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画梅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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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永年

    叶君画梅是始自幼年,历经三十几载研习,而独具一格。看叶君的梅花,就好像走进了生意蓬勃的香雪海。历尽沧桑的梅树,如龙蟠凤舞,虬曲而纵横,刚健而婀娜,俏不争春的密枝繁花,或向着晚霞,或顶着风雪,或沐着月光,或迎着初日,舒展花苞,竞相怒放。在这充满冷艳幽香的宇宙中,凝结着一种尚待爆发的活力,闪耀着一种无可漠视的光芒,报到着即将到来的春风又绿。
    
梅花是千古以来常画不衰的传统题材,早已脍炙人口。古代宫廷画家画它,民间画师画它,文人士大夫画者尤众,近当代专业画家画它的尤多。夸张点说,梅花既成就了画坛精英,也推动了大众文化按中国特色的发展。
    
梅花进入先民的生活很早,然而以之入画却在宋代以后,受到诗歌咏物的很大影响。宋代皇家编写的《宣和画谱&bull花鸟叙论》指出:松竹梅菊、鸥鹭雁鹜,必见之幽闲。绘事之妙,多寓兴于此,与诗人相表里焉。编者要求一定表现幽闲,显然适应了特殊观者群的需要,而提出像诗人一样地抒情言志,却成了中国历代画家画梅的真正旨趣。
   
早有专家指出,《宣和画谱》的主张颇受文人画的影响,而文人画的倡导者苏东坡说: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梅之美在咸酸之外。意谓艺术作品中梅花的美不在实用,也不在感官的消受,而在于超越具体感觉的象外之意和味外之旨。
这种象外之意和味外之旨,是具体之中的一般,是感觉之上的思维,是经由生动意象创造的精神境界。
   
实际上,自宋元以来,画中的梅花,固然不乏表现其自然状态的生韵,傲雪报春,千姿百态。而更主要的特点,则是与历史文化连在一起的丰厚内涵。画梅也由绘画性而诗意化而拟人化,画家以其种种不同于百卉的独具特点,表现高尚的人格情操,宝贵的精神质量,高超的精神境界,以至于永恒的民族文化精神。
   
宋元人画梅,尽管有设色与水墨之别,但普遍严谨精到,形似写实,而且已经善于剪裁,重视提炼,留给观者以足够的想象空间,引导观者进入画家构筑的艺术境界。至于受窗前壁上梅影启示兴起的墨梅,以其更能超越视觉打动心灵的特点,乃在文人的推动下,渐渐成为画梅的主流,促进了明清两代写意墨梅的蓬勃发展。
写意的墨梅,略形而耽影,重意而尚写,画家每在形影之间捕捉意象,在诗化的同时迈开书法化的步伐。此时,墨梅的视觉形态,已由古典的写实演变为程序化的造型图式。作品表现的象外之意,不但依然有群体精神情操的喻意,而且突出了感情个性,强化了笔情墨趣直接与画家心理同构的表现力。
   
近百年来,西学东渐,前古所无,振兴中华,志士同心。画梅艺术出现了三大特点,一是水墨写实的肇兴,二是旺盛生命的讴歌,三是艺术个性的张扬。新时期以来,就整个中国画领域而言,有新潮实验水墨的崛起和冲击,也有新文人画的回归和探索,还有学院派的反思与勇进。然而,精英阶层尚无画梅的专家,更无在理论与实践的互动中勇猛精进之画梅学者,有之当自新世纪驰情画梅的叶君始。
从北宋算起,画梅已有千余年的历史,杰作名品层出不穷,对于无意割断历史的画家而言,既有宝贵丰厚的遗产可资借鉴,又为超越和创新带来了极高难度。然而叶君以对画梅史论的深究贯通,认识到画梅已发展到这样一个阶段,梅成为一种载体,画家有相当大的空间,尽可以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理念、情感、意趣,尽可以按自己认为最佳的造型,构成样式去经营&hellip&hellip,创造富有时代精神和鲜明个性的艺术。
正是按照这样的认识,叶君便以对时代的感受为经,以对人生的体悟为纬,直接地深入梅乡,有选择地集古近画梅的成就,既在以书入画上追寻,又在吸纳西方上探索,先后以两种不同的面貌表现天空地阔中老梅的苍古,梅花的繁茂,老干新枝的旺盛生机,突出了梅花与严寒抗争的雄姿、表现了以梅为知己的独特感受,抒发了以我为梅的孤清,寄托了融己魂于国魂的郁勃襟怀,实现神与梅游的超越与遐思。
君画梅,从来不画直枝梅与倒垂梅而专画游龙梅,不画疏枝三五而画老树壮健新花怒放,也不拘泥于或点瓣或钩花的一种画法,更不受对物实景写生的局限,而是以己意取舍自然,以己见综合前人之长,有效地突出老干新花的蓬勃生意、俏不争春的孤清、迎击风雪的雄襟、虬曲穿插的奇姿、郁勃昂藏的块磊和提早报春的喜气,形成了雄浑沉郁的境象,表现了永不消磨的奇情。
君近年画梅已形成两种面貌。稍早一些的作品,可谓意笔写实,更多继承发扬了近百年来的水墨写实传统,取材于姿态最妙的龙游老梅,突出树身的饱满粗硕和盘旋如龙,细枝的虬健劲挺生意盎然,白梅花的繁简得当冒寒竞放。画法则亦写亦工,笔墨随形变换,无论在枝干穿插掩映的丰富性上,还是在笔墨钩染皴擦的多变上,抑或是在老干与细枝、大树苍厚与繁花细秀的强烈对比上,都比前辈的水墨写实梅花更为体物入微,也更加强化了形式美感。
较后一点的作品,可谓意笔构成,明显上追古代写意传统,取材布局与第一种大同小异,但强化了用笔如写,化入了西方现代的平面构成意识,形随笔运,节奏鲜明,大笔头在干湿的对比转换中更加恣意,穿插掩映疏密聚散的处理更加讲求构成意味,既形成了自己的程序,又不为程序所缚。而且水墨为主的格局,更辅之以色彩的衬托,或水墨飞白的墨梅,衬以桔色的阳光隐显、青色的风雪迷漫,或以红梅、黄梅、绿梅的娇艳,点缀水墨老干的苍然。其笔墨饱而渴、润而苍、屈曲而怒张,遒劲而飞动,具有极强的视觉张力。
君画梅的同时,还挥洒了诸多以梅为题的书法。他的书法,端庄秀丽中极尽用笔的轻重顿挫之变,形舒而意密,笔劲而墨苍,含蓄而时见锋芒,取法于二王者结体更巧,得力于启功体则用笔更拙。他的行楷书二王的启迪,又借鉴了当代大家启功的行书,燥以取润,苍以取妍,或铁画银钩,苍然秀色,或浑厚苍茫,气象万千。我想,正是他在书法上的勇猛精进,促成了他意笔构成的画梅面貌。一些意到笔不到的风雪红梅,尤足显示这种以书法入画的超妙。
当代画梅作品中,叶君无疑已经形成并完善着与众不同的精神体貌。这种精神体貌集中了学者的精思妙悟、诗人的胸怀襟抱、书家的笔墨个性,沟通了大众与精英,而且在取得表现勃然振兴的民族魂魄与个性的。

刊香港美术家联合会《美术交流》2008年第1
统一上迈开了不凡的脚步。

 
(作者薛永年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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