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飞经》3·印神无双 第十三章 剑奕星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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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人相对而笑,天上的白隼不明所以,收翅落了下来,蹲在一块礁石上冲着两人打量。 叶灵苏见它神俊模样,甚想伸手去摸,但想到这鸟儿的厉害,又将亲近之心按捺下去,沉吟道”乐之扬,你驯了它半天,还没给它起一个好名字呢! ”

乐之扬看了看白隼,笑道”它天性灵通,白毛胜雪,叫它‘灵雪’好了!”

叶灵苏微微有气,说道”你又耍鬼心眼儿了,我叫灵苏,它叫‘灵雪’ ,别人一昕,还当它是我什么人呢! ”

“天地良心。”乐之扬赌咒发誓”我只是随口说说,万无攀扯你的意思。”

“谅你也不敢。”叶灵苏轻哼一声,”但这个‘灵’ 字就是不好,哼,鹰是飞翔之物,叫它‘飞雪’好了。”

乐之扬虽觉”灵雪”更佳,但又不便拂逆少女,只好点头说:”好,好,就叫飞雪。”说完面朝白隼,发号施令”鹰兄,你如今有名字了, 大号‘飞雪,飞翔的飞,飘雪的雪,干万记住,不要忘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白隼竟也凑趣,眼珠连转,频频点头,似在回答乐之扬的叮嘱。叶灵苏一边瞧着, 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叶灵苏又问”乐之扬,你的剑法练得怎样了?”

乐之扬一听,好心情一扫而光,苦着脸说”别提了,练了两个晚上,不过学会了几招。席道长失望得很,让我背了剑诀, 自行参悟。”

叶灵苏想了想,说道”大侠云殊曾说过,‘深山苦练十载,不如沙场三天,任何武功绝技,若无对手印证,都是纸上谈兵。剑法本是搏斗之法,你独自参悟,明白不了其中的奥妙,
若是有人陪练,一定精进不少。”

东岛和太臭谷,剑法同出-脉,修炼的路子却大不相同。 “飞影神剑”追求实战,讲究临敌应变, 于搏杀中参悟玄机。 太昊谷历代多是玄门修士,淡泊自许,不好争斗,讲究悟道在先,练剑在后,旦领悟剑道,剑法自然水到渠成。

乐之扬二来时间不多,二来不是玄门中人,对于玄门之理知之甚少,道理不通,练起剑来也阻碍重重。

叶灵苏说完,折了一根树枝,捋去枝叶,笑吟吟说道”你用‘奕星剑’来攻我试试。”

“不敢! “乐之扬吐了吐舌头”我哪儿打得过你呢?”

“胆小鬼! “叶灵苏目透轻蔑,”你怕什么?这是树枝,又杀不了人。”

“也罢! “乐之扬摊开手,笑着说道,”那我来了哟!”叶灵苏一手按腰,扬起脸来,冷冷说”要来便来,废话什么?”

乐之扬挥了挥笛子,正要出击,忽又想起二事,回头说”飞雪,这位叶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跟她闹着玩儿,你可别伤了她。”

白隼俨然昕懂, 频频点头。

叶灵苏昕了这话,心中一阵酥软,口中却说”你少卖人情,就算你俩一起来,本姑娘也不怕。”

乐之扬笑道”好,好……”说到这儿,扬起玉笛,嗖地刺出,存心出其不意,杀叶灵苏一个措手不及。

叶灵苏略退半步,拧腰出招,树枝搭上玉笛,轻轻顺势一拨。乐之扬顿觉虎口发热,玉笛几乎脱手,慌忙用力攥住。 他一心都在笛子上面,不意疾风扑面,叶灵苏纵剑刺来。乐之扬急要闪避,但飞影神剑何等神速,左胸微微一痛,已被树枝点中。

乐之扬出了一身冷汗, 天幸只是树枝,换了真剑, 这一个照面就有穿胸之厄。 抬眼一看,少女站在那儿, 三根玉指拈着一枚树枝,含笑把玩,好似庭前斗草的小女儿一般。乐之扬收起杂念, 打起精神,脚踏斗步,忽左忽右地绕到叶灵苏身边,使一招”天冲式”,刺向少女肩头。 叶灵苏树枝斜挑,撩开玉笛,
反剑回刺。 乐之扬脚下转动,退如狂风,

半途中横笛在前, 使一招”天门式” 竟将树枝挡开。

叶灵苏叫一声”好,. 身形略矮,
失去踪迹。 乐之扬慌忙转身寻找,但见人影续纱,已到身后。
他不及回身,那一根树枝幻化出蒙蒙幻影,仿佛十余人同时向自己刺来。 饶是乐之扬身法迅疾, 左肩、后背仍是各中两记,火辣辣疼痛不已。

乐之扬大喝一声, 移步转身, 瞥见叶灵苏的影子, 挥舞玉笛, 奋力刺出。 少女身形晃动,一如瑶花弄影,又似翠竹迎风,乐之扬眼中迷乱,玉笛登时落空。叶灵苏嫩枝挥洒,扫过他的脉门,乐之扬半身软麻,
步子踉跄,忙乱中使出”灵舞”, 手舞足蹈, 风车一般窜出丈许。立足未稳,叶灵苏追踪而来,细细长长的树枝带起漫天剑气,疾风骤雨一般袭来。乐之扬使出”天门式”仍然挡不住泼风荡雨的攻势, 一时连中两剑。

乐之扬连连中招, 反而冷静下来,心神越发专注,席应真的教诲有如汩汩清泉流过心田,不但天冲、天门二式领悟更深,其他各式也有所涉及,进退攻守之间,
不时使出”武曲式”和”文曲式”中的招数应敌。”武曲式” 猛锐异常,但刚中带柔; “文曲式”招?去缠绵,却柔中带刚,二者交替使出,文武相生,刚柔并济,勉强挡住了少女光耀电闪一般的快剑。

双方你来我往,斗到红日平西, 霞光映照碧海,描红染紫,瑰丽无伦,白牢掠过海面,发出清越的长鸣。

又拆数招,乐之扬腰间中剑,不胜痛麻,脚步为之混乱,叶灵苏乘胜追击,一轮快剑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乐之扬步步后撤,退到一块礁石前面。 叶灵苏腾身而起,抖动枝条刺来。
乐之扬背靠石墙, 无路可退,只好举起玉笛,使一招”武曲式”里的”日照雷门”,以攻对攻,奋力反击。

双方剑势一交,树枝变刚为柔,刷地向后卷回,叶灵苏喝一声”撒手! “乐之扬虎口剧痛,玉笛登时脱手,叶灵苏反手接过,树枝向前一指, 轻轻抵住他的咽喉。

乐之扬望着少女, 脸色苍白, 叶灵苏把玉笛递还给他, 淡淡说道”你的剑法还算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乐之扬摸着身上的痛处,没好气说道,”你要换了真剑,我都死了十七八次了。”

“我这也不算什么。”叶灵苏漫不经意地说,”飞影神剑练到绝顶,惊影迭形, 亦幻亦真,
当年创这剑法的云殊祖师有一个绰号叫做‘一剑勾九命’,相传他在战场上跟元军对垒,一剑刺死过九个鞑子。”

“骗人么?”乐之扬连连吐舌,”别说九个人了,就是九只癫蛤蟆,一把剑也串不下的。”

叶灵苏恶狠狠刷了他一眼,怒道”谁说把人串在剑上了?这‘一剑勾九命,只是形容其快,九剑刺出去,旁人看起来,就跟一剑差不多。”

乐之扬松一口气,笑着说道”这么说起来,还是九剑刺死九个鞑子。”少女俏脸绊红,一时气结, 咬着牙说 “乐之扬,你这个死脑筋,真是不知所谓。”

乐之扬自负机变多智,生平第一次被人叫作”死脑筋”听了这话,心里有气,又恨叶灵苏剑法太快,将他当成了练剑的靶子,当下笑道”死脑筋总好过牛皮筋,‘一剑勾九命’算什么,我一气吹出去,可以吹死九头牛,这也有个绰号,叫做‘一气吹九牛’,吹死八头牛也不算本事呢。”

叶灵苏的脸色红了又白,忽一跺脚,转身便走。乐之扬话一出口,心里便觉后悔,忙说”叶姑娘,我说笑话儿呢,你可别在意。”

叶灵苏头也不回,自顾自走到石洞前,眼看席应真仍在入定,于是恨恨坐下,闭目打坐。乐之扬跟到洞里,向叶灵苏大赔不是,少女正在气头上,压根儿也不理会。乐之扬无可奈何,起身做饭。席应真心事重重,气色不佳,吃了少许,又去入定,叶灵苏赌气不吃,直到炙残汤冷,也不见她起身。

乐之扬老大无昧,躺在地上,心里尽是白天斗剑时的情形。当下走出石桐,找了个僻静所在,就着月光使出”奕星剑”,一面出剑,一面回想与叶灵苏拆招时的情形,心中灵思泉涌,但觉领悟良多。

乐之扬大觉惊奇,回顾《剑胆录》的剑谱,”飞影神剑”就如一面镜子,将”奕星剑”的一招一式照得清楚明白,以往难以领悟的地方,渐渐也可以融会贯通。

原来,这两路剑法同出一源,都是”归藏剑”的余绪旁支,尽管剑理不同、风格迥异,其中的剑意却是-以贯之。有时候,”飞影神剑”中艰难的地方,放在”奕星剑”里反而容易明白。 “奕星剑”里的深奥之处,以”飞影神剑”的心法来看,又并非不能领会。

两大剑派分流以来,从无一人同时得到这两门剑法的法诀,强如席应真和云虚,也不知道两派的剑法有水火相济之功、随圆就方之妙。
乐之扬对照”飞影神剑”习练”奕星剑”相生相长,精进神速。

正练得高兴,忽昕有人冷笑,转眼一看,林子里走出一人,个子高挑,形容瘦削,额头上五道伤疤,映衬得一张瘦脸越发狰狞。

乐之扬心头一沉,攥紧玉笛,冷笑道:”竺因风,你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竺因风碎了一口,血涌面颊,几道爪痕紫黑醒目,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不靠娘儿,就靠鸟儿,有种的,跟你爷爷单打独斗。”

乐之扬眼珠一转,横笛凑近嘴边,竺因风吃了一惊,托地向后跳开。乐之扬放下笛子,哈哈大笑,竺因风知道受了戏弄,羞怒难当,厉声道:”臭小子,有能耐的也不要吹笛,你我比试武功,使邪法儿的不算好汉。”

乐之扬见他害怕《伤心引},情知此人内伤未愈,当下笑道:”纵然不使邪法,你也算不上什么好汉。也罢,比武就比武,也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竺因风向日被飞雪抓伤了额头,养了几天,稍稍愈合,心中恨毒难消,故而偷来此间,伺机报复。 眼看乐之扬练剑,一个按捺不住,跳出来向他挑衅,忽听乐之扬应战,大喜过望,抢着说:‘一言为定,不要反悔。”

“孙子才反悔。”乐之扬笑了笑”你用兵器还是拳脚?”竺因风冷笑道”说什么话?我燕然山一派,空手胜白刃,一双肉掌强过神兵利器。我看你的剑法,应该是席老儿的‘奕星剑’’吧。也罢,我就赤手空拳,会一会席老鬼的三脚猫把式。”

乐之扬笑道”不管三脚、四脚,只要是猫儿,就能拿得了你这个鼠辈。”

竺因风大怒,正要回骂,忽见乐之扬收起玉笛,别在腰间,不由惊疑道”你不用笛子,怎么出招?”乐之扬折下一根树枝,笑道”笛子是用来吹的,招莺引凤还差不多,打狗么,一根棍子就够了。”

竺因风气得两眼上翻,破口骂道”小狗崽子,打架就打架,卖弄嘴舌算什么本事?事先说好,你拿棍子跟我对敌,待会儿不要后悔。”

“不后悔。”乐之扬挥舞木棍,笑着招呼,”好狗儿,你来,你来!”

竺因风一口闷气憋在心头,不由得大喝一声,纵身抢上,吁地一掌向前劈出,削中带斩,带上了单刀的刀法。

乐之扬使出”紫微斗步”脚下纷纭,身子旋转,让过对方的掌力,使出一招”英星入庙”。 这一剑出自”武曲式”,棍如惊风,斜斜挑向生因风胸前的空门。

竺风因’嘿”了一声,马步微沉,腰身拧转,手掌变劈为扫,五指忽吞忽吐,又使出了画坡的载法。
他的变化奇绝神速,乐之扬收手不及,”嚓”的一声,木棍遇上掌力,削去了三寸长一截。

竺因风得势不饶人,五指轮转,手腕旋动,一只右手如转车轮,带起一片虚影,贴着木棍向乐之扬握棍的右手削来。

乐之扬变招不及,倒踩星斗,一阵风掠出丈许。竺因风迟了一步,只将木棍削断,根头

由此变尖,形如一把锥子,绕到竺因风左侧,刷地刺向他的后腰。

竺因风旋风急转,双手大开大合,正如长枪大钺,所过风声飒飒、砭肌刺骨,快到极处,分不清谁左谁右,掌力纵横交错、密如织网。网罗可大可小,网眼能疏能密,乐之扬拿着木棍团团乱转,此前悟出的剑招,到了这个时候,十招便不出九招,剩下的一招也是夹生不熟、拖泥带水,面对重重掌影,除了躲躲闪闪,一招半式也递不出去。

竺因风内伤不轻,一身武功只能发挥五成,这时占了上风,不觉胸臆开张,气势大壮”大玄兵手”的妙处显露出来,手脚挥洒,所向披靡,数丈方圆尽是萧萧劲气,折木断草,凌厉非常。

乐之扬渐渐抵挡不住,只是不断躲闪,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起初不过数尺, 渐渐拉开了一丈。尽管相距甚远,乐之扬为掌力所迫,仍是十分困窘,心中暗暗后悔, 深悔小看对手, 将自己陷于险境。

两人之前三次交手, 乐之扬均占上风,所以对于竺因风生出了小觑之心,这时各尽其能,才知道比起对手大大不如,然而骑虎难下,除了奋力一搏,实在别无他法。

又拆数招,乐之扬招架不住, 忽地转身就逃。竺因风大怒,叫道”哪里走?”他练有”凌虚渡劫”的轻功, 一步丈许, 飞云飘絮,眨眼赶上乐之扬,吁地一掌向他背后劈出。 乐之扬觉出风声,使出”灵舞”功夫,不进而退,似左而右,竺因风眼前一花,乐之扬已然摆脱追踪,绕到一棵大树后面。竺因风大喝一声,挥掌横扫而出,咔嚓一声,
碗口粗细的树木应手而断, 呼啦啦向乐之扬当头压下。

乐之扬躲闪不开,仰身便倒,身子触地之前,双脚交替点地,整个人车轮一样向前滚动。

这身法不但奇异,而且飘逸,有如龙腾蛇舞, 矫矫不可测度。

竺因风看得微微一怔,忘了赶上前去, 只见乐之扬一口气滚出丈许,脱出断树笼罩,
左掌一撑, 腾身跳起。竺因风方才醒悟过来,右手如刀,作势虚斩。
乐之扬这一轮变化,几乎耗尽了平生之力,眼看掌来,下意识躲闪,冷不防竺因风左手忽来,五指并起,势如一口宝剑,
直取他的心口。

乐之扬脚步己乱, 躲闪不及,但觉锐风袭体, 身子如堕冰窟。突然间,他的后领一紧,叫人向后拖出,应着竺因风的指尖,退出了一丈有余,方才轻轻落下。 乐之扬回头一看,席应真背负一手,站在那儿,神情清冷, 飘逸如神。

竺因风见了克星,慌忙跳开数尺,高叫道”席应真, 你是江湖前辈,也想以多取胜吗?即便以多取胜,老爷我也不怕。”

他色厉内茬,明说不怕,其实怕得要命,竺因风身有内伤,席应真一旦出手,他只有拔腿就跑的份儿。席应真看出他的心思,笑道:”竺因风,你师父铁木黎我也会过两次,就算是他,也不配我以多取胜。”

竺因风松一口气,胆量大了不少,说道”那好, 今日就此作罢,改日我再来领教。”转身要走, 席应真叫道”慢来, 你想走就走,哪儿有这么容易?

竺因风变了脸色,后退一步说道”牛鼻子, 你想留下我么?”

“我留下你干什么?”
席应真漫不经意地说,”你跟乐之扬再打一场, 胜了他,随你去留。”话一出口,其他二人均是一惊。刚才一战,竺因风已经胜出,两人的武功颇有差距,
乐之扬不用”伤心引” 决然胜不了他。

竺因风也悟到此节,冷笑说 “牛鼻子,我知道了,你想让他吹那古怪曲子胜我。”

席应真看了乐之扬一眼,摇头说”不吹笛,只比武,我说话算数, 你再胜一场,我就放你走路。”

竺因风瞪着两人,不胜惊疑,但以席应真的能力,他纵然有心逃脱, 也未必能够如愿,想到这儿,把心一横, 冷笑说”好啊,我已经胜了二次,再胜一次又有何妨?但丑话说在前面,拳脚无眼,我若不慎打死了他,牛鼻子你不要和我为难。”

席应真点头道”你尽力而为,我绝不为难。”竺因风更加迷惑,死死盯着老道,却猜不透他的心思。 乐之扬也觉忐忑,望着席应真欲言又止,席应真冲他摆了摆手,低声说”想好剑诀,全力出手,千万不要犹豫。”

乐之扬听了这话,胆气大壮,心想”有席道长压阵,我怕这个鼠辈干什么?”

想到这儿,整了整衣冠,笑嘻嘻说道”好啊,竺因风,刚才的不算,咱们再比过。”

竺因风”哼”了一声,冷笑道”臭小子,有了靠山,腰杆也硬了吗?哼,我让你先出手。 这一次,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我这个生字倒着写。”

乐之扬点头道”好……”话没说完,脚尖忽起,刷地挑起一蓬泥沙。生因风做梦也没料到这小子忽使阴招,躲闪不及,几粒沙子钻进眼里,登时酸涩不堪,泪水涌出。

突然间,一股劲风向腰腹间袭来,生因风不能视物,仓皇遮拦, 谁知乐之扬不过虚晃一下,半途变招,
喝一声”着”, 木棍刺向空因风的左胁,生因风急拧腰身,但已迟了,木棍擦身而过,火辣辣好一阵疼痛。

竺因风又惊又怒,退出丈许,方才立定,摸一摸腰间,已是皮破血流,当下揉去眼中沙子,怒道 “乐小狗,你暗箭伤人?”

乐之扬摸着木棍, 笑嘻嘻说道”管你怎么说, 这一阵我胜了,大伙儿扯一个直,三局两胜,你我各胜一场,第三场再定输赢。”

席应真也没料到乐之扬以诡计取胜,不过如此一来,也可挫一挫竺因风的威风, 当下笑道”不错,如今大家扯直,一阵定输赢。”

他一开口,竺因风也无可奈何,两眼盯着乐之扬,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当下再不多言,纵身而上,挥掌劈出。乐之扬使出步法,左右躲闪,两人一进一退,笠因风攻出数丈有余,乐之扬只是闪避,没有攻出一招一式。

席应真瞧得皱眉,扬声叫道”乐之扬,你干什么?只守不攻,算什么剑法?”

乐之扬吃过大亏,有些惧战,几次想要反击,均是心虚胆怯,中途作罢,听了这话,只好硬起头皮,挥出木棍。 才刺一半,竺因风手掌一挥,咔嚓,木棍短了半截。

席应真连连摇头,说道”小子,谁叫你这么攻的? 你弱他强,硬碰硬那是死路,唉,奕星剑,奕星剑,你使的是剑,踏的是星,但却忘了一个‘奕’字。”

那一段总纲,乐之扬字字记得,可是如何运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听了席应真的话,思想总纲,心神稍乱,竺因风趁势而上,狠下毒手,
乐之扬连用”灵舞”身法, 方才避过掌风,大声叫嚷”席道长,到底怎么做才对?

席应真道”你不是会下棋吗?大可将这里当成棋盘,把对手看成棋子,只不过,棋盘可大可小,棋子能跑能动, 再用总纲里的口诀套它, 试上几次,你就明白了。”

乐之扬越听越糊涂,一不小心,雪因风掌如大斧, 掠身而过,吓出他一身冷汗,
还没缓过气来, 忽昕席应真一声大喝 “击左而视右…”

乐之扬应声一凛,斜眼看去, 敢情两人错身之际,竺因风左胁的”腹结穴”露出了一丝破绽,这也是他内伤未愈、举动迟慢所致。昕了席应真的话,生因风也害怕乐之扬刺向该处,硬生生收回劈出的左掌,回守左胁飞要害之处。

乐之扬的心中有如明镜,所谓”击左视右”不过是笼统而言,并非真飞要攻击左边。竺因风防守左胁,转身之际,右边胸前露出破绽,乐之扬想也不想,举起木棍,使一招”机月同梁”点向空因风右胸的”章门穴”。

这一招是”天机式”的杀招, 应机而发,巧夺造化,竺因风吃了一惊,
慌忙拧腰挥掌,极力阻挡木棍。 谁知乐之扬人剑合一,斗转星移,忽而绕到他的身侧,刷地一剑刺向他的后心。竺因风阵脚大乱,只好将身一矮, 向前扑倒,姿态丑怪不堪,但却避开了身后的要害,木棍扫过肩头,
一时又痛又麻,耳昕得席应真拍手大笑 “好, 好, 好一个‘攻前而顾后’。”

竺因风恍然有悟, 那一招”机月同梁”竟然也是虚招, 真正的目的却是他的后心要害,如此两虚一实,防不胜防。竺因风又羞又怒,
一手按地,弹身跳起, 忽见木棍飞来,似要点他面门,当即大喝一声,
左手去挡木棍, 右手势如刀斧,劈向乐之扬的胸口,恨不能将他开膛破肚,把心肝五脏一股脑儿揪扯出来。

但他只肪木棍,却不知”奕星剑”的妙处全在脚下,斗步一转,人和剑的方位也立刻转换,木棍活像一只飞鸟,轻飘飘绕过竺因风的掌力,点向他的后颈与脊背之间的”陶道穴”。

这一处正是笠因风当前的破绽,他觉出风声,急忙跨步向前,反掌击向对手的小腹, 谁知乐之扬一发便收,斗步转动,木棍所向, 指定了空因风的”京门穴”。 该处并无防范,坐因风大惊之下,收回掌力,
但他的变招已在乐之扬的计算中,乐之扬剑随人动,木棍尖端又指向了他前胸的”天豁穴”。竺因风不得已,只好又回守该穴。

一时之间, 两人团团乱转,乐之扬似乎每一剑都是虚招,可是未卜先知,下一剑总是指向生因风的破绽,而竺因风的破绽,又是他上一剑逼出来的。
这就好比下棋,一着占先, 处处占先,竺因风着着受制,左右遮拦,
明明武功高过对手,偏偏毫无还手之力。 席应真一边看得舒服,
忍不住拈须赞道:“有先而后, 有后而先,一子走错,
满盘落索。”

竺因风落了后手, 只觉缚手缚脚,心中的憋屈难以形容,乐之扬却于生死关头,领悟出争先的奥妙,手挥目送,指东打西,横跨参商,纵步柳井,出心鬼,入紫微,踏遍二十八宿,
颠倒七耀五行,步法带动身法,身法带动剑法, 挥洒自如,
逍遥入神,行走月色之下,有如天仙落尘。

竺因风连连后退, 只觉四面八方都是人影根影,心中又惊又怒,
暗暗生出一丝惧意, 再看乐之扬风采照人,心中更是莫名的恼怒,又拆数招,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忽地恍然醒悟 “老子糊涂了,小狗用的不是真剑, 一根木棍,
我怕他个鸟。”

想到这儿,挫退两步, 潜运”玄阴离合神功”,这一内功可刚可柔, 分如春水,合如坚冰, 生因风真气一转,密布胸口。 恰逢乐之扬刺向他的”腹中穴”此穴又称”中丹田”乃是心肺重地,一旦刺中,不死也废。

乐之扬本想竺因风必然躲闪, 谁知道木棍长驱直入,一刺便中,乐之扬来不及欢喜,
便觉刺中之处有如铁板, 木棍尖端刺入,一股劲力从空因风体内进出, “咔嚓” 一声,木棍拦腰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