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军大五分校一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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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野军大五分校一总队

公元1949年、季冬,一个寒风劲吹,冷气刺骨,水雾濛濛的黄昏。

坐落在贵阳之北的马家桥”,距黔渝公路旁的扎佐镇十一公里。“嘟嘟!呜呜!嘟嘟!--------”从扎佐方向的泥泞污浊的石子公路上,开来九部盖着草绿色车篷的十轮大卡车。军车不停的响着啦叭,颤巍巍地拐向镇东头,原国民党师管区驻兵的残破军营。车停在院中央,先后排成一溜。车上跳下一群年青人,他们有的穿学生装、有的穿蓝布长衫、有的穿西式黑呢大衣,形形色色不局一格。每个学生身后都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卷儿,他们的年龄大都在十八到二十一岁之间,活力正旺。从贵阳出发经扎佐到这里(马家桥),四十多公里的行程中,同车的新伙伴们已纷纷扬扬谈了一路子。下车后还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一无所知,只不过是怀着对新社会、新气象、新军队的热爱,想读书学本事,为社会干一番事业。但对前途命运未卜,因而都愿多交些新朋友相辅佐。先是相互认识,继后便议论对军大的期望。

学生们对军政大学的规模想象,原以为即使赶不上“贵大”的话。最不济,也应有相当于一座中学的房屋、设施吧!然而当他们的脚踏上营区的土地时,出现在视野的是破烂不堪的营房和长满野草的荒废场地,学生们的心凉了一半。一位接待学生的解放军干部,身着黄绿色棉军服,腰间扎着条军用皮带,皮带上还配带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枪套把柄处显露出火红的包枪布,腿上扎着整整齐齐的裹腿,白净的面容,晶莹的眼神,使人们对他,有亲切友好的感觉。他朝着这三百多学生的队伍,抬手行了个举手礼.学生们也自觉的做了个“立正”姿势回敬。在那战争年代,无论南方、北方,无论解放区、沦陷区还是国统区。学校里都有军训课,配有教官.有些地方的高中学生还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操练,大都熟悉部队的操作规程。

讲话的军人喊了声“稍息便开门见山地讲道:“同志们!(学生们头一回被人称呼同志,心里感到分外亲切。)你们考取军政大学,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参军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你们会同早来的同学,暂编成三个中队。每个中队下辖三个区队,每个区队下管三个分队,每个分队由十二人组成。现在由一中队长主持编队。

开始唱名编队,着实忙乱了一阵。

曹金和十一位同学被分到西边第三排营房的第一间,营舍坐北朝南,顺序三排约三十余间.房子为木架结构,房顶的椽皮上挂小青瓦,竹篾片编的篱笆墙,外边糊上泥巴,泥巴上再刷白灰浆,地面是三合土打成的。大概新建成时,还可住人。可是现在则不然了,房顶的瓦片已残缺破烂,抬头仰望还有星星点点的地方露着天空。墙上的泥巴亦多处脱落,大洞小孔星罗棋布,阵阵寒风从缝隙间溜进来。墙脚处堆放着一大捆谷草,霉臭味冲鼻。大概国民党无兵可征后,此地已久无人住。学生们望着此景此情,个个皱起眉头,拉长了脸。领队的区队长赶紧来作思想工作:“这边是临时住地,条件确实差一点儿。过了元旦去遵义总队部,那边条件要好一些。不过解放军的生活是艰苦的,同学们必须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我们行军打仗,经常露天宿营,风里雨里照常睡大觉。年青人听来也颇有道理,情绪为之一振。大家七手八脚的铺平稻草,挨次打开铺盖卷儿,在铺位上坐好后,开始选分队长、分队副。先自我介绍,经过议论,大家一致同意选曹金为分队长,李天佑为分队副,区队长也同意并回中队部上报,就这样定下来了。曹金三年的军队生涯,也以分队长职务开始而至告终。

曹金家住济南府,年满十八岁,乃济南震华文学院迁湖南衡山建校后的英国文学系学生。当战线接近湘地时,学校迁广州。曹金与同学刘宗夏去湘潭同学言信、陈照明处暂住,等候解放。后因战线滞留,香潭受水灾,同学家生活亦感不济。无奈,曹、刘二人又到广州与学校会合,学院将去台湾前夕,曹金由于亲戚的帮助,告别学院到贵阳投亲。

在那烽火连天,硝烟弥漫的年月里,人往往会早熟,十几岁的曹金已饱尝人世的辛酸和苦难的磨练,其言谈话语已非一般青年学子可比。同学们虽刚才与他接触,但十一个年轻人已经喜欢上这个眉目清秀、谈吐爽直的山东小伙子。

曹金分队,十二人中两个大学生、六个高中生、三个初中生、还有一个小学程度的唐揖明。有山东、湖南、上海等外地人与贵州本地人占一大半。学生中除唐揖明外大多数是未凭劳动谋生的士子阶层。

今夜是学生们参军的第一个夜晚,人生的里程将进入巨大的转折关头。一天的颠簸劳累与这空气中散发着霉味的破烂营房,给这个将要渡过的革命的第一夜,蒙上一层阴郁的迷雾。学生们都有着美好地向往,参加新的革命的阵营,到火热地神秘地斗争中去求学、深造、生活。然而,残酷的现实,使他们的幻想开始破灭、前途未卜。

夜深人静,十二对眼睛还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清早,一个贵阳的小伙子不见了。

1950年元旦一大早,王司务长就吹哨催各分队起床。分派人上山打松枝扎松门,分派人到炊事班挑水、洗菜帮着忙活忙活。盆碗不够用的话,到附近老乡家借借。这伙学生仍穿着原来的服装,举止行动也没得个军人味,活像一帮游击队。曹金率领着分队的同学们纷纷扬扬地奔向指定的山林,年青人呼吸着野外冷嗖嗖的自由空气、唱着、跳着,宛如飞出笼子的鸟儿。‘克嚓、克嚓’扳扯断树枝,墨绿色的松针有点刺手,似乎在表示它们微弱地反抗。

中午时分,大门口扎起一座硕大的松门。绿油油、阵阵噴香的松牌门,给这座破烂的军营增添了显著地生机。再加那大盆大盆红艳艳香喷喷的红烧肉和大碗大碗的茅台酒,凄凉的情景已被熔融暖化。中队营区的院坝里,绕着各摊酒菜围了十个圈。虽然就地为席,也还是十桌之数,九个分队、一个中队部、九加一。

中队长站起来热情洋溢地讲:“同学们!今天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元旦。蒋家王朝垮台了,旧社会一去不复返了。让我们在这远离内地的云贵高原上庆祝这个有意义的解放年!同志们举杯畅饮吧。”

从天南地北汇聚到一齐来的年青知识分子、高高兴兴地吃喝说笑。可是他们不善饮酒,喝了一轮、人们的红彤彤面孔已显露酒意。当时、贵州茅台酒的价格并不贵,每斤售六千元人民币(旧币)折合新人民币六角。后来它成了名酒,自然身价百倍,当兵的也就喝不起了。茅台酒香拌和着饭菜香,安逸的气氛充斥营区各处。学生们,肉吃得多、酒喝得少、还剩大半瓶呢!中队部的干部、通讯员、卫生员、文书等老兵,似乎特别爱酒。通讯员小王把曹金分队以及其他分队的剩余酒都敛了去,老兵们有理由开怀畅饮。在国家大部分得到解放、人民得到安宁,这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拼命流血获得的。修文地区虽刚解放不久,可是大军过境犹如雨过天晴,一切污泥浊水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敌对势力、大股的都已窜逃,小股的也已隐匿喘息,故而一时平静,此时此刻、部队确实有些麻痹大意。后来听说:十六军的一个师级干部,就是在元旦聚餐期间,饮酒过量死亡的。真是‘乐极生悲’,在枪林弹雨中未伤毫发,却让贵州的茅台给放倒了,实在不值。据说他才三十多岁“风华正茂”,非常可惜。——这是去遵义路上的一段插话。

1950年元月2日、天刚蒙蒙亮,运送学生去遵义的汽车,已排列在营地的广场上。汽车马达轰轰隆隆响个不停,似乎是在催学生们行动快些。曹金分队已在车上落座,每人都坐在各人的铺盖卷儿上。有的埋头睡觉,有的在窃窃私语.汽车已在轰鸣声中行驶至去遵义的大路上。路面崎岖不平,车子颠簸得厉害,曹金的脑袋被搞得昏昏沉沉,睡觉睡不成、反而使他忆起过去一幕又一幕的往事,命运之神要把他带向何方?

那是1947715日清晨,曹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慈母和相处多年的同学、密友、离别了亲爱的故乡——济南,乘一辆吴化文部队的军车向南驰去。此始、他脱离了天真诚挚的家乡学生圈子,奔向那茫茫的未知社会。

曹金祖籍在安徽省巢县曹村,祖父曹国樑携眷至山东省博山县为官,曾任博山县典狱史,亦列为博山县名人之一,并载入博山县县志。父亲曹典章原为天津市税务局职员,抗日战争期间,投笔从戎。在湖北省黄石港,任国民革命军武汉卫戍区兵站总监部通城船舶管理所少校所长,参加对日作战。在保卫大武汉战役中,船在黄石港渡运时被日机击沉,壮烈殉国。曹金与祖父、父亲相处时日甚短,印象不深。他自幼全靠母亲养育,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均时时眷念。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济南光复后,得知父亲已为中华民族抗击日寇捐躯。老母欲哭无泪的凄惨景象,难以言容。此后、全家只能靠一次性抚恤金几万元(约合人民币几元)生活,难以度日。尚未成年的曹金,不愿拖累母亲,只好离家出走独自谋生。

可憐的小曹金扛着一床蓝色印满小白花的棉被,口袋里揣着母亲从三姑母处借来的三块银元,登上好友刘祥隆联系的吴化文部军车,背井离乡、游向那阴暗陌生的人生海洋。

呯!呯!两声清脆的枪响,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曹金。汽车吱由一声急刹车,停在张夏、万德间的一个小山脚下。只见从山上的水泥碉堡里出来三个手持三八大盖枪的军人,下山来到车前盘问。曹金听驾驶员和他们交谈,才知守军与汽车里的人是一伙,都是吴化文的‘和平军’也叫‘治安军’。老百姓叫他们‘二鬼子’‘黄皮狗’‘汉奸队’,吴化文的部队善于随风倒,抗日胜利啦!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国军。别看他们的名声不济,部队装备却不赖,‘大盖枪’、‘马拐子’,‘王八盒子’、‘歪把子’,‘小钢炮’、‘坦克车’清一色日式武器。驾驶室内坐着的干巴老头,听说是吴化文的老丈人,不过闹不清是哪房姨太太的老爷子?驾驶室门里还挤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大概是吴的小姨子。山上下来的自己人关心地嘱咐司机说:“前边山梁上发现有敌人,你们快开走吧!”司机听罢、匆匆忙忙跳上车,加大油门一溜烟似的向兖州开去。车子颠簸得如同筛糠,这一来却害苦了坐在后车厢货物上的曹金。这时正当仲夏的正午,汽车急驶在烈日炎炎的公路上,车后扬起滚滚灰尘,把曹金的小俊脸蛋儿勾画成了一副大花脸。到兖州后,曹金和他的同路人分手,换乘南去的火车。他依依不舍地望着车窗外北去的田野,心碎了!

 

当曹金沉沦在那苦涩的回忆中时,车已从扎佐开出。路经‘久长’‘黎安’‘正阳’到达息峰,早餐是在部队招待所里吃的。饭后领队的干部给学生们讲:前方还有百多里路程,路况不好,这里没有柏油路都是砂石路。由于战乱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行车必须谨慎小心,大概很晚才能到达遵义。大家要坚持一下,到总部吃晚饭。车上的学生,除贵州人外,外地学生都瞪着惊诧的目光,注视着路旁荒凉的村寨。路上很少见到行人,不时有几部军车响着喇叭超越过去。过了‘黑神庙’‘排沙’‘养龙站’就到了乌江桥。

乌江是贵州省主要的大河故又称“黔江”,上游是“三岔河”“六冲河”“鸭池河”,在乌江桥上远眺,江水如同巨蟒一样,由丛山峻岭间蜿蜒窜出,流势汹汹、一泻千里。桥修多年、承重的安全只有天晓得!驾驶员减速缓行,车内出奇的安静。曹金仍陷在茫茫地沉思中。

19491115贵阳获得解放,人们亲眼见到入城的解放军,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纪律严明。与腐败的国民党军队比较、实有天壤之别。中国人民都想在新社会里过上人的生活。因而、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寄以无限的希望。从人心的深处、自觉地承认——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千千万万个从旧社会走过来的青年学生,真心实意地参军参政参加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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