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人母亲的美国之行（5）

 

这次来明尼苏达是零四年十月末，儿子已从过去的公寓搬进了新区。

这里的地势缓缓不平，高处是茂密的树林，低处是长满了水草的池塘。千姿百态的小楼错落在蜿蜒起伏的小路旁，不像国内的楼房排列整齐，横竖有序，且整个小区上百栋小楼找不到两处完全一样的模式。家家门前设有篮球架，可升可降，大人小孩均可用；小区中心有一个设备齐全的体育活动场地；一条环形的小路通过各家门前。到了傍晚，人们在这条路上散步、骑车、遛犬……。

儿子的小楼位于一个长满水草的池塘边，水面上各种野草盎然丛生。从室内的落地窗望去，如临荒郊，茂密的苇草已经枯黄，远处的柳叶、枫叶还没有凋落，灿烂的黄色、红色与界线分明的房前草坪的绿色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婆娑舞动，耀眼夺目。怀里的壮壮不到五个月，时而两只小手对着窗外扑扑楞楞；时而出神地望着在秋风中摇摆的一枝一叶，象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目不转睛，惊奇无语；时而将那胖乎乎的小脸依偎在我那干枯的脸上，象是在向外界显示自己已有了一个过冬的窝。

美国人对自然环境的顺势、接纳，尽量少地改造是发人深省的。听说，美国政府规定各洲的农业种植不得破坏荒原所占的比例，既便是很浅的洼地、池塘，也要保护原始野味，任其荒草丛生。这使我想起国内的建设敢于让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一派征服大自然的气势，可谓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不知道人类的文化取向是否与人和大自然的关系有着内在的联系，不然，为什么中国人做人处世相对于西方人要“累”得多呢？

晚饭后，我被“解放”出来，夕阳最后的余辉瞬间消失了，弯弯的明月清清寂寂地挂在空中，天空异常深沉，远处教堂顶尖上的十字架孤伶伶地在萧瑟的秋风中静观尘埃，周围宁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明尼苏达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一百多年前，一个叫梭罗的伟大哲人、大自然的崇拜者，晚年曾经带病到这里游历，他默察万象，静观山色，欣赏湖光，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对人类充满了怜悯。在他的文字里再三提醒人类返朴归真，保存良知本性，呼吁克制物欲的扰攘。他宣称，他对中国的圣贤思想比对《圣经》还要熟悉。我爱明尼苏达，是因为她的自然美，也因为这里有过一位圣人的足迹，有过圣人对人类良知的呼唤。但，这美好的圣地唤起我的仍是对祖国的缅怀。虽然“祖国”二字有些过于守旧，过于正统，但那是我心安理得的地方，是我从容不迫的地方。此地虽然好，我仍异乡人。

 

 

 

二○○四年十一月三日

我仍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