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程序员:风雨中的铿锵玫瑰

IT专场招聘会上人头攒动。小吴好不容易挤进一个展台，快速浏览了一下招聘信息，心里正高兴自己符合软件开发人员的条件，突然看见需求信息的最后一行写着“性别，男”，顿时觉得很沮丧。就这样来回转了几圈，也没看见招聘女性开发人员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公司招熟悉Oracle和Java的女程序员，一问才知道基本上不会参与开发编程，而是做系统推广和培训工作。

夜深了，马路上人和车本来就不多，在路灯的映衬下，更显得寂静、安详。林江南加完班后跟来接她的丈夫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家。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已经留给公司了，只有晚上那一小会儿两人能在一起说说话。两人聊得太高兴，没注意到两个车子靠得太近了，车把拧在一起，同时摔下车来。看着丈夫磕破的膝盖，想着丈夫不放心自己那么晚回家，每天都来公司等自己加完班，林江南心里泛起一阵感动，热泪盈眶。

　　这都是女性程序员工作生活的真实写照。从求职开始，女程序员就比男程序员走得更艰难，所以软件公司中工作的女性很少，而从事一线编码工作的女性则更少。即使在IBM这样推崇尊重女性的大公司里，从事技术工作的女性所占比例也只有17%。而女程序员入职后的道路也不平坦，面临各方面的压力。

风雨中的铿锵玫瑰

　　对女程序员来说，最常见的压力是加班。接近50%的女程序员每周都有几天、甚至全周都需要加班。加班的时间长短不一，加班1至4小时的占到了调查人数的63.89%，比其他职业女性员工工作的时间多5%到10%。这意味着女程序员要在职场中立足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包括牺牲部分私人时间。比起其他职业女性，她们更少时间逛街，更少化妆和打扮自己。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女程序员是一个朴实、低调的群体，尽管在男性主导的开发团队中数量相对稀少的她们显得非常引人注目。

　　女程序员面对的压力还不止如此。大部分男程序员认为女性不适合做程序员，因为做开发要求高、强度大，女性在这方面处于劣势。在工作安排上，43%的人认为项目经理会倾向于让女性程序员做辅助性工作或做接口等边缘性质的开发。钱梦（化名）小姐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钱小姐去年研究生毕业进入一家搜索引擎开发公司工作。在项目组里，“一般（项目经理）会认为（女程序员的）工作的态度或主动性不如男生那么高。还有在研讨会上，男程序员的思维会很活跃，而女成员的想法一般很常规，这样他觉得女程序员缺乏创造性。所以分配任务的时候，后台核心的代码都是男程序员垄断的，而我们几个女程序员只能做应用和界面的开发。”钱小姐不甘心只做应用，多次向项目经理申请参与后台研发，但项目经理第一句话就说“这个比较累。你没看到他们在做一个新的算法的时候有多辛苦，要是出错了还得把前面的推倒，重新写一遍。像应用、界面相关的开发，如果出错你只需要很小的改动，不用全盘都重来。”

　　工作上得不到重视所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晋升会受到限制或阻碍。的确，在软件公司中男性更容易得到高级别的技术或管理职位，只有极少数表现非常出色的女性能升为项目经理、架构师或CTO。Cynthia在国内最大的税务软件公司工作已是第四个年头，现在总算做上了小组负责人（Group Leader），需要培训和带领三名新手下完成某个项目模块。但是，这与她刚进公司的理想相距甚远，她曾希望自己成为项目经理。因为曾是名校优秀毕业生的她对自己的技术、业务理解和与人相处的能力充满自信，而且三年的工作时间并不短暂。遗憾的是，“我们的头选择了我出局。当时我的心里很难受。可是后来想想，他这样的选择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三个当中，一个是男生，这就不用说了，另一个虽然也是女的，但她是硕士，所以就算我的能力要强一些，公司也还是愿意把他们当作培养对象。” 不过，对女程序员来说，晋升项目经理一类的中层管理职位相对要容易一些，例如在博彦科技中，约25%的项目经理是女性。不过，更高级别任职（如CTO）的女性就属凤毛麟角了。根据泰来猎头公司的统计，在北京大概只有2%的CTO是女性。

　　然而，工作不受重视并不是晋升受阻碍的唯一原因，女程序员自身的心理因素也在晋升受阻中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问到未来的规划，Cynthia说她现在不再梦想当项目经理了。晋升受挫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长时间观察别人怎么做的项目经理后，Cynthia认为做项目经理比想象的辛苦得多，因为管理一个项目不仅要求熟悉业务、懂技术，还必须协调与技术人员的关系，更要与上司做很多的沟通，但在现在的公司人际关系非常复杂，处理起来特别累心。不仅如此，程序员的工作强度本就很高，这容易让女性程序员感到疲惫，也就容易让女程序员自动停止晋升的想法。当连晋升的想法都没有时，获得晋升的可能就要少得多。其实，这种现象并不是女程序员特有的，其他行业的女性也大都如此。在我国一项外企白领女性最希望公司给予什么的专项调查中，希望公司给予晋升机会的人只占到10%。

情感波谱

　　“女程序员是开发部的稀世之宝”，网友野马说。他是一名男程序员，他所在的开发部黑压压的一群男性，只有一位女程序员，所以平时任务不紧时，同事们都非常愿意同这位女程序员聊天，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逗着她玩。野马说“如果找女朋友，我愿意选女程序员。成天和机器打交道的人，还是比较天真率直。”但不是所有的男程序员对女程序员的评价都那么高。网友Sonofevil就认为，“女程序员中恐龙多，思维程式化，缺少文科女生的时尚与浪漫。不过她们也挺可怜的。我们技术部就有一个女生，上班的时候还不觉得，下班后常常看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对着电脑，周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面对男性同行褒贬不一的评价，女程序员眼中的男程序员又是怎样的呢？“男程序员中十个有八个是工作狂。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夸张，其实我挺欣赏周围男同事负责敬业的精神。”Neadia说，“不过，我特别讨厌有的男程序员整个冬天就没见过他换过毛衣和外套！”与不修边幅相比，女程序员更不喜欢男程序员的大男子主义。在一家作财务报表软件公司工作的Lisa在谈论男程序员时说：“说实话，大家都是程序员，谁也不比谁强到那儿去，可就有些男程序员自以为牛人非常了不起。有时碰到程序上有点问题，向他问一问，但对方老是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让人自尊心非常受不了”。

　　不管男女程序员如何互相评价，女程序员圈子中有一个独特的现象：大多数人的男朋友或者丈夫也是程序员，而且单身女程序员也偏向于找男程序员做恋人。Lisa认为这个道理很简单，“自从做了程序员，自然而然与人的交往的机会就很少了，大部分的时候用来陪伴abc。而没有接触过IT业的人也一定不太了解程序员是做什么的，所以找一个程序员男朋友，他能理解自己的。” 网友Viola深有同感，她说，“说到谈恋爱，我一直认为工科女生只有工科男生才会欣赏，也才能忍受。我和他原本是同学，毕业后在不同的城市，我们就是在QQ上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在一起的，QQ其实是我们程序员最大的红娘，好几个同事都是通过它找到的另一半。”

　　提到婚姻，女程序员最担心的不是老公对自己的工作有怨言，而是一旦怀孕、生孩子工作还能否继续，而且有了孩子后还能否全情投入工作。在中国不止IT界，其他行业都存在女性怀孕后会面临被公司辞退的危险。有些社会学家也提出“阶段性失业”这一概念。Tracey曾经面临过相似问题。曾在日本做过5年程序员，现在出任博彦公司对日开发部经理的Tracey说：“我的丈夫非常喜欢小孩，跟他一起出去玩，一看见小孩他就逗，就笑。所以觉得结婚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小孩。”在日本，女性快生孩子时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辞退工作回到家中做全职太太，即使非常喜欢工作也要等到孩子上幼儿园或是小学后才会重新去上班。但是，Tracey觉得中国女性要幸运的多，因为日本小孩的看护费是很昂贵的，所以很多妇女不得不自己照看小孩，而国内很多人可以让自己的父母来代替。她说怀孕在家的那一年多时间里，也不是说完全耽误了，这时候能够完全静下心来学习一些东西，为下一阶段做好准备。

　　每个女程序员的故事都让我们感动。她们为这个行业奉献自己的热情和青春，无论她们是留守还是寻觅未来幸福的方向，无论她们是“神秘”的智慧美女还是“流言蜚语”中的恐龙，她们永远都是IT这个快速变化、竞争激烈的产业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