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爱情23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暖地撒在卧室的床单上。

　　此刻，陈旭已经醒了，正舒服地躺在被褥里，享受着阳光照在脸上带来的温暖。卧室里很凌乱，陈旭的衣裤懒散地躺着地板上。空气中也弥散着一种懒散的味道，似乎昨夜的激情还未完全褪去。陈旭静静地躺在床上，脑袋却在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是他想了半天，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具体的细节。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惊心动魄，梦醒以后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的。

　　陈旭向边上望去，柳青青已经起床了，似乎正在厨房里做早餐。此刻正有一股淡淡的饭菜香从厨房里传来，一种家的温馨油然而生。陈旭恍惚记得他还上小学的时候，经常是他还在睡梦的时候，就被厨房里传来的饭香给“诱惑”醒了。往往他脸还没有洗，就屁颠屁颠跟在母亲屁股后面嚷着要吃饭。陈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只觉得时间像一列快速行使的火车，自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风景，火车已经悄然驶过。

　　陈旭又想到了柳青青，自己心里分明不爱她，可是为什么自己又和她发生关系呢？陈旭自认为他的思想是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只愿和自己心爱的人发生肌肤之亲。不过自从杨若依和陈旭说分手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而且陈旭也认为除了杨若依之外，他也不可能再会喜欢上任何人。既然心已死，那么和谁发生关系又有什么区别呢？

　　春节过后，陈旭从合租的房子搬了出来，和柳青青住在了一起。

　　上班以后的生活，就像小学时候的课本，枯燥无味。唯一让陈旭稍感兴奋的事是部门给他们项目组中每个成员都换装了操作系统，从原来的XP升级到微软最新发布的Vista系统。刚装上新系统的那几天，陈旭被Vista绚丽的界面所深深吸引，每天的工作都充满了探索的乐趣。可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陈旭逐渐感觉别扭起来。他发现很多旧的软件在新的系统上根本不能使用，而且有很多以前的习惯用法都改变了。陈旭又有点怀恋以前的XP系统了。

　　这几天陈旭的心情很郁闷，他负责开发的模块在提交后被发现一个很严重的缺陷。客户让他们尽快解决，而他们这边又无法重现那个错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进展，急得他们就同拉肚子的人找不着厕所一样。最后他们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客户通过视频演示错误发生时的场景，这才发现原来是客户他们自己配置错了。

　　这天下班以后，陈旭找张朝洋出来喝酒，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其实张朝洋心情也不好，最近他刚和他老婆吵完架。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吧，进去以后，里面嘈杂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和外面恍如两个世界。以前陈旭特别讨厌去人多和嘈杂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他自己逐渐喜欢上来酒吧喝酒了。或许现在只有那些嘈杂的音乐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吧。

　　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以后，张朝洋要了两瓶啤酒。酒吧里正好有一支摇滚乐队在表演，陈旭和张朝洋就边喝酒边看表演。乐队的主唱是一个挺帅的小伙，穿着时髦的服装，留着一个怪异的头型，在舞台上仰着头干嚎着，仿佛脚刚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主唱嘶哑的喊声，配上重金属音乐强烈的响声，震得人耳朵直发麻。如果按照“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标准来看，那摇滚乐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音乐。但是陈旭却不怎么喜欢摇滚音乐，严格说起来还有点排斥它。因为他始终不明白，在他耳朵里明明是噪音的东西，怎么从摇滚歌手的嘴里唱出来，就成了音乐，而且还有很多人喜欢。或许，这就是专业的差别吧。就像程序员写的代码，在不明白人的眼中，是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奇文’。

　　来酒吧次数多了以后，陈旭发觉他逐渐喜欢上了摇滚乐，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现在懂得如何去欣赏它了，而是因为摇滚乐嘈杂的声响，重金属的风格以及撕心裂肺的呐喊，让他有一种修女堕落后的快感。

　　乐队表演完以后，酒吧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张朝洋和陈旭正好有机会聊聊天，他们相互碰了一下杯以后，张朝洋问道：“陈旭，听说你和杨若依分手呢？”虽然张朝洋在和陈旭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停留对面坐着的一个美女的身上。

　　陈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朝洋看到陈旭难过的表情，把心思也收了回来，劝陈旭道：“哥们，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坏事，现在分手总比你们结婚后再分手强吧，你说是不是？”看到陈旭没有回答，就继续说道：“陈旭，我跟你说，这谈恋爱嘛，找谁都可以。但是要说结婚，还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陈旭听了张朝洋的话，有点生气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配不上杨若依？”

　　张朝洋连忙说道：“哥们，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跟你说吧，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配不上杨若依，而是说以杨若依的条件，她选择的余地太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旭还是不太明白张朝洋的话，他说道：“张哥，照你的意思，爱情和婚姻是对立的？”

　　张朝洋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打个比方说。这爱情嘛，就像我们小时候的理想，它帮助我们树立起对人生美好的期望。换一句话说，就是让你不会对人生产生绝望的想法。而婚姻嘛，就好比我们现在的工作，虽然没有理想那么伟大和崇高，但是它却能满足我们日常的生活需要。”

　　陈旭说道：“张哥，我大概能听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既然你说爱情是理想，而不是空想，那它就有实现的可能，难道不值得我们去追求吗？”

　　张朝洋无奈地笑了笑，答道：“哥们，看来你还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今天不谈这个问题了，来，咱们喝酒。”他端起酒杯，和陈旭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酒以后，张朝洋的话也多了起来，他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单身那会，总想着能早点结婚。当时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劝诫，草草地就结婚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连结婚的目的都没有想过，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自己尝。陈旭，我当你是哥们，才和你说这些话。我告诉你，有些事，父母的意见还是得听，尤其是那些你没有经历过的事。”

　　张朝洋又述说一些他婚后不愉快的事，陈旭只能在一旁不停地劝说。本来今天是陈旭心情郁闷，想找张朝洋出来倾述一下。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张朝洋倾述他不愉快的心情，而陈旭反倒成了安慰者的角色。

　　从酒吧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陈旭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张朝洋送走了。等他走了以后，陈旭还不想马上回去，就顺着街道走着，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年轻人撞了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在地。要是放在平时，遇上这种事情，陈旭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一般都会自认倒霉，也就算了。可是今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朝着那个年轻人恶狠狠骂了一句：“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

　　那个年轻人其实也被陈旭撞得差点跌倒，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正想回骂一句，但是看到陈旭瞪来的凶狠的目光，不由得心里发虚，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副欲骂又止的表情。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悻悻地走了。

　　陈旭当时骂得时候挺解气，但是骂完以后他就后悔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嘴里叼着烟，留着一头长发，头发也被染成金黄色。别看他个头比陈旭矮，但是明显比陈旭强壮的多。更让人心里发慌的是，那年轻人的脸上竟有一道足有拇指长的伤疤，在昏暗的路灯下，更显得恐怖。陈旭看到那位年轻人回瞪自己，吓得心里直哆嗦，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位年轻人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走了。陈旭在原地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当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一种小人得志后的快乐。

　　再过几天就要到情人节了，同事们私自下都议论着怎么过节。陈旭却对它却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一直对这种“特殊群体”的节日持反感的态度。西方国家不是一直崇尚“人人生而平等”吗，那么起源于西方的“情人节”、“母亲节”之类的节日，不知道对于那些没有情人和失去母亲的人，是不是意味着不公平？

　　情人节这天，陈旭本来可以正常下班的。可是就当他们快要下班的时候，客户突然来了一个Bug需要对应。而Bug对应人小李晚上已经约好了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电影，所以他就过来求陈旭，让陈旭帮忙他解决一下。陈旭心想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问题看起来挺容易，但是解决起来却很麻烦。陈旭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方才解决它。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到了门口，陈旭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陈旭本来以为柳青青可能早就睡着了，还担心这么晚回来会吵醒她，没想到开门以后却发现屋里灯光大亮，而且电视还开着，正在那儿轰隆隆地响着，但是却没有看见柳青青的人影。陈旭疑惑了一下，急忙换鞋进了屋，才发现柳青青原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青青被陈旭回来的声音吵醒了，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陈旭，问道：“陈旭哥，现在几点呢，你怎么才回来啊？”

　　陈旭朝她走过来，答道：“哦，我今天加班了。你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青青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说道：“本来晚上想等你回来吃晚饭的，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陈旭向饭厅那边望过去，只见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上面还摆放着一瓶葡萄酒和两根红蜡烛。看来柳青青晚上着实费了不少工夫。而且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这说明她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陈旭有点自责又有点埋怨地说道：“傻丫头，晚上吃饭，你怎么也不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呢？”

　　听了陈旭的话，柳青青有点委屈地答道：“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况且你也没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今天晚上加班啊。”

　　经柳青青的提醒，陈旭才意识到确实是他疏忽了。本来他以为问题能很快解决，所以就没有给柳青青打电话。没想到问题一解决就是好几个小时，陈旭就把这件事忘了。他走过去，在柳青青身边坐下了，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青青，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生气了。”柳青青低者头，没有回答他。陈旭看柳青青没有动静，就低下头，把脸凑到她脸的下面，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却发现她哭了。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柳青青把头抬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陈旭，说道：“陈旭哥，我想让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陈旭被柳青青的架势震慑住了，他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么严肃过。而且他似乎还从柳青青的眼神里看出一股杀气，有点答非所问地说道：“青青，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柳青青坚毅的目光只坚持了几秒，然后就变得柔和下来，她哽咽地说道：“我在美国的时候，曾经交了一个男朋友。虽然他当时也很爱我，但是最终还是抛弃了我。如果陈旭哥再不要我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说着说着，她不由得放声哭了起来。

　　陈旭过去搂住柳青青，安慰她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了。”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