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坑

来源:互联网 发布:听写拼音软件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6/06 09:11

一 “请问,析构函数什么时候要使用纯虚函数?” “不知道。” “……请问……” 时隔多年,我已不记得Gary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我只确切的记得,我依然告诉他我不知道。 Gary然后明确的表示没有其他问题了。老郭又与我聊了一些工作经历上的事情,我则刻意把话题引到日常生活去,比如北京的地铁人很多,租房很高价之类,面试便在轻松欢快的氛围中结束。我想就是这次的面试奠定了我以后求职的风格基础——如果我觉得没戏,就会跟面试官侃大山,起码大家聊的开心了,就不会沮丧的认为“真是浪费时间”,我认为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从会议室出来,雷哥就迎上来,问我面试的怎么样,我说我基础太差,估计没戏。 Gary和老郭是项目的负责人,雷哥则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不过我之后过了许久才理清这好多人的来历。面试我的两个人——Gary和老郭是我后来签约公司的客户方,雷哥才是公司的人。难怪我问Gary“你觉得这公司怎么样”的时候,他会嗤之以鼻的说“这公司就是有钱”——如果我跟他很熟悉的话,他估计会在表达中加入“他妈的”几个字。因为其实Gary也不是很了解这家公司的详细情况。至于雷哥的热心,我理解为:做为一个人力资源工作者,推荐进来的员工数量就是工作业绩,就像犯罪集团根据成员卖出多少个妇女来确定奖金数额。 离开的时候我再次与前台的姑娘道了谢。这家公司的办公区域非常大。前台是孤立在一个大厅里的办公区域。即使见到前台,也不真正代表进入了公司,在办公区和前台之间还有一道需要员工卡才能打开的门。 身为一个路痴,被人指出正确的路是雪中送炭的帮助,所以我对曾经给我指出面试路线的前台姑娘很有好感,当然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她笑得很美丽。跟她聊了一些公司的基本情况,比如班车的路线啦,宿舍价钱啦——我那时候住的很远,来这里需要问十四次路。我深刻的感觉到,一家公司找个面容姣好的MM坐前台是多么必要,外人对公司的第一印象真的挺关键的,我后来常常觉得,如果换芙蓉姐姐来当前台,我可能不会对这家公司这么感兴趣——当然也有其他因素让我喜欢的,比如宽敞明亮的办公环境。 后来才体会到,当时自己那种只注重女生容貌的审美观有多么幼稚。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身材也好重要的。 那次面试第二天,我跟当时部门经理提出了辞呈。他没有挽留我,但是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表示其实很器重我,但是公司的情况已经这样那样云云。搞得我后来回忆起来,常常以为自己是被开掉的。 那个时候我也经历了很多的面试,其实我并不是对再次就职有丝毫的信心,只是不想再继续工作。当时的公司已经跟大家签下了解约协议,并表示会组建新的公司,我们在无合同状态下已经工作了两个月,既不知道在给谁工作也不知道做的工作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这俩月没有人出来给我们发工资,因为不知道财务是谁。所以辞掉工作后我非常不安,不知道万一没有公司愿意雇佣我,今后的日子将怎么过。 不过一周后雷哥打电话给我,说客户对我的工作经验很满意,问我什么时候过去签个合同。我问雷哥,工资是6千块么,他说这个可能有点高,我再帮你问问,然后挂了电话。 我后来想,其实客户对我的水平还是不满意吧,只是急着用人,毕竟当时的我只有一年的工作经验——之后经历过的几个项目让我对最初的求职更有体会。对水平不高的,评价通常都是很有经验;连经验也没的,评价就是很有天赋;没天赋的,评价就只剩工作很细心了。就好比夸女孩子可爱一样,大多是不愿意评价对方的长相。当时的我心里有点不爽。关于这个6千的工资,雷哥的口气从没问题到差不多到可能有点高,摆明了是要压价,我只是想确切的知道一个数字而已。我不怕少,当然更不怕多,就是很讨厌对方心里有鬼。当然可能他不知道,当时的我,给两千恐怕也会同意了。也许是我刻意表现出来的优雅自信没有被他看穿,这么一想又有些得意。或许薪水的多少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当时的北京,两千的薪水和六千的薪水,生活上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都是饿不死但也住不饱的阶层。但是哪怕多赚一块钱,也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吧。 稍后柯姐打来电话,跟我说这个项目没有6千这么高的薪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外包行业,并且对外包行业也完全没概念(就像外行人一样会想:“什么叫外包”),心里还很奇怪为什么薪水要与项目相关,在我心里一直以为薪水只会与职位相关的。我便问那我能拿多少,她说我帮你算算啊。然后便是片刻的沉默,柯姐在电话那头说,你能拿5千4。 不管怎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在失业的情绪下,有人肯聘用自己是值得高兴的。那时候妈妈也在北京,看她的意思是,我不找到工作她不会走,甚至恐怕已经打算要带着我走了。我不愿意这个操劳半辈子的老太太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儿子这么无能,就立刻告诉她我找到新工作了。 我去公司签合同的前一天,妈妈终于急急的回老家去了,因为她一个月不在家,家里的花花草草被爸爸养死了一半。儿子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她才有心情担心那几盆花。后来听说家里满屋满地都是枯黄的叶子,妈妈差点抓狂地说你怎么不收拾收拾,爸爸美其名曰是保护现场。 至今仍让我耿耿于怀的是,给妈妈买的返程票是硬座。 签合同的那天,我刻意又跟前台MM聊了一会儿。之前我还担心,如果拿不到offer,她会觉得这个傻瓜问东问西的最后根本没能力被聘。遗憾的是慢慢的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是属于园区管理部门的,因此很容易会被调走。 拿到合同书,我发现上边写的薪水是4500。 我想,柯姐说我能拿5k4,那么补助和奖金待遇还不错,于是开心的在乙方一栏签上"钱某四"。 签了合同离开公司,前台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这就走啦?”然后提醒我可以等下班的时候坐班车走,“你不是住通县么,可以坐班车到四惠。” 我不知道是我有吸引力还是她太无聊,我们又聊了许久。我后来想,可能两者都有吧。我没什么优点,但是很会微笑,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让我学会,对任何人都保持微笑,就一定会有卖烤串的大哥多给你几串——伸手不打笑脸人,是这个社会最实用的虚伪;至于前台MM,一天到头一个人站着或坐在公司的会客厅里,身后就是带有门禁卡的入口,整天也见不到几个人,必然会很无聊。 只不过,我现在也不是经常能够笑出来了。 不过过了几天,我就洋洋得意地觉得前台MM对我有好感,因为我固执的认为,她跟所有人都打招呼,唯独和我打招呼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笑。可能刚刚找到工作的我,不该这么专注在女孩子身上。于是我决定,等过了试用期之后,一定跟这个笑容美丽的MM交个朋友。我还记得有一天下班,班车刚刚开出园区,我看到前台MM走在路边,她刚好抬头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我,开心的跟我挥起手,我也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回应给她一个笑容,心里盘算着还有几天转正。 第二天,前台MM换了个人,以后也再没有见到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



开始新的工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一年的小作坊开发经验,拿出来总是觉得不够用,脸上挂着新人的表情,见了老员工都不好意思打招

呼。可能客户对这个项目的定位也比较低,就是找一些不很专业的人来做。入职一周开了两次会,老郭讲了一些开发流程,代码规范之类的东

西。

老郭是客户方的项目负责人,负责技术框架和流程管理方面的事情。三十几岁,说起话来很温和,是我心目中典型的技术人员——因为经常听

不清他说的是什么。Gary是客户方为这个项目新招的员工,也负责管理方面。他们两个是我见过的最好相处的客户,从不给我们脸色,也不喜

欢出难题,什么问题都商量着来。大概因为同是作技术的,或者同是被压榨的,惺惺相惜吧。

“我们的开发流程大概就是这样,当然你们公司应该有更强的流程吧。”他末了跟大奔说。大奔就“嘿嘿”的笑。

大奔是我们的项目经理,比我年长一岁,长了一脸憨相,在公司工作了三年多,是个资历比较老的人。特点是见人就笑,经常开会的时候是他

和老郭两人傻了吧叽的对着笑,有时候我就想,一群友善的人凑到一起,简直是世界末日。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大奔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哇塞

,我的头发真是太茂密了。后来我终于了解到,在公司做了两年以上的员工基本都有谢顶的现象,这也是我为什么执意要在工龄满两年之前辞

职的原因之一。

我之所以知道大奔的工作年限,是有一次不经意的问他关于项目奖金的事情。我暗想我薪水4500,项目奖金应该很丰厚吧。大奔说“项目奖金

?我在这呆了三年多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啊。”

团队里另外还有三个程序员,三年经验的周哥,两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研究生小南,小东。从项目一开始便奠定了紧张轻松的团队氛围,紧张是

因为项目进度很紧迫,三个月内要从无到有开发出产品;轻松则是因为,大家性格都很温和,相处起来和谐。中午会一起吃饭,吃过饭一起遛

弯儿,遛弯儿途中我去买烟的时候大家集体在路边等我。

直到现在我都发现,程序员吸烟的比例并不高,当时项目组进进出出差不多10个人,始终只有我一个烟民。

我进入项目比较晚,所以座位安排的离其他人较远,反而离人力资源组的人比较近。我对面就是雷哥和柯姐,经常能听到他们电话联系别人面

试啦入职啦谈待遇啦。偶尔会听到很有趣的言论,因为有些人打完电话会跟旁边的人交流一下心得,比如“工作一年就敢要6k”之类的话。那

个时候我实在觉得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越是友善热心的HR,背对你的时候越是让你想不到的面孔。那个时候我不懂公司运营成本的道理,

单纯的以为技术好就应当高薪水,后来才知道,其实我技术一点也不好,只能说比同组的人都强。不久后我带了耳机到公司,整天听音乐,因

为不想听到对面的种种交流,以至于身边的同事有事找我需要通过MSN。

我认为,有的事情是这样,明知道本不是看起来的样子,还是会选择逃避真相,因为无论真相如何,都不会让你觉得好过一些。直到后来,人

力资源组集体调整了工位,搬离我的视线,我才终于开始从耳鸣中恢复起来。

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独居的生活,却并不觉得寂寞,少去很多合租的麻烦,整天吃吃喝喝打打游戏,倒也其乐融融。偶尔会心血来潮的做些奇

怪的计划,比如刮风天我会吃会飞的东西,下雨的时候就买会游泳的,虽然这都是因为小区门口的鸭脖比较好吃。铅笔有时候会来我这里,一

起喝喝酒,喝高了就开始忆过去谈理想说未来,然后一起躲在街边帮助植物生长。

铅笔是我大学四年的哥们,直到现在也是。他本来的诨号叫2B,为了写文章我才用铅笔这个名字来指代。关于我和铅笔之间的纠葛,我在另一

篇文章中略有提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问我要,不感兴趣的朋友...好吧,既然不感兴趣,就早点洗洗睡吧...

偶尔也会接到以前同事的电话,问我在什么地方,说有朋友开公司要用人。听说我现在的工作,都纷纷表示,“那地方工作环境不错。”

确实,办公室窗明几净,工位宽敞。国外设计师设计的四通八达的办公楼,虽然布局上对我这个路痴来说是一种灾难,但每天走几趟固定的路

线,最后也能顺利找到餐厅。每天早餐和午餐在公司吃。工作时候觉得很舒适。

唯一的困扰是离公司太远。那个时候是07年,北京地铁还没有开通5号线和10号线,我上班的话要坐遍北京的地铁线路,还要坐40分钟的公交。

入职第一天我办理了园区的宿舍。员工宿舍非常紧张,我办的时候刚好有人退房,后来我知道我之前住那个床位的人正是隔壁工位的小张,公

司女孩子聊天常谈起的扣篮男孩。

园区有篮球场,乒乓球馆,经常能看到挥汗如雨的小伙子们打球,在园区里闲逛总有种感觉,这里是某个大学,甚至早上还常见到穿背心踏拖

鞋的家伙。

真正让我刻骨铭心的感到这里像大学,是我踏进宿舍的那一刻。撩人的臭味,胡乱摆放的鞋袜,地上满盆的衣物。于是我第二天就退了房。好

在每天有班车坐,上下班也不算很辛苦。有一次小张就对我说,如果集团没有班车,75%以上的员工会离职。

小张也住在通县,和我同一趟班车。我逗他,我说我入职之前就听说过你,他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我说你那么有名气。他就挠挠头说,我没

干什么坏事儿啊。

每天下了班车还要坐一趟八通线城铁,和小张一路聊天,倒也不枯燥。小张是东北人,刚刚毕业,家里人在北京给他买了房。他常念叨自己晚

生了一年,因为去年在北京买房的话还有户口。我就笑笑,我说我晚生了20年,以前工作包分配的。

软件行业的人员流动真的稀松平常吧,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小张,他的工位也换了另一个人。

我一向认为程序员不是个技术工种,而是个熟练工种。所以当老郭说我们的项目要用WTL来做的时候,我感到很惶恐,因为我一直是作MFC的。

我用了一周时间熟悉框架设计,并搜集了一些WTL开发资料,最后我的结论是,要熟练的在我们的项目中使用WTL,需要半年时间。

“我们不需要那么熟练,”老郭安慰我们说,“只要能做出我们需要的功能就可以了。”Gary则在笔记本电脑上小心翼翼的记下:需要半年时

间。后来项目开发环境更换为MFC时,我一直惶恐的认为是我不负责任的估计让大家改变了计划。外包项目进度优先,这算是我学到的第一课。

第二天,听说老郭离职了,此后也再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