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东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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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抗战期间新四军直接参战人员级别最高的一场战斗，新四军部分团以上干部乘船由江苏转山东去延安学习，行至赣榆县小沙村以东海面时与日寇巡逻艇遭遇。木船对垒快艇，短枪抗击机关枪，一场从拂晓到黄昏的海上血战，展示了共产党人不怕牺牲奋勇杀敌的英雄气概。

1943年，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里，党中央高瞻远瞩，向各抗日根据地发出了“一面支持斗争，一面保存干部”的指示，要求各地“抽调优秀的真正可靠的高级干部”到延安学习深造，以适应将来形势大发展的需要。


在苏北坚持抗战的新四军3师赴延安学习的干部队伍由51人组成。其中团以上干部 11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红军将领，干部队由师参谋长彭雄任队长、八旅旅长田守尧为副队长、旅政治部主任张池明为党支部书记。根据中央的规定，已婚的团以上干部，夫人为脱产干部的可以随同赴延安学习。于是，彭雄的夫人吴为真、田守尧的夫人陈洛莲、张池明的夫人张明等7位女同志也参加了干部队。


吴为真，彭雄烈士的夫人，小沙东海战幸存者之一。江苏吴江人，1919年出生，1934年入党。1942年11月与彭雄结为革命伴侣，1943年3月经组织同意，随彭雄赴延安学习。


2002年，值抗日山烈士陵园建园60周年前夕，吴为真在她简陋的寓所向我县来访者讲述了当年的战斗情景。


[吴为真：我记得大概是（1943年）2月12号，中央来电，是要调一部分年轻有为的团以上干部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保存实力，准备全国性大反攻。组织了干部队以后，领导决定从陆地走，从阜宁县的板浦出发到山东，随后从山东再到延安。走了好几次，都遇到鬼子扫荡，走不过去，也打了好几次仗。]


几次突围都没成功，大家都盼望能尽快赶赴革命圣地延安。于是决定从海路走，利用夜色掩护，绕过连云港敌人海上封锁线，到滨海区赣榆县柘汪口登陆，然后转道去延安。


因为船上不能载太多人，彭雄和田守尧、张池明等主要领导干部也只带了一两名警卫员，干部队伍全部化装成商人和水手船工。1943年3月16日夜，干部队乘船出发，船借风势，顺水前行。


[吴为真：（彭雄）他就是睡不着，就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好象感觉会出什么问题一样。他派出了便衣暗哨，好了望四周有什么问题。]


到了第二天凌晨3点，在距离柘汪口仅有30多海里时，风突然停了，船停在海面一动不动。浓黑的夜幕逐渐淡薄，东方透出一线白光，船老大在晨曦中发现船停在秦山岛以南约5公里处，北边的岚山头和南边连云港都有日军的据点，境地十分危险。


彭雄、田守尧等征求船老大意见后，决定随着潮水，把船暂时退到大海深处，等待起风后再向前启程。


[吴为真：后来暗哨报告，说前面有一个小黑点，这个小黑点正在向什么这边过来，看起来像敌人的船。如果是敌人的船，就说我们是山东到上海做买卖的，使点钱买通过去就算了。彭雄又说了，如果他们要打的话怎么办呢，就听我指挥。]


小黑点果然是日寇的巡逻艇，巡逻艇向干部队乘坐的木船急驶而来，并示意停船接受检查。就在鬼子翻译官刚刚踏上木船的时候，隐蔽在仓面上的彭雄和警卫员一齐开火。敌人慌作一团，仓皇驾艇逃窜，逃出三、四百米远，敌人发现我们没有机枪和步枪，打不着他们，便停下来围着木船不停地扫射。


[吴为真：彭雄啊就下了命令了，说我们要节约子弹，要节约每一颗子弹，等它靠近了我们再打。这一仗呢从早上七点打到晚上七点，打了12个小时，它伤亡很大，但是我们伤亡也很大。我记得我们有一个粮食部的军需科长叫曹云，那个日本鬼子巡逻艇一颗子弹打过来，穿透了他的心脏，他啪嗒一下倒下来了，就倒在我的面前，我看了一下，哎呦，我们曹科长啊，我心里非常难过。


打了三个回合，跟敌人交锋三个回合。第三个回合啊，他也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他们又从连云港增援了四条巡逻艇，始终不敢靠近我们。]


到了傍晚，海上渐渐起了风，可船老大牺牲了，仅存的一个水手小张也负伤不能动弹。干部队在小张的指导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蓬帆扯了起来。伤痕累累的木帆船，顽强地向着赣榆县柘汪口驶去。


[吴为真：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太阳快要落山了，彭雄胸口也负伤了。我那个时候就是正怀着彭小雄，两个月的胎儿，他说要把他养好，要把他教育好，将来长大了好给爸爸复仇啊，当时我心里听了这个话我很难受。


后来张池明说我们这个船已经慢慢地被海浪推到靠岸边比较近了，他就说，轻伤的一律自己下海，重伤的互相照顾，背到岸上去。]


大家互相鼓励，吃力地游向岸边，誓死不当俘虏。狡猾的日寇见我军弃船登岸，集中火力封锁上岸的去路。新四军干部队不断有人负伤倒下，游在最前面的田守尧和陈洛莲夫妇不幸中弹，光荣牺牲。


[吴为真：（敌人）就是成了一个包围圈，它把子弹对着我们下海的人打，哪有打不准的啊，可以说是血染红了小沙东。]


在赣榆县抗日军民的接应下，幸存的干部队人员全部登陆上岸。这时彭雄因流血过多、奄奄已息，他告诉吴为真，罗荣桓是他的老首长，老政委，要把他抬到115师交给罗荣桓政委，话没说完，就光荣地牺牲了。


[吴为真：我抬住彭雄的肩膀，他大呼吸了一下，死过去了，我心里想他一定是昏迷了，我就叫卫生员叫医生赶紧打强心针，打了不知有多少强心针，没有救活。]


小沙东海战，我新四军三师赴延安学习的干部队，凭借一叶孤舟，用短枪和手榴弹，在苍茫的大海上与敌激战，多次击退日寇巡逻艇的进攻，最终突围上岸。但是我干部队也牺牲了16人，其中团以上干部5人：彭雄、田守尧、吴毅、张友来、曹云；女干事4人：陈洛莲、张明、赵鹤英、张铎；战士杨从善等7人。


[吴为真：有的人讲啊，皖南事变我们牺牲很大，这一次紧次于皖南事变。]


牺牲的5名团以上干部，都是经过万里长征、身经百战的优秀将领，也是党中央准备重点培养深造的对象，尤其是彭雄、田守尧的牺牲，更是我党我军的重大损失。


这次悲惨壮烈的海上遭遇战，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1943年7月7日，中共滨海区党委和滨海军区为在小沙东海战中光荣殉国的新四军将士举行了隆重的安葬和追悼仪式。16位烈士的遗体被安葬在抗日山烈士陵园。新四军代军长陈毅题词“浩气长存”。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题词“英灵千秋”。追悼大会由中共滨海区委书记、滨海军区政委符竹庭主持，中共山东分局书记、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115师代师长兼政委罗荣桓亲临祭奠。参加追悼会的抗日军民同仇敌忾，誓与日寇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