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农出局对特朗普是福是祸？市场可以松口气吗？

读要闻 | 班农出局对特朗普是福是祸？市场可以松口气吗？

本文来自华尔街见闻付费栏目《见闻主编精选》。
8月，一个多么美好的季节。酷暑难耐，来筹划个海岛旅行；工作疲惫，看《战狼2》打打鸡血；生活无聊，呼朋唤友来局《王者荣耀》。可是你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的8月过成啥样了吗？
CNN用2分钟时间回顾了过去四周围绕特朗普发生的事情：医改案投票再度失败、白宫联络主管换来换去、涉嫌编造美国童子军和墨西哥总统给他打赞扬电话、面对朝鲜“火与怒”，本周更是就“白人至上”游行怼天怼地，令商界与共和党内大佬纷纷倒戈，可以用两个字形容——糟心。
本周的事件演变也堪称奇特。从一开始公众批评特朗普对“白人至上主义”态度暧昧，急转成为商界大佬“被逼”站队，接着又伴随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科恩是否辞职，演变成一场“两个男人争夺另一个男人的故事”。（前）白宫首席策略师班农在接受采访时的跳脚爆料，令人们似乎对“白宫风云”看得更明白了一些。
就在人们猜测白宫内斗会以和解收场之时——毕竟班农公开挑战的<a href="http://www.vs.com/hsi/index/">恒指期货</a>科恩、美国财长姆努钦、“第一女婿”库什纳等人都没有公开透露不满情绪——突然传出了一个惊天霹雳：班农出局了！
支持这一动议的纽交所交易员在大厅上欢呼喝彩，带动道指从日低狂涨130点，但也有人对此感到忧心忡忡。相比于大家对科恩、姆努钦和副总统彭斯等人的固定看法，有分析指出，特朗普和班农现在是全华盛顿最知名、最有争议感的人物。
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本应稳定的特朗普核心团队为何近期“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总之，这比你看过的《纸牌屋》、《权力的游戏》，比你玩过的狼人杀、三国杀，有过之而不及。
班农怎么辞职了？
美东时间周五中午爆出了一条大新闻，白宫官员称，前国土安全部长、新任幕僚长凯利有关班农是否继续担任顾问的评估接近尾声。随后传来消息，美国总统特朗普已告知助手，决定解雇班农作为首席战略顾问。白宫新闻发言人桑德斯证实，幕僚长凯利与班农达成共识，周五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不过并未透露是被炒还是主动辞职。
班农身边的消息人士称，班农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要求离开，所以在8月7日就递交辞职信，约定在8月14日、加入特朗普竞选团队一周年之际离职生效。但据纽约时报披露，这一决定被上周六的“白人至上”游行以及特朗普的不当回应所延后。
事实上，班农在白宫的边缘化早有预兆。4月他被国家安全委员会除名，媒体就开始传出班农失势的消息，据称是想挑战“第一女婿”库什纳未果被排挤。紧接着他的“亲密战友”之一、前白宫幕僚长普里巴斯在7月28日被解职，据称班农一直没和新上任的幕僚长凯利说过话。
华尔街见闻也曾提及，班农在普里巴斯出局之前就陷入了“自我流放”模式，不仅缺席特朗普G20峰会和会见法国总统等大事件，也缺席白宫内部对中美经济合作等的讨论，上周也没有随核心团队到特朗普在新泽西州的高尔夫球俱乐部度假。
据新锐媒体Axios披露，有白宫内部人士表示，班农离开白宫其实相当顺利，因为他手头没有任何方案和职务要交接，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其“自我流放”的传闻。有密友表示，出走白宫对班农来说反而像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有自由开展自己一直想做的计划：为了特朗普，战斗！

为什么重要
在媒体已将班农和科恩的分歧解读为“有你没他”的背景下，班农离席无疑标志着白宫内部民粹国家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的政策退潮，以库什纳和科恩为代表的温和派全面获胜。
看上去，接下来的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和重谈巴黎气候协议，都有了缓和余地，不得民心的“禁穆令”等移民新政也可能重新改写。在华盛顿游说的行业利益团队再也不用“精神分裂”一般两头奔走，少了班农的牵制，温和派对特朗普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而曾极力提倡边境调节税的班农出局，也令华尔街和工业界松了一口气，美股在周五午盘后来了个漂亮的V形反转，多数为注册共和党员的驻纽交所<a href="http://www.vs.com/hsi/index/">股指期货</a>交易员齐口欢呼。理由很简单，班农一走，科恩就能留下了，白宫就能团结了，有利于经济和商业的税改、基建等政策就能顺利推进了。
然而，答案真是这样吗？班农出局，白宫就能一劳永逸吗？
班农“白宫一年游”概览
2016年8月17日：加入特朗普团队，担任总统竞选总经理，帮助完全扭转之前的舆论和败局；
2017年1月26日：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维护总统，认为媒体还不理解特朗普胜选的奥秘；
2017年1月28日：特朗普出台首版“禁穆令”移民措施，很大程度受到班农启发；
2017年2月：声誉顶峰，被《时代周刊》称为白宫“大操盘手”，被纽约时报称为“班农总统”；
2017年4月5日：被移出国家安全委员会，同“第一女婿”库什纳矛盾凸显；
2017年6月1日：特朗普宣布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得到班农支持；
2017年7月21日：Scaramucci担任白宫联络主管，班农曾威胁“他要进白宫，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2017年7月26日：特朗普发推文禁止变性人从军，班农是幕后推手之一；
2017年7月28日：与班农并肩作战对抗“西翼民主党”的前幕僚长普里巴斯出局；
2017年8月7日：上交辞呈，初定于8月14日生效。
2017年8月15日：称赞特朗普最初对“白人至上”游行的模糊回应；
2017年8月16日：“意外”接受政治季刊《美国瞭望》采访，鼓吹同中国打贸易战，承认与科恩和财长姆努钦不睦已久；
2017年8月18日：在白宫的最后一天，然而手头已没有任何工作需要交接。
特朗普对班农有何不满？
从一开始的另眼相看、倾慕有加，到后来的“敢怒不敢言”，特朗普面对班农的心态为何发生了180度大转弯？
首先，特朗普认为班农加剧了白宫内斗，最终目的是为了争名夺利，而不是“总统的利益至上”。如果班农真的联手普里巴斯，故意泄露了前白宫联络主管Scaramucci的财务状况，在后者仅上任10天就被迫下台的情况下，还可以既往不咎。但特朗普和新任幕僚长凯利对于班农涉嫌攻击白宫国家安全顾问McMaster的行径非常厌恶。
班农曾担任一把手的保守派网媒Breitbart News从8月起刊载批评McMaster不称职的文章，认为他不亲近以色列、提倡在阿富汗增加美军地面部队、反对撤销伊朗限核协议等做法，与特朗普核心政策理念不符，应被调离现有岗位。
对此，特朗普特意在8月4日发表声明维护McMaster的地位，并称赞“他是一个好人而且非常亲以色列”。路透评论称，班农和McMaster的对立正在瓦解特朗普顶级顾问团队的军心。虽然班农一再保证自己跟Breitbart News没有私下交易，但特朗普和凯利都认定是班农泄密。军人出身的凯利尤其认为班农是在他履新两周后公开打脸，在白宫本应团结一致向前迈进时搞内讧。
特朗普还不满意班农把自己抬得太高，以至于一度成为了媒体口中“特朗普竞选成功奥秘”之类的神存在。据称班农正在和美国主流媒体的记者合作写书《Devil’s Bargain》（恶魔的交易），内容还是关于班农如何伟大、妙手生花，都有损特朗普的自尊心。
更何况，班农在周三大谈特谈美国没有打算对朝鲜采取军事行动，直接违背了特朗普此前“火与怒”的威慑言论，中伤了美国政府的对外统一形象。此外，如果特朗普知道班农背地里给“第一女儿”家庭起了个外号“Javanka”（Ivanka Trump + Jared Kushner），疼爱女儿女婿的特朗普又将怎样释放“火与怒”呢？

那为什么早不辞退班农？
第一个理由，当然是特朗普在哲学理念上和班农靠近，否则也不会在选情最焦灼时分，聘请这位极右保守主义者做自己的竞选经理。特朗普和班农都是“经济民族主义者”，注重“美国优先”（American First），反对全球化和自由贸易。
不过，据称特朗普早就对班农的存在感到“十分紧张”，但一时没办法开除他，因为班农是确保特朗普拥有保守派选民基础的关键。此前有知情人士分析称，班农最终的结局是被疏远而不是被开除，因为担心他反咬一口、攻击白宫。特朗普也担心班农离去会疏远国会的保守派党内议员，更不利于审议和推行新政。
班农走了就和平了吗？并没有！
正如此前的担忧，班农很有可能在白宫外部“搞事情”来给特朗普添乱。他手上既有知名保守派媒体Breitbart News做武器，背后还有亿万富翁的资本撑腰。
媒体透露，班农本周三与特朗普竞选的支持者、对冲基金大佬Mercer一家会面了五个小时。Robert Mercer是数据分析机构Cambridge Analytica的主要股东，班农正是借助这个公司的服务帮助特朗普摸清民意动向，最终打败了劲敌希拉里。
而就在班农正式出局的消息公布后，Breitbart News的一个编辑在推特发了一个词：“战争”。班农本人也随后表示，将直面特朗普在媒体、国会山和商界的敌人，会“为了特朗普而战”。

由此可知，班农和Mercer家族并不反对特朗普本人，这点用周四Robert Mercer和特朗普私下聚餐可以证实。一位熟悉班农的人透露，班农将利用媒体的影响力来攻击不喜欢的人和特朗普政策的异见分子，包括库什纳、科恩、姆努钦等“白宫里的全球化分子”。
班农不仅公开展示了“赶我走？你以为我上头没人”的态度，这几天还着意把自己塑造成悲剧英雄。据他的朋友透露，班农在上交辞呈后没受困扰也没有负担，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烈士，是被全球化分子开除的国家主义英雄，未来有潜力转型成为民粹国家主义浪潮的领导者，加入全球极右翼的大本营。
他不止一次地私下表示，过去一周感觉轻松多了，并称自己要按照“中世纪的规矩”（即骑士决斗）来对付特朗普政策的敌人，不论那些人来自白宫内部还是外部。而班农把本周当做了一个试验田，通过“无意之中”接受了一次颇有争议性和杀伤力的采访，来展现自己出局后的实力，即释放班农版的“火与怒”。
谁是特朗普的终极杀器？他自己！
但俗话说得好，自己造孽赖不着别人。你要是认为班农出局了也能令特朗普难堪，由此造成的共和党内分裂仍是班农一个人不好，那可能就想错了。
曾任小布什政府政治顾问的Sara Fagen指出，特朗普本周在商界和共和党国会议员内部离心离德，还是因为他自己不辨是非、出尔反尔，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又是一个虚伪的人，特朗普自己才是问题的源头。
一贯反对特朗普的民主党就不提了，自上周六起，不断有国会两院的共和党议员发言谴责“白人至上”游行，并有共和党大佬点名批评特朗普。虽然参议院共和党领袖Mitch McConnell和众议院共和党籍议长Paul Ryan只表示“对白人至上主义不能有模糊不清的立场”，小布什父子（两人都是美国前总统）指责种族主义但没点名，但几个最有名的共和党议员直接将矛头对准特朗普。
极具传奇色彩的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麦凯恩（竞选过总统、正罹患脑癌、投下特朗普医改动议否决票引发全场惊呼哀叹）表示，美国总统不应该道德模糊。参议院反恐委员会主席Lindsey Graham、同特朗普竞争过美国总统的参议员Marco Rubio、投下特朗普医改案罕见党内反对票的参议员Jerry Moran也都点名批评特朗普。
Sara Fagen认为，本周或标志着共和党内支持特朗普的转折点，将有很多共和党议员在2018年中期选举时公开反对特朗普，而白宫明显需要共和党的支持来通过税改等新政。
雪上加霜的是，亿万富豪、具有“华尔街狼王”之称的卡尔·伊坎也在周五宣布，将不再担任特朗普总统特别顾问的职务。在特朗普唯一的硅谷大佬支持者彼得·泰尔也退出之后，这无疑象征着华尔街对特朗普的进一步背离。
这一切并不是班农一己之力带来的，而是经由特朗普侮辱女性言论、意外开除前FBI局长科米、污蔑奥巴马对其过渡团队窃听、（全家上下）通俄门、屡次点名批评共和党中坚力量的司法部长塞申斯等事件积累，慢慢形成的不满情绪。
下一个是谁？白宫离职高官一览表
Sally Yates，前代理司法部长，1月30日被开除，理由是指挥司法部拒不执行第一版“禁穆令”；
Michael Flynn，前国家安全顾问，2月13日辞职，理由是在特朗普就任之前与俄罗斯关系暧昧；
Preet Bharara，前纽约南区联邦检察长，3月11日被开除，理由是拒绝随同45名同事被迫辞职；
James Comey，前FBI局长，5月9日被开除，表面理由是司法部高官建议，科米在国会听证中透露特朗普要求他“忠诚”，并暗示不要就通俄门调查Flynn；
Michael Dubke，前白宫联络主管，5月30日辞职，理由是个人原因；
Sean Spicer，前白宫新闻发言人，7月21日辞职，理由是不满将代理白宫联络主管一职交给新人；
Reince Priebus，前白宫幕僚长，7月27日辞职，动因是被新白宫联络主管用脏话回骂，据称特朗普不满他为谋求自己的私利搞内讧；
Anthony Scaramucci，前白宫联络主管，7月31日出局，在任10天，理由是“出口成脏”与班农和普里巴斯搞内讧；
Steve Bannon（班农），前白宫首席策略师，8月18日出局，理由是…
这也因此制造了一张颇有趣味的照片。在1月28日特朗普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给俄罗斯总统普京打电话时，围绕在他身边的核心团队已“全部阵亡”（除了副总统彭斯）。
从左到右依次为：前幕僚长普里巴斯、（副总统彭斯）、前首席策略师班农、前新闻发言人斯派塞、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

有分析认为，新任幕僚长凯利就是被雇来开除班农的。别看特朗普在《学徒》真人秀上一口一个“你被开除了”（You’re fired），但他本人不擅长也不喜欢当面开除下属，因为不愿“弄脏手”。
班农走了实际并没有带来安宁，人们不禁要问，特朗普的下一个矛头是谁？是司法部长塞申斯？还是幕僚长凯利？白宫会团结一致向前看，开始准备迎接9月的数项严峻大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