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祸经历

来源:互联网 发布:数组去重的方法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28 00:03


本故事发生于2009年5月1日上午的广惠高速公路: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无疑将成为我人生特殊的经历和回忆,当那辆金杯面包车失控撞向护栏时,我犹如梦境般地体验了车祸,又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了伤痛和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恐惧。 


高速行驶中爆胎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这自然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研究各种侧滑和改出技术,研究J字回旋甚至360度可控回旋,但其实要有多纯熟的技巧,才能在那一刹那条件反射地做出肌肉反应呢? 


我只记得,爆胎的一刹那,我从昏睡中惊醒,以车内第一人称视角看着面包车开始走蛇形,耳边隐约中响起那种熟悉的、让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车轮侧滑声,看着车头偏向右边,然后偏向左边。然而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仿佛只是一部惊险动作片的片花,或者是《极品飞车》游戏。我甚至没怎么担忧地等待着撞上护栏的那一刻,觉得车子自然会很帅地飞过去,但人还会像在电影或游戏屏幕前那样安全地坐着,顶多是感受一下力反馈摇杆的刺激而已。 


然后是Crash。真实取代了幻象。巨大的撞击力使你仿佛置身于一场爆炸中,曾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避险动作机制全部失效,那一刻我居然令人惭愧地失去了意识。现在想来,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剧烈震动造成脑电波不可避免地中断造成的,就好比当你拍打电视机的一刹那,它会失去信号那样。因此,任何的应急预案都失效了,你想着你可以双手抱头,或者用脚抵住前排座椅,其实,你什么都做不了。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护栏旁边的公路上,之前失去的那段记忆,也许持续了10秒钟,也许仅有1、2秒。就像被消磁了一般,你只记得那是一片没有时间轴的空白。 


我开始诧异,诧异车到底在哪?我不是应该在翻滚的车里醒过来吗?为什么车子像变魔法般地消失了,只留下我们几个躺在尘土飘扬的公路上?然后听觉仿佛从远方拉近,我开始听见同事的叫唤声。这种感觉多么像电影蒙太奇,可是它又是多么真实地上演在我身上。因为没看到车子,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而我实际上也许正在伊拉克的公路上遭到炮击,或者我刚以不规范的姿势跳伞落地,因为这些场景的感觉都是相通的。 


我看到许娟躺在公路中央。然后视觉镜头晃动着拉回到我的手臂上,我在检查我那流血不止的手臂——在我的肘部穿刺着一块物体,我不知道那是外来物还是我的骨头破皮而出;偶尔,镜头又抬起回到公路上,以一个快速的拉近聚焦到我掉落在公路上的皮鞋上。我的大脑正在重启,并且开始检索记忆库,试图把目前的状况定位到一个标准场景中,然后再搜索这种标准场景下的标准反应。 


王瑞庭开始把许娟从公路中央拖回到护栏边,我拖着受伤的左腿迎上去,我开始反应了。虽然头还是眩晕的,但是我开始进入状态。 


许娟的眼睛睁着,但是已经昏迷过去了。我开始检查脉搏和呼吸。颈部肌肉紧绷使得我感觉不到她的颈动脉,摸手上的脉搏,依然不确定。她死了?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开始考虑心肺复苏,记住是五下心脏按压和一次辅助呼吸。但是我忽然感到她鼻孔的气息,她还在自主呼吸。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企图把这些症状组合起来得出正确的抢救判断。我应该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检查她的瞳孔?她的脊椎是否受伤?为什么她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她的舌头是不是堵住了气管?我试图把她的嘴张开,但她咬得紧紧的。 


我听到有人喊快打电话报警,也听到有人喊快把许娟抱上车——不知什么时候,公司赶来救援的车已经到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抱起她,因为我看到自己全身都是血,我流了好多血,而且依然在好像免费直饮水般地往外涌。 
(待续) 


车祸示意图 



 
续:


路上都是玻璃渣,我回路上捡回自己的一只鞋,还有一只不知道在哪里。


我企图抱起许娟,但受伤的左手用不上力。刘总过来帮我,一起把许娟抬到隔离带一处较容易跨越的地方,我们要把她抬到对面道上的车上。刘总没有力气了,王瑞庭从对面道上过来接力。
把许娟弄上车,我们催促先送许娟去抢救。车上还有位,我在犹豫要不要跟车先上医院。看了下手臂,血流得没那么凶了,估计自己还不会休克,于是决定等下一趟车,先留在现场帮忙。


其实当时忽略了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还有一块玻璃留在裤子上,直到晚上洗澡时才发现,这是后话。


送走序许娟的车,我才认真看清楚这边道上的情况。才确定失事的车是冲过了隔离带停在了这条道上。车头损毁,前挡风玻璃碎裂但还未剥离(可见我和许娟不是从前面飞出车外的)。马斌总躺靠在路肩上的护栏上,满脸是血,显然是在车停之后被同事们拖到这边来的,盛总正在照看他。


失事的车打横挡在路中央,司机呈卧姿卡在车头动弹不得,但意识清醒。这样留在车里在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自然很危险。在我检查许娟伤势的时候,这边的同事也企图把司机救出来,但司机伤到颈椎,移动不慎将是致命的,所以大家不敢轻举妄动,司机自己也晓得不让我们乱来。


我上车察看了下情况,鼓励了下司机,他很清醒地回应了我。突然我才想到这车有可能会爆炸,既然我也没办法把司机弄出来(估计得用切割机),还是别留在车上的好。赶紧把车上的东西拿齐——同时在车里发现了我的另一只鞋(可见我被抛出车外时速度之快)——我赶紧下了车。又回到另一边公路上捡回估计是许娟的手提袋。


续总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催促我们剩下的伤员(马总、盛总、我)赶紧上车去医院,司机留待救护车到场解救。马总的身体也不能动弹,盛总起初也担心移动会伤及马总,所幸马总意识依然清醒,在不断地询问其感觉的情况下,我们小心地把马总也弄上了车。


在开往医院的路上,马总不停地用虚弱的声音要水喝,这种情况让我们颇为担忧,因为这很像是内脏受伤的征兆。盛总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向他解释不能喝水以免内脏伤情恶化,实在不行了,盛总就用纸巾沾着水给马总润润唇。


我坐在盛总旁边,感觉虚脱了一般。我不知道大腿仍然在流血,座位正慢慢地被我的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