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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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与《楚辞》

  涉及学术争议:1、“赋、比、兴 ”释义。2、《离骚》入乐问题。

   中国古代文学的中心样式,是诗歌。
  中国的诗产生于何时,无从考知,古籍中记载的一些远古歌谣(原始诗歌),真伪难辨,无法论定其产生年代。从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来看,西周初年的诗,已非常成熟,距今三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已习惯于以诗明志、审美自然了。
  远古时期,人们在生活、劳动、娱乐中,呐喊、呼叫、歌唱,当语言产生后,歌唱中出现了具有实在语言意义的实词,诗歌因此而萌芽,也因此而发展。
  最早的诗寄生于歌唱中,适应着歌唱,诗于是有了节拍,有了音节,有了语言上的节奏。音乐节奏与语言节奏并非完全等同,但诗的节奏为音乐所孕育,却是不争的事实。歌唱需要悦耳,而歌词也要上口,这就有了诗句尾字的押韵。节奏与押韵,构成了诗的韵律,成为诗的两大要素。
  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产生于春秋时期,辑录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大约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从篇目上看,为311篇,有六篇有目无辞(只有题目而无歌词),宋代朱熹《诗集传》称之为“六笙诗”,是用笙乐器演奏的,本无歌词,相当于今天的纯音乐。
  《诗经》最初被称为《诗》、《诗三百》,西汉时列为儒家经典,称《诗经》,名称从此固定,沿用至今。
  从形式上看,《诗经》多为整齐的四言句式(言者,字也),也有一些杂言,如二言、三言、五言、六言、七言、八言,如《王风▪扬之水》、《秦风▪权舆》、《魏风▪伐檀》等,非四字句占全书的8%[1] 。之所以有这种现象,说明诗的句式适应着表意的需要,另一方面则顺应了音乐的要求,作为歌词的诗并未拘守四言,句式活泼,反映出民歌的特色,同时也是诗的本色。句式固定,整齐划一,那是文人整饬的结果。
  谈到句式,很多人认为语气词不算字数,如“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兮”字不算字数,因为它只是语气助词,没有实在的语言意义。“坎坎伐檀兮”,四言,“置之河之干兮”,五言。又如汉乐府“上邪,我欲与君相知”,“上邪”就是“天啊”,“邪”字也不算字数。有人指出,语气词虽为虚词,但它所起的表意表情作用,往往在实词之上,试比较“天”与“天啊”的区别,把“上邪”判为一字句,实在不妥(散文中的语气词是算字数的)。大量使用虚词,是《诗经》的特有现象,如“静言思之”、“薄言采之”中的“言”字。正是这些在语言意义上看似冗余的虚字,构成了四言诗的特色,那种认为用虚字凑成一句的“虚字足句说”,实在是一种谬解[2]。汉乐府中的 “上邪”,应为二言而非一言,同样,“坎坎伐檀兮”,也是五言而非四言。
  《周礼·春官》[3]有这样一段话:“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 ,曰颂。”把“风雅颂”与“赋比兴”都视为诗体名。汉人毛亨为《诗》作《传》,人称《毛诗故训传》,简称《毛传》,又称《毛诗》。《毛诗》在《关雎》前有一篇较长的《序》,其中说到:“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认为《诗》有六方面的内容、作用,“六义”与“六诗”有了区别。至唐孔颖达为《毛诗》作疏(疏通、解释),认为“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文之异辞耳。大小不同而得并为六义者,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称为义,非别有篇卷也。”将“风雅颂”视为“诗之体”,诗的三种体式;“赋比兴”为“诗之用”,诗的三种表现手法,从此,三体三用说流行至今。
  风 指乐曲、曲调。宋人郑樵《六经奥论》:“风土之言曰风。”朱熹《诗集传》:“风者,民俗歌谣之诗。”《诗经》里有“十五国风”,160篇,就是十五个诸侯国或地区的方土乐歌,通俗点讲,地方民歌,人们视之为“俗乐”。民歌的最大特点,面对现实,直抒胸臆,无拘束地宣泄情感,歌唱中时而透出浓郁的乡土气息。从地理上看,十五国风大多是北方作品,只有《周南》、《召南》产生于江汉一带,是南方的土乐。
  雅 清人王念孙《读书杂志》释《荀子·荣辱篇》“君子安雅”时说:“雅读为夏,夏谓中国也……古者夏雅二字互通。”黄侃《尔雅略说▪论尔雅名义》也说“雅即夏之假借”。高亨《诗经今注▪诗经简述》中指出:
  雅有《小雅》、《大雅》,合称二《雅》,共一百零五篇,都是西周王朝直接统治地域——“王畿”的诗歌,多数为朝廷官吏(公卿大夫士)的作品。雅是借为夏字,《小雅》、《大雅》就是《小夏》、《大夏》。因为西周王畿,周人也称为夏,所以《诗经》的编辑者用夏字来标西周王畿的诗。
 “王畿之乐”,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京城之乐”。京城之言语音声,在言为“雅言”,在乐为“雅乐”,“雅乐”即“正乐”,多用于宫廷礼仪。乐入宫廷,要合乎礼乐规范,因此,《雅》诗多了几分严肃,少了一些活泼。
  颂 有“三颂”:《周颂》、《鲁颂》、《商颂》,计40篇。清儒阮元认为,“‘颂’字即‘容’字也”,“容”就是俗语所谓“样子”[4]:
  所谓《商頌》、《周颂》、《鲁颂》者,若曰“商之样子”、“周之样子”、“鲁之样子”而已,无深义也。何以三《颂》有样而《风》、《雅》无样?《风》、《雅》但弦歌笙间,宾主及歌者皆不必因此而为舞容,惟三《颂》各章皆是舞容,故称为“颂”。
  “颂”就是“舞容”,一种连歌带舞的样子。三《颂》多用于祭祀,是祭祀时用的歌舞曲。
  《颂》的特点:庄重纾缓。王国维《观堂集林(卷一)·说周颂》:“颂之声较风、雅为缓”。凝重的歌辞,搭载着四平八稳的曲乐,虽然没有了《风》的鲜活,但却有效地渲染了气氛的庄严。就其文化价值而言,三《颂》的史料价值较高而文学价值较低。
  关于“赋比兴”, 有许多不同的解释,目前通行的说法,是朱熹《诗集传》中所言:
    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葛覃》)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螽斯》)
    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关雎》)

  所谓“赋”,就是直接陈述。“比”,“比况”,不单纯是修辞学上所谓的“比喻”,它还有象征、联想的作用。“兴”,先用别的话做个铺垫(犹如“引子”),然后再表现正题。
  从语源角度看,“赋比兴”乃《诗》之功用,并非作《诗》的手法。
  赋 《周礼·春官宗伯·大司乐》:“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无需合乐的朗诵,叫作“诵”。 韦昭注《国语·晋语》:“不歌曰诵”。先秦多有“赋诗”的说法,一指作诗,二指诵诗。刘向说:“不歌而诵谓之赋。”(详《汉书·艺文志》)“赋诗”是一种行为,犹如今天的“朗诵”。
  比 “比”的本义是二人相从,引申为“相和(合)”。谈及歌乐,亦常用“比”。《 诗经·行苇》毛传:“歌者,比于琴瑟也”,合于琴瑟。《礼记·射义》:“其节比于乐”,射箭节奏当与音乐吻合。《尔雅》“声比于琴瑟曰歌”,声合于乐器就叫作歌。《汉书·扬雄传》:“美味期乎合口,工声调于比耳。”颜师古注:“比,和也”。先秦时代,对于音乐来讲,诗“亲和”于乐,可以合乐而歌,“比”就是“和(合)乐”,也就是随乐而歌。至于“比方、比喻”,已是“比”的后来词义。
  兴 孔子非常重视《诗》的作用,他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说文》:“兴,起也。”朱熹《论语集注》:“感发志意”。《论语·泰伯》又有:“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毛传》每于外物处言“兴也”,意在提醒读者,这里不是单纯的物象描写,而是意有所托,托物言志。心有所触,发言为诗,这就是“兴”。
  可知《诗三百》,可以诵读,可以歌唱,可以言志,在孔子那个时代,人们把“赋比兴”看作《诗》的三种功用,而不是后人归纳出的三种艺术手法。
  《诗三百》本系歌辞,《左转·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观乐,乐工演唱的就是《诗》之诸篇,如《周南》、《召南》、《邶风》、《庸风》、《卫风》等。《墨子·公孟》:“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史记·孔子世家》:“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诗三百》虽为歌辞,但已摆脱音乐的束缚,成为口头诵读的诗章,为“徒诗”的产生开辟了道路。《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人们截取诗句来支撑自己的观点或表达自己的心意,已是普遍现象。《左传·隐公元年》“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 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正义》曰:“赋诗谓自作诗也”。赋诗言志,已成常态。
  经历过商代的鬼神文化,两周诗歌并未将之视为传统承袭下来,而是面对现实,以人为本,歌唱真实的人生体验,整个《诗经》的主体形象,是人而不是神,即使是《颂》诗中的祭歌,赞美的也是英雄祖先,而不是虚构的神灵。以人为本,面对现实,中国文学的现实主义基础因此奠定,后世文学也因此有了可资借鉴的典范。
  由于受音乐时长的限制,歌辞的篇幅一般都不会太长。中国的诗歌一开始就立足于抒情言志,《诗经》里大多是抒情诗,叙事诗(纯记事类)数量很少。由于《诗经》的垂范作用,导引了中国诗歌以抒情为主的美学特征的形成,同时搭建起“诗言志”的常规性创作格局。
  《诗经》的抒情,或坦荡率真,或含蓄委婉,或意象朦胧,表现的都是人的现实情感,毫无宗教色彩。人本抒情,成为《诗经》最为突出的一大特色。

  《诗经》之后,战国时期的诗歌创作中心,由中原移到了南方楚国。
  楚国承袭殷商鬼神文化,巫风盛行,信鬼好祠,成为“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的习俗。炽热的巫风,影响了楚国所有士人。
  巫风的中坚是巫觋,“作歌乐鼓舞以乐众神”( 王逸《楚辞章句》)。“巫”、“舞”同源,“巫”是契文“舞”字的演化。楚国巫风盛行,也可以说是舞风盛行。巫舞要“娱神”,也要“娱人”。灵异诡谲,时而上演神人相通的故事,情节与歌舞形象动人,是巫舞的特色。浪漫的审美情趣,对屈原《楚辞》的创作,有着莫大的影响。
  楚国的乐歌,人称“楚声”,楚辞即楚声之辞。楚辞中喜欢用一个“兮”字,屈原之前,先秦南北民谣中已有用“兮”的习惯。“兮”古读如“侯”,无词汇意义,仅仅是歌辞中的衬声字。作为衬声字,它完全依据乐舞的需要,用来满足乐曲的变化以及节拍的休止或延长,不在乎表意,而在于咏叹、抒情,在于适应乐曲的回环跌宕,造成动人的美学效应。《楚辞》中“兮”字的运用,并不是一种“创造性”行为,而是适应歌乐需要的一种自然表现[5]。由于《楚辞》的巨大影响,“兮”字后来成为骚体诗的标签用字。
  “楚辞”二字,最早见于西汉司马迁《史记·酷吏列传》:“买臣以楚辞与助具幸”(朱买臣与庄助均汉武帝时人,因能歌唱“楚辞”,受到天子宠爱),这里的“楚辞”是诗体名。至于司马迁之前是否已有“楚辞”称谓,不得而知。
  西汉末年,刘向校书,将屈原、宋玉的作品以及汉人仿作汇编为《楚辞》十六卷,篇目如下:
  刘向裒集屈原《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宋玉《九辨》、《招魂》,景差《大招》,而以贾谊《惜誓》、淮南小山《招隐士》、东方朔《七谏》、严忌《哀时命》、王褒《九怀》及向所作《九叹》,共为《楚辞》十六篇,是为总集之祖。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四八

  刘向之后,东汉王逸作《楚辞章句》十七卷,为目前所能见到的最早《楚辞》注本。
  《楚辞》成书,编集于刘向,定名于王逸。“楚辞”这一名称,于是有了两方面的含义:1、诗体名。2、诗歌总集名。
  据王逸《楚辞章句》,屈原作品计二十五篇:《九歌》十一,《九章》九,《离骚》《天问》《远游》《卜居》《渔父》各一。其中《远游》《卜居》《渔父》,学术界多疑为伪作,而《招魂》当为屈原所作。
  作为中国的第二部诗歌总集,《楚辞》在体式上有着如下一些特点:
  1、浓厚的地方色彩。宋人黄伯思《东观余论·校订楚辞序》中说:“盖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辞。”书楚语:用楚国方言,如“些、只、羌、谇”等。作楚声:发的是楚国声调,合乐而歌。纪楚地:所记乃楚地风土人情与传闻时事。名楚物:称说的是楚国物产。
  2、由于配乐的需要,《楚辞》中存在着作为乐章的某些体制。古代乐曲的尾声部分叫作“乱”,《楚辞》中也就有了“乱” 辞,如《离骚》[6]、《涉江》、《招魂》等。
  3、突破了四言格局。《楚辞》以六言为主,配以杂言,长短相间,形式上更为自由,如《离骚》、《九章》、《九歌》等。
  4、频繁使用“兮”字。大量地使用“兮”字,是《楚辞》的一个显著特征,“兮”字在《楚辞》中起着调整节奏、宣泄情感的作用。
  5、有了表示作品立意的标题。我国诗歌标题的出现,始于《楚辞》。
  屈原之后,宋玉、唐勒、景差等也有一些楚辞作品,唐勒、景差之作已亡佚,今传宋玉《九辩》,1751字,句式较屈原《离骚》更为活泼,更擅长用景物描写来渲染气氛,特别是多方铺写的手法,对汉代辞赋的发展有着直接的影响。另外,宋玉在《九辩》中将内心悲凉物化为自然界的秋之寂寥,开后世悲秋创作之先河,明胡应麟称之为“千古言秋之祖”(《诗薮·内编卷一》)。
  楚辞是入乐的,但音调早已失传,汉武帝时能为楚辞者,寥若晨星。这里的“为”,不是“诵”,而是“唱”。用楚语诵读楚辞,沅湘文士,皆可为之。正因为是“唱”,所以为之者少,《史记》才会有“买臣以楚辞与助具幸”语。 《汉书·王褒传》记载:“宣帝时修武帝故事……征能为楚辞九江被公,召见诵读。”真唱起来,歌辞恐怕没人听得懂,宣帝召能歌唱楚辞的九江被公去诵读楚辞,也就不难理解了。至隋朝,能歌唱楚辞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只有释道骞“善读之,能为楚声,音韵清切”( 《隋书·经籍志四》)。所谓“善读之”,当为唱念其辞,不会是单纯的楚方言诵读。楚辞入乐,并不代表《离骚》亦可入乐。《离骚》是《楚辞》代表作,是中国古代抒情诗中的“鸿篇巨制”,372句,2489字。力证《离骚》为“歌诗”,很不容易。台湾学者何锜章、陈怡良认为《离骚》是楚地大琴曲歌辞。游国恩说,不能象读《诗三百》那样去读《离骚》,因为“骚人之辞,亦关声乐”[7] 。朱谦之《中国音乐文学史》第四章《论楚声》认为:“《离骚》本是一种长篇的乐歌,所以总结有‘乱曰’一段” [8]。屈原写《离骚》时,篇末虽使用了“乱曰”,但这并不能证明《离骚》成篇后有乐曲与之相配(如同后来乐府诗也多有徒诗),历史上也无演唱《离骚》的记载。《离骚》入乐,如无铁证,难以使人信服。372句的唱辞,太长,有违乐歌规律,很难想象人们会有耐性听得下去,还是视为案头文本较妥。
 《楚辞》常用“香草”、“美人”喻己、喻君、喻贤臣、喻君子、喻美德、喻人格,形成独特的喻象系统,构建出爱憎分明的抒情范式,充分表白了自己的审美理想,把读者引入一个对道德、对人格、对美政、对人生的新的审美境界。屈原还借用大量神话传说,用华美的词句勾勒幻境时空,情感恣意驰骋,激情澎湃地道出自己的价值取向。香草美人的抒情范式以及幻境的情感奔驰,构成了《楚辞》独特的艺术风格。
  《诗经》是群体性的合集,而《楚辞》则是个人创作的专集。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的第一部个人专著,就是《楚辞》。
  中国的浪漫主义文学,起源于神话。神话还处于一种半文学状态。战国时期,散文《庄子》,诗歌《楚辞》,已是成熟的文人浪漫主义佳作。这两部书,堪称先秦浪漫主义文学的两座高峰,为其后中国浪漫主义文学创作传统奠定了坚实基础。
  《诗经》里的《国风》与《楚辞》中的《离骚》,都是具有标志性的作品, “风”“骚”并称,就代表了中国文学现实主义与积极浪漫主义的两大流派,为后世文学的发展指示了两条光明大道。
  《楚辞》中的代表作是《离骚》,“楚辞体”诗歌因此又称“骚体诗”。
  屈原六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公元前278年[9],秦兵攻陷楚国郢都,屈原感到救国无望,农历五月初五,在湖南投汨罗江自尽。
  《楚辞》很早就被介绍到国外,有多种外文译本:1852年费慈曼《离骚》《九歌》德文译本,1870年德理文《离骚》法文译本,1879年巴克《离骚》英文译本,1900年桑克谛《楚辞》意大利文译本[10]……此外还俄语、土耳其语、日语、韩语等译本。唐代,《楚辞》就已传入日本,也传到了韩国(或疑三国时就已传入)。
  1952年12月,世界人民和平大会“缓和国际紧张局势问题小组委员会”建议:“世界各国都庆贺并纪念人类的伟人”。该建议被世界和平理事会常务委员会通过,建议在1953年纪念四位世界文化名人:中国的伟大诗人与爱国者屈原,波兰天文学家尼古劳斯·哥白尼,法国文学家弗朗索瓦·拉伯雷,古巴作家及民族运动领袖何塞·马蒂。1953年9月,北京隆重举行了世界四大文化名人纪念大会。
 

汉乐府与《古诗十九首》
(节录)

  涉及学术争议:1、汉乐府皆为宫廷乐府。2、《陌上桑》、《孔雀东南飞》非汉乐府民歌。3、《古诗十九首》作者。
 
  两汉乐府今存148首,其中民歌55首 。这些民歌,“感于哀乐,缘事而发”( 《汉书·艺文志》),唱出了现世的人生遭遇和情感,暴露出许多社会问题。《上邪》为爱情赌咒发誓,慷慨激昂,是中国爱情诗中第一篇誓言诗;《十五从军行》抨击了不合理的兵役制度;《东门行》写出了饥寒交迫下的官逼民反;《战城南》哀恸不已诅咒了战争罪行;《陌上桑》通过故事情节歌颂了高尚的女性。最著名的是《孔雀东南飞》[11](即《焦仲卿妻》),洋洋洒洒,353句,1765字,塑造了鲜明的人物形象,标志着中国叙事诗的成熟,成为中国叙事诗的第一座高峰,清沈德潜《古诗源》誉之为“古今第一首长诗”。
  作为一种演唱文学,汉乐府民歌[12]一景一物就勾勒出社会的生态环境,一事一语就道出了民众的质朴情怀,街陌谣讴,通俗自然。叙事故事化,句式自由化,是两汉乐府民歌的显著特色。

  南朝时,梁代昭明太子萧统编辑《文选》,将汉代文人的一些“三无” 作品(无具体的创作时间、无作者名、无篇名)合在一起,题为《古诗十九首》,这一名称沿用至今。
  关于《古诗十九首》的作者以及产生年代,一直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桩悬案。木斋详加考辨,认为“十九首是建安曹魏时期之作。文学史上的‘建安’,是有别于东汉的另一个时期,包括历史上的建安年号和曹魏时期,这已经是另一个时代(魏晋南北朝)的开始”,同时指出,“曹植为十九首的主要作者”[13] 。
  《古诗十九首》是一组文人五言抒情诗,风格相近,各篇无标题,《文选》辑录时亦未命题。汉代以后,人们习惯取诗篇首句以为标题,如西晋陆机有《拟行行重行行》、《拟迢迢牵牛星》等。《古诗十九首》各篇标题就这样相沿成习,固定下来。
  中国历代文人都有一种伤感情结,人生之短促,生命之脆弱,成为文人心头永恒的悲凉。在感伤情绪的笼罩下,秋日的草木摇落,天边的夕阳西下,清晨的晶莹露珠,空中的北雁南飞,都成为人生咏叹的对象。无奈与悲怆,使他们或唏嘘喟叹,或放浪形骸,或竭力拼搏。无法荡涤的伤感,既吞噬着文士多愁善感的灵魂,又激发了他们不欲虚度的生命动力。《古诗十九首》的主题是悲情的,沦落天涯,游子思妇,人生失意,生命无常,都浸润在悲凉中,没有呐喊,没有抗争,只有无奈与哀伤,悲凉而无慷慨,就连感悟到的及时行乐(仅两首),也是人生价值无法实现转而寻求的快乐向往与苦闷排遣。悲情主题所表现出的生命认识,正是人类普遍生存意识的真实抒写,自然会引起无数后世文人的共鸣。余味无穷的人生嗟叹以及语短情长的艺术张力,为后来建安诗歌的悲凉慷慨提供了借鉴,同时也促进了中国感伤主义文学传统的形成。
  从《诗经》、《楚辞》的抒情,到汉乐府的叙事,《古诗十九首》反映了抒情艺术的回归,预示了文人创作高潮的到来。
 
建安诗歌
(略)
 
田园诗
(节录)
  涉及学术争议:“田园诗”的界定。
  
  建安之后、唐代之前,中国出现了一位令后世景仰的诗人:陶渊明。
  陶渊明的生年,有四种说法[14]:
    1、晋穆帝永和八年(公元352年)。
    2、晋哀帝兴宁三年(公元365年)。
    3、晋简文帝咸安二年(公元372年)。
    4、晋孝武帝太元元年(公元376年)。
  若取第二种说法,则陶渊明生于东晋哀帝(司马丕)兴宁三年(公元365年),卒于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四年(公元427年),享年63岁。
  据逯钦立《陶渊明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郭维森、包景诚《陶渊明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郭建平《陶渊明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陶渊明有诗125首,其中四言诗9首,其余为五言诗。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中华书局,2003年版)录陶诗126首,其中存疑《四时》一首,实际也为125首。
  将田园纳入诗歌题材,视田园为审美对象,田园成为人的精神寄托,陶渊明是中国史上第一人。由于他的创作,“田园诗”成为一种诗体,到了唐代,寄情田园蔚成风气,形成了“田园诗派”。
  陶渊明“田园诗”一共多少首?或言20余首,或言30首左右,均含糊其辞。亦有言40首者,一语带过,游谈无根。这涉及到“田园诗”的界定:有言“田园空间”者,言“牧歌”式者,言“恬静优美”者、言“广义”“狭义”之分者……不一而足。由于标准不一,“田园诗”的确定,也就大相径庭。纵观“田园诗派”所作,不外乎:1、田园之景;2、田园之事;3、田园之情。第一点,基本无争议。第二点,涉及到田园诗与农事诗的区别。单纯的农事诗(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等),不属于田园诗。描述田园上的劳作,抒发了田园情怀,属于田园诗。第三点,基于田园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均系田园诗。田园诗并不都是“恬静”、“闲适”、“超脱”的。有些酬答宴饮诗也提及田园,如果不是田园关注,可不视为田园诗。按此标准,陶渊明“田园诗”有以下32首:
    时运                1
    归园田居五首            5
    移居二首(其二)          1
    酬刘柴桑              1
    和郭主簿二首               2
    和胡西曹示顾贼曹          1
    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         1
    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途中    1
    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       2
    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     1
    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   1
    还旧居               1
    戊申岁六月中遇火          1
    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      1
    丙辰岁八月中于下撰田舍获      1
    饮酒二十首并序(其五、七、八、十七)4
    蜡日                  1
    拟古九首(其三)          1
    杂诗十二首(其八)         1
    咏贫士七首(其二)         1
    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一)     1
    桃花源记并诗            1
  
 


格律诗
(诗歌创作,进入音律美的自觉时期。略)
   涉及学术争议:发现汉语四声的时间。

唐诗宋词元曲
(略)

   涉及学术争议:1、唐诗为何成为“一代之文学”。2、词的产生及歌伎问题。

 

注释:
  1 详向熹《诗经语言研究》,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页260。
  2 参见孙立尧《四言诗虚字中心说》,《中国韵文学刊》第20卷第4期,2006年12月。
  3 《周礼》原名《周官》,成书年代迄无定论,较为流行的是战国成书说。
  4 阮元《研经室集(下)·释颂》,邓经元点校本,中华书局,1993,页18—19。

  5 许晓林《巫·舞·兮》,《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3期。
  6 《离骚》虽有“乱辞”,但未必被演唱,详后所述。
  7 何锜章《屈原及其作品诠释》,(台北)广东出版社,1974,页3。陈怡良《屈原文学论集》,(台北)文津出版社,1992,页99。游国恩《离骚纂义》,中华书局,1980,页1。
  8 朱谦之《中国音乐文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页133。该书举例:“清和素编《琴谱合璧》卷十五也有《离骚操》,有曲无文。”
  9 郭沫若《屈原考》,详褚斌杰《屈原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页64。
  10 闻宥《屈原作品在国外》,《光明日报》,1953年6月13日。
  11 木斋《曲词发生史》(光明日报出版社,2011)第35页:“《陌上桑》《孔雀东南飞》《怨歌行》等并非汉乐府诗”, 木斋《古诗十九首与建安诗歌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第三章对“《陌上桑》非汉乐府民歌”作了详细论述。
  12 木斋《古诗十九首与建安诗歌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页45:“两汉之乐府,皆为宫廷乐府”,页51:(民歌)“一旦进入宫廷,也就成为了宫廷文化的组成部分,就其本质而言,已经不是民歌了。”
   13 同上,页6、158。
  14 陆侃如、冯沅君《中国诗史》,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页298。

(注释与参考文献合并为“注释”,未遵高校社科类学报论文排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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