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美的生存——读三岛由纪夫

在我喜欢读的书中，日本作家所著总是居于首选，其次则是中国传统的古典著作。这并非是我崇洋媚外，或者故作附庸风雅之态，而是完全因为每个人的偏好和品味不同而已。以我所能接触到的著作范围为限，这些日本作家主要是：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渡边淳一、村上春树，至于星新一，我只是喜欢他的短篇。还有一位，我没有把他与前面几位一并列出，是因为他的作品，正是我最爱读的。他就是三岛由纪夫。
严格来讲，三岛由纪夫这个人本身是完全不可能引起我的好感的。他对美的病态式追求和狂热的军国主义激情，都是我不能接受的。作为一名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和爱国主义热情的中国人，我对那些颠狂的精神病态的好战分子深恶痛绝。特别是时下日本政界喧嚣甚上的军国主义言论，对二战恶行的矢口否认以及小泉纯一郎为首的政客频频“拜鬼”之举，都让我生出咬牙切齿的恨。我甚至希望能够像岳飞在《满江红》中所写的那样：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鬼子血。
从这个意义上讲，当我查看三岛由纪夫的生平及著作年谱时，对其所策划的军变失败感到由衷的庆幸，对其之后选择切腹的了结方式，也没有丝毫地同情。然而，从其著作的文学价值来讲，我则不得不承认，他的死，对于日本文坛，甚至世界文坛都应是个损失。步他后尘而去的川端康成，到底是否与他之死有关，专家没有定论，我则不敢妄加推测。虽然三岛一生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就凭他曾两次得到该奖提名这一点，至少应该可以证明其作品的成就和影响力的。
另外一点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对同性躯体之美的过度崇拜，以及他异常的性取向。当然就目前来看，世人对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者还持有不同意见，而其家族则更不愿承认。不过他的那篇《禁色》却是描写同性恋的一本几乎完美的著作，也是他对男性之美崇拜的重要体现。同性恋爱，不论是发生在男性之间，还是发生在女性之间，都不能算得上是一种真正健全的人格特质。自然界长期进化优选所形成的异性间的结合，应该是完美和谐的，任何非常的行为都将可能破坏它的自然平衡。（当然，有必要申明的是：我在此并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只是本人并不赞同而已。人既然选择去做一项事情，而且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就应该有它存在的道理。）
三岛作品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语言的优美。他善于用优美的语言来描写自然景色和人物的心理，特别是对人物心理的刻划，能给人一种切身实在的感觉，因而强烈地震动读者的心神。在表现手法上，他经常用一种自我剖析式的方式，对人物的内心世界作深层次的挖掘，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让人物自言自语一样的表达出来他作出行动时的想法，要比别人观察式的描述更有震撼效果。这种写法，在当前中国的作家群里并不多见，即使是有几个，也达不到三岛的高度。在我们现在的作家的著作中，经常能够看到的，多半是长篇累牍的废话般地叙述，还有喋喋不休的婆婆妈妈的对话。商业化的影视作品，已经侵占了文学的领地，把我们的艺术推进与速成的“汉堡包”几乎没有两样的境地。这是我们的不幸，对这一点，我们应该实事求是地承认。
日本作家群体，对性这个亘古不变的永恒主题从不避讳，他们还试图通过对性的描写，揭示人类本性中的一些东西。从这个层面看，这些作家，每个人都是一位具有相当水准的性心理学专家。三岛对性的直率也是有目共睹的。《假面的告白》《禁色》《金阁寺》《潮骚》等，几乎都能直白地看到。这一点更有别于我们的作家。他们对性的描写，要么大胆过度到让人呕吐，要么就是含蓄得让人感觉虚伪。比如从前流行过的《废都》，其中到处充斥着对性行为的细节描写，与现在用身体写作的那些美女作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本书的成功之处，就是能让读者明确体会到作者对性疯狂般的渴求，与现实中受基本伦理道德所压抑而形成的严重冲突，最终形成了一种几近变态的自恋心理。或者可以说，他是在用一种所谓文学的方式，展现和印证了弗洛伊德学说的正确性。再有一种手法，就是拿性做大旗，挂羊头卖狗肉。如《丰乳肥臀》，我原来曾经以为它是国外哪个色情明星所著的自传。还有一本什么《拯救乳房》，可能是一本关于如何治疗乳房疾病或者是介绍乳房美容知识的书吧。
三岛的作品还不以情节取胜，它所吸引人的，是到处可见的美。他能在简单的故事背景中，引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惊叹的细节。而我们身边的很多“长篇巨著”，主人公好像总是那么幸运，有着良好的家底，还一个个都是俊男靓女。故事情节还经常是一波三折，到处都是一个又一个比武侠小说还要让人振奋的机遇和巧合。让人总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说中相恋的男女，经常可能是有着莫名其妙地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抑或其他种血缘关系，或者一个单位工作的上下级之间，恰好会是还没有相认的某种亲情关系。这些强奸真实的生造，可能会对社会形成误导。每一个作家的作品，当然会不可避免地富有作者个人的感情体验或者世界观，也即是说有很大程度的个人色彩。很多情况之下，作者都是在借书中人物之口，说出自己对社会、对人生或者其它事物的看法。三岛的书，也不例外。看他的书，当然不能被其中所弥漫的悲观消极所影响，要能够剔除里面的糟粕，学会用理性的方式取其精华。
三岛认为，美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我认为：这个“可怕”，不应是美让人感受到恐惧，而应该是因为它拥有着一种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们永远都无法放弃对美的追求，它吸引着人类不懈地付出努力并不断地达到一个又一个高度。而自然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在自然的美下生存，才能得到真正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