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春偷走,喂狗!

来源:互联网 发布:外国网友评论淘宝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3/29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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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是个顽劣之徒。虽然穿着干净的衣服,还像女孩子那样随身带着手绢,但是很多人都觉得我特别可恶。?

小学4年级的时候,老师组织我们班排了一个狗屁节目准备给那些来学校参观交流的洋鬼子们和校领导看。我被选上演一个反派。演出的时候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根据剧情安排,在一个炸弹向我扔来的时候,我应该假装被炸弹炸死然后采取飞扑姿势卧倒在地。但是当时我突然眼前一黑,仿佛真的被炸弹炸到了一样,晕晕忽忽了好几秒。这一下让我非常恐惧,误以为谁跟我有仇把道具换成真的了要置我于死地。后来才知道那是贫血的症状。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忘了应该做出那个飞扑姿势给台下那些老家伙看,结果在台上目光呆滞表情僵硬地站了半天。坐在第一排的老师玩命朝我挤眼。而我无动于衷。那个朝我扔炸弹的见我迟迟不肯装死索性自己倒了下去。估计是觉得这炸弹扔出去了不死人实在不象话,反正都是死人,谁死不是死。干脆随便死一个吧,不然这戏没法结束。?

而后下面的学生笑成一团,校领导的头就像控制声音的开关,往后一拧马上没声了。洋鬼子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自己不了解中国文化,愣了半天才出于礼貌礼节性地鼓掌。?

其实我那次并不想参加演出。虽然我比较有表演天赋,但并不喜欢被别人安排,而且我还觉得那个角色有损我的形象,毕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张牙舞爪地说那些恶心扒拉的台词对于我能否最终抱得美人归有致命的威胁。当时根本没人愿意演这个角色,都怕被自己的形象毁誉一旦。于是班主任就盯上我了。可能是觉得我脸皮比较厚,而且发育迟缓,基本上应该没有那方面的后顾之忧。其实她不知道我是我们班比较性早熟的男生之一,开学第二天我就到处跟人说,你看我们班主任屁股多圆要是胸再大点儿就好了。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话出自一个90年代初期的小学生之口有点过于惊世骇俗,还有人因此对我敬而远之,暗地里对我指指点点神情诡异地跟别人说,那孩子是小痞子,说话特流氓。我耳朵尖,听到这话也没生气,就冲那同学微笑了一下,结果那同学脸都吓白了。后来我发现他们在上班主任课的时候特别地认真,这种认真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尤其班主任转身在黑板上写粉笔字的时候,他们就目光如炬显示出极其强烈的求知欲。?

那次班主任是这么动员我的。先是把我叫到办公室简要地叙述了洋鬼子要来我们学校参观的事情。然后说每个年级都要准备几个节目。我们班也要准备一个。这个节目是一个小话剧,两个主角。老师看你平时很活跃,打算这次给你一个机会,演其中一个角色。演好了期末给你评个三好学生。你想演哪个?我从来没评上过三好学生,很想当一次试试,就说,我想演好人。笨!演坏蛋多过瘾啊!还能在舞台上说脏话呢!你不就喜欢说脏话吗,上次批评你我看你还不高兴呢。这次机会来了,又能说脏话又能当三好学生,多划算呀。再说你这个样子也不适合演好人,对不对。班主任说完这话办公室的几个老师就跟着怪腔怪调地笑。我看到这副情景很是生气,班主任又说,跟你开玩笑呢,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造型很酷的搪瓷杯子放在桌子上,说,这是老师给你的奖品。不过你要保密,不要让别的同学看到。这是老师特别买来送给你的。我当时马上联想到电视里黑社会雇杀手的情景,杀手们在杀人之前总是能先拿到一半的酬金,事成之后就可以拿另一半。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之所以答应演这个人渣角色,一是看在那个杯子的份儿上,二是看在班主任的面子上--确切说,是看在班主任屁股的面子上。不过我当时还不懂她的这种行为叫做行贿,而我的这种行为就叫做受贿。?

当我心情愉悦地回到教室,我的同桌立即询问我是不是又倒了什么霉。我说没有,班主任看上我了,送我一个定情信物。同桌说你胡扯。我就把杯子拿出来给他看,看到没有?她那也有一只呢!跟这个一模一样。他说,这不是王小晶的杯子吗?前几天刚没收的。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我维护自己的尊严。那天下午你不是来的晚吗?王小晶把嘴对着杯子里呜哇呜哇地叫,被班主任抓住了,当场没收了。真的吗?我问。我不大相信班主任能拿没收来的东西收买我。废话,当然是真的了。上次我在办公室擦玻璃,老师都不在,我就偷偷开班主任抽屉看,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有的是没收我们班人的,还有的没见过。估计是在别的班级没收的。班主任当老师真是亏了,我发现她眼光特好,没收的净是好东西。如果她在学校开一杂货店,生意绝对好。?

听完以后我突然觉得很恶心。后来排练节目我屡次借故找茬不参加,实在躲不过去了才敷衍两下。我想尽量减少自己生命中的龌龊时光。?

那一次演砸了让班主任勃然大怒,她一口咬定我是存心的,是为了让她出丑。还说这是我预谋已久的,从排练时就看出我苗头不对了。我当然不能承认,事实上我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正是因为太过投入了,以至于没能及时做出正确反应。班主任说我纯粹是狡辩,因为她当时看到我一脸的坚定不移。还对我说“你以为你是万里长城?”我听了这种形容非常兴奋甚至开始热血沸腾,脑子里顿时响起当时风靡全国的电视剧《霍元甲》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激昂旋律。我妈跟我说过,有一次我在梦里突然唱起这首歌,把她吓了一跳。?

面对班主任气急败坏的厉声怒吼,我觉得我的沉默寡言实在太有风度了,就像一切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不屑一战的骑士一样。而且这沉默,如同一把锋利的刺刀枪前的刺刀,深深地刺进了班主任那不堪一击的心窝。?

然后我的双脚离地身体冉冉升起。?

班主任双手卡住我的脖子用她惊人的臂力使我逐渐克服了地心引力。我想对班主任说“怨怨相报何时了”,但是由于呼吸受阻,说不出来。我看着班主任暴出青筋的强壮手臂心想,将来我也要长这样的手臂。而后想到我从小就很怕痒,尤其是脖子,连自己碰了都要笑,于是又很想笑。但是由于呼吸受阻,我的笑声变成了一种不太好听的呼哧呼哧的怪声。假如不是因为班主任卡住我的脖子,我就能笑得很好听。现在我笑的很难听,班主任就要禁止我发出这种怪声,她对我说,不许笑!再笑把你阉了!当时科学还不够发达,再植成活的可能性非常渺茫。我听了以后感到很可怕,就把手伸到后面,准备掐自己的屁股转移注意力,这样就顾不上笑了。谁知这又被班主任禁止了,她说:手拿回来!保持立正姿势,五指并拢两手中指对准裤缝。可能她是怕我从后边摸出一把手枪或者是一把大刀一个榔头总之是能杀人的玩意给她来一下子。当时我屁股上的口袋里的确藏着一把刀,铅笔刀。我时常用它来解剖苍蝇蜻蜓蚱蜢等小动物。后来我没有成为昆虫学家解剖学家或微雕艺术家却摆了一个猪肉铺子挥舞了两个月的杀猪刀,真是令人感叹造化弄人。我只好再把手拿回来,这时我已经不用掐自己的屁股,因为我觉得自己快挂了。我看着班主任裸露的扁桃体,很想吐一口浓痰堵住她的嗓子眼,然后腐蚀掉她的声带,让她不能说话,最后慢慢扩散,整个身体变成一个空壳。?

后来班主任担心自己会制造一起校园凶杀案,就把我放了下来。我拼命咳嗽,还往地上吐吐沫。我很希望自己吐出来的吐沫是红色的,哪怕带点儿血丝也行,这就足以震慑到她。但是很遗憾,我发现自己的吐沫异常雪白。就像后来初中测验1000米长跑后吐出来的一样。?

班主任把我放下来后还不解气,企图捏住我的脸左右摇晃。而我的面部皮肤极其细腻光滑,摩擦力太小,她捏了七八次均以失败告终,就转而来捏我的乳头,我被捏得龇牙咧嘴,死活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要长这个东西。根据生物学的观点,人身上不管长了什么都不是废品,都各有用途。我的乳头没有哺乳功能,直到现在也没有,但是它总得有个用处,经过分析,我认为它属于性器官。现在看来,这件事多少有些色情的意味。如果把班主任和我的关系看作男女关系,那么很显然这个事件就属于性虐待范畴,也就是SM。如果把我们看作大人和小孩的关系,那么这就属于猥亵儿童罪。我成年后在郑渊洁给儿子编写的法制篇教材《皮皮鲁和419宗罪》里看到,类似的案件总是摆脱不了这几个元素:老师、学生和办公室。后来我虽然长了两块喜人的胸肌,但美中不足的是,乳头长得不很漂亮,就像两个刚被挤瘪了的青春痘。我疑心就是那次事件导致的。这使我对她更加痛恨。?

末了班主任还叫我把那个杯子还给她,然后对我说,败类孩子,去家吧。叫你家长明天下午到学校来一趟。?

我憋着一泡尿往家跑,半路才想起刚才应该在学校先上个厕所。回到家里看到那个杯子,忽发奇想,就往里面撒尿,感到畅快淋漓。那天晚上我拼命喝水,有尿意时就对准杯子释放。尿完一次继续喝水,再尿的时候就把上次的倒掉。如此周而复始,不亦乐乎。后来我觉得很困,就把装满尿的杯子藏在床底,上床睡觉了。由于之前喝的太多,半夜里我又爬起来一次,找拖鞋的时候迷迷糊糊,不幸把床底的杯子碰倒了,精心储备的果实就这样肥水不留外人田了。本来这次是想去厕所,我见杯子空着很可惜,就又把它填满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床,趁我妈还没醒的时候把杯子里的尿给倒掉了,然后拿卫生纸把残留的液体吸干,把杯子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进书包。我发现,昨天夜里倒在地上的尿已经被蒸发得差不多了。这一切让我感到很满意。?

课间操后,我把杯子拿出来闻了闻,继而为自己的智慧感到无比自豪。到了办公室,我把包着塑料袋的杯子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呈给班主任后,被恩准退下。?

下午我妈和我被班主任召见。她对我妈说上次的演出我在台上蓄意捣乱,给校方的名誉带来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这让校领导们很难堪。我很不服气地高声叫道,凭什么说我是蓄意捣乱,你有什么证据。这时我妈立即呵斥我,不要吱声,听老师讲。我妈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精神马上得到了班主任的高度认同,也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她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我进行各种恶毒的诽谤与诋毁。说我成绩不好,爱讲脏话,思想觉悟也不高。坏事做得很勤快但是从来不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有意义的活动。?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事实。比如我确实很不喜欢参加学校组织的那些活动,类似于捐书捐款什么的。原因在于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到了哪里。我对自己不能知道结果的一切事情都不太感兴趣。这一点有点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别人给他钱,一定要是实实在在的钞票心里才塌实,换别的都没底儿。?

后来我上了大学,有一次下定决心要去献血,验完血以后看到别人献的时候用的针管非常之大,而且要抽满一袋子才可以,我被吓得心惊胆战,心想这实在是太多了,便不敢再献。于是赶紧找机会溜了。我之所以溜掉,主要原因是怕疼,也舍不得被活生生抽掉那么多血,我怀疑女人一次月经也没这个多。但事后我又安慰自己,假如我的血是献给一个快死了的男人,而这个男人靠我的血液活了下来,康复后出了院就去强奸女人。我不就成了帮凶吗?我生平最痛恨强奸犯,假如真的发生了这件事,一定会让我内疚一辈子。如果这个人用的是别人的血,虽然我同样也会惋惜,但起码不会因此自责。?

那一次我被班主任说的一无是处,差点离间了我和我妈情比金坚的母子关系。?

后来校长在大会上也批评了我,虽然没有点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我非常后悔仅仅因为一个好看的杯子和一个浑圆的屁股就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而那个杯子竟然还是一个赃物。我发誓我再也不爱那个屁股了,我应该恨它,因为那是一个罪恶的屁股,给我带来不幸。那段时间我像一个缠满诽闻的低级小明星,游走于校园之间,遭受大家的冷眼和鄙薄。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一个无耻的捣乱分子,我给他们热爱的母校丢了脸。没有人相信我不是存心的。我和我的角色就这样刻在一些人的记忆里,抹也抹不掉。?

再后来,每当我看到班主任的背影,脑子里都会出现以下情景:我用一把锋利的铅笔刀像切豆腐一样把她的屁股划成很多块,而她浑然不觉。当她发现的时候,那些豆腐块已经开始从她的骨头上一块一块地剥落。当然,我并没有真的那么做,这说明我是一个思想者,或者叫幻想家。?

升入5年级的时候,她仍是我的班主任,而其他很多同学都被分到了另外的班级,王小晶也不和我一班了。我那时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有一次数学竞赛竟然选中了我。我记得赛前老师常常把我们这几个选手聚集起来,进行紧急培训。一天,数学老师问我,给你半个西瓜,只许切三刀,怎么切才能切的块数最多。我当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班主任的屁股,然后在纸上画了个圆圈,以笔做刀地比划来比划去。我已经在想象中无数次地切过班主任的屁股,却从未切过西瓜,所以这样思考使我更加轻车熟路如鱼得水,很快就把正确答案告诉了数学老师。数学老师说我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很聪明。他不知道我这是训练有素。?

开学不久教师节就到了。很多好学生为了巴结老师就到学校门口的小店去买那些花里胡哨的贺卡准备送给老师。那些贺卡几乎无一例外地写满了各式各样煽情的赞美之辞和感激之语。这在我看来很恶心。我不是说给老师送卡片恶心,而是那些话写得很恶心。?

我当时没有买卡片,只是随便从作业本上撕了一张纸,然后在纸上写了一句祝福语。等到大家都不在了的时候,我把那张纸从办公室的门缝里塞了进去。?

上面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陈光荣老师,教师节快乐。?

祝你含笑九泉。?

你的好学生?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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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陈光荣老师”,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因为这个名字很有个性,所以我经常想象它的来历。其中有一种是这样的:陈光荣的爸爸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但是由于陈光荣生的并不伟大(比如未婚先育或者保险套过期了),所以只好叫陈光荣。就是希望生的不够伟大的她能够死的光荣一些。不然陈光荣就不会叫陈光荣,而是要叫陈伟大了。?

如我所料,陈光荣次日看到这个条子以后马上勃然大怒。她到班里宣布了这件事,大家都笑得不可开交。我也跟着拼命地笑。忽然,陈光荣命令我站起来,问是不是我干的。我自认此事办的干脆利落,天衣无缝,当然不会承认。为了不露出破绽,我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类似于甲骨文的字体写的这几个字,而且在家特意灌了红墨水,写完之后就把钢笔刷了重新灌上纯蓝墨水,用的纸是从学校发的本子上撕的,每个人都有,这也无从查起。更加棘手的是,几乎大家都从本子上撕过纸,男生一般是拿这种纸在学校上厕所用。因为质量差,所以很柔软。但也因为质量差,所以太薄,韧性也不好。我就有一次把纸擦破了的惨痛经历。后来坚决不敢再用,改用音乐书后面印五线谱的纸了,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结实。?

那一次好几个有红墨水的同学都被叫去问话,结果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因为这件事除了我根本没任何人知道。陈光荣多次怀疑是我所为,但苦于我没有在作案现场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六年级初又经历了一次分班,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心里希望跟王小晶分到一个班级。然而没有。我又冤家路窄地被发配到陈光荣的班级了。?

我时常在六年级的走廊上看到王小晶。她似乎比以前漂亮很多,而且比我高。我那时候很瘦小,尚未发育。我们之间从来都不说一句话,而她似乎也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

过了一段日子,我发现我所呆着的这个班级非常无趣,死气沉沉。我的朋友们和以前班上的那些活跃分子都到了不同的班级。只有在下课的时候才能聚到一起胡扯一会儿。上课铃一响,我们都得滚回老窝。?

即使这样,也很让那些老师们看不惯。他们说我们像流氓团伙一样,在一起就没好事。其实我们在一块也就是聊聊天而已,尽管喜欢说些不三不四的混蛋话,但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是他们就是不喜欢我们。还不准我们下课再往一块儿聚。我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不向以前那样充满斗志了,就跟丢了魂似的。所以很听话,不再与老师发生什么冲突。?

我很纳闷为什么这个班上的人都是一副傻气,什么都不会,也不太说话,整天就知道预习学习复习考试。做的事没有一点创造性和想象力。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因为我们不一样。当我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了。而且能够考出很好的成绩。这倒不是因为我变得刻苦了,只是因为实在没事可做。而我又有过目不忘的天分,所以无意中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能记得很清楚。以前成绩不好是因为从来不听老师的胡说八道,也不看课本。当我考出很好的成绩以后,老师觉得难以置信。因为我经常不做作业也不抄笔记。他们认为我有作弊的嫌疑。而我的态度是保持沉默,不做辩解,清者自清。这样的超脱让老师们一致觉得我已经无药可救。从此都很不喜欢我。?

我被调到后面的座位,很快就戴上了眼镜。我妈说我不讨人喜欢,我想也是。有一些人,我总是不想被他们喜欢。?

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叫我们造句子,就是要你把一个村庄比喻成什么东西。他们有的说像天堂有的说像大家庭,我说村庄就像一个恬静的小姑娘。结果在一片笑声和老师的讥讽中坐回位子上。那个时候我孤独极了。?

还有一次语文老师上午见我没写作业,就拿细竹竿狠狠地敲了我的头,下午发现我没抄笔记,就又敲了一下。每敲一下都起一个包,两个包摞在一起,晚上我赤膊穿了一个小马甲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很像葫芦娃。?

没过多久我又开始高兴了。原因是我偶然看到陈光荣用那个被我当成过尿盆的杯子来喝水。我觉得心旷神怡,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到处都找不到可以说的人,如果说给我们班的那些傻瓜听,他们肯定会觉得这是大逆不道。多没劲。?

当我再次看到陈光荣的时候,脸上就泛起微笑。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有一阵子我老是见不到陈光荣,顶替她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他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我很惊讶。他说,你们陈老师最近有事,不能来上课了。这段时间由我代课。至于陈光荣到底有什么事,他并没有说。?

陈光荣很长时间都没有在学校露面,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可疑。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她被查出得了肾结石,正在住院。我心里暗暗吃惊,总觉得这件事跟我有那么点关系。陈光荣得了肾结石会不会是因为用了那个被我撒过尿的杯子喝水?又过了几天听说她要动手术了,我感到很害怕甚至还有点儿内疚。当时我对手术的概念比较模糊,认为只有将死的人迫不得已才会用这招。就算是报应,这也太过了点儿。如果陈光荣真的死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了。想到这里我几乎要哭出来,后悔在那个杯子里撒尿。一来是我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即使别人都不知道陈光荣的真正死因;二来是因为那是王小晶的杯子。我现在很想念它。如果我当时不往那杯子里撒尿。然后再买个一样的杯子还给陈光荣。那该多好。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又想起自己写过的贺卡,觉得陈光荣假如真的死了,这张贺卡也一定发挥了很大作用。或许我该像其他同学一样,写上那些恶心话。这样光荣老师就不会含笑九泉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其实那时候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一切都晚了。事实上,后来陈光荣成功地动完了手术在医院疗养,很多同学带着花花草草到医院看她。我没去,就托人带了点儿东西。?

当时陈光荣还没有动手术,我想她躺在医院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最关心她身体的人是我。我几乎天天为此事操心,但也是瞎操心,因为我跟医生不熟,没有人可以随时向我通报她的病情。?

当我看到郑渊洁的《飞马牌汽车》,我的精神世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转忧为喜,不再为陈光荣的肾结石提心吊胆了。那本书里说童子尿是很好的保健品,可以治病。为此我还专门咨询了我的小舅,童子是什么意思。他说,童子就是还没结婚的男的。我对这种说法不是很能确定,就去查词典。然后终于弄清楚四年级时的我,不管撒什么尿,都是童子尿。?

后来我又在学校里见到了陈光荣,她满面红光青春四溢,丝毫看不出是刚做过手术的人。我在心里认定这是我的童子尿所起的作用。只是我没想到,童子尿还有养颜之效。这件事让我饱尝成就感的喜悦。我想,如果不是陈光荣用了那个吸收了我的精华的杯子,现在可能她已经含笑九泉了。而这样的死法当然算不上光荣,这就辜负了她爸爸妈妈的殷切期望。而这次陈光荣没有死,而是被我的童子尿救活了,那样她就还有机会。?

重获新生的陈光荣对恩人并没有丝毫表示,还是一如既往。这让我有些伤心,但是我原谅了她。?

后来就再没见过她。?

六年级毕业考试如期而至。我发挥顺利,考了个不错的分数。但不知道王小晶考的怎么样。那个暑假我感到空前的轻松,每天无所事事。没有人的时候我在家里大声唱歌,一直唱到嗓子冒烟一开口就跑调。?

我发现我的声音变难听了,这一点让我非常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