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磨盘三 ：各显神通

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王凯也是，广泛的人脉关系，给了王凯如鱼得水的境遇，但同时也注定了他应酬很多，应酬多了秦歌就有了空子，多了下手的机会。

 

 

 

但是这应酬也分很多种，一般的应酬，王凯都会带不少人随同去，秦歌没有什么机会，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恩察乡的王大财主大喜，儿子结婚了，王凯自然不好意思带一群人过去，也不便荷枪实弹的破坏了气氛。这样的警卫如此松懈的机会对秦歌来说实在太难得了，其实这段时间，王凯跟秦歌一直不大对付，王凯知道了王开山的事情后，对秦歌很不喜欢，初来乍到就不给王凯面子，所以每次看见秦歌都没好气。

 

 

 

但是秦歌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每次看到王凯都十分恭敬，马屁拍的足足的，把王凯抬得高高的，因为如此，王凯虽然不喜欢秦歌，却也没办法，谁也不能打笑脸人啊。秦歌的谦卑，让县政府里的其他人都很看不过去，毕竟秦歌是县长的秘书，代表县长的，咋能在王凯那如此低三下四呢，大家都觉得没面儿，秦歌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连县长的马屁都不拍的他，之所以要拍王凯的马屁，就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使王凯对他的敌意降到最低，最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动手之前，秦歌召集了自己的所有兄弟，算上自己一共六个人，每个人都来出主意，看看有什么好办法，新来的几个人也知道王凯不是什么好人，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汉奸，能参与到这个事情里面来，都感到脸上有光。

 

 

玉柱表现欲望很强，很想报答秦歌的恩情，第一个发言，玉柱的打算是等王凯喝酒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下手，但是这个主意被秦歌立即否决了，王凯混迹江湖多年了，场面见的多了，他酒量小不了，等他喝醉太难了。

 

 

 

秦歌把眼光投向剩余的四个人，这次一方面是让大家出出主意，一方面秦歌也想看看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实力究竟怎么样。这些人跟秦歌都不熟悉，是秦歌答应要帮他们报仇他们才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头脑到底如何。

 

 

 

长的精瘦，皮包着骨头的文强首先发话了，他出的主意是让秦歌给王凯灌酒，秦歌毕竟是代表县长过去的，秦歌敬的酒，王凯也不敢不喝，实在不行，哥几个也可以凑个热闹，帮着灌醉王凯肯定不是问题，灌醉了他再下手就容易了。

 

 

秦歌仔细看了下文强，文强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本来在战争年代，大家普遍营养不良，身上都没有肉，但是文强却是瘦人中的瘦人，骨头突兀地在外边显露着，虽然如此，脑门上却发着亮，好像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脑门上了。秦歌听玉柱说起过，文强无论做什么都精打细算，非常节约，吃饭的时候连一个米粒都不会浪费掉。

 

不过这个主意仍然是不行的，秦歌对着文强摇摇头，这个方法还是不行，我是一点酒量也没有，劝酒更是相当不在行，我在学校学习，接触的人都很简单，交际的事情我完全不懂，到时候王凯没事，我自己是肯定先喝趴下了，而且最好是我不要太突出，我做的越多，就会越明显，受到越多人的注意，就越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连着否定了两个人的主意，浓眉大眼的李忍说话了，“你们这方向都不对，不能光琢磨喝酒的事，不能光往这上面想，”李忍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连笔胡子，嘴巴上腮帮子上都是黑黑的胡须，和文强病态的体格相比，李忍看起来要强壮多了，他曾经跟着一个和尚学过功夫，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他摸摸自己硬硬的胡茬子，接着说道，“这王队长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喝酒应酬肯定少不了的，他在这方面肯定早有经验，我们不要在往这个方向花费时间了。”

 

 

“李忍，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玉柱问道，要说这里面能和李忍体格比一比的，那就属玉柱了，也正是因为玉柱这五大三粗的膀子，秦歌才多给他算了几斗粮，才有了以后的那些故事。

 

 

 

李忍摆摆手，“那倒没有，我再想会儿，你们接着说。”

 

 

 

玉柱突然一拍脑袋，“有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人有三急，只要是人，不管是谁，酒水喝多了，总算上茅房的，上茅房的时候，王凯不能也带着好几个人去吧，到时候咱们埋伏在那，几个人一起上，就能把他抓起来。”

 

 

 

没等秦歌说话，李忍抢着说道，“你这主意太损了，竟然能想起到臭茅房里下手，你想过没有，茅房才多大，我们这么多人，往哪里藏啊，还埋伏呢，把自己埋大粪里啊。”

 

 

 

李忍一席话，逗得大家都乐了，李忍接着说道，“要我说，这王凯在队伍里干了这么多年，功夫想必不差，咱们就是全部都上，也未必能制服得了他，我们往这个方面想还是不行的。”

 

 

 

秦歌赞道，“李忍所说很有道理，这王凯行伍出身，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咱们几个人就算全都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倒有个主意，”盗墓出身的李宝库瓮声瓮气的说，“我们现在明刀明枪地打是肯定不行的，但是我们可以使暗招，半路里打个埋伏，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盗墓出身，挖个洞挖个陷阱什么的我很在行，到时候咱们可以在路上挖个陷阱，把王凯陷进去，我们都埋伏在陷阱里，在一个密闭的没光的黑洞里，我们一起上，肯定能把王凯抓起来。”

 

 

 

李宝库的主意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认为这个方法最为保险，最为可行，秦歌对这个身材矮小，但是十分彪悍的李宝库另眼相看了，这个人家里是盗墓世家，各个朝代皇帝的墓，都被他们折腾过，他有这个特殊的技能，说不定以后能起到大作用。

 

秦歌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人，发现还有一个人始终没说过话，那就是一直被大家叫做“老实人”的张德，张德给大家的印象就是非常慢条斯理，一点不着急，很沉稳，在小事上也不和大家计较，处处忍让，也不怎么爱说话，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实人”。秦歌看了看张德，张德一如既往地老实，什么话也没有。

 

 

 

看到张德没什么话讲，秦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的想法都很有道理，李宝库的主意最有可行性，但是我还是得修改一下，我们可以在路上挖个陷阱让王凯陷进去，但是我们几个谁也不要去那个陷阱里呆着，不管怎么说，王凯是很危险的，我们要最大程度避免和他接触，我们只要把陷阱挖深，然后在里面放置锐利的竹签，使王凯立刻毙命就可以，最好把陷阱做成有翻盖的，等王凯陷进去后，立刻翻过盖子来，让路面恢复自然，宝库，能做到吗？”

 

 

 

“没问题，”李宝库说道，“一点不难。”

 

 

“我们还漏掉一个问题，”老实了半天的张德终于发话了，“我们得确保王凯走的是我们挖陷阱的那条路，而不能是别的路，否则就白费功夫了，这个活儿就交给我吧，我负责把他领到指定的路上来。像王凯这种大人物去祝喜，王财主肯定会派人去接，到时候秦先生你就用县长代表的身份，抢先一步拖住去迎接的人，他们想必也不敢得罪你，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假冒接客人的，把王凯领到我们埋陷阱的这条路上来。”

 

 

 

“老实人”张德的头脑完全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老实，而且思考周密，非常细致，大家一下子改变了对张德的看法，这老实人的脑子里，也有不老实的主意啊。

 

 

 

计划一商定完毕后，大家就立刻彻夜实施了，李宝库在靠近王财主家的小胡同里挖了一个很深的陷阱，其他人也各自做好了自己的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秦歌带着玉柱就去了恩察乡的乡政府，按照惯例，王凯等会儿也会到这里来，然后由王财主派来迎接的人，亲自接到家里去。秦歌为了保险起见，先一步出发了，等他到那的时候，果然看见王财主派来负责接王凯的人已经在那里侯着了，秦歌假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对他们大发雷霆，“王队长有面子，县长大人就没有面子了吗，怎么只见接王凯队长的，没看见接我的人？把我秦歌没放在眼里吗，把县长也没放在眼里吗？”

 

 

 

几个来迎的人立刻慌了，王财主只说了接自己的远亲，在县里做大官的王大队长，可压根就没提这秦先生的事，现在秦歌借着县长的名头发脾气，几个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一个劲的赔不是，说绝对没有怠慢的意思，只是一时没有安排好，没想到秦歌不依不饶，非要争个长短出来。

 

 

 

等秦歌发完脾气，刚说要消停，跟着秦歌来的玉柱也发上脾气了，如果说秦歌骂的还比较文雅，玉柱就是比较直白了，爹啊娘啊全出来了，搞的来迎接的几个人非常郁闷，秦歌就是依靠县长的面子了，这玉柱还仗着秦歌的面子耍横，不过他们也实在不敢得罪秦歌，只好在那默默地忍着挨骂。

 

 

 

就在秦歌他们开骂的同时，张德和李宝库也穿了大红衣裳，出发去接王凯了，在离着乡政府很远的地方，就把王凯截下来了，他们没去恩察乡政府，直接抄近路奔王财主家去了。张德上过学有文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引经据典，马屁拍的响响的，不但把王凯吹的是晕忽忽的，连跟着王凯来的两个随从也很欢喜的不得了，都夸他会说话。

 

 

 

看到王凯他们快到村口的时候，等待多时的文强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摊大粪倒在了路口，这臭味儿立马就散开来了，这也是张德的计策之一，大路上人多眼杂，挖陷阱不好挖，即便挖好了也容易造成误伤，所以只能想办法把王凯引到他们挖好了陷阱的小路上去。在这大喜的日子，一进村就闻着这么臭的味道，王凯直说晦气，张德赶紧就驴下坡，说咱不走大路了，从小胡同里过去也是一样。王凯为了躲这晦气，也没有怀疑，就跟着他们走进了小胡同。

 

 

 

李忍此时正藏在小胡同旁边的一堵墙后面，看到张德和李宝库带着王凯走进小胡同，快到陷阱附近的时候，立刻开始放鞭炮，张德和李宝库听到鞭炮声，故意放慢了脚步，让王凯他们走到了前边。王凯正纳闷怎么还不到迎亲的时候就放鞭炮，不太合规矩啊，还没等他想明白，“砰砰砰”三声，王凯连同跟他来的两个随从，全部掉落进了陷阱里，埋在里面的尖锐的竹签立刻把他们浑身扎透了，李宝库随即触动机关，把盖子翻上合起，路面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机关合上，鞭炮也放完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破绽，大家都十分高兴，因为走的小路，也没有别的外人看见，同时王凯他们掉进陷阱时的声音也被鞭炮声所掩盖，整个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完美。负责迎亲的张德和李宝库随着也飞快的跑开，文强以及李忍，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恩察，直奔枣阳县城而去，他们还得去塑造不在场的证据，城门口附近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载着大家伙飞奔而去。

 

 

 

秦歌和玉柱在恩察乡政府里实在想不出骂人的词了，就放了负责迎接王凯的人，提着礼物奔王财主家去了。他们一来是代表县长把礼物送过来，二来是探探虚实，看看王凯到了没有，如果依然没到，则说明计划已经成功，如果到了，那就是计划失败，兄弟们凶多吉少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歌和玉柱来到了王财主家，王财主看到县长的秘书也过来祝贺，自然是不敢怠慢，赶忙好吃好喝招待，秦歌坐在酒席上，用眼睛的余光需找王凯的踪迹，看了半天，确实没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正琢磨的时候，王财主向着秦歌走了过来，“秦秘书有看到王凯大队长吗，按理该到了啊？”

 

 

 

“我今天出来的早，我来的那会儿王大队长还在县里处理公务，也许等会就来了吧。”秦歌道。听闻王财主的这番话，秦歌是彻底放心了，王凯必然已经死掉了。

 

 

 

心情十分喜悦，秦歌冲着王财主说了不少吉利的话，客套了一阵，秦歌借口不胜酒力，和玉柱迅速的离开奔县城去了。等他们赶到县城的时候，其余四个人早已在那等候多时，大家都十分高兴，如此顺利了就除掉了这个大汉奸，其余几个人除了为杀掉大汉奸高兴，同时也为自己就快能为家人报仇而感到兴奋。秦歌答应了他们，除掉王凯之后，就会逐个帮他们报仇，现在就到时候了。

 

 

 

王凯一死，形势的发展比秦歌预料的还要好，国民党和共产党在多年内战后再次合作，在枣阳县的组织快速膨胀起来，王凯一死，他手下的那些人脉资源就都断掉了，被他维系在一起的那些力量也跟着烟消云散，国共两党迅速地组建了很多支部。没有了本地人的支持指引，日本人就是瞎子聋子瘸子，寸步难行。

 

 

 

形势虽然很好，但是秦歌还是过低估计了日本人的智商，尤其是坂本，王凯在去王财主家的路上失踪，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回来，坂本已经猜到是被人暗杀了，王凯这个人一向谨慎，其时枣强县内又没有比较大的武装力量，到底是谁杀了他呢？坂本是个精明的日本军官，他了解王凯的价值，所以对王凯被杀一事十分关注。但是他手头的线索实在有限，根据调查，王凯一行人当时已经到了恩察乡，但其后就不知去向了，要命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查起来很棘手。

 

 

 

现在他了解的情报是：王财主派了人去乡政府接王凯，但是王凯根本没有去乡政府，接王凯的人反而是看到了秦歌一早到了乡政府，秦歌还冲他们发了一趟脾气。那王凯既然已经到了恩察乡，但是又没有去到王财主家，那就证明可能在半路上被人杀掉了，王凯等人都是行伍出身，手上都有两下子，为什么没有人听见打斗的声音呢。

 

 

 

坂本花了很大精力和时间在调查王凯被杀的事情，秦歌感到很大的压力，虽然计划非常周密，该考虑到的细节也考虑到了，但是百密一疏，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忘掉一个细节呢。

 

 

 

秦歌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坂本很快就找到了秦歌这里，原因是坂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有一个情况比较异常，那就是秦歌这个人本来是不喜欢应酬的，在应酬方面向来消极，但是这次王财主家娶亲，却是意外的积极了一次，坂本虽然不能根据此就能证明什么，但是他还是把怀疑的方向指向了秦歌这里。

 

 

 

当坂本找到秦歌的时候，秦歌十分讶异，杀王凯这个计划可以说是经过了仔细考虑又考虑的，每个细节都先想过了，没想到自己先期到达恩察乡政府这样一个小事情也能引起坂本的怀疑，坂本这个军官实在是太精明了，比起王凯来，坂本更难对付，对付这种聪明的人，必须要非常谨慎，同时要敢于出奇招，否则很难应付的来。

 

 

 

秦歌决定以退为进，冒险一把，当坂本向他询问情况的时候，他告诉坂本，自己早些过去就是因为不想跟王凯一块，王凯素来嚣张跋扈，不把政府的人放在眼里，秦歌屡次退让于他，他仍然得寸进尺，秦歌非常讨厌他，所以不愿意和王凯一起过去祝贺，宁愿自己早点出发，避开王凯。

 

 

 

坂本一开始以为秦歌会全力的洗清嫌疑，力图撇清自己和王凯案的关系，没想到秦歌不但不如此，反而当着坂本的面大骂王凯，颇有王凯死了活该，幸灾乐祸的感觉，坂本心里相当的不满，但是同时他也确定王凯被杀一事应该是和秦歌没关系了，如果是秦歌牵连其中，他必定会假装和王凯关系匪浅，说自己和王凯非常合得来，绝不会害王凯，假如他那样说，坂本倒是真的会怀疑，现在反而确定秦歌仅仅是旁观者而已。

 

 

 

虽然排除了秦歌的嫌疑，但是坂本对秦歌这种诋毁同僚，排斥异己的做法很不喜欢，觉得这人心机太重了，于是他吩咐伪县长监视秦歌，限制他的行动，没想到秦歌还不吃这一套，干脆借口母亲有病需回家侍奉，请假一个月，回家探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