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你好!

来源:互联网 发布:js el表达式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30 04:50

在这部作品开始之前,我很想对所有人说几句话,几句心里的话。
当我累得精疲力竭、拼尽全力终于挤上这趟,正高速运行的网络快车时,我诧异自己还可以活着!还没有失手摔下车去,被滚滚的车轮碾压成粉碎!这是令一个人所不愿看到的。因为他早已经下定决心,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到底有过多少次,曾试图放弃这份轻薄的生命,我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可每一次,却又总是在心存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中,侥幸地存活了下来。为了能够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精彩纷呈;为了能够多体味一些,人世间风雨冷暖的、最原始的渴望。
我曾经那么宽慰地自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可是在去年5月,在我到医院做手术时,我却对家人说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他们进行表述。
一年多的时间虽算不上漫长,但是留给我的,却是太多的苦难和艰辛。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于在做饭时,也忍不住的要流出眼泪。每一个知道了情况的人都抱怨说:你付出得太多了!我说:这难道不应该吗?想我的家人们,他们给予我的帮助是如此之多,而我,不过是以自己的劳动在进行力所能及的回报。这,又有什么不应该的呢?每次只要一回想起,在自己离婚时身无分文,有一天二姐竟出人意料地,给买回来一大堆的卫生巾时,在我心里堆积的,便是满满的感激。而像这样的感激,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做人,要学会用感恩的眼光看待世界。我感激我的家人,正是他们一路扶持着,助我一路走到了今天;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今天的存在。
对于母亲,我永远是感激的。她赋予了我生命,让我领略了世间的美好;又曾经那么无私地牵引着我,伴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艰难困境。母亲是如此的善良,她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却又从无所求。今生有缘与她母女相伴,是我前世修来的幸福;
对于父亲,我心里除了感激,更怀有深深的歉疚,因为在他面前,我是有罪的。2006年12月26日,当父亲从三米多高的房顶摔下来,因左手腕、左前额动脉血管断裂住进医院时,我便痛心疾首的以为,自己是个罪人!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精神恍惚;又为什么会因精神恍惚而摔下房梁……父亲老了,勤俭辛劳了一生,如今连头发都白了,可是……
我一生只有一次的父母;我一生也诉说不完的感激,我哪怕倾尽余生去照顾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作为女儿,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母亲一直有种担心,担心我会嫁不出去了。也因而,她一直希望能从追求我的人当中,选择一位可靠的男人成个家。你难道还能为我做一辈子的饭?母亲说。我轻松地回答:做就做喽!不就是做做饭的问题吗?有什么了!母亲也一直因为误我不能工作而心怀焦虑,希望我能尽快找到份工作。她总是说,家里的事嘛,她会料理的了,不是还可以用左手做饭吗!我满不在乎安慰她:没事,您安安心心休养,一切都会好的。我自己写书。
自己写书!我一定是写了!并且写了对人生的思考和感受。对人性、对友情、对爱情。
我知道自去年初开始,便已经有人在翘首等盼着,等着看我的书了。可是,由于我每天必须抽时间照顾父母,因而可以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又由于在前期时,我的作品因过多描写了中越战争而惨遭 “封杀”,逼我不得不重起炉灶,重新创作和构思,使得时间一拖再拖,让各位久等了。我不能说自己的作品一定精彩,但是我努力了,也希望能用作品中的凝练华章,去弥补因延时带给各位的不快。
历时一年多,这部总长达三十多万字的作品终于尘埃落定,我不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因为它不仅耗费了我太多的心血和精力,更揉进去我许多、普普通通的情感和思想。今天将它呈现在读者面前,但愿它没有浪费了你们的心情和口水。
这些天为了如何打印作品的事,我已经愁到了几乎快要窒息,因为我自己没有电脑。为了筹措到一笔购买电脑的费用,我甚至于想到了向天丹集团刘玉军董事长求助,刘董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物。电脑、我的电脑,你为什么还要躲藏着,迟迟不肯走出来?
当房东再次通知我,如若再不交清房租,将再次掐断水电时,我整个人几乎崩溃掉。因为就在三十分钟之前,我还对德尔惠专卖店的老板半开玩笑着说:王华子,过几天等我的作品出来了,你赞助我几双鞋吧!我太穷了,我已经穷得一年多没有买过鞋了。王华子说:可以呀,凭我们的交情嘛!一两双鞋没有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当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时,活像一截干死了的朽木头,一动也不想动。一直到听见母亲在楼梯里说话的声音……身为一名租房者,我没有尽到自己交付房租的义务,我心里,一定是有愧的。
二十三年前,著名的老山战役在这里打响。虽然以我当时的年纪不可能参加那一场战争,可是它却使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残酷.每当看到一辆辆满载伤心欲绝的军车,载着烈士们的尸体奔走于公路间时,我心里总会涌出伤感,一种难言的伤感。也因而,在我心里一直存下个希望,希望能在某一年的某个岁月,将它艺术地描述出来,用别一种不同的眼光和思想。否则,愧对那一个个、将生命滞留在这片土地上的烈士;愧对所有的老山人。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读懂了千手观音这句禅语的含义。只要你心地善良,就会有一千只手为你祝福。我确信自己并非恶人,可是为什么却又……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毫不犹豫地将文学创作当成自己一生的追求和事业,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可无论如何,我必须将这部作品呈现出来,呈现给每一位关心我的人,我不能令他们失望了;让他们误以为,我不过是在吹牛、是在说大话的非夷所思而己;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我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我怕极了那样的眼光。即便这部作品不能够顺利出版;即便我最后的结局只落得一片凄凉,但我毕竟用心地追求过、热爱过、付出过。我不悔!
昨晚我原打算好了,将自己那条重达29克的黄金项链卖掉,用它去换回所需要的电脑。项链是结婚第三年,同前夫到西双版纳旅游时购买的。我曾希望将它作为一段婚姻的纪念,永久的珍藏起来。既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舍得过将它卖掉。可是,当我跟随儿子一起,看过我用一条项链的价值所能够换回来的机型后,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儿子说,像那种机型属于被淘汰产品,你花了钱,买回去的只是一推垃圾,用不了几天的。我说,不管用几天吧,只要能把作品打出来就行!我需要我的作品!最后我们不欢而散。而我的作品,也就只能通过网吧传播出去。
两年前,我曾经在一家征婚交友的热线上,用真实姓名做了一段留言。正是那段真实到透明的留言,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狂潮。每一个打进电话来进行交流的异性,都无一例外对我说着相同的话;哇,你说话太板扎了!你太诚实了,敢用真名字留言哎!让人很容易便听出了其中“你太傻了”的话外音来。我说,为什么不呢?苟且在这个负重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很累了,又何必要自己编织一副厚重的伪装,将自己可怜的包裹起来呢?让自己生活得真实一些吧!其实你不必掩饰。我离过婚,有孩子;名字还是张祥敏,电话还是0876—6869617。尽管使用频率非常低,平均每二天才能收到一个电话。偶尔会有点傻,最致命的毛病是心软;一直坦言自己是穷人,除了重达一百零六斤的身板显眼,以及很少量的家俱物品,一切的财富都被别人拥有。2006年之前最喜欢大笑,喜欢大声说话,喜欢喝水时弄出声响;2006年之后很少有笑容闪现,伤心的时候就蒙头大哭一场;喜欢吃很多辣椒,喜欢吃辣椒时流出鼻涕;生活很有规律,喜欢对每件事做出计划;喜欢将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喜欢死守在家里,对出门逛街缺乏兴趣;喜欢织毛衣、对赌博赚钱不感兴趣;拼命喝太多水,喝完了之后又拼命找厕所;喜欢做饭,喜欢将感情揉进食物里;方向感不好,每一出门就心里犯怵;爱管闲事,好抱打不平,既便是在自己已倒霉透顶了的情况下,仍不忘记站出来为弱者叫喊;若是被惹急了时,也会搞搞恶作剧以示回应;很想出名,也许永远也不可能出名;也希望能有个家,能和伴侣一起伤心时伤心,开怀时开怀,幸福时幸福;最希望母亲开心地对我说话;最想从事的职业:1、作家,2、管家。
这就是我。一个真实到率直,不需要添加一点伪装的我。
好想好想睡了,好想好想一睡不起……
2007年3月13日
由于十分不满于家人对我们感情所提出来的强烈反对,相处一年多,我苦苦等了一年多,却只见过两次面,完全靠着精神和意志力量来支撑爱情的男友,却又在我最伤心无助的时候,出人意料地提出来分手。面对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想死的心都有!
自从离婚的第一天开始,便不断地有熟识的朋友很佩服地对我说:“祥敏,你太坚强了,在经历过如此多的事之后,还能够微笑着面对人生!换了是我呀,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每次在听完这些话之后,我总会在夜深人静的灯火阑珊时;或人群匆忙过往的大街上悉心地回味和思考。是呀!对于任何一个趋附着灵魂的生命来说,死,也许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生命原本就已经十分脆弱,好似一只摆放在窗台上的玻璃花瓶,稍加击打便粉身碎骨。死吗!死是那么容易,也了无牵挂,一切的恩怨情仇悲悲苦苦从此化作云雾,轻飘飘散去。可是死?死了又有何益?你这里薄命一损,除了可以换回人们一些缺少任何价值的同情,以及冷眼淡语的惋惜,还不是如同一只踩死在大街上的蚂蚁!既如此,你还不如就坚强地好好活着,让活好了,成为对那些千方百计想造成对你伤害的人最好的回应;让那一个个挖空了心思却又少了心肝肺的杂种,开始一个劲儿地心慌气短;让他们一个个都见鬼去吧!让他们因为你有质量高品位的好好活着,和充满了阳光朝气的幸福,而眼热而汗颜而发抖!
我要活下去!我只有活下去!
于是,我甩一甩头,深深地将痛苦埋藏在心尖瓣上,对着所有真诚的险恶的脸孔,款款地微笑;
于是,我咬咬牙,将自己所有的精力一分不少一点不留地,全部投入到了所热爱的文学创作中去,专心致志地埋头写作;
可是……
人生的意义,也许就是在不断的磨炼与挑战中,去获得升华,去艰难渡过。
2006年,这是我人生中最为艰辛苦难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我已是年近七旬的老父老母因为意外,分别于2006年2月27日,及2006年12月26日将左右手腕摔断,躺倒在了病榻上。面对着老人无奈孤独的痛苦,和家中无人可以照料的现状,我只能担负起了照料父母双亲的责任。为了更好地照料老人,我无数次地拒绝了一份份唾手可得的工作,也因而,我失去了赖以为生活的经济来源,我的日子过得分外窘困。
2005年4月,我一个交往很深的朋友打电话来告知,家中亲人不幸患胃癌急需上昆医做手术,急需要用到钱。在电话上,他哭了。一个男人!为了他男人不轻易抛洒出的眼泪,我倾其所有解囊相助,似乎也就成了情理之中,很顺理成章的事。当我将自己最后的一笔现金通过农业银行,以转账方式存入到他的名下时,我有了一种轻松的释然。为了我正在拯救着的生命。
然而在2006年6月,在那个阳光并不是十分炽烈的残酷夏天,在我经济陷入到窘困的时候,我在鼓足了天大的勇气向他提及关于钱的话题时,所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没钱,即使到了法院,也是没钱!”
如此心痛的冷漠!
当电话再次打去时,已是关机;
再打,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对不起……一连串的拒绝。
我哭了,为了自己最善良的举动被无耻的践踏。
压力不止来自于某个方面。更为糟糕的是,由于实在拿不出钱来交付房租,房东对我开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黄牌警告,直至最后亮出红牌。
可无论日子再苦再难,我终究还得活下去,为了我年迈抱病的父母不至于痛上加痛;为了我年少的孩子可以有“妈妈”好叫。
为了生活,我靠着自己每月很少的几十、甚至几元钱的稿费,艰难地苦度着日月;
为了生活,我只好四处举债,借以维持我最基本的日常开支。为了我可怜至极的生命。
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失去了最起码的生活支撑,房东对我步步紧逼的几重压力,我吃力而艰辛地,行走在人生迷重的路途上。
我活过来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在那段为了活命而艰难付出的日子里,我的心、我的情、我的意识、我的灵魂、我的肉体,是如此的劳累,如此的困乏。我好想对着所有的人痛哭失声,好想!
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不敢奢侈地多用一滴水,洗衣服洗澡全靠一点一滴的累积,尽管我有着十分严重的洁癖!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从不敢主动给任何人打电话,也因而,我常常会清静到几天没有一个电话,而被家人朋友耻笑为“吝啬”;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除了必须要用到的牙膏卫生纸、洗衣粉之外,不敢去幻想任何东西;为了省下每一分钱,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不敢为自己添置一件像样的衣服,鞋子总是穿到了破烂,女人最为亲近的内衣旧到不能再旧;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除了电灯、电话之外,不敢再使用任何一种电器;为了省下每一分钱,我出门从不敢搭乘出租车,无论路程多么遥远;为了拿不出钱去交房租,我与房东玩儿起了捉迷藏,最后被强行停水、停电;
  “现在的这些领导干部呀,一个个的是能力越来越小,架子越来越大;心胸越来越小,脾气越来越大;待遇越来越好,惰性越来越强;吃喝越来越多,为老百姓考虑的时候越来越少。”
老主任对于现时那帮杂啤越来越深的不满,当然不仅仅只源于这样一些,早已被人民群众所深恶痛绝的丑恶现象,而是实实在在那些,已深入到了骨髓里的深刻问题。因为就在去年,2004年的春节前夕,这里曾发生过一起震惊全省影响极大的恶性案件:县里一位发展势头正好,地位锋芒太露,主管城建的副县长在其宿舍内,亲手杀死了自己重婚的妻子,尔后将尸体肢解成碎块,残忍地存放于冰箱内。案发后,虽然副县长已因其罪行受到了法律的应有惩罚,但是由这起案件所引发和暴露出来的问题,却引起了人们太多的思考;也让老主任对当今领导干部严重的腐败问题,越加的担忧了起来。他时常担心地对将军说,再这样放任下去嚜,党的威信将从何谈起?国家的命运将从何谈起?长此以往,咋个会得了哟!
随着老主任在电话上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叙述,一桩副县长杀妻案的始末清晰地呈现在了人们面前。
2000年秋季,从省里的某个部门下派来了一位年轻干部到县里挂职。说是挂职,其实是担任县人民政府的副县长,主管全县交通及市政建设。这可是一个到处填满了金银流满了油水的肥缺呐!有多少的人将眼睛想瞎了去、想烂了来的流脓水,也不一定能想到这块肥肉的。不是有个最现成的说法叫做,领导干部只要是缺钱花了,就要千方百计地上马一批工程,名为“民心工程”,为改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为老百姓办实事;实则是为他们极度膨胀的私欲、为大捞特捞钱财而做足功夫。光是看看这里每一年的工程发包量,就足以让多少的人挂念到茶饭不思,深夜难眠的地步。
由于有了这样的因果关系存在其中,该位副县长一上任便立即大红大紫 了起来,成为一个个包工头心目中最耀眼夺目的明星红人,自不必说了。请吃、送礼、阿谀奉承已是情理之中;天天座上客、日日赴酒宴更成了他那一时期,生活的最真实写照。这些都还只是小打小闹的小把戏了,更有那多有心计者独出心裁地,瞄准了他衣兜里的钱包开始送钱!不停地送钱。
以各种各样名目送来的钱到底收入了多少?副县长自己心里也缺少了个底数,只知道自从手里的钱渐渐地多起来以后,心态也随之发生着彻底的改变。思想被污染得越来越黑,这已是理所应当的了;心变得越来越贪欲无穷,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自私、独霸这些是从小养成的,不需要再进行专门的培养。而最终导致他跨上死亡之途的,却是因为遇上了那个女孩。谁让他运气不济,偏偏要遇上她的呢?
大约冬天的时候,副县长带了人到一个乡村小学校去检查。年终岁末,各项工作都要有个交代,上海对口援建该所学校的工程项目也应该有个落实。因此他们就去了,哪怕是走马观花、形式形式,也是必须的。
到学校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副县长开始出现了内急,而且急到了忍无可忍。一定是茶水喝多了的缘故!后来他自己也曾多次做出过分析。怪只怪,当时自己的膀胱太不争气,偏生要去上什么要命的厕所,否则一切的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可世间的错,往往只错在一念之间。
副县长于是告诉那几位在办公室听校长汇报的随从,他得去趟厕所,等他回来了就走,回县里。
副县长说完就去了,上厕所去了。事情说出来也不怕各位见笑。当时根据上级有关部门的统一安排和部署,在全县所有的农村及学校,进行了大规模大范围的“茅改厕”项目,工程规模之大可谓空前。那老式的茅房改造成了厕所,好是好了,也卫生了,但唯独一个毛病解决不了,那就是厕所的位置太少。仅仅一个卫生间要供全校学生和老师来共同使用,有时候排半天队也排不上号,若是遇上个有故意调皮捣乱倾向,来慢动作表演的超级选手,那你就更要等得让自己的肠子变粗壮了。人家学生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听见下课铃响了就往周围的草丛里头钻,照样能把问题给解决了,这也就是俗称的“解野手”。
可人家副县长不行啊!想想人家贵为县长的显赫身份,哪里又可能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解决问题的呢?副县长只好在学校新盖了作样板的卫生间前心急火燎地干等。
等了约摸有一支香烟的功夫时,厕所里的人总算是结束了战斗。“吱”一声开门走了出来。并且用一个点头微笑,表示了对副县长久等的歉意。
对副县长点头微笑的,是个年轻轻的女孩子。女孩短发齐耳,个子高挑有形,笑起来唇角微微上翘;一双眼睛尤其大,那双眸里注满了的全是单纯。算不上十分漂亮出众,但留给副县长的映像极好。
就是这次偶然的巧遇,让副县长即刻打消了原定回县城吃饭的计划,他想弄清楚女孩的情况。待返回到校长室后,他便对其他几个人说:“不如这样,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干脆就留下来,等吃了饭再走。顺便也好听一听校长就工程情况所作的、进一步的汇报。我们,交换交换看法吧!”
副县长能够主动提出留下来吃饭,这可是打破了天荒,让老师们想都不敢去想的大事情了。瞧瞧人家副县长多给面子哟!也不嫌咱们这小学校条件简陋,卫生还差,肯屈尊了大驾留下来,屈尊了大驾和我们吃饭。校长高兴外带激动地,马上安排在校的老师们,课不用上了!书不用教了!赶紧到厨房去准备饭菜吧!老师们于是杀鸡的杀鸡、炖猪脚的炖猪脚、拣菜的拣菜,把学校里珍藏了有老几年,自家念叨了多少遍、心想了多少遍都没有舍得吃,凡是能搜刮得出来的好东好西,全数拿了出来。一个小时刚过,饭菜端上了桌。
席间,那个算不上十分漂亮出众的女孩被校长安排进去陪客人。不是每个女教师都拥有这样的机会和运气的。女孩有了,因为她年轻长得又漂亮的缘故;而且,校长一向对她很关照。
开席之前,校长首先将女孩介绍给副县长。
“县长,”校长有意识地隐去了他职务前的“副”字:“这位是我们学校新分配来的年轻教师,欧雯。教音乐的,歌唱得特别不错。”
“哦!欧雯是吧?”这可真是耗子掼到了米箩里,让副县长心中是好不欢喜。他心中所期待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立起身,伸出手和欧雯打招呼。极有礼貌!极有风度!极有教养!三个极有,这是他留给欧雯的第一个良好映像。“名字好听,人也长得漂亮。”
他如此一说,欧雯的脸马上被彩霞染红了。她轻轻地点头,拉一拉副县长的手算是回应。
“歌唱得不错是吗?改天有机会了,要专门聆听一下才是。”副县长看定欧雯的眼睛问。在欧雯的眼睛里,蓄了一汪清清的湖水,湖水明净到透亮。从里面你看不出有丝毫的伪善。
“哪里,是校长他们夸奖了。”欧雯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轻声回答。
欧雯的羞涩让副县长越发地怜爱了。他大加赞赏道:“哦,欧雯比较谦虚嘛!这一点可是比我强。”
欧雯被赞得更加的羞涩。脸,越发地羞红了起来,恰如天边飞落的彩霞。
“对对对,县长,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一定要听听欧雯唱歌。一定唱得好极了。”校长更在一旁加油。
“一定一定!”副县长一迭连声地。
这一顿饭的时间,比副县长任何一顿饭的用时都长。虽然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乡村学校的办公室里,条件很简陋,饭菜也不如大饭店里的厨师们做得更有味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当时已是情迷心醉的副县长来说,那一餐饭才是他人生中吃得最香甜、也是最有心情的一次。
从学校返回到县城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一路上,欧雯在饭桌上羞涩小娇的样子,老是在副县长的眼前晃来晃去,他的心,已经整个的被殴雯所占据。
其实副县长绝不是那种一贯喜好拈花惹草,离开了女人就过不了日子的龌龊之徒。自从他来到县里上任的第一天开始,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机会,而且大把的机会都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外表风度时尚,再加之所拥有的权利和地位,副县长一直就是了不少年轻女性疯狂追逐和猎取的对象,有不少女性主动向他投怀送抱,频递情怀;更有人甚至还夸下口来,不将他追到手决不罢休。不过对于这样一些肉麻外加廉价的无聊追求,副县长通常所采取的态度均是一笑了之。以至于在事隔一段时间之后,他每每对欧雯提及时还说,假如在当时,自己不是因为意志够坚定的话,恐怕也早已经踩上了贼船。更有一次,副县长曾经断然拒绝了,一位女性惊心动魄的示爱行动。
应该是……到县里两个月的时候吧。事情发生的时候,副县长正好在家里休息,就接到了那个女人打来的电话。
“县……长,”女人在电话里口齿不清地喊,一定是酒喝多了。“一个人在家里……不寂寞吗?”
“习惯了。”副县长顺口回答。
“不想……找个人陪……吗?”女人风骚地问。
“没这个必要。”副县长一口回绝。
“可是我……好想……你快来…帮我吧!”女人下流地说。
“妈的,莫名其妙。”副县长恼怒异常,“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副县长的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先前的那个女人。“县长…,求你。我好难受,我要和你睡觉。”
副县长不由分说地再次“啪”一下挂断电话,随后关闭了手机。
这下总算可以太平了。他想,既然想到打电话来进行性骚扰,这种女人可真无聊。
关掉了手机,他安安心心地稳坐在客厅里,安安心心看起了电视。今晚的电视节目不错!再多看上一会儿也就可以上床休息了。他将双手舒服地枕在了后脑勺上。
副县长原打算再过个一两天的再去去那所乡村学校,去看看那个叫欧雯、一脸羞涩小娇的女孩。欧雯,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却没想到在回城以后,给弄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主要原因正是为了欧雯。当他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时,由于一心只想着那个欧雯,眼前一个劲儿老是晃动着她清丽纯纯的样子;和她那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导致他在魂不守舍中爬楼梯时,一脚踩空了去,重重地摔倒在了水泥楼梯上,把个膝盖也给碰破了一层皮。
本来按一般情况来处理的话,像这样的皮外伤不过是伤到了一点小小的皮毛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碍的,行走照样是自如。可人家老周不这么看呀!一再地坚持说,非送副县长到医院做检查不可。老周的理由很充份也很简单了,医院就在隔壁,走几步路就可到达的地方,挺方便的呢。去检查检查,如果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大家也好放心嘛!副县长一听也有道理;那……去就去吧!于是便听从司机安排,重新坐回到车里,坐着车来到了隔壁,仅二十米之远的地方。那里是第一人民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下来其实根本没有事。人家医生很负责任地告诉他们说,副县长的伤问题不大,只要开上点红药水之类的外用药,回家自己擦上几次也就好利落了,不需要进行其它的治疗。可人家老周不放心呀!一个电话冲过去,把人家医院的老石院长给从被窝里敲起来了。
“石院长,我是老周。”
“老周?哪个老周?”院长显然还在梦里发昏。
“政府办的老周!哪个老周。”老周发火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我……什么事?”石院长连声道歉。
“副县长在这里做检查呢?你马上过来一趟。”命令似的语气。
“那好那好,你们稍等,我马上就来。”
石院长搁下电话就立马披衣下床。既然是副县长亲自来检查了,那可是万万怠慢不得的。况且,老周和自己又是几十年的朋友,平日里有个大事小情的总免不了要请他帮忙。冷落了谁,也不敢冷落了他。
十分钟不到,石院长出现在了老周他们面前。
当听完了那位,负责为副县长做检查的医生介绍的情况之后,石院长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是相信他的,人家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医生了。
“不怕,县长,这点小毛病,过一两天就会好的。”石院长安慰副县长说。
“能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老周在一旁插话问。
“没这个必要!这点小伤都提不上口的,还做什么检查喽。”老石实话实说。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回去吧!以免耽误了石院长休息。”副县长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那好,就回去了。”老周伸手去扶住他,招呼也不跟石院长打,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得罪了他?
等他们双双在车上坐定了,老周就问副县长:“县长,我们到第二医院去吧。”副县长大惑不解,不知道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去干什么?都已经说了没事的。”
“这次您听我的,保证错不了。”老周说:“他妈的 这个老石,他可真是个死老实。放着大把的钱让他赚他都不赚,笨蛋!”他骂。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老周收住口:“我们去第二医院。”
老周所说的第二医院,是一家纯粹盈利性的公办医院,里面的人员设备一流,但收费高得吓人。
转眼又来到了第二医院,位于市中心一条繁华路段上。
老周说要先进去安排安排,就自己离开了。副县长于是仰靠在座椅上,忍不住的睡意阵阵袭来。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周终于满脸兴奋着出来,告诉副县长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进去了。
副县长大人亲自生下了病,又亲自到医院来检查住院,敢问又有哪个医生护士还有胆量怠慢了?已经梦回到了他乡的院长让一个电话从被窝里撬起来,带领着各科室主任医生,在医院里快乐地忙碌开了。既然是为县长大人做检查嘛!那么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检查方案也就属必须和应该了。开方案会也就纯属正常。拿人家院长的话来说,身为一名道德高尚的医生,必须要有敢于为患者负责,为领导负责的全局观念和思想意识,切不可麻痹大意,放过哪怕任何一点,对健康造成影响造成危害的蛛丝马迹。
针对于如何为副县长做好全身身体检查的大问题,第二医院的司徒院长召集各科室主任坐进会议室里,一本正经地开起了方案分析会。
“我们一定要本着为领导负责,为医院荣誉负责的精神,为县长把好身体检查这一道关。这可是事关我们良好的医德医风,是否能够继续发扬光大、以及我们医院荣辱沉浮的大事情呀!同志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不可消极懈怠。”这是第二医院作风干练的司徒院长,在方案讨论会上所做的、精彩的战前动员。
快速干脆做完了动员,司徒院长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各科室参加会议的主任精神高度集中,一副临战前的高度戒备状态。
“大家都谈谈看法吧。关于这次的检查,到底应该怎么做?”
主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美酒甘醇似乎还在酝酿之中。
既然大家都不表态,司徒院长只好一个一个点将了:“官主任,先谈谈你的看法。”
官主任是放射科主任,他谈看法自然与放射学科离不开,老本行了。
“咳!”他咳一声,“像这样的局部性摔伤,最可能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引起骨折,以及其他一些……骨骼方面的问题。因此我建议,最好做个X光透射。”
“嗯!X光透视当然必不可少,最好是做全身性透视。”官主任的发言得到了司徒院长的肯定。“合理化建议。”
“全身性透视,我们做不了。腹腔部位只能交给B超室。”官主任马上说出自己的意见。
司徒院长马上表态:“那就交给B超室来完成。彭主任,由你们负责,对这个部位的检查。”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的。腹腔部位离膝盖这么近,这一跤摔下去,腹腔内器官受损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B超室主任当面接过了军令状:“我们一定会认真仔细地,为县长做好这方面的检查。”
X光有了,B超有了,接下去应该是……
“杨主任,我想听听你们血液科的意见?”院长提醒一句。
“哦!”杨主任文质彬彬,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这个嘛……因为我们对县长既往的血液病史并不掌握,仅从目前来看,也只能先做做血液化验,反复地查一查,是否因为这一次的摔跤,而导致县长的血液发生了基因变异。我想,关于这方面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嗯嗯,不错。”司徒院长已是点头连连:“你们的认识都还比较到位。比较到位!”
“照我说……”其中一位主任等不及院长点将了,就自己开口发表起了言论来。大家一看,是五官科王主任:“关于五官方面的检查还是应该做的。你想嘛,万一这一跤摔下去不小心影响到了视力,导致视神经功能减退,问题可就出大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好,好极了!就由你们负责对五官进行仔细检查。”五官科主任的提议,马上得到了院长的肯定。这也是为县长负责最具体的精神体现了嘛。
“咳!”有人清了下嗓门:“既然大家都谈了,那……我也说两句吧。”
“哦,付主任,你们心脏外科有什么独到的看法?”司徒院长很感兴趣地问。
付主任斯文有加地摸了一把镜框,适才缓缓说道:“我们应该知道,在人体所有的器官中,心脏既是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器官之一。心脏一旦出现了问题,那它势必会影响到身体其它各器官机能的正常运行。县长这一跤虽然是摔在了腿上,但是谁又能够保证,其心脏部位就一定不会受到损害了呢?我们完全不能排除掉,目前受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部位,也即心脏!因而我认为,关于心脏部位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也必须得做!”
“行,那就包括心脏检查。”司徒院长以极快的速度,将心脏检查的内容记录在案,合拢,之后抬头对各位主任:“各位,关于为县长做身体检查的具体方案,我看就这么定了吧。各科室下去后一定要抓紧时间做准备,把所有该做的工作做好,以迎接县长亲自光临本院,到本院进行身体检查。哦,对了,外科。你们必须准备充份了,切不可让县长在膝盖上留下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痕迹。”
外科主任随即道:“好的。”
“其它,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司徒院长最后问。
“没有了。”
“那好,那就都回去准备吧。”司徒院长下达了指令。
各科室主任相继起身,鱼贯离开了会议室。
既然受伤的副县长是个男性,那跟人家妇产科好像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了?这时妇产科殷主任就站起来请示说:“院长,应该没我们妇产科什么事了吧?”
“没有,你们可以休息了。”院长想也没想地就答应,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不过马上又想起了什么。“等等,殷主任。”
“什么事?”殷主任虔诚地问。
“这样……。现在虽说是没事了,可你们妇产科同样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有所准备才行。这万一……县长的伤损害到了生殖器部位,并且在经过了多方治疗,仍然没有一点效果、需要做变性手术的情况下。接下去的工作,就交由你们妇产科来负责完成。”
院长的这一番高明让殷主任是声色大变:“啊!变性!?”
会议室里医生们忙着分析方案,司机老周这里也是一刻没有闲着。他首先电话通知了办公室负责后勤的同志,及时告知他们副县长在第二医院住院的消息,紧接着他又逐个联系到了县里赵钱孙李、张王李郑八十多家机构的一把手们,将他们悉数地通知到了。自然,这其中一定少不了那一个个从事建筑营生的老板们。
于是,奇迹开始出现!
打由第二天起,副县长位于第二医院三楼的病房内,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客人赶来,对副县长进行了一系列的慰问和探视。等到第二、三天时,这股探视热更达到了高潮。那些无论是腰缠万贯的阔老板也好,还是县里各个部门主管领导也好的客人们,一律是带齐了鲜花礼品,以及鼓鼓囊囊的红包追赶着跑来。客人们送来的鲜花、花篮,甚至把医院三楼的过道都给铺满了,让那许多前来医院看病,又琢磨不透个中情况的病人误以为,这里正在搞什么高规格的外事迎宾活动;再或者,是拍什么影视剧之类的东西了。
一个个手捧礼物怀揣红包而来的客人们,在兴冲冲地踏进病房、探看到副县长的第一眼时,脸上的表情整齐划一为吃惊。
“哎呀呀!县长,怎么会伤得这样重?”
如此虚假的荒诞! 
“这……我……”副县长欲坐直身去招呼客人。
“哎哎,别动别动。千万别动。您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休息,知道吗?”言不由衷地拦阻。
“我……我是想……”
“想回去上班,是吧?”客人们已是一脸的正色了:“这我可得批评您。干工作哪有见过像您这样拼命的?这样不顾惜身体的?县长同志……”拖长了声去:“这工作重要,身体也是要得紧的。可不能光顾着干工作,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吧?只有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有更出色的工作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啰,把身体累垮了是不行的。记住啦,一定要好好地养伤。这,才是您现在最最应该做的。”
“嘿嘿嘿,”副县长心里多少有些虚弱:“谢……谢,谢谢关心!”
“客什么气呀,可不准说谢哟!像您这样公而忘私舍已为民的好同志好领导受伤住院了我都不来看看,像话吗?像话吗?啊?啊!哈……”
接下去的是一长串的哈哈哈。
等到又一批的客人走入病房,先前的客人赶紧点头哈腰着起身:“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不陪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再见!再见!”朝一直守候在窗户前静观自己表演的老周递过眼色。老周自然心领神会,跟随客人们来至房外。
客人们躲闪着从皮包里掏出又一个的红包来。一个个头小点份量轻点的红包。
“您看这次,多亏有您及时通知,否则的话,我在这方面的工作就做得不到位了,等到了年底一考核,说不定又要因为这件事给刷下来。多谢啦!这点小意思。您收下,请务必收下!”
老周于是表情暧昧着笑纳,如此循环往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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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祥敏
                                             2007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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