻炼习惯的人。早上没有什么生意,饭店大堂很安静。老板就坐在大堂大门左边的餐桌旁,抽烟,而且好像有点发愁的样子。听明白我们的来意以后,他看了一眼对坐的经理,眼光又迅速滑向我们。经理像是收到命令一样起身向我们走来……在看了我们的学生证和身份证以后,经理十分得意而又带着戏谑的口气的说:“我们老板过去也是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呢!原来在国企干得十分出色,只是受不了那里面闲散的氛围,出来自己干了……他知道大学生素质都比较高,工作认真,所以也很愿意帮助象你们这样经济困难的大学生,你们只管认真的干,老板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说这段话间的几十秒,经理带着不自然的微笑几次侧过头去试探老板的表情,但每次都被老板那若无其事又若有所思的盯着餐桌上的烟灰缸吐烟的态度狠狠的挡了回来。而他的这些话也是我们讨厌他的最开始的理由……

    在经理分派给我们的任务时,是老板看出来了我们想了解工资多少又没有机会开口的尴尬,“服务生工资都很低,我想你们也很清楚,你们认为工资多少比较合理?你只管直说出来得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我能不能接受。”我从他浓重的东北口音里勉强猜出这些话的意思。他的话只对我说,好像看出来了我才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决策者。“这样吧,如果月底你看我们工作满意的话,给我们发和店里服务生一样的工资吧!”那时我以为这个回答是相当狡猾的了,后来检验这只是凑巧那么狡猾而已。说这句话时,我瞅了一眼在大堂柜台前一字排开等待“早训”的店员,从制服上可以分辨出他们身份是服务生还是厨房。“就这样吧!工资很少,不过你们还是要认真地干好了!”老板说话时,我在想,他们的东北菜也该像他的话那样东北味十足吧。这时,我瞥见在“早训”队伍外来了一个女孩,她安静地坐在一旁15号餐桌边儿的椅子上,她并没有像店员那样不耐烦的等待老板过去“早训”的样子……

    经理开心的插话道:“你们是工资比较高的临时服务生了,我都没听说过哪个店的临时工能领到和长期员工一样的工资……”老板瞅着经理打断了他还想往下说的话,“你给他俩派任务吧!”然后拖着拖鞋慢慢地朝队伍走去,又撇开队伍朝女孩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经理说话的态度,表情,语气和他轻微的河南口音。他的这两次说话都没给我留下太好的印象,所以接下来他给我们分派工作任务时,都只是老大在听,而我在时不时地“偷听”老板对那个女孩的说话……

    经理的话我几乎都没听到,而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是那样让我讨厌。后来回到宿舍以后,我问老大有没有这种感觉,老大居然说他就是我常说的那种“当你看到他第一眼就想冲过去给他几计泰森老拳”的傻B。我才知道,我那么讨厌他是有充分理由的。当他说完后,我已经“偷听”到那个女孩像我们一样,也是刚来的,比我们早来一天而已,今天开始上班,负责二楼两间包间--“兰馨”和“竹韵”,幸运的是我还听到老板几次叫她安燕……当然,比起我被分到二楼的消息来说,这些都只是小小的惊喜而已。

    在回来的公交车上,我回忆起她月光一样安静的表情,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当我注意到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在思考她时,我开始意识到,她可能是上帝揉进我心底的那一粒楼兰古沙。

    她头发拉得看上去直但并不生硬,因为工作需要的缘故而安静地扎在脑后,还有一缕掖在右耳后面,要是都垂下来的话,估计刚好能盖住肩头。眼睛在那张略小的脸上显得很大,眼白和眼珠的搭配刚好达到了构成一张安静的脸的基本要求。睫毛密而长,但并不夸张,不像那些满大街“眉来眼去”乱眨眼以卖弄性感或者卖弄可爱的女孩那样虚假。眉毛没有故意修饰过的痕迹,自然而然的舒展开去。额头上是几根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乱发,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发现的,只是因为当时她对面空调吹过去的冷风,我才注意到了这几根后来我一直不能释怀的短发。她的鼻子小巧却不是一味的小那么简单,而透着北方人特质,鼻头比南方女孩稍显得厚挺坚实一些。那时安燕总爱穿一件浅黄色的T-恤,搭配一条深蓝褶群或是浅蓝七分裤,当她穿七分裤时,162cm的身高看起来还要比实际的她更“修长”,而且脖子稍长,领口颈上两枚锁骨十分显眼,稍与她给人的安静的整体印象不相协调,却显得有点性感。她整体上给人的那种如果她站在风中会很危险的感觉,在她露漏静脉的脚背上没有得到改善,反倒增加了几分揪心的悬念,那时我猜想她要会跳舞的话,会是一只轻盈的俄罗斯天鹅或是亚马逊蝴蝶。让我迷惑的是她安静的脸上始终透满心事,令我琢磨不透,平添了几分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在回来路上,出现在我脑海的第二个形象会是段东亚,也就是我们饭店的大堂经理,也是那个才说了两句话就被我列入“猥琐”名单的男人,而且他还是那个让踏实的老大做了七天服务生就受不了了的混蛋。他是河南人,却从不情愿主动介绍自己的“英雄”出处(其实我对河南人是抱有好感的),酒店管理大专毕业,来青岛两年,年龄估计要比我们大两三岁。板寸头发,却黑得象锅黑那样让人受不了,精心地打理过,很平滑,有发蜡反射出来的讨厌的油光。脸黝黑,如果他说话以前让人给他评分,这是少数能得分的部位,还算可以让人信赖。眼珠黑,略显滑稽,总是配合着他永远假笑的脸而显得更加滑稽。永远一身黑装,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根170cm左右套着黑丝袜的木桩。他的工作是协调员工的工作和解决顾客的特别需求以及纠纷。属于我们都不希评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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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准备再回家了!”安燕突然有点严肃。

    “你愿意回学校了?”她也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却一直没走,起初,我心甘情愿地以为这是因为我们已经“如胶似漆”的原因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明白的。”

     她若有所思的坐了起来,并没有真的责怪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你不想回去见你爸你妈了?”我没想过她和家里会那么糟糕,尽管她的心事一直让我感到不安。

     我也连忙坐起来,看她的眼睛--平静,和往常一样。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先到学校报到注册了再说。”我从侧面拉住安燕的肩靠向我这一侧,想和她共同面对这件事,我根本没想过如此理智的她也可以作出这样冲动的决定。

    “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可能还有几天我就回去了,今天我们玩得开心一点吧。”她居然可以瞬间转变这么大,刚才的阴云不见了,“装”得这么调皮,我知道这不是她。

    我顺着她的心情,努力让一切在她的“愿望”以内。跟她在一起时,我已经习惯了让她来决定我每天的“天气”,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支配,而是我的依赖,不清楚这能不能说是我已经离不开了她。她--就像是姐姐,这感觉不好,却很真实。

    “你要是回去,想我了怎么办?你还会回来找我吗?还是我去看你?”说得很轻,中间没停顿,我假装是随便带过的,也配合她调皮的语气,但说出来以后才发现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赶紧又说:“我会攒盘缠去找你的!”假笑,除此之外,我已不知道在她面前怎样掩饰不安。

    她连浅浅的笑都没有了,只是月华一样的表情……“抱我好吗?”

又像那天晚上一样,突然,还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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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餐具后,已经晚上11点多了,今天还好,就打碎了一根小勺。当东北大姐听完我的汇报以后,也惊讶的回以一笑。我知道这笑是真诚的,她一直很真诚,除了性子急了点,她一直是可以放心相处的人,所以,我把她的笑当成了鼓励。大姐是张老板东北农村的远亲,和未婚夫一起来的。她除了刷餐具外,也统计餐具的数量,然后统报给她东北老乡许会计记录下来,餐具的损失和责任人。这是一件很容易得罪同事的事情,她却处理得游刃有余,没人埋怨过她。常常有空我就坐下来听她讲东北的风土人情,以及她们那儿的男孩都怎么交女朋友。我常常假装不相信她说的话反问她:“真的假的?”她总是急得脖子静脉都绽了出来,几乎是尖叫,东北味道比老板更浓:“切!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信别人话呢?”就算这时张老板就在旁边,她也不会立刻打住。大姐说我虽然有点毛躁,但做事勤快。她很相信我说的话,她常说,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看他做的事情就明白了。一个农村大姐,说话却很哲学。她也一直是这么和别人相处的。大姐讨厌段东亚,因为他是一个说和做不一致的人。我和段东亚认识不久,不知道他是如何的说和做不一致,但是我讨厌他却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的。后来的相处没有改变我对他的这种印象。

    今天是周六,像往常一样,下班以后,要进行大扫除。窗玻璃和地板可以先简单收拾一下,第二天早上再彻底擦干净。但是碗筷盘碟都要用漂白剂浸泡一夜,所以最忙的要数大姐了。不光要把餐具刷了,还要把它们泡起来。老大只管一楼大堂和包间的茶水,所以下班后简单打个招呼就乘末班车回学校了。我的工作是二楼大堂的一切杂务,因为二楼餐位要少一些,一共才7套餐桌。所以,今晚我又要在店里睡了。我简单拖过地板后,再帮大姐把餐具刷完了,还是没看到安燕从她负责的包间出来。我不大好意思去她的包间,因为大姐对我说过,在店里追女孩的前提是不要影响到工作。

    “你去看看燕子怎么了,她一下午都不太高兴哦!”大姐在把餐具认真地往池子里轻轻地放,说话时根本没看我。

    “是啊!魏道!燕子今中午在宿舍接了个电话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快去看看吧!她在包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清姐也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又惹她生气了呢!不是你给她打的电话吗?”

    “哦?……没有啊!可是她对你都没说,怎么会跟我说呢?”我随便地回答了清姐,其实很想知道安燕在哪。

     安燕和清姐很要好,在员工宿舍里,她俩上下铺,她比我更了解安燕。清姐也是济南人,这也可能是安燕和她要好的原因。中专没有毕业,济南农村出来的她来做服务员两年了,为了弟弟能上大学,她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挣钱供她和弟弟一起上学,却没想到一年以后,她的中专学校停办了,她就这样一直干服务员到现在,而弟弟头一年也没考上大学,现在正在等第二年的录取通知。清姐说,她其实比弟弟还急,只是她不能老开口问弟弟考得怎样,那样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她很能干,在星级酒店做了两个月服务员就当上了领班,因为一年前想回去继续上学又没上成,再回那家酒店时,已经有人补上了,最后就来到了“大兴安岭”。只要老板心情不是特别凝重时,总会开玩笑说她把饭店也提升到了星级水平。因此,清姐是整个饭店工资最高的服务员,也是二楼的领班,但基本上打理整个饭店大大小小的活儿,几乎把段东亚闲置出来了,所以偷偷地他都乐得嘴角扯到了耳根,虽然这样乐的“难度很大”,但他总是乐此不疲。清姐样子看上去娇小,却是比我大一两岁,说不上漂亮,但对于鲁中地区的女孩来说,身材可以说得上是很匀称的了。她很自信,却常常流露出对我们大学生活的向往,每当她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流露出这种情感时,我有点难过,也有点尴尬,这种尴尬,只有我才知道为什么。我想,清姐在学校学习一定像老大那样勤奋。

    走出洗刷间,瞟了一眼二楼大堂,大堂边上的小包间都关着门,最里头的两盏灯不知被谁关掉了,萧媛就趴在二楼右边的柜台上像是睡着了。还是那样大大咧咧,我没有吵醒她,小心地朝“竹韵”走去……

    今晚订“竹韵”的是一伙过生日的年青人,高中生或者也是大学生,而且都是青岛人,从他们张狂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更不用说那咬着舌头说话的青岛口音了。席间,段东亚吩咐安燕去说一声希望客人们不要将蛋糕涂到墙上,通常蛋糕都会涂到天花板上,这让饭店很难清理。我知道这时高中生们都在兴头上,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无济于事,说不好还会扫了他们的兴,也清楚这原本该是经理的事。他知道高中生很难对付,才会叫安燕去自讨没趣的。显然,文静的安燕更难胜任这个任务……我敲门进去,想找个比较清醒的人,此时他们似乎都还很清醒,因为居然有人意识到我是进去找他们的,这时,一个正在大声说话的“青岛小哥”马上站了起来,要在南方,那几乎是要打架的前奏,但我知道这里不是,几乎是同时,我们示意出去说话。在把他请到包间外的走廊上以后,经理就在旁边,没有上前说话的意思。说明了我们的不便又声明不愿意扫他们的兴致后,他爽快的承诺不会让我难做的,又说:“都是一年没见的高中同学,从国外回来又刚好我生日,所以都很high,我们会留意一些,尽量让你省心。”还顺便带了一句“你是这经理吧?”“没有,我是服务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看了一眼段东亚,表示那个“衰人”才是。“是这样的啊!”他也看了一眼这位真正的经理,表情诧异。这下,段东亚便准备下楼去。“你们也不必太拘束了,难得聚在一起,出来就要尽兴才好嘛,其实我也只是例行说一声而已。你们是上帝嘛!”我开玩笑道。他吐着烟说:“你是南方人!”“嗯?我口音重吗?……”“我在南方上学,所以……”他点了点头。他打算抽完手上这根烟再进去,所以还打算和我聊聊,也递给我一支,“你知道的我们上班不能抽烟……”我微笑了一下。他把手上的燃着的烟头丢地上用脚踩灭了后又点燃了原本打算递给我的那支烟吸了一口,他吐着烟说“我得赶紧进去了!”。他进去后,我其实并不清楚“竹韵”最后的命运到底会是怎样,但我知道,安燕至少完成了段东亚安排的任务。段东亚就挂着腿坐在22号桌外,他居然没下楼去,那就不知道刚才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了。这时,他咧着嘴看着我笑,安燕跟在我身后。这时,只有大堂最里头还有两位客人。“我说,才两三个星期都不到,你俩就这样粘在一块了耶?连工作都要一起做了叻?……啊?呵呵……”他戏谑道。安燕看了看我,又回去了,我看见她一直走到“兰馨”,进去了。这中间,一直没人理会段东亚,萧媛正在收拾她的三个小包间,就没人顾及到段东亚的存在了,他只好没趣地下楼了。刘月正从楼下快步上来,楼梯道里遇到段东亚,段东亚半开玩笑道:“你又下楼偷懒去了是不是?”“你偷的懒还少吗?”刘月没有放慢脚步,也故意不看他。许会计微笑着听着这一切,安静的做他的帐目,他和谁话都不多,只是有时候会让我教他怎么上网冲浪。他喜欢在二楼做帐目,有空也会和我开开玩笑。

    向“竹韵”走去的时候,我就在想象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因为“青岛小哥”们走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醉瘫痪了……居然关灯了,我认为安燕已经收拾完了,再到“兰馨”,同样关着灯,我开灯看了一眼没人又关上了。我在想安燕到底去哪了……又来到“竹韵”,开了门探头进去,没发现什么,正当我要带上门离开时,听到了安燕那令我心碎的抽咽声……我没敢开灯……

    探着她抽噎的鼻息,我摸索着到她跟前,她就坐在墙角储物柜旁边的地上,手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里。她稍停顿了一下,头从膝盖上抬了起来,看见是我,又埋了起来。我没关门,过道里灯光从门里照到包间的地板上,反射后仍然看得不太清楚,但足以让我看清她泪水浸湿的头发下面那双可怜的泪眼。

    没有说什么,我蹲坐在她左边,地板很凉。左手抱着膝盖,右手搭她肩,想拉她靠着我,她努力挣了一下,没挣脱,不情愿地靠过来。

   # ? ~ @ # 1 ^ & * ”靠,我居然讲的是家乡的方言。她停止了抽噎,显然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没顾得上不好意思,更担心她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你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是普通话的语序了。她带着哭腔笑出一丝声音,但马上又收住了。几天前安燕还要我试着用家乡话同她说话时,几次都没好意思开口,今天竟然脱口而出,她知道我急了,却仍旧没有言语。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安燕!”我尽量说得很镇定,虽然知道她不会回答,“你老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憋在心里,你知道这样我会更难过的。你这样……出了什么事都不和我说……那我算是什么?”今天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安燕偷偷哭了,起初我认为这是外表理智的安燕娇气的另一面罢了,但是今天,所有的情景都表明了问题出乎意料的严重。随着交往,对她更多的了解以后,当初的这种想法几乎愚蠢得猪都会相形见绌而死掉。

    “抱我好吗?”突然,不知所措,但声音让人心疼,几乎泣不成声。我还能在此刻附加上什么言语呢!她那连沉寂的夜都会忍不住同情起来的声音,我又怎么能继续追问下去!

    我心很乱,就像平时毕加索的画给我的所有破碎林乱的感觉,就像暴雨的街面下落的雨线和反射的水粒杂乱交织使我心慌意乱的场景。

    我扶起在抽咽声里战栗的安燕,她手冰凉,像冬天户外孤独了一夜铁栏杆,湿湿的,那是泪水。我很埋怨自己,那么久了都没发现她在哭。当她站稳以后,我将她一双冷冰冰的手分别插在我牛仔裤后兜里,托起她泪水模糊的脸,把她眼泪浸湿的乱发一把撩过前额,天啊,是谁让我心爱的女孩泡在眼泪里啊!拼了命我也要把她捞出来!泪水里,她看着我,睫毛被泪水三五根一起的胡乱粘成一排,泪水,那让人心酸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心如刀绞,鼻子一阵酸味涌来,眼圈里一种刺激性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样,赶紧搂紧她。她抽泣的声音变得连续起来,也越来越大,鼻息变得急促,慢慢变成了哭泣,我的肩头也隐隐觉得发烫,我手顺着她的头发不断地自上而下地滑动,同时也让她紧紧的靠在我肩上,以压低越来越明显的哭声。她抽出来双手环抱着我的腰,紧紧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别哭,好吗?”我停了一下,张嘴吐了一口带酸味的气体,以免我的眼泪形成得太快,“你怎么又不听话?我不给你说过了吗?你要对我说实话的!”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挪到了门边,我顺手关上门,接着更用力地搂紧她。漆黑的包间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她还是一样静静的抽泣,我已不能言语。

那个夜晚,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却想一把将它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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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走了。”安燕语气平静,有点和她前面调皮的口吻不协调了,可惜那时我没有听出来这句话有更深的含义。

    抱着她,只是轻轻的,我徜徉在幸福里,完全没注意到这时语气细微的变化,“那你就别走了,我也不想离开你。”

    “我也不想走,可是……”她又有不想说的话了。

    “对啊,你也要上课的,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我想要是你也在青岛上学就好了,你就不用走了,不在同一个学校至少也能几天见一次面。”我叹气道。

她在痴痴的看着我,眼神柔软。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可以看到白云倒影在那里面,我隔着头发吻了她的额头。意识到她头发散发出的香味后,我停了下来。她慢慢闭上双眸,睫毛盖着眼睛,就躺在我的怀里。试探着我低下头,吻她双唇,在快要触碰到她嘴唇之际,我又瞥了一眼她的眼睛,它们仍然微闭着,我的世界在旋转,我的大脑也在触碰到她嘴唇的瞬间停止了思考。虽然美妙,但那是另一种和梦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全身的骨头在那一刻全部酥软掉了,感觉我的整个身心都在慢慢融化,消失,蒸发……很多次我在梦里吻着安燕,但那只是梦的感觉,当我第一次亲吻她时,这温润的感觉在麻痹着我,她的呼吸形成的温热的气流扑散在我脸上,才使我意识到现实的存在。在这一刻,才体会到真心投入地吻那个你每时每刻都眷恋的人是那么让人幸福。这种幸福使我忘却了她刚才给我的不安,我尽情的幸福着。随着我们呼吸趋于默契,意识也渐渐地失去,仿佛我们都消失了。

……

要不是远处湖边戏水的母子,我想我是不会轻易停止这次“亲密”接触的。安燕也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当我回过头来时,她正从我怀里要坐立起来,我们脸上是所有初次接吻的恋人睁开眼时流露出的羞涩的尴尬和幸福……

几秒钟的尴尬过后,带着幸福的口吻,她说:“我们也到湖边去吧!”

背上书包以后,我故意用手肘杵了杵她,表示要她挽着我的手,然后不怀好意的看她的表示,她假装过来挽我的手,突然拽紧了手捅我一下,接着开心的笑着跑在我前面。“好啊,我要把你丢到湖里去!”我跑着咆哮道。

其实不到湖边我就可以撵上她了,只是我更喜欢让她这样开心的在我前面跑,正好到湖边时抓到了她,抱着她转了好几圈以后,随着我转圈,她笑着喊着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做状要将她丢进湖里,她尖叫起来,然后我们就一起跌倒在湖边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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