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性恶和中国人的性善

　　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习俗和文化上有着扯不断的血脉联系。但以谷物为主的植食性中国人和以鱼类为食孤立于岛国上的日本人相比，人性上相去甚远。中国地域广袤，所以中原人敦厚平和，与人为善，为了求得和睦而放弃自己的利益也在所不惜。而能源匮乏的日本人则偏执强硬，具有没完没了的不成功则成仁的“武士精神”。

　　但我们对文艺作品中的日本人印象则更深刻些。那坚忍、顽强、团结、自律、务实、善良、谦和、礼貌和卫生的国民性。男的气壮如云、可杀不可辱，女的情柔似水，温良恭俭让。走在他们纤尘不染的马路上，头上是烂漫的樱花，周遭是点唇敷粉、碎步匆匆，誓将温柔进行到底的传统女性。小平头的男人大都目光坚毅，恪尽职守，如果不酗酒，就呈现出一副敦厚而精干的可靠模样，很谦谦君子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文的国度出来的人，到了中国就成了嗜血如命丧尽天良的“鬼子”。

　　总有人喜欢说西方人没进化好，所以浑身长毛吃夹生牛肉，但你不得不承认，他们即使在战争期间仍然保持着很高的文明，有着很多共同坚持的规范。二战初期，德国人攻克欧洲，所向披靡。但他们并没怎样祸害百姓，至少没发生南京那样令人发指的大规模暴行。同盟军、联合国、国际会议、宣言、公告、公约、防线、军事法庭、战败国赔款、善待战俘、红十字救助、人道救援、战地记者……，有板有眼，一丝不苟。这些名堂最早都是从他们那边传入中国的，蒋介石一伙完全是被美国人裹胁着才参与盟军的。借着苏联和美国的光，使贫弱的旧中国竟能和有“工业与海上强国”之称的英国一道，荣膺当时四大强国（中苏美英）之一。要不是老蒋太弱太面，中国的军队现在还驻扎在日本，弹压着随时想起事弄景的日本右翼呢。看早期的中国电影，我们觉得特务是一个非常卑鄙的行当，令人不齿；而在欧美，间谍也是一种正当的职业，同样也可以代表着正义。谍报战其实是一种高水平的以少胜多的军事策略，现在被广泛地引入商业领域。反而是，从礼仪之邦出来的日本人，一旦教化和约束不在，其人性本恶的一面就暴露无遗，并没有比西方人表现出更高的人格修养。

　　我读研时，选的一门课只有我一个男生和另外三位女生听。某一天老师忽然引申到日本人的话题上来，他在讲到侵华的军人的兽性和残忍时几乎无话可说，只能不停哎呀哎呀。女生们表示不理解，他们认为占领者奴役原著民是很正常的。这个老师是个独身的大青年，他因这个问题被学生质疑显然很生气，但这个问题他又没法一言两语说清爽。看到他不断地说恶心又摇头表示厌恨的样子，我立刻理解并表示赞同。可是那几个本科时专业是外语或旅游的女同学，还是不理解老师的所谓“兽性”所指。大概还是童男子的老师被逼无奈，只好对幼稚的女弟子讲：如果通常意义的烧杀奸掠，那就不说日本人什么了。可是他看西方人拍的老照片，日本人轮奸一个老太太后，还把一根高高的高粱秆狠狠地插在已经气若游丝的老人的阴道里，这不是兽性是什么，怎么能如此不讲人伦！这个例子立刻让我那三个“单纯”的女同学理解了“日本人的兽性”，不断地点头，然后把头深深地低下。而老师的情绪也半天回不过来，静默了半晌。

　　去年我在南京，专门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跑去大屠杀纪念馆。那天天气正常，但该馆真可说是门可罗雀，主动地来受教育的只有我一个散客。偶尔有几个外地的旅行团乘车而来，被导游驱赶着走马观花地看一圈后，呼啸而去。只有一个马来西亚的团逗留的时间长些，而且他们还带来鲜花献上。即便这样，南京当地的朋友和同事都说我浪费时间。在上海也一样，我去龙华塔，再想瞻仰烈士陵园，上海的媒体朋友就讽刺我有闲情逸致。在哈尔滨，据说“七三一部队”的遗址，长期以来，一直让市政建设头痛，既不敢动，又嫌碍事，近来又得到房地产开发商的觊觎和垂涎。
　　曾经国际法庭在日本审理日军强征慰安妇一案，声泪俱下地出庭作证的是数量庞大的亚洲其他国家妇女。作为最大受害国的中国，仅有几位慰安妇到场。这难道仅仅是中国妇女观念保守怕丢人不肯来吗？其实，到了这个“无利不起早” 的商品社会，长期生活在农村的底层的妇女，是因为没人组织而无力出来才更符合现在的实情。

　　前不久，中央台的新闻调查播出了日本企业强征中国劳工的事实，出面为中国劳工讨公道的是日本律师，他们万里迢迢自费来到中国，不辞劳苦地在贫穷的中国村庄寻找着人证。尽管中国律师缺位，但日本律师还是为中国劳工进行了索赔。事后，央视记者在日本街头采访日本青年，问他们是否知道这样的历史史实，日本青年当然不知道。可是这样的问题拿来放在北京街头，问问中国青年，又有几个知道呢？

　　历史已远，缅怀又那么痛苦，不如忘却。这大概是今人对那段历史冷漠的原因吧。可是我们想到“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句尖刻的民间古语，是不是应该如坐针毡，羞愧难当呢？有时候，宽容就是背叛，遗忘就是耻辱，特别是在中日两种人性发生冲突的和碰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