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过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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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过第十

十过: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与下句“残”都是害的意思也。二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三曰行僻怪僻自用自用,刚愎自用,无礼诸侯,则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务听治听治,听政而好五音五音,宫、商、角、徵、羽,这里泛指声乐,则穷身之事也。五曰贪愎喜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六曰耽沉溺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七曰离内远游,而忽于谏士,则危身之道也。八曰过而不听于忠臣,而独行其意,则灭高名灭高名,失去好名声、为人笑之始也。九曰内不量力,外恃诸侯,则削国之患也。十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绝世之势也。

奚谓小忠?昔者楚共王楚共王,春秋时楚国君主与晋厉公晋厉公,春秋时晋国君主战于鄢陵鄢陵,郑国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公元前575年,晋攻郑,楚出师助郑,晋、楚在鄢陵大战,晋国取得胜利。事见《左传·成公十六年》,楚师败,而共王伤其目。酣战之时,司马子反司马子反,司马,掌管军政的官,子反,楚公子侧的字渴而求饮,竖仆役谷阳操觞酒器酒而进之。子反曰:“嘻,退!酒也。”谷阳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之为人也,嗜酒,而甘之句谓觉得酒味甜美,弗能绝于口,而醉。战既罢,共王欲复战,令召司马子反,司马子反辞以心疾。共王驾而自往,入其幄营帐中,闻酒臭xiù,气味而还,曰:“今日之战,不谷不谷,古代君王自称亲伤。所恃者,司马也,而司马又醉如此,是亡通“忘”楚国之社稷而不恤关心吾众也。不谷无复战矣。”于是还师而去,斩司马子反以为大戮大戮,古时的一种酷刑,斩首陈尸。故竖谷阳之进酒,不意义用法同“非”以仇子反也,其心忠爱之而适足以杀之。故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

奚谓顾小利?昔者晋献公欲假道于虞以伐虢事见《左传·僖公二年、五年》。晋献公,春秋时晋国君主,虞、虢都是春秋时小国,位于今河南、山西一带,先后为晋国所灭。荀息荀息,晋大夫曰:“君其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垂棘与屈皆地名,分别以出产美玉和名马著名,赂虞公,求假道焉,必假我道。”君曰:“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宝也;屈产之乘,寡人之骏马也。若受吾币礼物不假之道,将奈何?”荀息曰:“彼不假我道,必不敢受我币。若受我币而假我道,则是宝犹取之内府而藏之外府也,马犹取之内厩而著犹“关”之外厩也。君勿忧。”君曰:“诺。”乃使荀息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赂虞公而求假道焉。虞公贪利亦贪也其璧与马而欲许之。宫之奇宫之奇,虞国贤大夫谏曰:“不可许。夫虞之有虢也,如车之有辅车子两旁的夹木。辅依车,车亦依辅,虞、虢之势正是也。若假之道,则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不可,愿勿许。”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克之,还反通“返”,处三年,兴兵伐虞,又克之。荀息牵马操璧而报献公,献公说通“悦”曰:“璧则犹是也。虽然,马齿马齿随年龄而长,故此以齿喻年亦益长矣。”故虞公之兵殆而地削者,何也?爱小利而不虑其害。故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

奚谓行僻?昔者楚灵王为申春秋时诸侯国名,在今河南省境内之会会盟。事见《左传·昭公四年》,宋太子后至,执而囚之;狎轻慢徐君;拘齐庆封。中射士中射士,宫中侍卫官谏曰:“合诸侯,不可无礼,此存亡之机关键也。昔者桀为有名词词头,下同戎之会而有缗mín,古部落名,在今山东金乡境内叛之,纣为黎丘黎丘,古地名,在今河南虞城境内之蒐sōu,春天围猎,有检阅军队之意而戎、狄叛之,由无礼也。君其图之。”君不听,遂行其意。居未期jī期年,满一年,灵王南游,群臣从而劫之。灵王饿而死乾溪乾溪,楚国地名,在今安徽亳县境内之上。故曰:行僻自用,无礼诸侯,则亡身之至也。

奚谓好音?昔者卫灵公卫灵公,春秋时卫国君主将之晋,至濮水濮水,古水名,流经今河南省东北部,今已不存之上,税通“脱”车而放马,设舍以宿。夜分,而闻鼓新声者而说之。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乃召师涓师涓,卫灵公乐官而告之曰:“有鼓新声者,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其状似鬼神,子为我听而写模拟之。”师涓曰:“诺。”因静坐抚琴而写之。师涓明日明日,第二天报曰:“臣得之矣,而未习也,请复一宿习之。”灵公曰:“诺。”因复留宿。明日而习之,遂去之晋。晋平公觞之觞之,设酒款待他于施夷施夷,晋国地名之台。酒酣,灵公起,公曰“公”字衍:“有新声,愿请以示这里是欣赏之意。”平公曰:“善。”乃召师涓,令坐师旷之旁,援琴鼓之。未终,师旷抚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不可遂奏完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师旷曰:“此师延之所作,与纣为靡靡之乐也。及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闻此声者,必于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其国必削,不可遂。”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师涓鼓究之。平公问师旷曰:“此所谓何声也?”师旷曰:“此所谓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师旷曰:“不如清徵。”公曰:“清徵可得而闻乎?”师旷曰:“不可。古之听王先慎据《艺文类聚》所引,谓“听”上有“得”字清徵者,皆有德义之君也。今吾君德薄,不足以听。”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愿试听之。”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鹤二八二八,二排,每排八只,道由,从南方来,集于郎通“廊”郎门,殿堂前的廊庑之门之垝同“危”,廊门的顶;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符合宫商之声,声闻于天。平公大说,坐者皆喜。平公提觞而起为师旷寿作动词,反通“返”通“座”而问曰:“音莫悲于清徵乎?”师旷曰:“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而闻乎?”师旷曰:“不可。昔者黄帝合会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六蛟龙,用六条龙驾车,毕方毕方,传说中的木神并鎋同“辖”,车轴两端的插销,蚩尤蚩尤,神话中东方九黎族首领,有兄弟八十一人,相传以金作兵器,并能呼风唤雨,后与黄帝战于涿鹿,失败被杀居前,风伯风伯,传说中的风神进扫,雨师雨师,传说中的雨神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腾蛇,传说中一种能兴云雨的龙伏地,凤皇同“凰”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今主君德薄,不足听之。听之,将恐有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听之。”师旷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而有玄云从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俎豆,皆炊具,隳音义同“毁”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室之间。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癃《说文》段注谓“废疾”病。故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不已,则穷身之事也。

奚谓贪愎?昔者智伯智伯,名瑶,与赵、韩、魏、范、中行为晋国六卿瑶率赵、韩、魏而伐范、中行,灭之。反通“返”归,休兵数年,因令人请地请地,索要土地于韩。韩康子欲勿与,段规段规,韩康子家臣谏曰:“不可不与也。夫知伯之为人也,好利而骜通“傲”愎。彼来请地而弗与,则移兵于韩必矣。君其与之。与之,彼狃niǔ,因袭,又将请地他国。他国且有不听,不听,则知伯必加之兵,如是,韩可以免于患而待其事之变。”康子曰:“诺。”因令使者致万家之县一于知伯。知伯说,又令人请地于魏。宣子宣子,即魏宣子欲勿与,赵葭jiā,赵葭,魏宣子家臣谏曰:“彼请地于韩,韩与之。今请地于魏,魏弗与,则是魏内自强自强,自恃强大而外怒冒犯知伯也。如弗予,其措兵措兵,移兵,加兵于魏必矣。”宣子曰:“诺。”因令人致万家之县一于知伯。知伯又令人之赵请蔡、皋狼之地,赵襄子弗与。知伯因阴暗中约韩、魏将以伐赵。襄子召张孟谈张孟谈,赵襄子家臣而告之曰:“夫知伯之为人也,阳亲而阴疏。三使韩、魏而寡人不与通“预”句谓三次派使者到韩、魏去,而没人来我处,其措兵于寡人必矣。今吾安居安居,如何处置而可?”张孟谈曰:“夫董阏于董阏于,即董安于,襄子父简子家臣,简主之才臣也,其治晋阳,而尹铎循沿袭之,其余教犹存,君其定居定居,迁居到晋阳而已矣。”君曰:“诺。”乃召延陵生,令将军“军”字衍车骑先至晋阳,君因从之。君至,而行巡视其城郭及五官五官,泛指大小官府之藏储藏。城郭不治,仓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甲兵,邑无守具。襄子惧,乃召张孟谈曰:“寡人行巡视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备具,吾将何以应敌?”张孟谈曰:“臣闻圣人之治,藏于民,不藏于府库;务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自遗留存三年之食,有余粟者入之仓;遗三年之用,有余钱者入之府;遗有奇jī奇人,余人,有闲暇者者使治城郭之缮修筑。”君夕出令,明日,仓不容粟,府无积钱,库不受甲兵。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备已具,钱粟已足,甲兵有余。君召张孟谈而问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备已具,钱粟已足,甲兵有余,吾奈无箭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董子,即董安于之治晋阳也,公宫公宫,卿大夫之家之垣皆以荻生长在水边形似芦苇的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可编席通“稿”(gǎo),稻麦的秆子,可以编席,荆棘类植物,秆子可以制箭灌木名,秆子可做鞭和杖墙之,有楛顾广圻谓“有楛”二字当衍高至于丈,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试之,其坚则虽菌通“箘”(jùn,箘幹,一种很坚硬的竹子之劲弗能过也。君曰:“吾箭已足矣,奈何无金何?”张孟谈曰:“臣闻董子之治晋阳也,公宫令舍令舍,地方长官的住处之堂,皆以炼铜为柱质础,柱子下面的基石,君发而用之。”于是发而用之,有余金矣。号令已定,守备已具。三国之兵果至。至则乘晋阳之城,遂战。三月弗能拔。因舒军舒军,疏散军队而围之,决晋阳之水又灌之。围晋阳三年,城中巢居而处,悬釜古代的一种锅而炊,财、食将尽,士大夫羸病。襄子谓张孟谈曰:“粮食匮,财力尽,士大夫羸病,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国之可下?”张孟谈曰:“臣闻之,‘亡弗能存,危弗能安,则无为贵智贵智,尊重智慧矣。’君失此计者用法同“也”。臣请试潜行而出潜行而出,偷偷地出去,见韩、魏之君。”张孟谈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齿寒。今知伯率二君而伐赵,赵将亡矣。赵亡,则二君为之次第二个,即是说韩、魏也必将随赵的灭亡而灭亡。”二君曰:“我知其然也。虽然,知伯之为人也,粗通“怚”,《说文》:“怚,骄也”内心而少亲少亲,缺少仁爱。我谋而觉,则其祸必至矣,为之奈何?”张孟谈曰:“谋出二君之口而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因与张孟谈约三军之反,与之期日期日,约定日期,夜遣孟谈入晋阳,以报二君之反。襄子迎孟谈而再拜之,且恐且喜。二君以约遣张孟谈,因朝知伯而出,遇智过智过,晋国大夫,智伯族人于辕门辕门,军营之门之外,智过怪其色怪其色,对他俩的神色感到奇怪,因入见知伯曰:“二君貌将有变。”君曰:“何如?”“其行矜自夸而意高王先慎据《战国策》谓“行”和“意”互误,非他时之节犹表现也,君不如先之。”君曰:“吾与二主约谨矣,破赵而三分其地。寡人所以亲之,必不侵欺。兵之著驻扎于晋阳三年,今旦暮旦暮,朝晚将拔之而向通“享”其利,何乃何乃,复合疑问词将有他心?必不然,子释勿忧,勿出于口。”明旦,二主又朝而出,复见智过于辕门,智过入见曰:“君以臣之言告二主二主,指韩、魏之君乎?”君曰:“何以知之?”曰:“今日二主朝而出,见臣而其色动,而视属梁启雄谓:同“属意”之“属”。视属,犹注视臣,此必有变,君不如杀之。”君曰:“子置放下勿复言。”智过曰:“不可,必杀之。若不能杀,遂亲之。”君曰:“亲之奈何?”智过曰:“魏宣子之谋臣曰赵葭,韩康子之谋臣曰段规,此皆能移改变其君之计。君与其二君约,破赵国,因封二子二子,指赵葭、段规二人者各万家之县一,如是,则二主之心可以无变矣。”知伯曰:“破赵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万家之县一,则吾所得者少,不可。”智过见其言之不听也,出,因更其族更其族,改其族姓为辅氏。至于期日之夜,赵氏杀其守堤之吏而决其水灌知伯军。知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谓从两边而击之,襄子将卒将卒,领兵犯其前犯其前,犹迎头痛击,大败知伯之军而擒知伯。知伯身死军破,国分为三,为天下笑。故曰:“贪愎好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

奚谓耽于女乐?昔者戎王使由余由余,先仕于戎,后为秦穆公大夫《礼记·曲礼下》:“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于秦,穆公问之曰:“寡人尝闻道而未得目见之也,愿闻古之明主得国失国何常以何常以,当作“常何以”,常常是因为什么?”由余对曰:“臣尝得闻之矣,常以俭得之,以奢失之。”穆公曰:“寡人不辱不辱,犹屈尊而问道于子,子以俭对寡人,何也?”由余对曰:“臣闻昔者尧有天下,饭于土簋guǐ,古代盛食物的器具,圆口,两耳,饮于土鉶xíng,食器。其地南至交趾交趾,古代南方地名,在今越南,北至幽都幽都,古代北方地名,在今北京以北,东西至日月之所出入者,莫不宾服宾服,臣服。尧禅禅让天下,虞舜受之,作为作为,制作食器,斩山木而财通“裁”,制作之,削锯修之迹旧注:磨其斧迹,流涂抹漆墨其上,输之于宫,以为食器。诸侯以为益侈,国之不服者十三。舜禅天下而传之于禹,禹作为祭器,墨染王念孙《读书杂志》云:“‘染’当为‘漆’,谓黑漆其外也,俗书漆字作柒,因伪而为染。”其外,而朱红色画其内,缦màn缦帛,没有彩色花纹的丝绸为茵车座的垫席,蒋一种草的名称席颇偏,斜纹句谓用蒋草做的席子饰有斜纹的边缘,觞酌觞酌,酒器有采彩饰,而樽酒器炊具有饰。此弥侈矣,而国之不服者三十三。夏后氏没,殷人受之,作为大路大路,即大辂(),天子乘的车子,而建九旒liú,旗帜上的飘带,食器雕琢,觞酌刻镂,四壁垩墀chí,《说文》:“涂地也。”垩墀,以有色土涂地面,茵席雕文。此弥侈矣,而国之不服者五十三。君子皆知文章文章,华丽的文彩矣,而欲服者弥少。臣故曰‘俭其道也’。”由余出,公乃召内史内史,职官名廖而告之,曰:“寡人闻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由余,圣人也,寡人患之,吾将奈何?”内史廖曰:“臣闻戎王之居,僻陋而道远,未闻中国之声声乐。君其遗之女乐,以乱其政,而后为由余请请期,请求缓期归国,以疏远离其谏。彼君臣有间而后可图也。”君曰:“诺。”乃使史廖以女乐二八遗戎王,因为由余请期,戎王许诺。见其女乐而说之说之,以此为乐,设酒张饮张饮,支起帐篷宴饮,日以听乐,终岁不迁,牛马半死。由余归,因谏戎王,戎王弗听,由余遂去之秦。秦穆公迎而拜之上卿,问其兵势与其地形。既以得之,举兵而伐之,兼兼并国十二,开地千里。故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亡国之祸也。

奚谓离内远游?昔者田成子田成子,《说苑·正谏》作“齐景公”,下三处同游于海近海之地而乐之。号令诸大夫曰:“言归者死。”颜涿聚颜涿聚,齐国大夫,相传为孔子弟子曰:“君游海而乐之,奈臣有图国者何?君虽乐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归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击之。颜涿聚曰:“昔桀杀关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今君虽杀臣之身,以三之三之,指我与关龙逢、比干凑成三个,可也。臣言为国,非为身也。”延颈而前曰:“君击之矣!”君乃释戈趣通“促”驾而归。至三日,而闻国人有谋不内通“纳”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齐国者,颜涿聚之力也。故曰:离内远游,则危身之道也。

奚谓过而不听于忠臣?昔者齐桓公九合诸候,一匡天下,为五伯五伯,即五霸,春秋时期,齐桓、晋文、楚庄、吴王阖闾、越王勾践先后称霸,五人中以齐桓为最早,故曰长长,管仲佐之。管仲老,不能用事,休居于家。桓公从而问之曰:“仲父家居有病,即假如不幸而不起此病不起此病,即“不起于此病”的省文,是病殁的委婉说法,政安迁移交之?”管仲曰:“臣老矣,不可义同“足”问也。虽然,臣闻之,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君其试以心决裁断之。”君曰:“鲍叔牙鲍叔牙,春秋时期齐国大夫 ,少与管仲友善,齐国内乱后向桓公保举管仲,齐大治何如?”管仲曰:“不可。鲍叔牙为人,刚愎而上通“尚”悍。刚则犯民以暴,愎则不得民心,悍则下不为用。其心不惧,非霸者之佐也。”公曰:“然则竖刁何如?”管仲曰:“不可。夫人之情莫不爱其身。公妒而好内后宫。好内,此指爱好女色,竖刁自獖fén,阉割以为《古书虚字集释》:“‘为’犹‘以’也。”治内,其身不爱,又安能爱君?”公曰:“然则卫公子开方何如?”管仲曰:“不可。齐、卫之间不过十日之行,开方为事君,欲适迎合君之故,十五年不归见其父母,此非人情也。其父母之不亲也,又能亲君乎?”公曰:“然则易牙何如?”管仲曰:“不可。夫易牙为君主味主味,掌管伙食,君之所未尝食唯人肉耳,易牙蒸其子首而进之,君所知也。人之情莫不爱其子,今蒸其子以为膳于君,其子弗爱,又安能爱君乎?”公曰:“然则孰可?”管仲曰:“隰隰朋,齐桓公左相可。其为人也,坚中坚中,内心坚贞而廉外廉外,作风清廉,少欲而多信。夫坚中,则足以为表表率;廉外,则可以大任;少欲,则能临《周礼》郑注:“以尊降卑曰临。”其众;多信,则能亲邻国。此霸者之佐也,君其用之。”君曰:“诺。”居一年余,管仲死,君遂不用隰朋而与竖刁。刁莅事三年,桓公南游堂阜,竖刁率易牙、卫公子开方及大臣为乱。桓公渴、馁而死南门之寝、公守之室公守之室,公族所守的房子,身死三月不收,虫出于户。故桓公之兵横行天下,为五伯长,卒见弑于其臣,而灭高名,为天下笑者,何也?不用管仲不用管仲,这里指不用管仲之言之过也。故曰:过而不听于忠臣,独行其意,则灭其高名为人笑之始也。

奚谓内不量力?昔者秦之攻宜阳宜阳,韩国地名,在今河南省宜阳县境内,韩氏急。公仲朋公仲朋,韩宣惠王相谓韩君曰:“与国与国,盟国,这里指楚国不可恃也,岂如岂如,犹“不如”通过张仪张仪,战国纵横家,时任秦相为和于秦哉?因赂以名都而南与伐楚,是患解于秦而害交此与彼受,转嫁于楚也旧注:秦害交于楚也。”公曰:“善。”乃警旧注:饬戒公仲之行,将西和秦。楚王闻之,惧,召陈轸陈轸,楚怀王谋臣而告之曰:“韩朋将西和秦,今将奈何?”陈轸曰:“秦得韩之都一,驱其练甲练甲,精锐部队,秦、韩为一以南向楚,此秦王之所以庙祠而求也,其为楚害必矣。王其趣通“促”发信臣信臣,可靠的使臣,多其车、重其币礼物以奉韩,曰:‘不谷之国虽小,卒已悉起,愿大国之信通“申”信意,犹谓不屈服于秦也。因愿大国令使者入境视楚之起卒也。’”韩使人之楚,楚王因发车骑陈之下路下路,即“夏路”,楚通向中原诸国的道路,韩使者经过的地方,谓韩使者曰:“报韩君,言弊通“蔽”蔽邑,对自己国家的谦称之兵今将入境矣。”使者还报韩君,韩君大悦,止公仲。公仲曰:“不可。夫以实告我者,秦也;以名救我者,楚也。听楚之虚言而轻诬王引之曰:此言韩王听虚言而轻实祸,则“轻”下不得有“诬”字,“诬”即“轻”之伪……后人诬合之耳强秦之实祸,则危国之本也。”韩君弗听。公仲怒而归,十日不朝。宜阳益急,韩君令使者趣通“促”趣卒,谓催讨救兵于楚,冠盖相望冠盖相望,冠服和车盖相望于道,喻赴楚求援的使者之多而卒无至者。宜阳果拔,为诸侯笑。故曰:内不量力,外恃诸侯者,则国削之患也。

奚谓国小无礼?昔者晋公子重耳出亡,过于曹,曹君曹君,指曹共工tǎnxī,袒裼,赤裸上身而观之句指曹君趁重耳洗澡时偷看他畸形的肋骨。釐xī负羁jī,釐负羁,即僖负羁,春秋时曹国大夫与叔瞻叔瞻,郑国大夫,这里记载有误侍于前。叔瞻谓曹君曰:“臣观晋公子,非常人也。君遇之无礼,彼若有时反通“返”国而起兵,即恐为曹伤,君不如杀之。”曹君弗听。釐负羁归而不乐,其妻问之曰:“公从外来而有不乐之色,何也?”负羁曰:“吾闻之,有福不及,祸来连我二句谓有福轮不到我,灾祸却要连累到我的身上。今日吾君召晋公子,其遇之无礼。我与同“预”在前,吾是以不乐。”其妻曰:“吾观晋公子,万乘之主也;其左右从者,万乘之相也。今穷而出亡过于曹,曹遇之无礼。此若反国,必诛无礼,则曹其首也。子奚不先自贰相区别焉。”负羁曰:“诺。”盛黄金于壶,充盛满之以餐食物,加璧其上,夜令人遗公子。公子见使者,再拜,受其餐而辞其璧。公子自曹入楚,自楚入秦。入秦三年,秦穆公召群臣而谋曰:“昔者晋献公与寡人交,诸侯莫弗闻。献公不幸离群臣离群臣,君主逝世的委婉说法,出入十年矣。嗣子嗣子,继位的儿子,指晋惠公不善,吾恐此将令其宗庙不祓,古时一种禳灾求福的祭祀祓除,扫除,这里代祭祀而社稷不血食血食,宰杀猪牛羊等用来祭祀,这里即指代祭祀也。如是弗定,则非与人交之道。吾欲辅重耳而入之晋,何如?”群臣皆曰:“善。”公因起卒起卒,发兵,革车革车,蒙上兽皮的车五百乘,畴等,同类畴骑,与革车都形容车马之精良二千,步卒五万,辅重耳入之于晋,立为晋君。重耳即位三年,举兵而伐曹矣。因令人告曹君曰:“悬叔瞻而出之,我且犹“其”也杀而以为大戮。”又令人告釐负羁曰:“军旅薄迫近城,吾知子不违也。其表做标记子之闾住处的门,寡人将以为令,令军勿敢犯。”曹闻之,率其亲戚亲戚,亲族而保依附釐负羁之闾者七百余家。此礼之所用也。故曹,小国也,而迫于晋、楚之间,其君之危犹累卵也,而以无礼莅临,这里指对待之,此所以绝世也。故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绝世之势也。

 

 

十过,即君王常犯的十种过失,文章开头先大致罗列出这十种过失及其后果,然后分别展开,每一段主要用一个历史故事具体说明这种过失的危害性,借以警戒后世的统治者,避免重蹈亡国亡身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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