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鬼记(上)——女人(九)

九、女人

愁是天空中的云，忧是鼻中的空气，走回宿舍，死一般寂静的心，坟一般，全没有了活的气息。文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呆滞的眼神，没了任何希望一般，杨伟也没了言语，彼此躺在自己的床上，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算计，又像是在睡觉一样。

 

嘟。。。嘟。。。嘟，电话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的尴尬。

 

“喂”，文字有气没力地，声音里满是在放弃，全无斗志。

 

“考的怎么样啊？”，听声音非常急切，但又像是在不抱希望的希望。

 

“不。。。好。不说这了，我睡觉了。晚上再说吧”，文字连说话的勇气也丢了，也许是因为那注定失败的结果，也许是因为疲劳的身体，忧愁的心。

 

“晚上不上班，我们换班了。今天、明天休息，后天直接上白班。今天没有听到车间主任讲吗？”，小丰提醒到。

 

“哦，不幸中一点微小的安慰吧”，在这里上不上班、上什么样的班又有什么关系呢。公司已经放弃了我们，已经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舞台，那怕你再优秀、再努力，再怀有梦想与胸怀，在你还没有登台时，一脚就把你踢了下去，于是你便被贴上了标签，戴上了帽子，注定悲剧。

 

“嗯，你先睡吧。17：00我打电话给你。想开些，晚上我们吃好的去，然后去市区逛逛，排遣一下你那孤单的忧愁”，小丰安排到。

 

“哦”，死一样低沉的心。

 

“呆子，挂了”，小丰的语调想激起一点涟漪，但那已是一滩死水。

 

女人啊，女人。虽然你是好意，你是关心，但你又怎么懂得那棵被羞辱的心，所处的低沉，你又怎懂得希望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呢，羞辱希望就是羞辱男人的生命。

 

文字迷迷糊糊，一会听到一个声音说恭喜你，一会又似乎看到了父母忧愁的叹气，一会儿又感受到女友的讽刺，一会又感受到她的鼓励。一会儿又看见了高中班主任，一会又看见了大学辅导员，一会儿看见了老板，一会儿又看到自己大学打工时擦皮街的那条街。总之，你说他睡着了吧，又似乎醒着，你说他醒着吧，又似乎睡着了。

 

可太阳东升西落，时间的脚本并不因为它而停滞，17：00钟很快的就来临了，而电话此时准时的响起。

 

文字醒来，才记起那个约定。虽然毫无精力，但还是出了门。小丰已经在楼下等着，见到文字便上前拉文字的手向目的地走。

 

不必多言，也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让文字觉得，生活还是充满了意义，虽然公司在抛弃，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文字选了一个川菜馆，川菜馆人不多，坐下后，文字就被饥饿咬着，肚子鼓鼓响。

 

“呵呵，饿了吧”

 

“嗯，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想吃什么？

 

“你点吧，点菜是女孩子的权利”

 

“那好吧，毛血旺吃吗？

 

“可以”

 

“土匪猪肝？”

 

“嗯

 

“凉菜，是夫妻肺片，还是川北凉粉？”

 

“随你”

 

“那来，夫妻肺片吧”，小丰此时盯住文字的脸，痴痴地笑了一下。

 

“再来一个青菜，油渣莲白？”

 

“好，菜是不是多了点？”，文字感觉有些浪费似地说到。

 

“没事，吃得高兴就好！”，然后小声的继续说到，“今天请我的男人，谁让他受了伤呢”。

 

“喝点酒吧，你应该喝酒吧”，小丰见文字点头到，“再来2瓶老青岛，嗯，差不多了。老板，来拿菜单”。

 

然后小丰就盯着文字，带着轻轻笑容，良久并没有一句言语。

 

“有啥好看的，都看一分钟了”

 

“难得呗，从来没见你如此的愁，感觉一下成熟了好多。昨天还是一个小男孩，今天就熟透了”

 

“少来哄我高兴了，你的心思我懂”

 

“真的”，小丰着急地争辩到，又像是在怀疑式的自问。

 

“好，好，上菜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倒菜吧，虽然你点得挺习惯的，但你一定不晓得怎么做的”

 

“好耶”，说完小丰就用那种期待的眼神，听着。

 

“这倒菜在重庆是道很普通的家常菜，他的特点就是杂，你看里面有火煺，有土豆，有鱿鱼须，有毛肚，有豆芽，当然主料就是血旺了，不过你喜欢什么菜都可以随便加。 做这道菜，要经过至少4道工序，才能做到麻辣鲜香。 首先，放入一定量的辣椒面、大蒜、花椒，用牛油爆香后加水，水开了之后把豆芽、土豆、火煺、毛肚、鱿鱼煮熟，捞出放入一个大盆中摊平，然后撒上一些辣椒面；接着，把锅里的水煮得很沸，再倒入血旺，待血旺浮上来时，立刻捞出放入盆中，再撒上一层辣椒面。这时也可以适当倒进一些高汤。接着，重新再抄辣椒、花椒、大蒜、姜，倒入一定量的酱油，使颜色微红，香气四溢时，直接淋在血旺上面。最后，在盆上面再撒上干辣椒、干花椒、葱，用香油热焦。让香油和调料从上往下渗透，而且由于自上而下的温度并不一样，各层面的菜的口感也不一样。所以，当你自上往下寻货时，各种惊喜不断发生，同时辣椒的刺激，香油和花椒的引诱，红火的品像，让人忘记其它一切念头，只要饱餐一顿，极好！”，说完文字就拿起筷子，夹起菜送入口中，满脸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这么麻烦呀？”

 

“当然，好东西，是慢慢做出来的，你先尝尝”

 

“嗯，我觉得你说得比吃到嘴里的好吃”，小丰品尝后讲到，又立刻拿起了酒杯举起，“为了美味，干一杯”。

 

“好，为了美味！”，文字仰口一杯就下肚了。

 

“说得这么好，看样子你很会做饭啊，什么时候煮给我吃呢”

 

“嗯，这没什么问题。回总部了，就可以”

 

“好，我等着，我们再干一杯吧，这一杯为了这个约定，如何？”

 

“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2瓶酒很快的被文字喝光了，小丰那一杯确还没有见底。文字吃着，喝着，似乎那考试的烦恼已远离他而去。

 

“老板，再来2瓶酒。今天高兴，不醉不归哈”，文字大声的讲到。

 

“好，想喝就喝呗。我在呢，没事”，小丰看着文字鼓励似的。

 

没多久，文字就觉得面前的女友，面部的笑容有些夸张，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空间开始变得有些恍惚，文字以为女友可能也听不清楚自已说的什么，就提高了嗓门说到，“我原以为自己会裁在专业上，没想到步通公司，妈的，竟然来这一手儿！真够卑鄙！”。

 

“嗯，确实挺可恶的”

 

“我承认，承认自己大学时，没学什么。做专业内的工作可能会非常吃力，也。。也做好了，做好了那个”，停了一下，“被开除走人的心理准备。但，我不，不，不服。我还没开始在所学领域中尝试拼博呢！小丰，你可明白，你可明白这种滋味，有多难受”，文字的声音里有一丝悲怆。

 

“我理解。没事，工作没有了，你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找，我又能干啥。要我去车间像这样一天天的干，还用得着读书么。这，要是让老汉知道了，不晓得有多伤他的心”，文字说完突然又觉得不对，“我不是说看不起这个工作，这个工作也创造着效益和价值，但机器般重复的工作，有意思么？ 再看看车间的同事，都像你一样才17、18岁，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有几个人会在这里干下去，我相信你也不会长干的”

 

“嗯，是的。今年春节，就准备辞工。辞工后，我就回家学做蛋糕。这样，确实没意思的，而且工资也太低了，养活自己都成困难”，小丰说到。

 

“这就是资本家的剥削，说得好听，与企业一起共进退。都是哄人的，对企业来说，只有利益，只有永恒的利益。还是马克思牛x，一言倒破！”，说完一仰脖子又喝完了一杯。

 

“嗯。”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明知那是火坑，却还是得进去。得生活啊”，文字突然觉得自己这种人，非常的可怜。一面自视清高，一面又不得不为了生存乞讨生活。

 

“呵呵，这确实没办法。咱们又不是富二代，更不是官二代。也只能这样了”。

 

“最令人无语的是，今天步通公司如此羞辱了我，我今晚却不得不还睡在他的地盘上，接受那几尺空间的休息之地。如此的在心理咒骂，却也许会睡得心安理得，这就像乞赠一样，让人觉得心理好不舒服”，文字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鄙视自己的念头。

 

“你真想多了”，小丰宽慰到。

 

“真的，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天大一样的自欺欺人的笑话，难道人都是这样的恬不知耻吗？难道人都会被安逸引诱得放弃坚持吗？放弃自己的自尊吗？”

 

“你真想多了”，“要不是就是喝多了。”

 

“没，没。。。这点酒算什么，我最多可以喝6瓶，才4瓶呢。我只是有感而发，人啊人，真的是有罪啊！”。。。。。。“我们每个人有罪，无法饶恕的罪。万能的神啊，主！请原谅我们吧，啊门！”，说完文字就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你真喝多了！我们回去吧！”，小丰着急地请求到。

 

“好，回去。回去那个乞来的小房间，苟延自己的气息和生命，活在罪里，活在你，你这该死的步通公司的怀抱中，张开双腿，等着你，等着你来侮辱我们吧！回去，走！”，文字开始有点歇斯底里。

 

“我真生气了。你胡言乱语都叫些什么！脸都被你丢完了”。

 

“脸，我脸在那里？要脸干嘛，要脸给步通公司扇！打你男人的耳光，你高兴？！”

 

“你别这样子，好不好？！你知道吗，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可爱！”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子。谁他妈，想这样子！”，话才讲完，文字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双眼，头狠狠地低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空气此时被凝固在二人之间，周围食客的目光也那么一小会儿聚在这个空间，大家以为小二口闹分歧，心想“年轻人啊，年轻是多么的充满回忆”，又不管己事般回过神去继续大块剁壹，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或者故事。

 

“走吧”，小丰走到文字旁边，充满爱和关心地扶起文字的手臂。

 

走在马路上，马路二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由于路灯与路灯之间隔得很远，树沾不到一点儿余辉，而郊区的晚上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走路的声音。

 

 

小丰望着文字，眼里闪烁着关切，没有回答文字的言语，只是默默地扶着文字的手，坚定的向前走着。

 

。。。。。。。。。。。。。

 

已记不起走了几日，只知道脚在一步一步的移动，回头看见新叶一脸凝重，步伐甚是缓慢，几滴汗珠挂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脸蛋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红扑扑的。

 

“新叶，休息片刻吧！”

 

新叶便停下了脚步，找旁边的一石块坐下，取下随身的葫芦喝起水来，然后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背后的菜园绿悠悠的，新叶的影子映在上面，云也就留在了这里。

 

“爱仁，未来几何？”，新叶好奇的问道。

 

“未来？”，我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旅途艰辛否？”，新叶抱怨到。

 

“未来，有汽车、火车、飞机等，一日可行几千里呢！”，我赶紧讲到。

 

只见新叶略略有些惊讶，关心的继续问道，“女子可从军否？”

 

“有花木兰帅三军平乱的故事”，我鼓励似的肯定到。

 

“有如此女子，真乃奇人”，新叶若有所思到。

 

“新叶，吾所处时代，男女平等。男儿可做之事，女子皆可为之！汝思之，便可行之！”

 

“盛世之时代呀！”，新叶禁不住赞叹起来。是啊，我们所处的时代的确是从来没有的时代，也是最开明的时代。

 

就这么着，一路上我和新叶聊了起来，天南海北，突然觉得新叶再也不是冷冰冰的，反而纯洁，热情，欢乐，一路行来有趣的很。

 

这几日还算风和日丽，与新叶谈的还不错，也没觉得旅途劳顿，但不知几时雨濛濛得飘了起来，我和新叶虽穿了斗笠，小雨中还可勉强行进，但那份惬意已消失得没了踪影，行到这里已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蒙头前进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只听前方立着一壮汉，拿着斧头挡住去路，雨水从厚实的脸上划过，刻上一刀刀印痕，目光凶煞！

 

正想上前与此壮汉言语几句，讲讲道理，说不定能够忽悠，我这还没想好说辞，新叶挥着她的小拳头已快速的冲了前去，只一个飞踢，壮汉的斧头飞出了仗远，两人便你一招我一试的打斗起来。那壮汉也是无甚高强武功，被新叶步步紧逼一直后退，但看上去耐力比较好，还招架的住，反观新叶虽招招到敌，但随时间的推进明显出拳的力道和频率下降了很多，憋住一口气，想着早点拿下壮汉。

 

心想看这样继续下去也不行，自己大男子呆在旁边观战也不好。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我便大喊一声“啊！”便也冲了过去，挥舞着拳头向壮汉打去，壮汉身子只像左一撇，抬起脚一下子踢到了我，身子只觉得轻轻的便飞出了数米，随即躺在了地上，却没觉得一点疼痛，只是想站起来却不能。

 

抬头却见新叶仍与壮汉难分胜负，纠打在一起。突然，只见壮汉一左勾拳击中新叶腰部，新叶身子立马向地上倾斜，壮汉的脚已抬了起来，我只觉得自己很着急想飞快的挡住这一脚，结果身子立马飞过去横在新叶的上方，只听“彭！”，实实在在的感觉脚碰在身上，然后又听“爱仁！”，新叶便站了起来使出天仙飞腿，只一下壮汉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只一阵狂喜，又觉得眩晕，只一沉便又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