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第11天

     日本文化与欧美文化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等级制”。
　　我们在日本电视剧里已经很熟悉他们在家庭中的那些礼节，看起来实在是“繁文缛节”：没完没了的鞠躬、敬词，家里面严格的等级顺序（子女向父亲鞠躬、妻子向丈夫鞠躬、弟弟向哥哥鞠躬、女孩子向男孩子鞠躬，婴儿在母亲怀中就被按着头学习鞠躬，有相当社会地位的父亲在家还要凡事向祖父请示……）——这就是日本社会等级制的基本体现。 

       在社会生活中，日本人的等级思维依然很明显。直到今天，日本社会中依然存在旧时被称作“贱民”的阶层，即使法律中他们作为“新平民”获得了民主权利，但在社会生活中，在婚姻、求职上依然备受歧视。而“万世一系”的天皇，虽然在国家管理中并无实权，但在民众中依然备受崇敬。这两极之间层层级级的上下尊卑，依然被一般民众严格遵守——他们用复杂的敬语、不同程度的鞠躬、对上司的绝对尊敬、对公司的竭心尽力……来表达他们对秩序、对等级的信赖。“要想理解日本人，道德必须弄清他们的‘各得其所’（或‘各安其分’）这句话的含义。”（美国人鲁思·本尼迪克特所著《菊与刀》中详述道：“尽管日本近年来西方化了，它依然是个贵族社会。人们在每一次寒喧，每一次相互接触，都必须表示出双方社会距离的性质和程度。每当一个日本人向另一个日本人讲“吃”或“坐”时，都必须按对方与自己亲疏的程度，或对方的辈分，使用不同的词汇。“你”这个词就有好几个，在不同的场合必须用不同的“你”；动词也有好几个不同的词根。换言之，日本人象许多其他太平洋上的民族一样，有“敬语”，在使用时还伴有适当的鞠躬和跪拜。所有这些动作都有详细的规矩和惯例。不仅要懂得向谁鞠躬，还必须懂得鞠躬的程度。对某一个主人来讲是十分适度的鞠躬，在另一位和鞠躬者的关系稍有不同的主人身上，就会被认为是一种无礼。鞠躬的方式很多，从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触手背的最高跪拜礼，直到简单地动动肩、点点头。一个日本人必须学习在哪种场合该行哪种礼，而且从孩提时期起就得学习。不仅等级差别要经常以适当礼仪来确认（虽然这是，极重要的），性别、年龄、家庭关系、过去的交往等都必须考虑在内。甚至在相同的两个人之间，在不同情况下也要表示不同程度的尊敬。一个老百姓对其密友可以无须鞠躬行礼，但如果对方穿上军服，那身穿便服的朋友就必须向他鞠躬。遵守等级制是一种艺术，要求平衡多种因素，在特定情况下，这些因素有些可以相互抵消，有些则反而增强。”）
        在国际事务中，日本人依然是以等级的方式解释各国在国际事务中所处的地位。二战时他们将自己视为亚洲各国的“哥哥”，残酷奴役他国人民却还自以为是对“弟弟”负责。而当他们被美国人打败了之后，又非常迅速地将美国尊为国际事务中的“大哥”，即使美国人长驻冲绳，日本人每年拿出大量金钱养着美国兵，他们依然愉快地与之合作，国庆庆典也欣然观赏美军的演习。
       日本文化与中华文化最大的不同，在于这种等级制并不以“仁”为前提（事实上，“仁义”在日语中是一个贬义词）。日本从七世纪以来学习中国文化，几乎照抄了中国儒家文化，却偏偏抛弃了在中国奉为“亚圣”的孟子的思想，因为他的学说中，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与日本传统的等级崇尚不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