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裙腰

来源:互联网 发布:C语言修道士和野人问题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5/17 00:18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如今的武林帮派林立,大小派门不下数百,在残酷的江湖中斗争便是生存的惟一法则,能胜出就可以成为佼佼者,其中以“一庄二堡三大家”为代表,这个排名只是统称,并不代表优劣,他们的势力皆在伯仲之间,江湖有多大,全不脱此六大派门的领域。

  一庄指的是风云山庄,二堡为火阳堡及水流堡,三大家则是武功世家、玄宫和霁城。

  而天下又依地域划分为中原武林、东武林及西武林,中原武林幅员最广,人文荟萃繁华鼎盛,聚集的帮派也最众,火阳、水流二堡、风云山庄及玄宫都位于中原武林,武功世家称雄东武林,霁城则是西武林的首脑。

  火阳堡:以内功心法见长,其先人所创之“无极心法”为江湖人人所欲得的宝贝,可惜因为前堡主霍震元英年早逝,火阳堡又受到水流堡乘机打压而没落,所幸继位的少堡主霍玄雷英雄出少年,极力振兴家业有成,使得火阳堡得以再度笑傲江湖,但是火阳、水流两堡之间也结下了难解之仇。

  水流堡:以拳脚掌法立足江湖,传家的“伏魔掌”所向无敌,老堡主古雍驿已经不管事,由独子古皇岳打理堡内之事,古皇岳凭着杰出的才能,令水流堡的威名立于不坠之地,不过与火阳堡之间的仇怨让水流堡树立了个强敌。

  玄宫:江湖中最神秘的派门,精研八卦阵式,能建造出最安全牢固的机关,“卜算子”是镇宫之宝,宫主为万俟罡,玄宫门人甚少在江湖走动,玄宫也不爱管江湖之事,虽然作风保守,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霁城:远离中原武林,在西武林自成一家,专长使毒、医理和轻功,著有闻名江湖的“毒千金要领”和“究极药经”,使毒的高超本领教人不敢撄其锋,城主独孤梵年少却英明不凡,很有野心的他正计划着要将势力扩大到中原武林。

  武功世家:善使刀剑,以一套“神龙剑法”傲视江湖,拥有最多门人,掌理者为宗岱山,有子宗岫扬传其衣钵,宗岫扬不但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刀剑造诣已臻出神入化地步,让武功世家的声名远播。

  风云山庄:作风最奇特的派门,身在武林却不以武功著称,而是用生意手法独步江湖,庄主奎仕东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与各大派门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所以旗下产业也遍及中原、东、西三大武林,是惟一能跨越地域界限的派别,可惜继承人奎行云有能有为却身带瘾疾,所以风云山庄一直致力于四处打听名医灵药要医治少庄主。

  纷扰的江湖瞬息万变,六大派门控制着武林,天下事尽在他们的掌握中,但是关于他们自己的事呢?就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一位身穿锦衣劲装的中年男子,在身旁数十名随从簇拥下,领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来到一座气势磅礴的城堡前,城堡大门已经打开,他带着人马直接进入,在堡里的广场上停住,跃下马后他亲自来到马车前打开车门,叫唤自己最宝贝的一双儿女。

  “皇岳,月儿,到达目的地了,下来看看吧!”

  首先跳下马车的是个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轻轻就已生得人高马大,脸上英气过人,一看就知道将来必是个人才,他下马车后体贴地回身接妹妹下车。

  “月儿,哥哥牵你。”

  “谢谢。”随着娇滴滴的稚嫩嗓音响起,如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她只有八、九岁大,但是任谁都不禁要为她无瑕清丽的容颜惊叹,想当然啦,她长大后绝对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爹,就是这儿了吗?”古皇岳看了眼四周环境。

  “就是这里,名响江湖的火阳堡也属于我古雍驿了,事实证明火阳堡注定就是要屈居于水流堡之下的,哈……”意气风发的古雍驿发出得意笑声。

  只是古雍驿的笑声还未停,就见到一个细瘦的人影飞快地从旁边角落冲出,手拿着长棍攻击他,只见古雍驿伸手一抓轻松就挡下了长棍。

  “咦,怎么你还没离开呢?”古雍驿看着攻击自己的少年问道。

  “我不会走的,我今天要和你这个毁我家园的恶徒决一死战,我要杀了你!”霍玄雷愤恨地瞪着古雍驿叫喊。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说大话,可笑,真是可笑!”古雍驿轻蔑的撇撇嘴。

  霍玄雷咬牙怒骂:“我就算再不济事,也比你这个卑鄙下流乘人之危的小人强,哼,你不过是只会欺负弱小的无耻之徒!”

  古雍驿脸色微变,大吼一声:“小子,找死!”

  他手中凝聚内力掌风一挥,霍玄雷闷哼一声连人带棍飞起,重重地摔到远处,古雍驿身旁的手下一拥而上,对着倒地的霍玄雷一阵拳打脚踢,霍玄雷想反抗,无奈受了伤无力还击,只有挨打的份。

  此时从同一角落又跑出几个人,其中有个身穿白衣丧服的妇人急急跑到霍玄雷身旁哭求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别打了……”

  跟在一旁的两个小女孩则害怕的大声哭泣,她们也一样穿着白衣孝服,可以看出是同一家人。

  妇人不忍儿子被揍,只好来到古雍驿面前哀求他:“古堡主,求你放过我儿子,他只是个孩子啊,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古堡主,我跪下来求你,求求你……”

  “停!”

  古雍驿轻喝一声,手下马上就停了手,他冷冷地对跪在自己身前的霍震元遗孀道:“你知道你儿子要杀我吗?是他来刁难我,本堡主为求自保才反击的。”

  “很抱歉,这全是我儿子不好,我愿意代他向古堡主叩头赔罪,求你看在他没了爹的份上,饶了他吧,求求你!”妇人忍着屈辱向古雍驿叩头陪不是。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霍玄雷蜷缩在地上,看到娘受的委屈,他挣扎出声:“娘!不……不要求他,不……不要,别……别求那个卑劣小人,不要求他!”

  “住口,雷儿,你太毛躁、太不懂事了,快向古堡主道歉,快道歉!”妇人忙斥责儿子。

  霍玄雷却倔强的头一偏:“要我向奸恶之徒屈服,不如一刀杀了我!”

  “雷儿,你胡说什么!难道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还是你想全家人都跟着你一起送命?做错事就要认错,你快向古堡主赔罪!”妇人紧张焦心,语气十分严厉。

  古雍驿对霍玄雷的态度感到不满,“霍夫人,令公子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代过世的霍堡主教教他呢?”

  “雷儿!”妇人用悲伤乞求的目光看着儿子,希望儿子能忍一时之气,别再自讨苦吃。

  霍玄雷明白他娘的用意,但士可杀不可辱,要他向古雍驿认错,他宁可死,但在母亲的压力下,他却陷入两难中,他以愤怨悲恨的眼神看着古家人,世上的天理何在?难道火阳堡就应该被水流堡欺压吗?

  站在一旁观看的古弄月被霍玄雷的眼神震撼住了,在家人的保护下,她单纯得不知道江湖险恶、人间疾苦,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殴打,她的心很难受,忍不住为霍玄雷求情。

  “爹,他都受伤了,您就别让人打他,放他走好不好?”古弄月拉着她爹的手撒娇。

  古雍驿低头看着女儿,这才注意到女儿还在身边,他竟然让女儿见到这种场面,他实在太不小心了。

  “月儿,爹会处理这件事的,皇岳,你先带妹妹到厅里参观!”他转头吩咐儿子。

  古弄月冰雪聪明,知道她一走,那个男孩子一定会很惨,她想要救他,于是拉着她爹的手不放:“爹,您就放过他嘛,叫他们赶快走开,您才能好好带月儿四处玩啊,爹,放了他们啦!”

  宝贝女儿一撒娇,古雍驿心就软了,想想霍家是一门孤寡,他也不好再相逼。

  “霍夫人,既然小女为令公子求情,我也不再追究这事,你们快点离开,这儿已经是水流堡的产业了,以后不准你们再踏入一步!”

  霍夫人面容悲戚地点点头起身:“我明白,谢谢古堡主大量!”两名火阳堡的老仆人赶来急急扶起地上的少主人。

  “我们走吧!”霍夫人深怕儿子再冲动,便揽着儿子往外走,剩下的三四位火阳堡奴仆也跟着夫人、少主人、小姐一起离开。

  古雍驿带着一双儿女转身走向大厅,准备向儿女们展示他的新产业。

  古弄月随父亲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往大门而去的霍玄雷,突然她拉起裙摆小跑步的跑向他。

  “等等!”她轻声唤人,轻巧地跑到霍玄雷面前拦住他。

  “做什么?”霍玄雷警戒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古弄月快速地从颈项上拿下一条红丝线系着的玉佩递给霍玄雷:“你被打得很疼吧,这是我最心爱的玉佩,送给你当作道歉,对不起!”

  霍玄雷没接下,只是以冷沉的目光盯着古弄月。

  “月儿,你在做什么?”古皇岳叫唤着妹妹。

  “啊,哥在喊我了,玉佩你快收好!”古弄月见霍玄雷没动静,干脆自行拉起他的手将玉佩塞入他掌心里,道声再见,她忙奔跑回哥哥身旁。

  霍玄雷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佩,再回身望着渐行渐远的雪白身影,他握紧了玉佩在心中起誓,终有一天他会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今天所受的侮辱,他也会让水流堡的人付出相同的代价,当然,包含了玉佩的主人!

   

         ☆        ☆        ☆

   

  十年后

  在火阳堡堡主的书房里传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声,堡里的人听见了都明白,与水流堡的斗争火阳堡又胜一筹了。

  霍玄雷闲适地靠着椅背阅读手下传来的好消息。又有一个派门归顺火阳堡了,在自己成功从水流堡手中夺回原属于火阳堡旗下的派门后,这是他从水流堡旗下招顺过来的第五个帮派,多加了这五个派门,火阳堡和水流堡的实力已经是不相上下了,再来他要一个个挖走水流堡底下的派门,慢慢削去水流堡的实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最后就轮到火阳堡并吞水流堡,他可是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满足地拍拍椅子扶手看着四周,虽然搬回火阳堡近一年了,他却仍然清楚地记得重新踏入火阳堡那一刻的狂喜心情,在午夜梦回时,他也常常告诉自己他回家了,不必再在外面流浪,过了这么多年的艰苦日子让他非常爱惜如今安稳的生活,但是他更加痛恨水流堡,如今他已经筹足了力量,下一个动作就是他报仇的开始,他为了今天早就定好了一连串复仇的计划,他可以一步步实行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霍玄雷回应。

  走入的是霍老夫人,她由丫环陪着为儿子送点心来了。

  “娘。”霍玄雷忙起身迎接母亲。

  “雷儿,你近来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休息,娘炖了参汤给你补身,你多喝点。”老夫人让丫环将补汤放到桌上。

  “娘,这样的事您让丫环做就行了,不用辛苦地亲自送来给孩儿。”霍玄雷扶着母亲到一旁椅子坐下。

  老夫人拍拍爱子的手:“这都是娘在照料你,娘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霍玄雷看着因为操劳而显得苍老早衰的母亲,心中很不舍:“娘!孩儿雇了那么多的仆人就是让娘使唤的,您吃太多的苦了,现在应该要好好的享福才是。”

  在过去困苦的生活里,娘发挥了坚强的毅力度过,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娘全含泪吞入腹中,现在他能给娘最好的生活,他就不让娘再受到一丝丝的委屈,他要娘快快乐乐地颐养天年。

  “雷儿,娘明白你的孝顺,你能复兴家业,重振火阳堡,娘已经很安慰了,过去的日子虽然艰难,但是我们一家人能携手共度也是一种幸福啊,所以娘希望你别再仇恨水流堡,不要报仇了。”这是她的愿望,她不想儿子活在仇恨中。

  “娘,您心地实在太善良了,真不适合生活在这样险恶的江湖里,就算您愿意好好和别人共存,但是别人也未必领情,火阳堡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孩儿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主动出击才是孩儿的个性,不过孩儿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让火阳堡再受到一丝的损害,娘请放心吧!”他复仇的决定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一定要叫恶人有恶报。

  看着儿子阴郁的脸庞,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他,“雷儿,凡事都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火阳堡刚在武林中重新站起,势力还未完全稳固,你何必要主动挑起事端呢?是非恩怨既然过去了就算了吧,你能有今日的成功,也是因为有那段挫折的磨练,人应该向前看,不要再在意以往的不愉快,答应娘,别向水流堡报仇了。”

  霍玄雷眉头皱起,无法接受母亲的劝告,但也不想让她担心,便含混带过:“娘,此事孩儿自有安排,这样的江湖事您就别管了,您若爱为孩儿炖补,就专心研究补汤,只要是您为孩儿炖的补汤,孩儿保证一定喝光光。”

  老夫人明白儿子在转移话题,他的顽固她最清楚了,只能轻叹口气:“雷儿,炖补汤照顾你的工作应该由你的妻子来做,你年岁不小了,如今又有安定的生活,也该成亲让娘早些抱孙了。”

  霍玄雷闻言轻笑,笑容化去了他脸上的深沉,显露出他俊朗的一面:“娘,您想媳妇了啊!”

  “娘当然想,霍家就你一脉单传,娘总希望你快点开枝散叶有子嗣,这样娘对列祖列宗才有交代。”老夫人也露出了微笑。

  “既然娘想孩儿娶妻,孩儿就依娘的希望成亲,娘,您决定个日子,孩儿会命薛总管准备一切。”霍玄雷爽快地答应。

  老夫人却以为他在说玩笑话,于是轻斥道:“雷儿,娘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别和娘开玩笑了!”

  “娘,孩儿是说真的,不是玩笑,只要娘订出婚期,孩儿便成亲娶妻!”霍玄雷面带微笑,语气认真。

  老夫人满脸错愕:“雷儿,你真……真不是在说笑,那你的对象呢?娘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孩儿没提起是因为没有把握能娶到她为妻,不过现在孩儿很肯定可以做到,所以娘要孩儿成亲,孩儿就将媳妇娶入门。”霍玄雷笑得诡谲,语气更是带着算计的意味。

  老夫人是越听越迷糊了:“雷儿,你所说的到底是谁啊?”

  “水流堡的千金古弄月!”霍玄雷语气陡变冷然。

  “什么?你竟要娶水流堡的千金?这……这怎么可能?”老夫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耳里听见的。

  “有何不可,这世上除了古弄月外,孩儿不会娶别的女人,孩儿只要她!”霍玄雷又笑了,但这笑不怀好意,教人看得心生畏惧。

  老夫人心惊又疑惑:“雷儿,你怎会想娶古弄月呢?你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你想做什么?”

  霍玄雷语气改为柔和,轻声回答,“娘,您别管这么多,只要明白孩儿一定会如您所愿娶个媳妇,您快去看看日子决定婚期便行了。”

  娘的提议正巧就是他向水流堡复仇的第一步,别以为冤家变亲家就能解仇,结亲后两堡间的仇恨非但不会化解,还会出现更惊人的发展,拭目以待吧!

  老夫人不懂儿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清楚他不会告诉自己太多事,而且她也阻止不了。

  “但是水流堡会同意你的求亲吗?”无论怎么想,水流堡都应该会拒绝才是。

  霍玄雷却非常的有信心:“会的,我有办法让他们非同意这门亲事不可!”

  他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道理,这件亲事绝对没问题!

  老夫人眼里满是忧虑。她不晓得儿子的心思,但肯定他强要娶古家小姐绝非出自善意,雷儿的报仇心竟然这般的强烈,连终身大事也成了手段之一,她真怕他机关用尽,最后却害了自己。

  “雷儿,你——”

  霍玄雷听母亲还要再劝,开口便打断了她的话:“娘,孩儿有主张的,您别为我操心了,夜已深,您也该回房休息,孩儿送您。”他不愿让娘插手江湖事,复仇就由他一人来执行!

  老夫人见他听不了劝,只能无奈地起身:“不用了,你忙你的事,娘可以自己回房。”

  他有礼地送母亲来到门口,临去之前,老夫人还是很不放心地对他交代:“雷儿,得饶人处且饶人,报仇不是好事,你一切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霍玄雷笑笑,只是温和应道:“娘,孩儿不会有事的,希望您今晚有个好梦。”接着他吩咐丫环扶母亲回房。

  有事的会是水流堡!霍玄雷的嘴冷冷地扬起。

   

         ☆        ☆        ☆

   

  一纸求亲书送到了水流堡,引起了一场风暴。

  “霍玄雷竟然想娶月儿,他真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太不自量力了!”古雍驿将求亲书一丢,生气斥骂。

  古皇岳抿唇无语,一脸的若有所思。

  古雍驿见儿子这模样,挑眉看着他:“皇岳,你该不会是真想你将妹妹嫁去火阳堡吧?”

  “爹,孩儿也觉得霍玄雷的求亲居心叵测,可是他所提出的理由倒让我们无法反驳。”古皇岳表明他的看法。

  “借联姻来解开水流、火阳两堡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这种理由你相信吗?我才不信他真会放下仇恨,一切都是他的诡计,月儿嫁给他不可能会幸福的!”古雍驿肯定地道。

  古皇岳点了点头:“爹,孩儿也明白霍玄雷的心思不单纯,在如此的情形下将月儿嫁给他很冒险,不能拿月儿的婚姻大事当赌注,不过霍玄雷已经在武林中放话要娶月儿,表明了惟有他才配得上月儿,谁敢对月儿有意,就必须与他一较高下,以火阳堡现今如日中天的势力来看,谁会愿意与他正面起冲突?霍玄雷对这门亲事肯定是势在必得了。”

  “该死的是这小子表现出的乖张气焰,仿佛我们不答应婚事就是怕了他火阳堡似的,让整个武林都等着看我们的决定,不管答应与否,好处都先被火阳堡占去了,真是可恶!”古雍驿气愤地叫。

  “爹,别生气!这事孩儿会尽力处理好,不会令水流堡的声名受损的。”古皇岳安抚着父亲情绪。

  “皇岳,你想如何解决呢?”古雍驿询问道。

  古皇岳考虑了半晌后回答,“爹,除去两家的恩怨不说,霍玄雷说来也的确是个杰出人才,虽然年轻却能修炼一身好武艺,赤手空拳从一个一文不名的落魄人,重建了火阳堡掌控半个中原武林,霍玄雷的能耐不得不叫人佩服,若论丈夫人选,他绝对配得上月儿,若他肯答应善待月儿,这门亲事或许值得考虑。”

  听到儿子这么说,古雍驿神情激动:“皇岳,你当真想将月儿嫁给霍玄雷?就算是为了水流堡的名声,也不能牺牲你妹妹啊!”

  “爹,孩儿当然不会拿月儿的幸福开玩笑,只是鹬蚌相争得利的是渔翁,我们和火阳堡若再继续争斗下去,一定会两败俱伤,统御东西武林的武功世家和霁城,一直觊觎着中原武林,如此只会让中原武林陷入争战中,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既然霍玄雷主动提出求亲,我们也应该顺势回以善意,能化消水流、火阳两堡的仇怨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孩儿也会征询月儿的意见,若她不愿意嫁入火阳堡,孩儿绝不会勉强。”古皇岳向父亲解释。

  古雍驿浓眉皱在一起:“早知道霍玄雷这小子会如此麻烦,当初就不应该轻易饶过他,否则他怎可能有今日的风光呢?”他的语气听来有丝懊恼。

  古皇岳却笑了:“爹,孩儿知道您不会这么做的,否则当霍玄雷在努力振作时,水流堡便不会没有动作,放任霍玄雷重建火阳堡,光明磊落一直是爹教孩儿的行事原则,不是吗?”

  古雍驿展眉而笑,拍拍爱子的肩头,欣喜安慰的说:“皇岳,你这么了解爹,爹真是没白疼你了!不错,水流堡不屑做暗箭伤人的事,火阳堡当年会没落的主因是霍震元用人不当,加上他又长年卧病在床,无法顾及堡里事务,才会让下面的人胡作非为,导致霍震元一过世,火阳堡就分崩离析,水流堡只是顺势接收火阳堡的势力罢了,霍玄雷却将所有仇恨都算到水流堡身上,他真是昏昧不智!”他说到后来还是很气愤。

  “霍玄雷迟早会了解的,水流堡也不怕他找麻烦,若他以为我们的客气是怕他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若再嚣张逼人,孩儿会教他吃到苦头的!”古皇岳俊脸微沉。

  古雍驿赞许地点头,“皇岳,爹相信你的能力,水流堡绝不会逊于火阳堡,但你说得也对,两虎相斗一定是互有伤害,只会便宜了有心人,求亲的事就让你全权负责,爹知道你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谢谢爹,孩儿绝不会让爹失望。”

  父子俩相视微笑,水流堡有实力,绝不会畏惧火阳堡的挑衅!
  夏日时节,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是阳光晒得人有些受不了,难得的一阵凉风吹过,让在凉亭里专注下棋的两个少女都抬起了头。

  “好舒服的风,如果能多吹几下就好了。”一身嫩黄衣裙的古弄月,抬起纤白小手抚开鬓旁的发丝,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出声。

  “我们在凉亭里,又喝着凉茶,月儿,你还会感到热吗?”坐在对面的素妆女子也开了口。她叫纪依依,是古家的远亲,因为自小父母双亡,所以一直寄住在水流堡,古家人视她为亲人,她和古弄月的感情更是好得有如亲姐妹般。

  “是不会啦,可是太阳这么大,看起来真是刺眼。”古弄月对天上的大太阳不满地皱皱俏鼻。

  纪依依掩嘴笑着,“月儿,你可别因为输棋就向老天爷发脾气呢!”

  古弄月嘟起嫣红小嘴娇嗔道:“哼,人家才没那么小心眼呢,只是小输两盘棋而已,我很快就能赢回来的!”这么热的天除了在荫凉处下棋外,实在也找不到别的事可以做了。

  纪依依还是直笑着,古弄月不甘心被取笑,眼波一转就有话说了。“咦,你故意这么说,意思是不是别下棋了,让你可以回房做女红,为某个人绣钱袋啊!”

  纪依依马上小脸就涨红了,羞意袭上粉颊:“月儿,你……你别胡说,我哪有啊!”

  “若没有,为何脸这么红?依依,其实你也帮哥哥做了不少衣服、鞋子和钱袋了,怎么每次一问你就羞成那样,真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啊!”古弄月坏坏地继续戏弄她。

  纪依依看着古弄月不依地叫嚷:“月儿,你又欺负我了,我有帮表哥也有帮你啊,你却故意来捉弄我,下回我就不帮你做衣裳了!”

  “那好啊,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你的表哥了。”古弄月对她挤眉弄眼说。

  “月儿!”纪依依又羞又气地喊,不过想到现实,她的神情就黯然了下来:“表哥那么忙,这样的小事他怎么会放在心上?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衣服鞋子是出自谁之手的。”

  古弄月不再开玩笑了,安抚着纪依依:“依依,你也明白我哥哥的心思都放在堡里的事上,你又不肯让我明白告诉他,哥哥当然不会多心去猜想衣鞋的出处了,那我稍稍提醒哥哥一下好不好?”依依对哥的心事,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可惜哥对所有事都很精明,惟独对感情却笨得教人摇头。

  “不要,不要,月儿,你不要向表哥说什么,免得他怪我多事,那会让我无地自容的!”纪依依慌忙阻止。

  她就是顾虑到这点,又不确定哥哥的心意,所以才一直迟迟没帮依依,看着依依为情而苦,让她很不忍心,能做的就只有安慰她了。

  “依依,你也别太悲观了,你在堡里住了那么久,哥哥对你一定也有感情,你看他每次出门带礼物回来时也都准备了你的一份,这就可以证明了,最重要的是哥不曾对哪家的千金有意思,表示他心中没有别的女人,比较起来,情形对你很有利,加上爹娘又喜欢你,你还怕做不成水流堡的少夫人吗?”

  纪依依脸上涌现红霞,难为情地说:“月儿,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我才没这样想呢!”

  古弄月眼尖地看到古皇岳往凉亭走来,连忙告诉她:“呵……说人人就到,依依,你的心上人来了。”

  纪依依吓了一大跳,忙转回头看,果然见到了快步而来的古皇岳,她无措地站起身,脸儿涨得更红了。

  古皇岳身形潇洒的步入凉亭:“月儿,依依。”

  “表哥。”纪依依柔声轻唤。

  “哥,你是来花园散心的吗?依依正有空可以陪你呢。”古弄月笑着暗示她哥哥。

  “月儿。”纪依依轻叫,害羞地垂下脸。

  不过古皇岳不懂妹妹话中含意,他也没心思猜测,办正事要紧,所以他遣退了伺候的丫环,连纪依依也在其中。

  “依依,我有话要和月儿说,你先下去吧。”

  “哥,依依和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古弄月忙为纪依依说话。

  纪依依却很柔顺听话地应道:“不要紧的,那我先离开了。”说完她随着丫环一同走开。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依依,太过份了,会伤了依依的心你明白吗?”古弄月向他提出抗议。

  “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谈谈,但我看她很好啊,有什么好伤心的。”古皇岳不在意地回答。

  古弄月真被她这个笨哥哥气死了,不满地嘟囔:“呆头鹅,你若娶不到妻子是你活该!”

  古皇岳听到了却回她一句:“你别为我的婚事担心,先关心你自己的吧。”

  “什么意思?”古弄月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霍玄雷来求亲的事吧?”古皇岳明着问。

  这下子换古弄月红了脸,轻声回应:“这样的事应该由爹娘作主啊。”

  “若依爹娘的意思是绝不会答应的。”

  古弄月忙望着哥哥惊问:“为什么?”

  “爹娘担心霍玄雷不是真心来求亲,娶你是别有企图,无法给你幸福的。”

  “不是这样的,我认为霍玄雷是想借联姻来消弭水流、火阳之间的仇怨,若两堡能合作,就可以让中原武林变得更好,我相信他的出发点是和善的,绝非是想挟私报仇的!”古弄月为霍玄雷辩白。

  古皇岳眸光锐利地看着妹妹:“你就那么深爱霍玄雷吗?”

  “哥,你……你乱说什么,月儿不懂你的意思!”古弄月忙避开哥哥慑人的目光,又羞又怯又心虚。

  “月儿,你懂的,从你九岁那年见到了霍玄雷,你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当你还是小女孩时,你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总爱向我追问霍玄雷的事,等你长大些明白女子的矜持后,你不好再询问我他的事,就让水沐为你调查他,所以你一直都很了解霍玄雷的事,甚至你还命水沐替你送银子资助霍家,这些事我全知道。”古皇岳不隐瞒地全说出。

  古弄月错愕的瞪着她哥哥:“是水沐同你说的吗?”

  他摇头,“水沐对你的忠诚就如同对我一样,你应该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水沐是他身边的两大护卫之一。

  “那哥……怎会知道的?”古弄月咬着唇迟疑地问。

  古皇岳帅气一笑:“月儿,水沐是我的护卫,若连他的行踪我都无法掌握,那你哥哥如何管理整个水流堡呢!”

  “可是你都没有出面阻止,这表示你也同意我的做法!”古弄月反应很快地推论。

  他脸色一正:“月儿,哥并不赞同你的行为,可是哥了解你对霍玄雷的心意,你瞒着家人这么做,也摆明了不想被家人干涉行动,这件事不算坏事,没什么大影响,所以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晓得,但是哥哥不懂,你才见霍玄雷一面而已,那时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啊,怎会对他生出如此深厚的感情,肯为他做出那么多的事呢?”这事他十分不解。

  古弄月有秘密被识破的困窘,更有感情被说穿的难为情,她带着羞涩轻声告诉他:“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对霍玄雷是什么样的感觉,初见到他时,就看到他被爹的手下打得浑身是伤,狼狈又可怜,可是他倔强不屈服,眼神是那么的哀恸悲愤,震撼住了我,我觉得他很值得同情,所以我才会为他向爹求情,还将随身的玉佩送给他。因为他带给我的记忆太清晰了,我对他一直是记忆深刻,总是三不五时就想起了他,也很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水沐常跟着哥哥出门,很了解江湖事,我便私下向他打听霍玄雷的事,也让他帮我送银子救济霍家,哥,水沐是听我命令行事的,你可千万别怪罪他啊!”

  “月儿,若哥要治水沐的罪早就做了,不会一直都不吭声,只是你对霍玄雷是情深义重、真心一片,又怎么知道他对你是否也有情呢?全武林人都明白他对水流堡的痛恨!现在他却突然来求亲,让人怀疑他的居心叵测,或许这是他要打击水流堡的手段,月儿,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还愿意嫁给他吗?”古皇岳询问妹妹的意思。

  古弄月没考虑,立刻就点头同意:“哥,月儿愿意,我说不出理由,但我就是愿意嫁给霍玄雷,我想改善水流堡和火阳堡间的敌对关系,不想让他再仇恨我们,我相信凭自己的真诚能做得到的,哥,你帮我去劝说爹娘同意好不好?”她恳请哥哥伸援手,这时她少了女子提到婚事时该有的羞怯,却是为江湖恩怨而忧虑。

  妹妹的回答完全在古皇岳的意料之中,却更让他不放心了:“月儿,我们和霍玄雷之间的过节宿怨不该由你一肩扛起,你的终身大事更不应掺杂这些恩怨情仇在里面,否则你如何得到幸福呢?霍玄雷真值得你托付一生吗?”

  “哥,你对霍玄雷太偏见了,说不定他是真心来求亲啊,拒绝了他的示好只会让两堡的关系更加恶化,就算他娶我另有居心,我也可以尽力改变他的想法,霍玄雷是个明白是非道理的人,我充其量不过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何况嫁给了他,我就是他的妻子,是他最亲密的人,他不会为难我的。”古弄月分析让哥哥了解。

  “月儿,你将一切事想得太简单了,霍玄雷有可能是这般易与之徒吗?”古皇岳不同意妹妹过于乐观的想法。

  古弄月却扬起纯真的笑靥,脸上一片动人光彩:“我相信他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也相信自己可以取得他的真心,哥哥,你也要信任你妹妹的能力,有个杰出的哥哥,做妹妹的也不会太没用啊!”

  古皇岳看着娇美可人的妹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月儿的绝俗容颜的确让男人难以拒绝,与其两堡武力相向,不如用女子的柔情化去冲突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要辛苦月儿了,不过看她那般有自信,又对霍玄雷一往情深,这门亲事或许也是天意吧!

  “月儿,你是水流堡的千金小姐,不是该受委屈的小媳妇,哥不能见你受到一丝一毫的错待,所以你必须向哥保证,若出嫁后在火阳堡里受到任何的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可以安心让你嫁入火阳堡。”古皇岳怕妹妹善良被人欺,先将话讲明。

  古弄月笑着点头:“哥,月儿明白,我不是傻瓜怎会甘心受委屈呢!”

  “只怕你为了替霍玄雷掩饰恶行,宁可吃亏也不说,假使真有这样的情形被哥哥知道,哥哥一定会不惜一切向火阳堡讨回公道!”古皇岳严肃地道。

  “哥,月儿向你担保绝不隐瞒真相,霍玄雷或许不是个儒雅有礼的君子,但也不会错待自己妻子的,你放心吧!”古弄月坚信这个道理。

  古皇岳想相信妹妹的话,却无法释怀心中那份疑虑,但这是妹妹的选择,他也惟有接受了,只愿一切就如同月儿所希望的,仇恨能随风而逝,水流堡和火阳堡可以做好亲家,这才是武林之福呀!

   

         ☆        ☆        ☆

   

  中原武林中正热烈讨论著一件大喜事,火阳堡主霍玄雷即将迎娶水流堡千金古弄月为妻,武林里的两大势力要结成亲家了。

  只是这两堡的恩怨也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虽然众人心中对这门亲事都有所猜疑,但在表面上还是备足了大礼恭贺两堡。

  火阳堡为这门亲事做足了面子,对水流堡所下的聘礼十分贵重,也广发喜帖,邀请武林耆宿来喝喜酒,对这个联姻看得好似非常的重视,如此的行为也消去不少人的疑虑,看来火阳堡水流堡似乎是和好,不再论仇怨了。

  但是真正的情形,大概只有霍玄雷心中才明白。

  霍千娇、霍千媚姐妹实在是忍不住了,姐妹俩相偕来到书房找她们的大哥,要他说明白。

  “大哥,你真的要娶古弄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霍千娇直言质问霍玄雷。

  霍千媚说得更不客气:“大哥,你忘了水流堡的人是我们的仇人吗?你为何要娶仇人做妻子呢,古弄月不配做我们的大嫂!”

  “对,我是绝不会喊她嫂嫂的!”霍千娇任性地大叫。

  霍千媚也跟进,“我也是,我不承认她是我的大嫂!”

  霍玄雷放下手中的笔,扬起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满脸怒气的妹妹。

  两姐妹对大哥还是心存敬畏,看大哥都没说话,两人也怕惹他生气,霍千媚先放缓了语气。

  “大哥,你别不高兴我和姐姐的决定,要我们接受仇人做大嫂真的很难嘛,但若大哥不希望我和姐姐那么做,顶多我们就避开古弄月,少和她见面!”

  霍千娇也同意妹妹的意思:“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后限度了,希望大哥能谅解。”

  霍玄雷扯开嘴角出声:“大妹、小妹,大哥有要你们敬爱古弄月吗?有要你们喊她大嫂吗?”

  霍千娇、霍千媚对看一眼,摇摇头应道:“没有。”

  “那不就成了,古弄月嫁入火阳堡后,不管你们想怎么对她大哥都没意见,要喊她什么也无妨,大哥更没忘她是火阳堡的仇人。”霍玄雷语气淡然地告诉妹妹。

  霍千娇、霍千媚两人又对看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大哥,那你为什么要娶她做妻子呢,难道是……报仇!”霍千娇讶异地说。

  霍玄雷浅笑着没回答,不过脸上的神情已经够让人明白了。

  霍千媚闻言,语气转为兴奋:“原来大哥娶古弄月是为了报仇,娶个仇人进门来好好地教训她,为我们以前所受的苦讨回公道,这方法真好,大哥好聪明!”

  “玩玩可以,但别太过份了,她有很好的利用价值,还需要用上好一些时间的。”霍玄雷不以为意地交代,像谈一样物品似的。

  霍千娇、霍千媚都开心地忙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姐妹俩高兴地笑了。

  很好,这样一来,现在她们累积在心头的怨气终于有处可发,她们倒希望婚期快点到来,她们也能快些报仇雪恨了。

  霍玄雷看着两个妹妹喜孜孜地离开,脸上的笑意褪去,换上冷凝的寒意,大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眼睛微眯地看着掌中翠绿的云形玉佩,当年受辱的情形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般,他一直保留古弄月给自己的玉佩,将玉佩带在身旁,这不是感念古弄月施舍的恩情,而是要自己永远记住这个仇,他期待能将玉佩丢还给她,告诉她,自己从没接受过她的道歉,仇,他是绝对要报,而她有幸能亲眼看着他复仇,她一定会很痛苦的,会哭泣地哀求他停手,但这都没用,他复仇的心谁也改变不了!

  他就是要她做见证人,用她的泪偿还古家所犯的错,她是他复仇路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幸好古弄月没嫁人,没让他的期望落空。

  所有的事都如同他预期一样,连老天爷都帮他,这表示水流堡的报应到了。

  古弄月,他最想要却也痛恨的女人,当她成为他的妻子后,她一定会后悔自己是水流堡的人,他会让她明白他曾受的苦,尝尝失去所有希望、没有凭藉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滋味!

   

         ☆        ☆        ☆

   

  终于大喜之日到了,霍玄雷亲自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水流堡,接过了新娘子,神采飞扬地回火阳堡。

  坐在花轿里的古弄月心中充满了离愁哀伤,也很紧张不安。她难过的是嫁了人后就不再是古家人,要和亲爱的家人分开了,万般的不舍让她好想永远留在爹娘、哥哥的身边;但她的心也系在霍玄雷身上,要再见到他了,他变成何种模样呢?又会待她如何?他恨不恨她?虽然她那日自信满满对哥哥说相信霍玄雷会善待自己,可是她心中却有难以言喻的忐忑不安,她心中也好怕啊!

  古弄月捉紧手中的红丝巾,深吸了一口气。是自己的抉择,不管会遇上什么样的情形她都不会后悔!怀著有如壮士断腕的心情,她随着花轿摇啊摇的,经过半日的路程,来到了火阳堡。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庆贺的喜乐声中,古弄月被接下了花轿,执起红彩任由媒人和丫环带着拜过天地,然后被送入了新房。

  一阵哗然的吵闹声随她回到了新房,又在新郎出门喝酒的吆喝声里消失了,让房里安静了下来。

  被红巾掩面的古弄月看不到四周的情形,只能估计众人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房里,她知道新郎再度回新房时就会为她揭去红巾,那她便能见到霍玄雷了,自己对他的记忆是停留在十年前他年少青涩样,如今他是个男人了,不晓得变成何种模样?

  没听到身旁有人声,连自己的随身丫环湘儿、湄儿都不在身边,没人可以同她说话,她又不晓得自己要等多久霍玄雷才会回来,只能无聊地扯扯捏捏手中的红丝巾,考虑着该不该偷偷将覆头的红巾拿下,看看新房的样子。

  出嫁时娘有告诫过她,头上的红巾一定要由新郎拿下,如此才是好兆头,自己千万不能先偷偷拿开,所以她才会犹豫着要怎么做才好。

  她不拿下红巾,只掀起一角偷看总行吧。古弄月轻轻地拉起红巾的两端,好奇的打量着新房。

  由崭新的梳妆台和衣柜来看,显示这新房刚弄好不久,桌椅样式朴实无华,房内的布置素雅大方,但是房里实在是少了喜气的感觉,只有案上的一对红烛添了丝喜意,是太单调了,看起来真不像是新房。

  或许霍玄雷不爱俗艳的喜字贴满房间吧,那也无妨,她不会太在意的。

  在她偷偷打量房间时,突然外着传来了脚步声,古弄月心一惊,急忙放下红巾端正坐好。

  是霍玄雷回房了吗?她的心开始惴惴不安了。

  接着她听到房门被打开,脚步声来到她面前,突然她头上的红巾就被人飞快地掀去了。

  “抬起你的头来!”一个令古弄月错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会是女子的声音呢?古弄月讶然地抬起头。映入她眼里的真是两张带着怨忿的女子面孔,她们生得很相似,看起来应该是对姐妹。

  古弄月满脸惊讶,霍千娇和霍千媚也讶然地睁大眼。她们没想到古弄月竟然是生得这般美丽,那仙姿丽容色吸引住姐妹俩的目光,连女人都对古弄月惊艳了,足见她的美貌倾城。

  只是古弄月的美更激起了她们的妒恨,霍千娇脸色沉下,娇斥出声:“你就是古弄月?”

  古弄月点点头,也猜到了这对姐妹是谁,她有礼地打着招呼:“你们是千娇、千媚两位妹子吧,你们好。”

  “不要脸,谁是你的妹子,不准你这么称呼我!”

  霍千媚口快地驳斥古弄月,她则因霍千媚的态度吓了一大跳,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别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子,你以为我大哥是真心想娶你吗?你别做梦了,大哥娶你是要报复,你不配做我们的大嫂,你是火阳堡的仇人!”霍千娇毫不留情地说。

  古弄月咬咬唇,难堪地看着霍家两姐妹,轻轻出声:“你……你们为什么要这般仇视我?”

  霍千娇斜睨着古弄月冷笑:“你错了,我们不只是仇视你,更是恨极了你,你们水流堡害惨了火阳堡,你以为这段仇能轻了吗?别妄想了,我大哥娶你入门不过是想利用你来牵制水流堡,以便达到消灭水流堡的目的,这才是你嫁来的用处,你别将这门亲事想得太美了。”

  闻言,古弄月像遭到晴天霹雳,震撼得无法言语,好一会儿才闷声吐出话:“我不相信你们大哥会这样做,这只是你们恨我故意胡说的!”

  “谁胡说了?这是大哥亲口告诉我们的,不由得你不信,这话说起来很伤人,但是它就是事实,你别怪我大哥无情,是你们古家坏事做多了,理该得到报应,你就是第一个受报应的人!”霍千媚手指着她恨恨地叫。

  古弄月脸色转成苍白,她们姐妹的话让她的心拧在一块,但她仍强装着冷静的神色回应:“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我嫁的人是你们大哥,我的命运是由他来决定,不是你们。”

  “你竟敢看不起我们?你是自讨苦吃,大哥说过我们想怎么对待你都可以,我们会让你在火阳堡的日子很难过,你别想我哥会帮你,其实我大哥比任何人都恨你,大哥会让你日子过得更痛苦,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们姐妹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可怜相!”霍千娇说得得意,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古弄月抿紧唇,克制着不反驳。她要面对的人是霍玄雷,不论他想如何待自己,她都要他亲口说出。

  不会的,她要相信霍玄雷,真相不会那般丑恶,她如此地信任他啊,他不会令自己失望,绝不会的!

  古弄月在心中不断地给自己鼓励,只是她心里的狂喊却和静默的无语形成强烈对比,她不说话不代表霍千娇和霍千媚就会轻易放过她,姐妹俩不断地在她耳旁冷嘲热讽,说她的不好,说尽水流堡的可恶,极尽刻薄尖酸地批评。

  古弄月听到后面都麻木了,索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理会找麻烦的两姐妹,只立定了一个念头,惟有从霍玄雷口里说出的才是真话,她在乎的只有他,其他的人她不用理会,他们伤不了她的!

  霍家两姐妹叨念了好一会儿,霍千媚首先注意到古弄月的毫无反应,她忙提醒姐姐。

  “姐姐,你看古弄月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好似没听我们说话呢!”

  霍千娇停下斥骂仔细观视着古弄月,发现她果真是心不在焉,完全无视她们的教训,令她火气骤升,不客气地伸手推了她一把。

  “喂,我们对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古弄月被这一打扰才回过神,用茫然的眼神看着霍千娇和霍千媚。

  “姐,你看,她真的没用心,那我们说了半天不等于白说吗?她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嘛!”霍千媚气愤地道。

  “古弄月,我们给你机会悔改,你却不知道把握,像你这样死不认错的人,应该要狠狠教训一顿才会清醒!”霍千娇气不过,扬起手要打人。

  古弄月见到霍千娇竟然要动手,正想闪躲时,一个冷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住手!”

  霍千娇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闻声转过头:“大哥!”

  “大哥!”霍千媚看到霍玄雷也出声叫唤。

  古弄月心一紧,眼光落在出现于房中高大威武的男人身上,仍是记忆中的脸孔,只是青涩褪去,换上的是成熟冷峻的神情,显得威仪慑人,他不再是当年的少年,而成为器宇轩昂的男人了。

  “不准动手打人!”霍玄雷冷声下令。

  “可是大哥你说我们不管怎么对她都可以的。”

  “但不包括打人,火阳堡里不准有暴力!”他语气漠然。

  霍千娇、霍千媚不敢违抗大哥的吩咐,恭谨应是就连忙离开,留下新婚夫妻在新房里。

  古弄月看着霍玄雷,霍玄雷也盯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两对眼睛,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古弄月目光有些哀怨委屈,亟待丈夫的安慰;而霍玄雷则是眼神冷漠,不带感情的打量着自己妻子,就像在看一件战利品一般。

  古弄月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她完全看不出他对自己有任何一丝的怜爱,霍玄雷寒冰般的神情似乎已经明白表示,霍家姐妹所说的话全是真的,他只是为了利用她才娶她!

  哀伤充满了她的眼,未语泪先流。“你……你真的恨我吗?”

  美人带泪也凭添一份丽色,可惜无法感动心如铁石的郎君。

  霍玄雷冷冷开口:“擦干你的眼泪,我不爱看人哭。”

  冷漠的语气更让古弄月心酸,她勉强拭去泪水,望着丈夫,看他要如何来处置自己。

  霍玄雷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挥手一掷,准确地落在她的衣裙上,“玉佩还你,也告诉你一句我放了十年的话,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要你的施舍,不错,我恨你,复仇是我活着最大的目的,我要水流堡众叛亲离,在武林中消失!”一字一句,他清楚明白的告诉眼前的女子。

  古弄月神色倏地惨白,她小手颤抖着拿起玉佩。想不到自己当年的一片心意,竟然在十年后被打回,还换得了令她心碎的结果,她含泪哭诉:“我用最大的诚意送你玉佩,这不是施舍,是我的真心啊,为何你要那么恨我?”

  “什么真心?我不希罕,你以为小小一块玉佩就能抵消我霍家人所吃的苦吗?还是你觉得火阳堡应该被水流堡并吞呢?你就如此看不起火阳堡,你所赠的玉佩非但不能解去我的心头之恨,反而激励了我要讨回公道的决心,对于这点我倒是该向你道谢,只是对你而言,这样是好消息或是坏消息呢?”霍玄雷语气冷洌讥诮。

  古弄月连连摇头,为自己的心意澄清:“我从没有看不起火阳堡,我赠玉佩真的纯粹是一番好意,你何苦这样误解我?你将火阳堡的没落全怪罪在水流堡上是不公平的,你应该明白导致火阳堡的衰败是另有主因啊,那才是你该要追究的!”

  “我霍玄雷做事当然不会只做一半,报仇也会一视同仁,你说的那些原因已经付出应付的代价了,还未偿还的只有水流堡,因为水流堡是武林大家,所以我将水流放在最后,让我能全心对付它,这是我对水流堡的尊重!”霍玄雷冷酷说明。

  他脸上散发出的强烈恨意教古弄月心中升起了寒意,她惊慌地要求:“别如此的愤世嫉俗,这样你也不会开心的,我请求你放宽心,不要报仇了好吗?”

  霍玄雷冷笑数声:“古弄月,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有资格向我说这样的话吗?太可笑了!”

  他无情的取笑让古弄月神情越加苍白,她哽咽地迸出话,“我……我是你的妻子啊,难道你对我连一丝夫妻的情分也没有吗?”

  霍玄雷闻言却转为大笑:“哈……古弄月,你到现在都还没弄懂我娶你的真正意思吗?我要一个古家人来见证水流堡的毁灭,而你就是我所选定的人,除此之外,你还是我手中的王牌,有你来牵制水流堡,我更可以放手做事,你该很高兴自己有这么大的用处!”

  古弄月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不要这样待我,我从不涉及江湖事,也不懂江湖恩怨,我们之间可以说是无怨无仇,我还是你的妻子啊,别对我如此残忍,不要……”

  霍玄雷没有心软,眉间依然是一片冷凝:“要怪就怪你身为古家人,又是水流堡的千金小姐,这是命中注定,没人救得了你。”

  古弄月闻言急站起身冲到他身前,悲愤陈述:“不!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出身,我爹或许有错待你,但不到这般严重的地步,你不该挑起如此浓烈的仇恨,我不曾质疑过你求亲的目的,信任你的求亲不是因为复仇,欣喜这个联姻能让两堡不再争斗而和平共处,我是那般的相信你啊,你怎能如此狠心的打去我所有的信任,你知道这十年来你的身影一直存在我心中吗?我不曾一日忘怀过你,你怎可以无情待我至此呢!”说到后来她声调转小,但霍玄雷仍听见了。霍玄雷用锋利如剑般的眼神看着古弄月,似要透视她的内心,古弄月楚楚哀泣的模样真的很动人,可是也无法感动被仇恨蒙蔽了心的霍玄雷,他一样不为所动。

  “别想对我动之以情,那种伎俩是没有用的,你无法更动我心中的决定,就像你救不了水流堡一样,我终其一生都会以打倒水流堡为职志,至死方休!”

  霍玄雷的话如丧钟响起,完全打碎了古弄月的希望,令她痛心的站不住脚,连连往后退。

  他们今天才刚成亲,夫妻关系便弄到这样的地步,她还能期待什么?算了吧,既然她无能为力只好放弃。

  “霍玄雷,我无法冷眼旁观你对付水流堡,你要恣意恩仇,我不能阻止,我惟有和水流堡共进退,这门亲事结错了,我不愿再错下去,就当我们今日没拜堂成亲,我不要在火阳堡待下去,我要回水流堡!”她含悲对霍玄雷明说。

  他邪恶一笑:“我好不容易娶到你,你说我会这么简单就让你走吗?”

  “我不会留下来当你的筹码,你不送我回家,我就自己走!”古弄月对他忿忿大叫,说完她往门口冲去,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只是霍玄雷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大手一伸就抓住了她,毫不温柔地将她丢回到床上:“进了霍家门,除了火阳堡外,你哪里也不能去!”他站在床旁漠然地道。

  “我要走,我不承认你是我的丈夫,我更不要做你的妻子,我要离开,让我走!”古弄月反抗叫嚷,挣扎着要下床。霍玄雷捉住纤细的手腕,将妻子拉近身前,他眸里散发着不善的火焰:“这由不得你,我是你的丈夫,我会让你真真实实的体会到这点!”

  他嘴角邪魅的冷笑一闪而逝,她立即被推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她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霞帔就被脱下丢到一旁,大掌欺上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他想做什么很明显了。

  出嫁时,她娘向她说了男女情事,所以她很明白他要做什么,一想到将发生的肌肤之亲,她极力的抗拒,“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放开……啊,不……不要!”

  在古弄月的惊叫声里,单衣、肚兜被霍玄雷撕破,贴身的亵裤也离了身,她完全赤裸的呈现在丈夫眼前。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古弄月惊惧的哀求,泪如泉涌,手足无措。

  “妻子是属于丈夫的,你永远也离不开我!”霍玄雷褪去了自己的衣裳,没有迟疑,犹如猛兽见到猎物,毫不客气地扑上前吞噬。

  重硕的身躯覆上了娇弱的身子,古弄月的挣动轻微得有如蝼蚁,怎抵抗得了身强力壮的霍玄雷,她轻易就被摆平,抗议消逝在丈夫的唇里,纯洁将被丈夫染指。

  自知无力逃避,她只能闭起眼睛,泪水串串滑落,心中满含屈辱。她只愿自己能在这一刻消失,就算要永远离开这个丑恶的世间也无妨!

  可惜她逃不开他的欺陵,他的唇和手戏弄够她美丽的身子后,再来就是真实的占有,在她的哭喊和痛叫声里,古弄月真真实实成为霍玄雷的人了……

   

         ☆        ☆        ☆

   

  为何自己能承受这么多的羞辱却无法立刻死去?莫非上天也赞成她受这样的苦?所以让她明明白白地清楚霍玄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每个举动,每次的亢奋占有,甚至他低沉欢快的叫声和自己无力的呻吟,一切的一切都教她含辱愤怨!

  古弄月泪已流干,声音也叫哑了,在霍玄雷终于离开她的身子时,她只能避到床上的最角落,用被子紧裹住自己,躲在被里抽噎。若现在她手里有把刀,她一定会痛快地结束自己的性命,让自己不用再去面对难堪的事实。

  她专注于自己的哀痛,听不到别的声响,被子掩住了她的视线,她也看不到霍玄雷的反应,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混沌,她气空力尽再也支撑不住,神智渐渐昏沉,陷入迷茫里。

  就在她眼睛快闭上时,突然有人大力扯开她罩头的被子,新鲜的空气涌入她肺里,让她清醒了过来。

  “别想做傻事,那样的后果绝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厚实的手掌轻轻抚开她汗湿贴在颊旁的发丝,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古弄月睁开眸子望着身旁俯视自己的男人,他已经穿好衣裳,神情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她没有任何气力再说什么,就怔怔地看着他。

  霍玄雷知道她听得进他说的话,继续声明:“在火阳堡你就是少夫人,下人面前我不会让你难堪,你不用尽任何责任,只需好好孝敬你的婆婆,不能对我娘有一丝的轻忽,也要好好与我的两个妹妹相处,我不希望听到她们对你有所埋怨,还有你不准失了少夫人的身份,不管我们相处的如何,你在外人面前应有的表现绝不能少,记住我的交代,你能乖乖听话,日子就很好过,否则我不介意提前掀起火阳堡和水流堡的战火,一切的事全操之在你手中,你了解吗?”

  她闭了闭眼,眨去眼里的泪水,衰弱地吐出回应:“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扬起唇角,手指摩挲着妻子柔细的下巴:“你很聪明,而我喜欢和聪明的女人相处。”

  再看了她一眼后,他洒落满意的笑声,潇洒地扬长而去,丢下了新婚的妻子。

  古弄月疲累得激不起任何的反应,她闭起眼睛,决定等她醒过来后,再面对现实。

   

         ☆        ☆        ☆

   

  隔天,在新房里传出了丫环的惊叫声。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你怎会变成这样?”

  古弄月陪嫁的丫环湘儿错愕的看着主人,而湄儿则是快速找来干净的衣裳,服侍小姐穿上。

  古弄月不用看镜子也猜得出自己的模样有多糟,所以丫环才会满脸愕然地惊叫。

  “湄儿、湘儿,我们现在不在水流堡而是在火阳堡了,因此不管以后你们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对何事不满,心中有多不服气都要忍耐接受,不可以多言也不可以惹事端,明不明白?”她平静地交代两个丫环。

  湄儿、湘儿则摇了摇头,不懂她的意思。

  她轻叹口气:“你们迟早会了解的,现在你们只要听从我的吩咐就是了。”

  “湄儿身为小姐的奴婢,当然会听小姐的话了。”

  “湘儿也会听令行事。”

  “那就好,你们去打水来,我要净身。”

  两个丫环立刻依照吩咐做事。

  在伺候小姐净身,见到她身上的淤青和她回答的片段推想,她们终于明白了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事,也懂了她的那些交代。

  只是她们生气、愤恨姑爷的错待小姐都无济于事,她们不过是丫环而已,怎帮得了小姐?连抱怨都被小姐制止,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她们能做的就是抚慰小姐,尽量让小姐的情绪平静下来。

  古弄月坐在梳妆台前,经过沐浴洗净后,她苍白的面容转好了些,但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气色也不佳,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喜气,暮气沉沉得像个怨妇。

  堡里的丫环端来了早膳,古弄月静静地用膳,但在沉重的心情下哪可能有好食欲,她吃没两口饭菜就吃不下了,让丫环撤下膳食。

  湘儿想劝古弄月多吃点却被湄儿阻止。

  “湘儿,随小姐吧,小姐刚遭逢重大打击怎么吃得下,待小姐心情稳定后,食欲自然就会变好了。”

  两个丫环无奈又担心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的古弄月。小姐是如此的善良可人,她们真不懂姑爷怎能忍心用那么无情的手段对待小姐呢!

  房里的气氛流动着忧愁与哀伤,昨晚之前古弄月还是个天真单纯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的狂风暴雨让她体认到人世的残酷,在她失去了纯洁的同时,也不再天真了,原来世间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却也怨叹命运为何要用这样狠绝的手法强迫她接受,是她太无知不该那般坚信人性本善吗?她真错了吗?

  在古弄月为自己的单纯懊恼时,霍千娇、霍千媚两姐妹又来到房里,见到她们,古弄月的心更沉重了。

  “看你气色还不错,就知道大哥一定是心软善待你了。”霍千娇故意讥讽她。

  “不过你别以为我们姐妹也会那般的和气,我们对待仇敌都是毫不留情的。”霍千媚不怀好意地道。

  “我家小姐说来也是你们的大嫂,这是你们对待长上该有的礼貌吗?”湘儿看不下去,挺身责难两姐妹。

  霍千娇冷声斥喝:“大胆,本小姐说话哪轮得到低下的丫环插嘴,什么样的主人就教出什么样的下人,一点家教也没有!”

  湘儿、湄儿不服气地想反驳却被古弄月制止,她神情凝重地看着霍家两姐妹忍耐地问:“两位小姐来找我有事吗?”

  霍千娇骄傲一扬头:“当然是有事,否则我们才不想看到你的脸呢,我娘要见你。”

  “做人家的媳妇却不知道去向婆婆问安,还真的是非常没有家教呢!”霍千媚不放过能教训古弄月的机会。

  古弄月隐忍住脾气,低声示好:“对不起,是我不懂礼貌,请两位小姐带路,我愿向婆婆致歉。”

  “你跟我们来。”霍千媚出声,姐妹俩趾高气扬地先走出房间。

  古弄月随着她们而去,湘儿、湄儿紧跟在她身后。两个小姑就已经这么难缠了,可以想见霍老夫人一定也非简单人物,她们为小姐的处境更加的担心。

  古弄月的心紧绷着,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想来她在火阳堡是不可能有好日子过了!

  老夫人住在堡里的南园,离古弄月的房间不远,经过花园内的曲桥便到了。

  “你对我娘可要毕恭毕敬,好言有礼,否则我们姐妹不会放过你的!”霍千娇在门外先严厉地叮咛古弄月。

  “我明白。”

  古弄月点头应了声,鼓起勇气进入厅里,她垂着脸来到堂前,恭敬地行礼问候。

  “媳妇见过婆婆,请婆婆多指教。”

  “不用多礼,你叫弄月是不是?我可以叫你月儿吧?”

  古弄月很意外婆婆的语气竟是如此的和气,有些受宠若惊,她抬头望着灰白头发一脸慈蔼的老夫人,“呃……可以,随婆婆的意思。”霍夫人苍白了许多,和她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大。

  “娘,您何需叫得这么亲密?直接唤古弄月就可以了!”霍千娇觉得她娘不该对仇人这么和颜悦色。

  “是啊,对她不用太客气的!”霍千媚也出声附和。

  “不准说这种话,月儿是你们的大嫂,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对她应该要有礼貌!”老夫人训斥两个女儿。

  霍千娇马上表示她的不满:“娘,您忘了古弄月是古家人、是水流堡的人吗?您怎么反倒护着她呢?”

  霍千媚也嚷着:“娘,我们才不承认她是大嫂呢,连大哥也同意我们的作法啊!”

  “你们太胡来了,娘会说说你们大哥,你们对月儿的态度也要改正,不可以没礼貌,不然娘会生气的!”老夫人吩咐道。

  霍千娇和霍千媚不愿惹老夫人生气,只得口服心不服地答应。

  “娘有话要和你们大嫂谈谈,娇儿、媚儿你们下去吧。”

  霍家姐妹更是吃味老夫人对古弄月的另眼相待,两人不情不愿地离开。

  老夫人也让丫环都退下,自己和媳妇独处,古弄月一直静默着没有说话,她对老夫人的作为既愕然又迷惑,心中非常讶异。

  老夫人对她笑了笑:“月儿,你可以走上前来让娘好好的看看你吗?”

  古弄月轻咬了下唇点头,缓步走近老夫人。

  老夫人主动牵起她的手打量着她,“你小时候就是个标致的漂亮娃儿了,果然长大后更是美丽不可方物,月儿,娘很高兴有你这个媳妇,欢迎你成为霍家人。”她慈爱的笑容里充满真诚。

  古弄月鼻头一酸,眼睛蓦然红了,哽咽地道谢:“谢……谢……婆婆,谢谢!”她没想到在火阳堡里还有肯对她好的人,而且这人还是她的婆婆。

  老夫人忙拉着古弄月坐在自己身旁,温柔地为她拭泪,“别哭、别哭,月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雷儿一定让你吃苦头了,我可怜的媳妇,不要哭,娘会尽力化解雷儿心头的怨气,情形会转好的,你别难过了。”

  婆婆的抚慰更引出了古弄月满腹的苦楚,让她的泪流得更凶,她一古脑儿将心中的伤痛喊出:“我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这样恨我?他娶我只是为了报仇,他要我亲眼看到水流堡灭亡,我不愿意,想离开,但他却不肯让我走,我好痛苦,一边是我的爹娘和大哥,一边是我的丈夫,我怎么办?我该怎么选择呢?呜……”

  老夫人拍着媳妇的背,尽力的劝慰:“娘明白是雷儿不好,娘会劝他的,不会叫你难做人,月儿,雷儿也不是狠心绝情的人,只要用心感化他,他一定会改变的,娘也不希望看到他陷在仇恨里无法自拔,月儿,你和娘一起努力,我们一同来帮助雷儿离开仇恨,让他能过开心快乐的日子。”

  古弄月泪眼迷的看着婆婆:“这可能吗?夫君报仇的心那般坚定,又如此的仇视我,他怎会听我的劝?”

  “这就是你要努力的事了,月儿,你对雷儿的感情如何?肯尽心尽力不怕辛苦帮助他吗?”老夫人正色的询问。

  古弄月用力点头:“我愿意,我可以付出一切只要夫君肯放弃报仇,既然成了霍家的人,月儿对夫君的心就不会改变,我不怕苦、不怕难,只求能和夫君如一般平凡的夫妻和乐相守一生,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若婆婆明白,求您教教月儿!”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笑意:“月儿,霍家真是娶到好媳妇了,其实要改变雷儿并不难,夫妻之间相处贵乎一个情字,只要有情,他就无法漠视你的痛苦而一意孤行,而感情靠的是培养,日久生情是一个方法,用心经营情感也是一种作法,人都说柔能克刚,妻子的温柔体贴就是用来讨丈夫欢心的,能系住丈夫的宠爱,你的要求丈夫自然便无法拒绝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十年的艰苦岁月,雷儿经历过许多的痛苦艰辛,没有任何人帮助他,他是咬牙在绝处里硬撑出自己的一片天,因此他的狠心无情也是在无尽的打击摧残中被逼出来的,他一直都是用报仇雪恨这念头支撑着自己不屈服,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所以他理所当然会那么执着于报仇,你要体谅雷儿备受煎熬的心啊!如今惟有让他体认到世上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可以令他的心安宁平和不再想要仇恨,他自然就会放弃复仇了!

  “月儿,你是雷儿执意要娶的妻子,纵然雷儿理由是为了报仇才娶你,但是娘相信原因不单纯是这个,雷儿见过不少的名门淑媛,但从不见他对哪个女子有兴趣,而放在他身上最久的物品是你当年送给他的玉佩,若是自己最恨的人送的东西,依常理来说该是不屑一顾或是直接丢弃,为何雷儿却一直戴着那块玉佩呢?”

  她拍了拍她的手:“也许那年你们一相见,命运就安排好你们将会共度一辈子,所以娘相信能改变雷儿的也只有你,你和雷儿是夫妻,不管夫妻之情情浓情薄总是有情在,这就是感情的基础了,再加上你用心思维护培养,还会不成功吗?月儿,你聪颖心巧,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老夫人说完一段长话,嘴有些渴了,端起茶喝着,让媳妇可以静静想想她的话。

  古弄月本是哀愁伤心的神情,渐渐转成了平静,然后像是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方向般,她的脸上升起一抹坚定,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婆婆,月儿知道了,谢谢您的教诲,月儿会尽全力依婆婆的指示去做,期待能早日完成婆婆和月儿自己的心愿。”古弄月漾起浅笑面对婆婆,希望闪烁在她眸子里。

  老夫人赞许着媳妇:“月儿,你这般善良可人,上天是不会太为难你的,你很快便能心想事成,娘也等着见你们夫妻恩爱和乐,娘更希望能快点抱孙了。”她没忘这很重要的一点。

  “婆婆!”古弄月脸蛋羞红了,终于有了新嫁娘的味道。

  老夫人很高兴见到媳妇眉间的愁怅消失了,她又拍拍她的手:“月儿,娇儿和媚儿也曾吃过苦,她们受到雷儿的影响,一样对水流堡很不谅解,所以她们才会对你很无礼,你别在意也不用理会她们,娘会看着她们的,一旦雷儿的观念变了,他那两个妹妹也会跟着改观的。”

  “婆婆,月儿不会放在心上,也请您也别太苛责两位妹子,她们也没有恶意的。”古弄月还为霍家姐妹求情。

  “月儿,你真是心胸宽大,比较起来,娇儿和媚儿这两丫头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她们该向你多学学才是。”老夫人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摇了摇头。

  “婆婆,月儿才没您说得那么好,我还要向您学习呢!”古弄月很高兴自己能遇上如此开通明理的好婆婆。

  “你若有任何问题或受到了委屈,都来告诉娘,娘会帮你的,千万别和娘客气,知道吗?”老夫人柔声地道。

  古弄月笑着点点头,有了这样一个好婆婆,她的心安定了许多,她不能辜负婆婆的期望,她要改变丈夫,不论要花多少努力,她一定要做到!
  许多道理轻易就能了解,但做起来就很困难了,古弄月如今就面临了这样知易行难的窘境。

  经过婆婆的一番开导后,古弄月又升起了自信心要面对霍玄雷,反正最难堪的情形她都已经遇过了,又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呢?她对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要和丈夫“纠缠到底”。

  可是她却碰到了个大问题,如果她连霍玄雷的面都见不着,那即便她再有心也无法成事。新婚那夜后,她以为隔夜他会回房休息,所以在房里等着他,哪知等到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霍玄雷却仍未回房,接着第三天、第四天也不见他人影,直到第五天她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早上向婆婆请安时,对她提起了这件事。

  “什么?雷儿都没回房过夜?”老夫人惊讶的道。

  古弄月很难为情的对她说明,“婆婆,这样的事月儿真不想麻烦您,可是我见不到夫君,也没人告诉我夫君的行踪,月儿只能来问您了。”

  “雷儿虽然很忙碌,但是他除了巡视底下的派门或有人邀约才会出门,其余时间他大都留在堡里,书房是他处理公事的地方,他最常可在那里,因此能在书房找到他,否则练武场、马房也是他会去的去处,要找雷儿并不难,或许是他的交代,所以堡里的仆佣才没告诉你他的去处。”老夫人仔细的解释。

  古弄月语气带着无奈:“我想夫君是不想见到月儿吧。”

  “但是这样对你不闻不问就太过份了,这事娘会为你出头的!”

  老夫人不悦的想教训儿子,古弄月急忙阻止。

  “婆婆,您别这么做,那会让夫君以为月儿在搬弄是非,他会更讨厌我的,这件事还是让月儿自行处理吧!”

  “月儿,你想怎么做呢?”

  老夫人专注的看着她,古弄月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直接去找霍玄雷吗?她肯定他不会有好脸色对她,而且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但不去找他,要等他来看自己,又不晓得要等多久,两种方法都有困难点,让她有些头疼。

  老夫人看媳妇为难的脸色,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提供了一个好主意给她。

  “月儿,每天晚上娘都会为雷儿准备消夜送到书房,如今他成亲了,这事自然就该由媳妇来做,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古弄月眼睛一亮,欣然接受:“月儿明白了,我会好好伺候夫君的,谢谢婆婆指导。”

  老夫人教人自然不会只教半套,她细心的告诉媳妇儿子的喜好,教媳妇如何搭配出出色的点心,还交代她最好是自己亲自动手,如此更能让儿子注意到她的真心。

  古弄月将婆婆的吩咐谨记于心,只要是能拉近丈夫和自己间的距离,她都一定会遵守建议尽心做好。

  这晚,她便带着亲手做出的美味点心,送到书房给霍玄雷当消夜。

  来到书房外,她先想过一次要对丈夫说的话,再抬起小手轻轻敲着门,听到应声后,她推开门走入。

  这书房是霍玄雷处理公务的地方,火阳堡另有书楼藏书,因此只有常用到的书才摆在书房中,这儿的书柜主要是摆放霍玄雷需要的资料和报告,也放置帐册,偌大的空间还摆上几盆盆景点缀,房里虽是布置简单,却非常的气派有威势,衬得上男主人的不凡气质。

  古弄月走近书桌,随行的丫环便将点心放在书桌上,然后退下。

  霍玄雷还在振笔疾书。“娘,今晚您又送什么消夜来了,昨儿的——怎么是你?”抬头见到是古弄月他停住了话,同时脸上有一丝诧异。

  “我是你的妻子,应该由我来伺候你,以后我会天天送消夜来的。”古弄月语气柔和的说着。

  霍玄雷冷声问:“是你向娘争取这么做的?”

  古弄月连忙摇头:“不是,是娘吩咐我做事的。”

  “这表示娘和你的婆媳关系很不错了?”他淡漠的看着她。

  “婆婆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古弄月照实回答。

  “所以你也告诉娘我没回房的事,娘才会交代你送消夜来,目的是想促进我们夫妻感情是不是?”霍玄雷道破她的心思。

  古弄月脸儿微红,更是惊疑他怎么完全说中了,讷讷应着:“我只是一直都没见到你才会去询问婆婆的。婆婆认为我们是夫妻,照顾夫君的事也可以交给我,我会用心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现在承认我是你的夫君了?”霍玄雷眸光直视着妻子。

  “我们拜了堂也圆了房,当然是夫妻了,我会尽好做妻子的本分,也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个妻子,不要再敌视我了。”她娇怜的语气里有请求的意味。

  霍玄雷的眸光转为深沉,嘴角有抹讥讽:“你的态度改变得还真快,由激烈抗拒立刻就转成了全心接受,古弄月,你在耍什么心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若我要求你让我走,你会肯吗?”她突然反问他。

  霍玄雷眉头扬起,一脸的寒漠并没出声。

  古弄月苦笑着摇摇头,“你不会放我走的,洞房花烛夜那晚你已经很清楚告诉我了,既然我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惟有接受你了,这不是你的用意吗?我还能耍什么心机呢?”她一脸的坦然面对丈夫。

  霍玄雷定定的看着她,漠然的告诫道:“最好是如此,别对我使手段,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我不会的,我用真心对你,是否你也能用真诚来回应我呢?试试与我做对平常的夫妻,别让江湖恩怨影响我们好不好?”古弄月要求道。

  霍玄雷眼底有着笑意,看透了她的居心:“古弄月,你野心太大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你也没资格来求我什么,别以为你的柔顺听话可以换得我的承诺,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不敢和你交换条件,我也没有这样的能耐,我不过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当个贤淑的妻子,孝敬婆婆,也拥有丈夫的疼爱,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你愿意成全我的心愿吗?”她想用满怀的柔情打动丈夫的心。

  “古弄月,我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太笨了,你忘了你是我的仇人,我有可能和你过着一般的夫妻生活吗?你说得再好听,真正的意思也不过是要我放弃复仇,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要想用感情来打动我,那是没用的,省省你的力气!”他冷酷的打破她的希望。

  古弄月黯然神伤的蹙紧眉头,他的无情伤得她好疼。

  霍玄雷不想面对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于是冷漠的下令:“你可以退下了。”

  听到丈夫要她离开,古弄月心一凛,她知道自己不能一开始就被击倒,忙再打起精神应付:“我想等你一起回房。”

  “谁告诉你我要回房的?”他皱眉问妻子。

  “那你想在哪儿休息?月儿留下来伺候你。”

  “我不用你伺候,只要你离开!”霍玄雷答得很不客气。

  “你是我的丈夫,不可以娶了我之后就扔下我不管,你该对我负起责任的!”古弄月的语气坚定。

  霍玄雷脸色阴霾,口气更差了:“走开!别考验我的耐心,走!”

  古弄月却大胆的摇摇头,“夫妻应该在一起的,你的身边才是我停留的地方。”

  “该死的,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人来赶你走?”霍玄雷压抑着怒气再给她一个能全身而退的机会。

  古弄月睁大眸子望着丈夫,和他说道理:“你答应过我,在下人面前我就是少夫人,我们的恩怨是私下的事,那你怎能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而你却不回房呢?难道你愿意让江湖人都知道火阳堡堡主和夫人感情不睦吗?”

  “我霍玄雷行事从不管别人怎么说,但你冒犯我就是大忌,滚,如果你还要命的话就快点滚开!”霍玄雷的怒气聚集在眉宇间就要爆发了。

  古弄月因他的斥喝红了眼,神情虽凄楚,但心意却没有改变:“我不要和你做对怨偶,你娶了我又不肯放过我,至少该对我好一些,我只是个弱女子,你怎忍心这样待我,不要欺负我了……”说到伤心处,她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霍玄雷瞪着泣不成声的泪美人。不可否认古弄月真的很美,也很教人心动,这些天他虽然没去看她,却忘不了她柔嫩无瑕的身子,如今她自动送上门来,他为何不接受?就算她心思不单纯,他还怕了她不成?

  “过来!”霍玄雷很不温柔的对妻子下令。

  古弄月拭去眼泪,依顺的走到丈夫身旁。

  霍玄雷大手一揽,就将她搂入怀中,手指轻画着她娇美的粉颊,邪气讥笑她:“你想要我如何对你好,和新婚那夜一样吗?原来我的妻子是怕孤枕难眠啊!”

  他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想到自己的举止被说得如同淫妇一般,古弄月又羞又怒。难道为了讨好霍玄雷,她连自己的自尊都不要了吗?想到这里一股怒火升起,她小手推拒丈夫不正经的举动。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何偏偏要污蔑我呢?好,我离开,我如你所愿马上就走!”她悲愤的挣扎着要脱离霍玄雷的怀抱。

  他却不肯让她走了:“可惜你已经挑起了我的欲望,就该由你来平息它,满足丈夫的欲念是妻子最重要的责任啊!”随着话语,他的手也溜入她的衣内,寻找自己所想要的滑腻柔美。

  古弄月不愿意被他轻薄狎玩,她大力的反抗:“不……不要,我不要做你的玩偶,不要!让我走,我不要……不!”新婚那夜的情景又重现了,只不过是地点改变,结果却一样,古弄月的抗拒被一一化去,霍玄雷抱起她,大步穿过珠帘,来到相连接的房间,这是他休息的地方,他将她带上床。

  “不要……别欺陵我,不……不要逼我,不!”古弄月只能像那一夜一样的哭泣哀求。

  霍玄雷注视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妻子,流里流气的逗弄她:“为什么不要?你要我负起做丈夫的职责,那你是不是也该尽尽做妻子的义务呢?你说你对我是真心付出,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古弄月睁大泪眼望着丈夫,她反驳不了这些话,亲密也是夫妻关系的一种,她如何拒绝?她的反抗软化了下来,脸上是顺从、难堪和屈服的复杂神情,却止不住无助的抽噎。

  霍玄雷对古弄月的懂事很满意,他俯脸贴着她的唇汲取着她的芳馥甜美,同时热情的呢喃道:“至少在这时我心神专注,所思所念的只有你,我的妻子。”他的动作更加火热了,打算要好好教导妻子体会男女之情。

  古弄月心头有份苦涩的释怀。她是第一次听他喊她为妻子,这总是个进步啊,她已经痛过一回了,何必在意痛第二回,或许这次不会那么痛呢!

  结果完全出乎古弄月的想象,因为有过经验,她的身子不再是无措的紧紧绷着,能分出心神感受丈夫的唇和手带给自己的战栗快感,也情不自禁的弓身回应丈夫的热情,得到是令她惊讶的快感,让她沉浸在情欲中,当衣衫一件件被褪去,两人所享得的快乐也越加剧。

  终于霍玄雷忍不住了,为欲火找到了出路,和妻子合而为一,爱欲纠葛、难分难离,这是这对夫妻的心最相近的时候了。

  没有仇恨、没有泪水,有的是一致的心跳、交融的汗水和无尽的欢快!

   

         ☆        ☆        ☆

   

  当高张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紊乱的呼吸也趋于和缓稳定,相依偎的男女在享受着欢爱后的甜蜜温馨。

  古弄月将脸颊贴在丈夫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坚定稳健的声音抚平了她的不安,闻着那浓厚的男人气息,她闭着眼舒服得就要睡着,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推开了她,让她顿失温暖的依靠,也令她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见霍玄雷跳下床,背着自己开始穿衣裳,古弄月柔声问道:“你……你要去哪里?”

  他回身看着妻子,神情又恢复成一片的冷漠:“这儿不适合你待下,你马上起身穿衣,尽快的离开!”说完不待古弄月回应,他就快步走出房间回书房。

  古弄月呆了呆,震惊令她无法动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怎可以前一刻还和她温存恩爱,后一刻马上就翻脸无情,冷酷的叫她走,难道刚才的快意缠绵和对她的宠爱怜惜都是假的吗?

  失落的无力感让古弄月闭眼沉沉的叹息。这就是霍玄雷,她所嫁的丈夫,她应该了解他的脾气了,何需再伤感,她没忘记婆婆的交代,也记得她给婆婆的保证,她会不畏辛苦、尽心尽力的取得丈夫的欢心,她不可以就这样被击倒,或许她应该换个方向想,至少霍玄雷还对她有兴趣,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啊!古弄月苦涩的笑了笑。

  欲速则不达,对霍玄雷不能太急进,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不用急在这一时。

  古弄月在理清自己的思绪后,听话的起身下床穿衣,整理好仪容便走出房间。

  此刻坐在书桌前的霍玄雷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她:“你离开,不准再有异议,否则我真会不留情面的。”他淡漠的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感情。

  古弄月知道自己也只能顺从,便柔声回应:“好,我离开,送来的点心希望你能尝尝,那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也愿你有个好梦,晚安。”不再逗留,她步履轻盈的离去。

  霍玄雷看着朝书房的门口走去的纤细背影,刹那间失了神,心中浮起异样的柔情,但他马上拉回思绪,心又恢复一片的冷寒。

  他不会让自己心软的,她再美好也只能利用,不值得付出情感,别忘了她是水流堡的人。

  他信任自己的自制力,他绝不会留情的!

   

         ☆        ☆        ☆

   

  事情有了开端,接下去做就容易多了,了解霍玄雷不会分神注意她,他几乎不可能来看自己,要见他,古弄月知道只有她主动了。

  因此她天天晚上都为丈夫送消夜,也送上自己的柔情和整个人,这是一天里他们惟一能相处的时间。

  初时,霍玄雷总是满脸的冷漠和不耐烦,常用鄙视的眼神看待她的主动,让她都要鼓足勇气坚定自己的决心,才不会承受不了而退缩,所幸是一次两次下来,不知道是她的脸皮变厚了,抑或是习惯了,她越来越不在意他的白眼与冷淡,还敢和他闲话家常,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自言自语,他反应冷得很,也常皱眉喝断她的话嫌她吵,叫她走,她还是越挫越勇,决心和丈夫耗下去。

  在床第间,她也温柔依顺,那是丈夫最无法抗拒自己的时候,她会使出所有的妩媚娇柔,牢牢捉紧丈夫的每丝感情,劈开他心中的霜雪一点一滴进占他的心。

  古弄月对霍玄雷展开柔情攻势,她尽量的迎合丈夫的心意,不吵、不抗拒他,用心讨他开怀,感情就在流逝的时间里逐渐累积,慢慢的也有成效出来了。

  霍玄雷对妻子的斥喝明显减少,一些刺耳伤人的话也慢慢不再提起,对妻子的态度添加了温柔,心情好时还会和她聊两句,纵使这样的机会仍是少得可怜,但只要他不再特意提到仇恨,少说要报仇,古弄月便很高兴了。

  她相信在自己耐心的潜移默化下,霍玄雷终有一天会忘记复仇,既然已经付出自己的全部感情,她就一定要使顽石点头。

  古弄月的柔情也化消了火阳堡强悍的阳刚之气,为堡里带来轻松的气氛,让奴仆脸上的笑容变多了,空气中流动着和悦愉快,整个火阳堡也因她而有了变化。

  只不过她将心神专注在丈夫身上,要不就和婆婆学习人生经验,虽然婆媳间的感情也好得有如母女般,但是她却忽略了她的两个小姑,霍家姐妹。

  霍千娇、霍千媚本就对古弄月没有好感,最近发现她不但越来越有堡主夫人的架式,还抢走了母亲对她们的宠爱,让姐妹俩更加的痛恨她,不时就来找她麻烦。

  古弄月明白她们对自己的不满,可是光应付丈夫就需要付出全部心力,哪有办法再顾及那对姐妹,只能由着她们,她想反正两姐妹也只是嫉妒,能做的就是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所以她便没将霍千娇、霍千媚放在心上。

  嫁入火阳堡后,她的处境会是委屈可怜备受冷落,让她伤心痛苦,但是她坚强的支撑下去,也逐渐活出了自我,有目标让她努力,古弄月不觉得日子过得无聊空虚,生活纵使不能尽如人意,但她都会尽量去适应。

  现在的她也已经能融入火阳堡的生活里,成为堡里的一分子。

  古弄月为降低霍玄雷的戒心,她从嫁入火阳堡后就不曾和娘家联络,尽管她也很想知道水流堡的情形,可是为了不引起麻烦,她只有忍下写信的冲动,只愿早日得到丈夫全心的信任。

  只是这样的谨慎心情在听到她母亲生病的传言后,就无法再平静了。

  “湘儿,谁说娘病了的?”古弄月急着询问丫环。

  湘儿忙回答:“小姐,是燕真告诉奴婢的,燕真说她有个亲戚在水流堡做事,她听那名亲戚说起夫人病了,似乎还病得不轻,让老爷和少堡主都很担心,堡里也贴出公告要聘请名医为夫人治疗呢!”燕真是服侍霍千娇的丫环。

  “结果呢?找到名医了吗?娘的病有没有好一点?”

  “奴婢有问过燕真,可是燕真表示她的亲戚没说清楚,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

  不知娘的病况如何?病情好转了没?古弄月满脸的忧虑,坐立不安。

  “小姐,那你就回水流堡去探望夫人啊,奴婢想夫人一定也很想念小姐的。”湄儿提议。

  古弄月闻言蹙起了秀眉:“我也想回堡看爹娘和大哥,可是夫君的情形你们也知道,他会准我回娘家吗?”

  “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是天经地义的事,姑爷不肯未免就太过份了,姑爷也是明理的人,应该不会不答应才对。”湄儿说出她的看法。

  湘儿建议道:“假使姑爷不同意,也可以请老夫人帮忙说动姑爷啊!”

  闻言,古弄月迟疑着。这样做好吗?难得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转好,她真不想多惹事端,可是不回家探视娘,她的心又如何能安定得了呢?

  这难题一直困扰着古弄月,直到晚上她为霍玄雷送消夜时,还是没有解决。
  古弄月带着丫环来到书房,却讶异的看到房外有数名神情严肃的守卫把守着,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情形,教她好奇书房里出了什么事。

  不过她才走近,还未开口,其中一名守卫就向她恭敬禀明:“夫人,堡主在书房里开会,有命令交代不准打扰。”

  “堡主和谁在开会?”看这等阵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是几位派门的掌门,堡主有要事和他们商议,所以吩咐属下严守四周,不准闲杂人等进入书房。”

  古弄月点点头,“这会还要开多久呢?”

  “属下不清楚,会议从午后持续到现在,有好一段时间了。”

  现在已经二更天,时候不早了,再长的会议应该也要结束,他们在讨论公事,就算有用膳也一定吃得匆促,今天她正好做了丈夫爱吃的蒸饺、素花包,正适合当点心填肚子,古弄月决定在房外等一等,待会议散去后将点心端入。

  果然没有等多久,书房门就打开了,数名大汉鱼贯走出。

  “看来堡主对玉风堂是势在必得了。”

  “当然了,玉风堂可是水流堡的重要——”说话的男子发觉古弄月在房外时,急急打住下面的话,向她欠身行礼。

  “见过夫人!”

  其余的人也有礼的问候过后才离开。

  古弄月不在意没听完的话,也没花心思猜测,只想快些进入书房见丈夫。

  熟悉的轻盈脚步声响起,霍玄雷一听就明白是谁进来了,他抬头看着古弄月,丫环将点心放在固定地方就先退下。

  “夫君。”古弄月回霍玄雷一个甜美的笑靥。

  霍玄雷移开目光,剑眉微皱起:“以后碰到我在开会,你就将点心交给门口守卫便行了,不用亲自站在门外等候。”

  “谢谢夫君的关心,我不怕等待。”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不是关心你,你会错意了。”他冷漠的澄清。

  闻言,古弄月脸上的酒窝却更深了。丈夫的性子她怎会不明白,他的关心是用他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非常与众不同的。

  霍玄雷爱看她脱俗绝丽的笑颜,却对她笑里的意思有些不悦。

  他怎会关心她呢?这女人真是想太多了。不愿被看穿心思,他立刻拉下脸转开话题。

  “消夜是什么?我有些饿了。”

  他的问话正合了古弄月的打算,她开心的忙将点心盘放到他面前,“是你喜欢的蒸饺、素花包,我还泡了壶上好的白毫乌龙,你喝喝看。”纤纤玉手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

  霍玄雷绝不会将满意的神色表现出来,他依然面无表情的用点心,不过边吃他边转动着肩头,因为开会久坐,让他肩膀有些酸疼。

  “夫君肩膀不舒服吗?让我为你按摩好不好?”古弄月注意到霍玄雷的举动,柔声提议。

  “嗯。”霍玄雷应了声当回答。

  古弄月来到丈夫身后,小手在他厚实的肩头揉揉捏捏,虽然她手劲不足,可是都捏对穴位,还是有很好的效果。

  霍玄雷顿时感到很舒服,这样的手法不是胡乱揉捏的,应该有人教导她。“谁教你的?”

  “是我哥哥教的,以前我见他练武时常拉伤筋骨,就想帮他消除酸痛,于是和哥哥依着穴位一起创立了这套按摩手法,哥哥亲身体验过说效果非常好,一定可以消除酸疼,让身体感到舒畅。”古弄月老实说。

  她和古皇岳一起练按摩?霍玄雷脑里闪过兄妹俩亲密接触的模样,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意,神情沉下,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回桌上。

  “怎么?茶不好喝吗?”古弄月忙停下手,探脸过来询问丈夫。

  她靠得他好近,一闻到她身上的幽香,淡雅宜人的香气撩拨着他的心,蓦地他一伸手就将妻子掳入怀中,俊脸俯下,在她还未会过意前,狠狠的吻住了檀香小口,夺取她的甜美。

  “唔……”古弄月闭起了眼睛,放柔身子应和丈夫突来的亲密。他经常如此,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今天的吻较以往更加的猛烈,像要将她吞噬般,紊乱了她的气息。

  好一会儿后,霍玄雷才放开她,古弄月只能虚软的偎着丈夫娇喘吁吁,他大手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神色不善的警告她。

  “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你不准为别的男人按摩!”

  古弄月闻言轻笑:“我当然明白,我是属于你的,这一生我也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了。”

  霍玄雷在意的却不只是如此,他管不住自己语气里的醋意,霸气的道:“包含古皇岳,我也不准你再为他按摩!”

  古弄月的大眼眨了眨,唇角泛起了笑意,心中盈满欢喜。他竟然在……吃醋?她的丈夫竟在吃她亲哥哥的醋,这算是他在在乎自己吗?他对自己动情了!

  霍玄雷脸色更难看了。天杀的!他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不是更教她误会吗?若她敢以为他在吃醋的话,他一定会教她很难看。

  聪明如古弄月,自是不会让丈夫难堪,她机灵的用别的理由带过:“男女有别这道理我知道,所以从我十八岁起,就不曾再为哥哥按摩了。”

  她的话让霍玄雷神情转好些,这是他妻子可人的地方,从不会自以为是,永远都像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子,她这点很得他的心。

  古弄月望着丈夫放轻松的脸色,忖道:丈夫既然会为她吃醋,应该是对她有些许的感情吧,她或许该试试提起回娘家的事。

  “夫君,今晚的蒸饺好不好吃?我是依着婆婆的方法做出来的。”古弄月微笑询问丈夫意见。

  “还可以。”霍玄雷淡淡应道。

  “婆婆对我真的很好,教了我许多事,我好高兴有那么慈爱的好婆婆,真像是我娘一样,我会好好孝顺婆婆的,不过我却无法在娘身边孝顺她,这段日子没见到我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好想娘呢!”古弄月低声诉说。

  霍玄雷也不笨,听出了她话中有话,他不想猜测她的想法直接挑明了说,“有话就明说。”

  古弄月咬咬唇,小心翼翼的说:“我嫁来火阳堡有三个多月了,一直不知道娘家的情形如何,我不只想念娘,也想爹、哥哥和水流堡,我明白你不喜欢水流堡,但它终究是我的娘家,我无法割舍这份感情,所以我想回娘家看看好吗?”

  霍玄雷注视着怀中的妻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出声。

  古弄月见丈夫这样,忙补充道:“我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家人,我想让家人明白我在火阳堡过得很好,我和你夫妻间相处融洽,又有疼我的婆婆,我生活得愉快,对于堡里敏感的话题我绝不提起,就算我家人问起,我也不会多嘴,我可以保证,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好想回娘家一趟!”

  霍玄雷对她的话似是听而不闻,但是他晶亮锐利的眸光却看得古弄月心一直在下沉。

  “我的要求或许有些过份,既然嫁了人就不该心系娘家,而火阳堡又和水流堡有恩怨在,可是我在水流堡生活了十多年,那儿曾是我最熟悉的家,虽然我如今是霍家的人,但对娘家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记,我不求能常常回娘家,我也不敢要求你陪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希望你能同意我回娘家,因为我真的好想娘,好想家人啊!”古弄月怜声请求,眸子里溢满思念,也害怕丈夫会拒绝。

  可惜霍玄雷的神情除了冷凝外,找不到一丝答应的模样,即使不出声他的意思也已经非常明白了,古弄月很失望,不过这也是她意料中的结果,她难过却还是扯出一丝笑容。

  “你既然不同意,那我就不回娘家了,你开了那么久的会一定也累了,我不吵你,我回房了。”不行就别勉强赶紧退让,她不想打坏夫妻间好不容易才有的平和关系,她话说完人便要离开,但是她才站起身,即被丈夫拉回怀中。

  “我有说反对你回娘家吗?”霍玄雷挑眉询问她。

  古弄月黯然的轻摇摇头,随即睁大眼瞪着他,满脸的惊愕欣喜,“你的意思是你……你答应了?”

  霍玄雷淡然的道:“我或许霸气,但不会蛮不讲理到不让你回娘家,我会派人送你回水流堡,你可以在娘家住一晚,隔天再回来,不过只能住一晚,不能再多停留了。”他让她回娘家,除了相信她不会乱说话外,也是无法漠视她沮丧失落的神情,该死的,他怎能被这个女人影响了!

  古弄月开心得整张小脸都笑开了,不假思索就张手抱住他,欢喜的直道谢,“谢谢,夫君,谢谢你,我可以回娘家了,我好高兴,谢谢你,谢谢……”

  狂喜加添了她的娇艳,教霍玄雷移不开眼,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也引得他心猿意马,他从不会亏待自己,若想要她,他就立刻行动。

  “谢谢是用说的吗?”霍玄雷撂下话,飞快的抱起妻子到相连的房间,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

  古弄月看他的行动就明白他要什么了,她酡红着俏脸满怀羞涩,霍玄雷想要她时从没有犹豫,她当然也不会推拒他的求欢,甚至喜欢上两人如此亲密的感觉,缠绵时他温柔得不可思议,对她万分的宠爱怜惜,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明白受人呵护疼爱的感受,也才了解为何妻子都会希冀得到丈夫的宠爱,因为除了丈夫,没人可以给妻子那样的爱怜。

  带着娇羞的笑颜,古弄月柔顺迎上她丈夫的索求,全心付出。

  霍玄雷也放缓动作,他不想伤害他的妻子,在她白皙滑腻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对于她,他感到自己越来越重视,就不知道这是好现象或是坏现象了。

   

         ☆        ☆        ☆

   

  古弄月一跳下马车,见着收到通报匆匆赶来的母亲,她飞奔迎上。

  “娘!”

  古弄月冲向前扑入母亲怀中,紧紧抱着,古雍驿和古皇岳父子也来到她身旁,很高兴看到她。

  “月儿!”父子俩同声唤她。

  “爹、哥哥!”古弄月看着他们,开心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

  “月儿,宝贝女儿,快让娘看看你,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娘家了?事前也没先通知,吓了娘一大跳。”古夫人抚着爱女的脸,急切的看着她。

  古弄月紧张的打量着母亲:“娘,您不是生病了吗?您现在的身子怎样了?病好了没?”

  古夫人闻言满脸莫名其妙,“谁说娘生病了?娘一点事也没有啊!”

  “娘,您真的没事?完全没病痛吗?”古弄月不放心的再问一次,关切的端详着母亲的脸色。

  “傻丫头,娘真的没事,若有病也是相思病,娘好想你呢。”古夫人紧拉着女儿的小手。

  古弄月看清楚母亲真的很健康,她松了口气,她不在意为何会有误传的消息,她还满心感谢借此能让她回娘家看到最爱的家人。

  “娘,月儿也好想你啊!”古弄月搂着母亲喜极而泣,古夫人也抱着女儿直掉泪。

  “你们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见面了该高兴才对,怎哭个没完?夫人,月儿难得回娘家,你就别随着女儿起哄一起哭了。”古雍驿忙出声劝抚。

  古弄月看向父亲,换偎到他的怀中哽咽:“爹,月儿也很想您的。”

  古雍驿疼爱的为女儿拭泪,“月儿,爹也惦记你啊,别哭,乖,别哭了。”

  “哥!”古弄月向疼她的哥哥伸出手。

  古皇岳握住妹妹的小手,笑着问道:“月儿,哥很开心看到你,你在火阳堡过得如何?霍玄雷对你好不好呢?”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古弄月含着泪笑着点头:“我在火阳堡住得很习惯,夫君也对我很好。”

  此时纪依依走向前来唤人:“月儿。”

  “依依!”古弄月离开父亲怀抱走向前,又哭又笑的和纪依依抱在一起,互诉着思念的话。

  “别站在这里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厅里再说。”古雍驿唤着众人到大厅。

  在大厅里,大伙的话题全围着古弄月打转,最关心的就是她嫁人后的生活,夫妻的感情是否和睦。

  古弄月当然是报喜不报忧了,她隐去一切会让家人担心的事,说出来的都是喜讯,在家人都专在听她说明她在火阳堡的生活情形时,只有古皇岳目光一直往意着湘儿、湄儿两个丫环,从她们脸上的神情要判断出真相。

  古雍驿夫妇看女儿说得兴高采烈,他们进相信女儿的话,很欣慰女儿能得到幸福,古皇岳则是在旁微笑不语,心头转着自己才懂的事。

  古弄月回娘家是水流堡的大事,堡里上下一片欢喜,厨房也忙准备丰盛的菜肴来招待她,许多仆人丫环也前来向出嫁的小姐打招呼,古弄月尽情享受从四面八方涌入的关爱,在这儿她是最受宠的人儿。

  她紧把握着和家人共聚的时光,闲聊彼此的生活情形,厅里的气氛一直是热烈兴奋的,直到用晚膳。

  晚膳时刻,古弄月也是席上的注目焦点,父母亲不断的为她夹菜,纪依依殷勤的为她装汤倒茶,她哥哥也是体贴的替她剥虾壳,她得到了最好的照料,满桌是笑语和乐融融,她的笑从进娘家门后就不曾减少过。

  当晚膳尽兴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古弄月却不肯休息,赖着父母亲撒娇说话,她是出嫁的女儿,能这样陪家人的情形不多了,她怎么也舍不得浪费。

  直到古弄月真是撑不住了,眼皮直要合上,才在爹娘的催促下回房休息。

  “依依,你今晚陪我睡,我们一起聊到天亮。”她还是不放过能和亲人相聚的机会。

  纪依依点点头。她也有许多话要和月儿说呢!

  拖到夜半,大家终于各自回房休息了。

  湘儿、湄儿伺候小姐和表小姐睡下,她们也想回房歇息时,古皇岳的随身护卫武影却出现叫住她们,交代少堡主要见她们。

  两个丫环怀着疑惑的心情随着武影去见古皇岳。

  “我要你们告诉我,月儿在火阳堡里的真正情形。”古皇岳看着两个丫环,开门见山的问。

  闻言,湘儿、湄儿登时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古皇岳语气严肃的开导她们,“你们若真为小姐好,就应该将真实的情形让我明白,如此我才能帮助月儿,我要知道真相!”

  两个丫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她们当然想小姐好了,也不敢违抗少堡主的话,便老实话将小姐嫁入火阳堡后发生的事全告诉少堡主。

  “少堡主,小姐是不愿意再加深水流堡和火阳堡的恩怨,所以才不准奴婢将实际情形说出来,这全是因为小姐太善良了。”湘儿替古弄月解释。

  古皇岳满脸暴怒。可恶的霍玄雷竟敢如此苛待月儿,真是死不足惜!

  湄儿看他横眉怒眼,也赶忙加话劝抚:“少堡主,姑爷虽然一开始对小姐很不好,可是在小姐一心一意对待姑爷后,姑爷也受到了感化,近来姑爷对小姐的态度明显有改变了,请少堡主别冲动,不要让小姐的苦心白费了!”

  古皇岳不是无智的人,他更明白妹妹对霍玄雷的感情,他也不想让妹妹伤心,可是他不能漠视妹妹受委屈和伤害,若霍玄雷太过份,他绝不准古弄月再留在火阳堡里受苦,说什么他也要将她救出来,因此他需要有内应通知自己古弄月的情形。

  “我也不想和火阳堡正面冲突,可是小姐也不能没有人保护,湘儿、湄儿,我现在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将小姐在火阳堡的一切生活状况传回来给我知道,我会派人进入火阳堡和你们接头,你们便将写下的报告交给他,他就能带给我了,这事要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不能让小姐或是火阳堡里的人知晓,这样做是保护小姐,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斟酌情形行动,不会随便打扰小姐和姑爷的生活。”古皇岳详细的告知两个丫环,要她们配合。

  湘儿、湄儿自然是服从命令,古皇岳便让手下向湘儿、湄儿解说和联络人相认的方式,他则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

  月儿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傻得教他心疼,宁可自己受苦也要为霍玄雷掩饰,只是江湖恩怨的重担又岂是她一个文弱女子扛得起?他不想妹妹再受到委屈和伤害,但是为了她心中所爱,他可以再给霍玄雷一个机会!只要霍玄雷好好待月儿就罢,要不然水流堡不惜挑起争端。

  希望霍玄雷不是傻瓜,别辜负月儿的一片心了!

   

         ☆        ☆        ☆

   

  欢乐时光总是过得匆匆,对古弄月而言像转眼间般短暂,要离开娘家了,她虽然不舍却也不恋栈,因为在她心底深处正思念着霍玄雷,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念她。

  在离开前,古皇岳找妹妹单独说话。

  “月儿,你真的喜欢在火阳堡的生活吗?想不想回来水流堡呢?”

  古弄月被哥哥的话逗笑了:“哥,我已经嫁人了,怎能回娘家呢?我在火阳堡过得很愉快,你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古皇岳怀疑的看着妹妹。

  她漾出一脸欣喜的笑肯定的点头,“哥,我不后悔嫁给霍玄雷,我也真的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古皇岳淡淡一笑,爱怜的轻抚妹妹的头:“你高兴就好,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爹、娘和哥哥都会帮着你,水流堡永远是你的家。”

  “月儿明白,谢谢哥哥。”

  古弄月满心感激家人对她的疼爱,不过此时她脑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顺口就问:“哥,玉风堂是水流堡旗下的派门吗?”

  “是啊,怎么了?”

  “我在火阳堡里曾听人提起过,我只是问问,没什么事的。”古弄月不在意地说。

  古皇岳也没多问,不过已经记在心中了。

  用过午膳,古弄月要回夫家了,她依依不舍的和家人道别。

  “月儿,记得常回来看娘啊!”古夫人强忍着泪水交代爱女。

  古弄月眼睛红了:“月儿知道,娘,您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啊!”

  古雍驿开口吩咐道:“月儿,你下回要让夫婿陪你一起回来,这是霍玄雷该有的礼数。”

  古弄月点了下头回应:“爹,好好保重自己啊!”

  “月儿,有什么困难就派人告诉哥一声,哥会帮你的。”古皇岳再次叮咛妹妹。

  古弄月对哥哥的不放心有些无奈:“好啦,哥哥,你也要替我照顾依依,要好好的对她哦!”她要帮忙推一把她那迟钝不懂感情的哥哥。

  “依依会有人照顾的,你别光关心别人,多注意自己。”古皇岳依然是不解风情。

  纪依依有些脸红:“月儿,表哥说得是,你别担心我,要注意自己,希望你和霍堡主夫妻恩爱,白首和谐。”

  古弄月用娇笑回应,心想最好是自己和依依都能得到幸福。

  就在家人的叮咛声中,古弄月上了马车,忍着泪水和家人挥手道别,马车驶离了水流堡,回转火阳堡。

  古弄月坐好身子擦干眼泪,这次回娘家她过得很快乐,所以她要用愉悦的笑脸面对夫君,让他明白她的开心,那或许很快的他又会允许她再次回娘家呢!

  这样就太好了!
  一场风暴悄悄袭进了火阳堡,在书房里,霍玄雷看着属下传来的报告,他神情阴沉得有如地狱阎罗。

  背叛!那个女人竟敢背叛他,她该死!

  而此时古弄月正待在房里愉快的做着女红,时序已经进入了冬天,渐渐的会越来越冷,她决定要为丈夫做件冬衣,陪他度过严冬。

  她在缝制着肩领,厚实的锦锻不好下针,所以她做得很慢,不过还是大约可以看出衣服的样子。

  古弄月专心于手上的工作,突然房门被用力推开,砰的声响打扰了她,抬起头往门看去,却很惊讶的看到丈夫出现在房中,大步走向自己。

  她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没想到丈夫竟然来看自己了,她本是高兴的迎上前,但是霍玄雷怒气汹涌的脸色令她马上停住脚。他的模样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古弄月看着丈夫忙问。

  霍玄雷阴惊的盯着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我怎会背叛你?我不懂。”古弄月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别给我装蒜了,是你将玉风堂要改投火阳堡旗下的事告诉古皇岳的是不是?让水流堡有所警觉先发制人,加强对玉风堂的控制,让玉风堂不敢行动,连带使以玉风堂为首的五个派门也按兵不动,改变决定不加入火阳堡了,这全是你在私底下搞鬼的对不对?”霍玄雷用杀人般的眸光瞪着古弄月。

  玉风堂……好耳熟的名字。古弄月立刻就想起她在无意间问她哥哥的问题,她心一紧。原来他是要抢夺水流堡旗下的派门,他怎能这么做!

  “你误会我了,那回我为你送点心到书房,在偶然间听到有人将玉风堂和水流堡一块提起却又没说完全,我回娘家见到哥哥时不经意的想到,才问起哥哥玉风堂是否属于水流堡,就如此而已,我根本不晓得你和玉风堂之间的约定,如何告诉哥哥呢?再说你为什么要抢水流堡旗下的派门?这样会引起两堡之间的冲突,你不该这样做的!”古弄月神情激动。

  霍玄雷语气冷若寒冰:“你何必多说什么,只要提个名字,以古皇岳心思的缜密,你随便一指点他就明白了,这你会不了解吗?你还敢说没有背叛我?”

  “我是真的没想那么多,你不能为此而怪罪我,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古弄月为自己辩驳。

  “你还有脸提自己的身份,你的心有向着火阳堡吗?一直都没听你说要回娘家,却选在那么刚好的时机回去,又顺便向你哥哥提起玉风堂,世上有那么恰巧的事吗?你却要我相信你没用心机使计!”想到花了那么多心血的计划却毁在古弄月手中,霍玄雷的眸光更冷了。

  古弄月极力的解释:“我真的没有,请你相信我,火阳堡对我的重要性和水流堡一样,都是我最亲的家,我不希望哪个家有事,你不是已经暂停不复仇的吗?为何又要在背地里打击水流堡呢?”

  “你以为你用心讨好我,就能打消我的报仇大计吗?你太天真了,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停止就绝不停手,你别将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你依然还是我报仇的棋子,只是我以为我完全掌控了你这颗棋子,却没想到被你反噬一口,你是不是很高兴破坏了我的计划,救了水流堡一次呢?”霍玄雷咬牙恨叫。

  又是这样狠绝的话语,让古弄月的心不断的流着血,她伤心泣诉:“难道我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减去你心中任何的恨意吗?为何你还是这样的绝情,我没有特意要坏你的事,但是我也不愿意你对付水流堡,两方都是我的至亲,你知道我夹在中间很痛苦吗?”

  “你的感觉和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让我的计划付诸流水,我不应该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相信,我却犯了这样的大错,你知道背叛是我的大忌吗?对于背叛者我向来是绝不留情的!”霍玄雷无视古弄月的伤痛,他一步步走近她,撂下狠话后就出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杀了这可恨的女人。

  古弄月眼里有恐惧,却有更多的哀恸。他要杀她吗?好啊,与其活在世上受他侮辱伤害,不如一死了之比较干脆。

  她凄楚的望着丈夫:“我自认自己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或许还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比对我自己还重要,我的心里就只有你啊,你想杀我就动手吧,死在你手下我无怨无悔!”她道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的真心。

  霍玄雷对她表露出的真情是撇嘴不屑的冷笑:“别将自己说得像痴情怨妇,讨不了我的同情,不过你可以放心,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不会杀你,我更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但是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再出现我面前,因为你真的令我作呕!”

  放开古弄月,他没再多看那张惨白的脸,甩手拂袖而去。

  古弄月站身不住跌坐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小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为何天总是不从她的愿?她用了那么多心思,只能换到这样难堪的结果吗?她不明白她还要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心?又要如何做才能让丈夫对她有感情,不再视她为敝屐?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呢?

  本来有个晴朗安宁的冬日午后,在一阵风暴后,只剩下呜咽哀泣的哭声,伤痛的悲泣也代表好不容易培养的感情到头来还是破灭了,一切又要重新来过。

   

         ☆        ☆        ☆

   

  晚膳时分,霍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用膳,但这只包含霍家自己的人,媳妇还算是外人,被排除在外。

  老夫人看着沉着脸吃饭的儿子。她由两个女儿那里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以她们对月儿的不满,话当然是说得夹枪带棍,极力诋毁月儿,可是她相信月儿,她不会看错这个媳妇,所以想找机会和儿子谈谈。

  “雷儿,多吃点菜别光扒饭。”老夫人夹了块炖肉放入儿子碗里。

  “谢谢娘。”霍玄雷对母亲淡笑道谢。

  “霍家一向是四个人同桌吃饭,不过如今娶了媳妇了,为什么一起用膳的还是四个人呢?”老夫人有所感触的提起。

  “娘,古弄月又不是我们霍家的人,哪有资格和我们一同用膳。”霍千娇马上反驳。

  “是啊,娘——”

  “住嘴,娘是和你们哥哥说话,你们姐妹都不准插嘴!”老夫人难得语气严厉的斥责两个女儿。

  霍千娇、霍千媚姐妹俩嘟起了嘴,虽很不高兴母亲又为了古弄月责备她们,但也听话的乖乖闭起嘴不敢再开口。

  霍玄雷淡然出声:“娘,大妹没说错,古弄月充其量只算是半个霍家人,也是半个仇人,不该和她太亲近。”

  “雷儿,你怎么也和你两个妹妹一般见识呢?在你责怪月儿的时候,有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想,她可是古家人,你却要对付她的家人,你要她怎么办?若她真的背弃家人来帮你!这才叫背叛,你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吗?”老夫人试着和他说道理。

  “娘,不管什么理由都掩盖不了她背叛的事实,孩儿不会放弃仇恨,她不顺从孩儿就是孩儿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好说了。”霍玄雷冷酷的表示。

  “雷儿,当年你挨打,月儿为你求情,还送了玉佩给你,在你落魄时,她都可以这样待你,如今你功成名就娶了她,为何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呢?至少该对她公平点,伤害你的人并不是月儿啊!”老夫人开导儿子。

  可惜霍玄雷却固执如铁石,无法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古雍驿是她爹,水流堡是她的家,她就无法与仇恨划清关系,娘,您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孩儿尝试过了,她给孩儿的回报就是背叛,合著水流堡一起对付火阳堡,您说孩儿还能对她好吗?如此不忠的妻子,孩儿肯留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夫人听闻这样无情的话,喟然的叹气摇头:“雷儿,你对月儿太苛刻了,人心应该是肉做的,你却真是由钢铁铸成的吗?这样的冷情薄幸终会害了你,你有天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的。”

  “娘,孩儿从不会为任何事悔恨,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尤其对古弄月,孩儿更是不知后悔为何物,请您别管孩儿夫妻间的事了,孩儿有自己的处理方式。”霍玄雷认定自己就是绝情绝爱,他这一生一世对古弄月是绝不会有感情,她只是报仇的棋子,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对,就是不能让古弄月好过,哥哥有这样的决心,实在是太好了!霍家两姐妹露出的欢喜笑容和老夫人的感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老夫人也无话可说,除了叹气,也只能叹息。

  这顿晚膳就在各人不同的复杂心思中结束了。

   

         ☆        ☆        ☆

   

  “小姐,姑爷都对你那么过份了,你怎么还要为他送消夜呢?”湘儿气愤的说。

  “这是我做妻子的职责,就算他对我再不好,我对夫君的心也不会改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的。”古弄月坚强的告诉丫环。

  就是抱定这样忠贞的念头,她在擦干眼泪后决定继续努力,笑骂由他,她仍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所以在固定的时间,她依然为丈夫送消夜来。

  古弄月进入书房,霍玄雷抬头看到是她,他脸色马上沉下,“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的,走!”

  “我是送消夜来的。”古弄月好声表示。

  “我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拿开!”霍玄雷一样拒绝。

  古弄月却仍是让丫环将东西放在桌上,再命两个丫环退下,自己留在书房里。

  霍玄雷脾气升上,“该死的,你活腻了吗?竟然敢违抗我的话!”

  “我有话想对你说,请你听听我的心声好吗?”古弄月柔声的要求。

  “我什么话都不想听,只要你快点走开,滚!”霍玄雷断然的回拒了。

  “夫君,不管你听不听,我都要说,我心中想说的便是我爱你,夫君,我爱你啊!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了,我要直接告诉你,我爱你!从十年前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爱上你了,这么多年来,这份感情从来没有改变,所以当我知道你来求亲要娶我时,我真的好高兴,即便明白你娶我不过是要利用我来报仇,我对你的爱仍然没变,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继续的爱着你,为了这份爱,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心力再争取你的信任,赢得你的感情,不论你会如何再拒绝我,我都不会放弃!夫君,我爱你,只愿今后的每一天,我都能这么对你说,我爱你!”古弄月豁出去了,她大胆的示爱希望能将丈夫的铁石心肠融化。

  霍玄雷愣了愣,回过神后放声哈哈大笑:“古弄月,你说得真好,真是一篇感人肺腑的爱的宣言,身为被你全心所爱的男人,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然后放弃一切仇恨呢?愚蠢,我早已经说过,别想用情来软化我,没用的!”他才不会相信她这个骗子。

  古弄月急着解释:“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没有任何的条件,我不求你感激,更不敢求你放弃仇恨,我只是老实说出自己心中的话而已,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

  “够了,叛徒是不配说爱的,你除了示爱这样的老掉牙招数外,就不会再想出更新的点子来感动我吗?你说了爱我后,下一步是不是要投怀送抱,使出你原始的女人本色来诱惑我呢?”

  说到这霍玄雷停了下,眼光上下打量着古弄月,嘴角噙着邪魅的笑容,神态轻忽接着再说:“或许这是个好法子,你既然爱我,就一定喜欢伺候我,虽然我不耻你的行为,但你总是我的妻子,是该做好妻子的本分,在这一方面我倒很能接受你,除此之外,你就安分守己,别让我烦心!”

  就算古弄月再坚强再能忍耐,面对这样的屈辱,她怎么也承受不了,她艳容刷白,无力的一步步往后退,泪珠纷纷滚落,“如果你要侮辱我,让我伤心,你做得很成功,我依然爱你,只是希望你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完她掩面转身要逃开,她需要透气,否则她会抑郁而亡的。

  但她跑没两步就撞入一堵厚实的肉墙里,陷在熟悉的胸膛中,她小手被擒住,大掌抬起她的小脸蛋,逼她面对一双冷然无情的眼眸。

  “我当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的爱,我不希罕,像你这样的女人不过是用来暖床,好好待在房里等待,我需要时自会去找你的。”他流里流气地摸摸古弄月粉嫩的脸庞后,推开她,扬着笑声走回书桌。

  古弄月凄然的眨去两行清泪,踩着落寞的脚步缓缓离开书房。

  她无法不爱他,但是如今却多了忿恨,她开始明白原来爱和恨是那般相像的感觉。

   

         ☆        ☆        ☆

   

  老夫人来到了媳妇的房间,将脸色苍白、目光无神的古弄月带上马车,对媳妇的伤心难过,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强拉着她出门散心,陪自己到附近庙里上香。

  “月儿,什么都别想了,今天就好好陪娘走走逛逛,你再闷就会闷出病来了。”老夫人拉着古弄月的手轻轻拍了拍。

  古弄月愁眉不展的低声道歉:“婆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你知道娘担心就高兴点,别再为那个浑小子伤心,娘再给他一些时间平心静气,若雷儿还是继续让你受委屈,娘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老夫人为媳妇抱不平,决定要为媳妇出头。

  “婆婆,我和夫君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您别为难夫君了。”古弄月不想弄得他们母子失和。

  “月儿,你不要帮雷儿说话,这事娘自有定夺,绝不会再由着那个浑小子胡来!”老夫人坚定的表示。她再不插手,媳妇肯定会被儿子欺负死了。

  古弄月很感激婆婆对自己的好,现在也只有婆婆能帮她了,或许经过婆婆的调停,自己和丈夫问的关系能转为和缓,不再恶劣下去,她顺从婆婆不再有异议。

  只是同行的霍家姐妹却不断以厌恶的眼光直瞄着她,两人都是满脸的不悦,她们被母亲限制不准多话,所以只好当没嘴葫芦,就更恨古弄月的可恶讨人厌了。

  见状,古弄月低头轻叹。为何霍家兄妹都对她有如此强烈的恨意,她真那么讨人厌吗?唉!

  经过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来到半山腰的一座庙宇,仆人打开车门,老夫人在媳妇扶持下走下马车,霍家姐妹跟在后面。

  “月儿,朝天寺的菩萨很灵验,只要诚心祈求,愿望都能实现的。”老夫人告诉媳妇,两人并肩走入了大殿,烧香行礼膜拜。

  古弄月跪在案前,看着慈眉善目的菩萨虔诚祈求,所求的当然是和丈夫关系和好了,更愿丈夫能放弃报仇,让火阳堡和水流堡可以化敌为友,做个真正的亲家,为此不管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甚至是她的性命。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有感触的向菩萨许下承诺,一颗心所念所系的全是丈夫。

  拜完菩萨,老夫人想和寺里的住持请教佛理,便对媳妇柔声吩咐:“月儿,朝天寺的后花园种了一大片的梅花,现在也正逢梅花开,你到后花园逛逛散心,看看美丽的景物心情一定能较开怀的。”

  古弄月没有拂逆婆婆的好意,顺从的点点头,独自走出大殿往后花园而去。

  霍家两姐妹见状也要跟着离开,却被老夫人叫住,“不准去打扰月儿,你们和娘一起听佛经去。”

  霍千媚想反驳被霍千娇阻止,她忙表示:“娘,我们才不想当古弄月的跟屁虫呢,朝天寺里的前花园也很漂亮啊,我是要和妹妹去逛前花园的。”

  “真的?”老夫人有些怀疑的看着两个女儿。

  “真的,娘,女儿不会骗您的,我们没有慧根,您找我们去听佛也没用,您就让女儿们自己找事打发时间嘛!”霍千娇撒娇的道。

  老夫人同意了,“好吧,只要你们别去找月儿的麻烦就行了,记得别跑太远啊!”

  霍千娇、霍千媚忙答应,两人立刻走出大殿。

  霍千媚看着姐姐往后花园方向而行,忙提醒她:“姐,你走错了,到前花园该走另一条路啊!”

  “傻子,谁说我们要去前花园?这些天娘盯我们盯得紧,都不让我们去找古弄月,现在难得有机会,不把握时机好好和她‘亲近、亲近’,更待何时呢!”霍千娇得意的对妹妹说。

  霍千媚立刻就会意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姐,你真聪明,古弄月近来日子不太好过,我们是该给她‘安慰’一下的。”

  姐妹俩同一条心,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当下也不迟疑,快步走往后花园。

  两人来到后花园见到古弄月时,发现她身旁多了个男人,霍千媚不解的问道:“咦,古弄月在和男人说话呢,那个男的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我们躲起来听他们在说什么。”霍千娇拉着妹妹悄声靠近,藏在树后偷听古弄月和那男人的交谈。

  “萧大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古弄月讶异的看着面前斯文尔雅的男子。

  “月儿,我也是很惊讶,好久不见了,你是和夫家的人一起来上香的吗?”萧衍孟欣喜问起。

  “是啊,和我婆婆一起来的,你呢?”

  “我是护送娘来拜拜的。”萧衍孟睁大着眼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古弄月。

  古弄月被他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找话题想转开他的注意力,“萧大哥,你近来好吗?镖局的生意如何?”萧衍孟是萧氏镖局的少主人,他爹是武林很受尊重的前辈,和古雍驿是好友,所以她自小就和他认识。

  “我很好,镖局也不错,你呢?嫁人后日子过得如何?你丈夫对你好吗?”萧衍孟关心的问道。

  古弄月神情有丝不自然的垂下眼,“呃……好啊,我也过得很好。”

  萧衍孟对古弄月一直存着一份感情,对她总是特别的关注,一眼就看出她满脸愁郁,神情不对劲:“月儿,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古弄月忙摇头掩饰,“没……没有啊,萧大哥多心了。”

  “月儿,萧大哥和你那么熟悉,你有事是瞒不过我的眼睛的,你若不嫌弃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尽力帮忙你的。”萧衍孟表示自己的诚意。

  他的关怀让古弄月心中泛起酸意,她别开了眼。为何她身旁的人都愿意对她伸援手,就是她最在意的丈夫竟会那般刻薄的待她呢?

  萧衍孟皱眉的看着古弄月,很是心疼:“月儿,打从知道你嫁入火阳堡后,我就一直很为你担心,不知道霍玄雷是用什么心态来娶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水流堡和火阳堡的仇恨而对你不好,更怕他不够疼爱你,让一向被捧在手掌心呵护的你受委屈,月儿,萧大哥什么都不求,只求上天能给你幸福,你能高兴愉快的生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纵然倾心之人已嫁为人妇,他仍是无法减少对她的喜欢。

  古弄月为萧衍孟语气里的诚挚而红了眼,想到以前自己无忧无虑受人怜爱的模样和如今受人鄙夷轻视是多大的差别啊,而伤她的还是自己最深爱的人,这教她情何以堪。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在萧衍孟的关怀中,她难过的低声饮泣了起来。

  萧衍孟看她哭就慌了,连忙在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他越是柔声抚慰她却哭得越伤心,令他又焦急又不舍,也急得手足无措。

  “月儿,别哭,不要哭了,你……你别哭……唉……拜托你不要哭了,别哭了……”

  一顿痛快的泪水宣泄后,古弄月的心情反倒是轻松许多,却让萧衍孟愁得两眉打结,心痛极了。

  古弄月见到他的忧虑怜惜,让她很过意不去,忙想拿出手绢拭泪,却发觉自己没带手绢,萧衍孟适时送上手巾,她接过后轻声道谢,擦去脸上的泪痕。

  “萧大哥,很抱歉我失态了,对不起!”古弄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难为情,忙向他道歉。

  萧衍孟脸色变得难看,“月儿,你没错,错的是霍玄雷,他竟然让你这般难过,他真可恶!”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适应不好,夫君他没错。”古弄月忙为丈夫辩护。

  “不管如何,他让你哭泣就是他的不对,是怎样幸运的男人才能娶到你为妻,霍玄雷人在福中竟然不知福,他实在太不应该了,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对,不管是萧大哥抑或是你哥哥,都一定很乐意为你出力的,”萧衍孟气愤的叫道。

  古弄月听了十分焦急,“不要,萧大哥,你千万别对我家人说起这事,我不要他们和火阳堡起冲突,否则我会更痛苦的,萧大哥,月儿恳求你,你一定不能说!”

  “月儿,你为何不让别人来帮你呢?你可知道你这模样让我好心痛,我怎可能坐视你伤心而不管?”萧衍孟话语里充满了感情,神情更流露出对她的深切爱恋。

  古弄月脸色端正的告诉他:“萧大哥,谢谢你的关心,我和夫君之间的事不希望别人插手,我更加不愿意听到有人想伤害我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丈夫受伤妻子也会跟着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任何人对夫君不利的!”

  “你爱上霍玄雷了,是不是?”萧衍孟压抑着痛苦问。

  古弄月眼眉间一片坦然,肯定的点头:“是,我爱我的夫君,他是这世上我最钟爱的人,我爱他甚至胜过我自己,所以我不希望他有事!”

  她的一番话令萧衍孟痛楚,可是也教他更敬重她的忠贞纯情,纵使心如刀割,他还是咬牙接受。

  “月儿,萧大哥尊重你的决定,以你对你丈夫的心意,没人会舍得去伤害他的,但是萧大哥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快乐,萧大哥祝福你们夫妻能恩爱逾恒,执手同心过一生。”

  古弄月轻抿下唇:“谢谢。”

  “娘可能在找我,我该离开了,月儿,你……保重。”萧衍孟说完话逼自己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注定要落空的。

  古弄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她的心,她懂,可惜她的心只有一颗,给了夫君后就再也无法给第二个人了。

  轻叹口气,古弄月意兴阑珊的看着四周的梅花,景致虽美,但真能解她心中之愁吗?

  霍千媚看后花园内只剩下古弄月一人就想露面,却又被霍千娇拉住,直接拉出后花园。

  “姐,你不是要给古弄月难堪吗?我们怎么要离开了?”她真弄不懂姐姐在做什么。

  “骂她只是小事,媚儿,你希望古弄月永远离开火阳堡吗?”霍千娇笑着问道。

  霍千媚急忙点头:“当然希望了,可是这有可能吗?”

  “天下可没有不可能的事呢!”

  霍千娇笑得不怀好意,霍千媚虽然不晓得姐姐要如何做,但她相信姐姐的能力,也跟着笑了。
  古弄月接受了老夫人的劝说,给霍玄雷一些时间冷静,也给婆婆调停的机会,她耐心静待风暴消逝,雨过天晴。

  可惜她心所愿的和好还未至,另一个更恐怖的狂风暴雨又形成,将她卷入黑暗的深渊里。

  天气一日较一日寒冷,不适合外出,在堡里古弄月除了老夫人外没什么人可以谈天,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待在房里,这些天晚上为霍玄雷送消夜的事又换回婆婆在做,她更是难得出门。

  为丈夫所做的衣裳已经缝制好了,整齐的叠在柜子上,她期待和夫君误会化消时,可以亲手送给他,无所事事下她就看书陶冶性情,只是今天她眼皮直跳,让她有些心浮气躁,不知道是否要发生什么事,她感到坐立不安。

  放下手中的书,古弄月起身正想为自己倒杯水喝,却听得门砰的发出重声,一个高大身影走入房中。

  古弄月的心莫名的抽紧了,仿佛有乌云笼罩心头。他就是让自己不安的原因吗?她蹙眉紧盯着来人,而进入房里的男人也是神情不善的看着她,夫妻俩相对无语。

  “今天你怎么不奇怪我竟然来找你了?是不是很明白我来的原因呢?”霍玄雷先开口,语气冷沉。

  古弄月轻摇着头:“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难道我又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吗?”

  她不在意般的语气惹得霍玄雷目光更加的阴沉,“男女情爱本来是个人的事,外人没法子管,可是既然嫁人了,就不该和旧情人藕断丝连,这样的行为叫放荡不检点,无耻至极!”

  古弄月呆了下,实在反应不过来:“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不是趁着和娘到庙里上香的机会,私会旧情郎呢?”霍玄雷单刀直入的问。

  她被这话问傻了,“旧情郎?谁?”

  “为何你总爱装无辜呢,萧氏镖局的少主人萧衍孟你很熟悉吧,你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应该也是两小无猜的情人吧,可惜被我棒打鸳鸯两地飞,你很伤心对不对?正巧两人又在朝天寺的后花园遇上了,你是泪涟涟的哭泣,而他也是满心悲痛的诉离情,场面哀怨凄美,一定很缠绵感心吧!”霍玄雷的语气冷、眸光冷、心更冷。

  古弄月脸色惨白如纸,不用多想她便猜出是非是谁说的,她异常冷静的问他:“是你的两个妹妹告诉你这件事的吗?你很相信她们的话,那我的解释你能听得下去吗?”

  “我不用听解释,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萧衍孟哭诉在火阳堡受了委屈?是不是他拿了手巾给你拭泪?是不是他表示要替你教训我?你回答我的问题!”霍玄雷一一怒声质问。

  “你说的情形是事实没错,但整件事却不是如你所想的那么肮脏下流,我和萧大哥是自小认识非常熟识,但我们绝对不是情人的关系,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霍玄雷对她的回答是嗤之以鼻:“哈……若是清白,他为何会向你表情意?男女之间相赠贴身手巾是情人间常做的事,你们若不够亲密,他为何会给你手巾,而你又怎会收下呢?”

  “我忘了带手绢,所以萧大哥才会将他的手巾借给我,我打算找时间将手巾还给他,这不过是很平常的举动,为何你要说得那么难听呢?”古弄月对丈夫的不分是非觉得无奈。

  “哼,你是去还手巾,抑或是特地去见情人呢?”霍玄雷撇嘴冷冷的问。

  古弄月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他都在误解自己,前一个误会还未澄清,后一个又浮现,永远没完没了,他们之间总有心结存在,她真是心力交瘁了,既然是说不通,还要再辩解什么呢?

  “你若要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了。”

  她的冷淡反应更燃起霍玄雷的怒火:“你默认了,嫁给我很痛苦吧?让你要向旧情人注诉受欺负,你是不是后悔了呢?若你肯说实话来求我,或许我会放了你,让你回到萧衍孟身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弄月睁大眼瞪着他。

  “我会娶你是因为你是仇人的女儿,但要做火阳堡的夫人必须是纯洁坚贞,我不要自己的妻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更不愿意绿云罩顶,那我宁可放弃!”霍玄雷话似利刃,一句句刺向她。

  古弄月伤心欲绝,咬着唇挤出话:“我还以为你是明辨是非的大男人,原来你不过是个昏庸愚昧、颠倒黑白的无知蠢蛋,你说得对,我真是后悔嫁给你了!”

  霍玄雷额头青筋浮起,眸中露出杀意:“好!真好!你终于说真话了,你竟敢为自己的淫荡不贞反过来指责我,就别说你还背叛了我,像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是一纸休书,我该休了你这无行的恶妻!”

  古弄月挺直背脊,支撑她不倒的是仅存的自尊。一片真心换得郎心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她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没了啊!

  他说出更伤人的话来,“不过休妻这对你来说倒是个好消息,你就可以和旧情人双宿双飞了,我该明白,你古家又会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子呢,娶了你是我霍玄雷这一生所犯的最大错误了,你——”

  “住口!”随着痛彻心扉的呐喊,古弄月举起手奋力甩了霍玄雷一巴掌,嘶声大吼道,“住口、住口!你到底还要怎么伤害我才够?若爱你要换得这样的侮辱,我宁可恨你,我恨你,霍玄雷,我恨你!”

  脸上的巴掌没打痛他,却严重的伤了他的自尊,他暴吼一声,反手就给古弄月一掌,虽然他在击中她前醒悟她的柔弱而急急减去大半功力,但仍将古弄月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小姐!”这阵惊叫声出自湘儿、湄儿口中,她们忙完事正要回房伺候古弄月,却在进门时看到了霍玄雷在伤害她,她们飞快的奔上前扶住了倒地的古弄月。

  “姑爷,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小姐呢?”湘儿气愤的对霍玄雷叫。

  “这是她自找的,或许我该杀了她才对!”霍玄雷对倒地的妻子没有任何怜惜,丢下话转身大步离开。

  一阵猛烈的痛楚袭向古弄月,她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在丫环的惊叫中昏死了过去。

   

         ☆        ☆        ☆

   

  古弄月昏昏沉沉的,神智在混沌天地里飘荡,茫然的她一直走不出迷雾中,就像一抹孤魂,无处落脚,无处可依。

  她不知道自己流浪了多久,耳畔不断有关心的声音传来,也有伤心的哭声,但声调听起来都是属于女子的,她渴求的那个低沉的嗓音从未响起,让她排斥清醒,只愿自己永远就这样下去,不用再面对那个令她哀痛的世界。

  不过,不是命终时,阎王殿也不会收人,古弄月还是醒过来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湘儿首先发现,兴奋的大叫。

  湄儿也很开心:“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了,真是谢天谢地!”

  古弄月却没有欢欣的心情,她全身无力,胸口一阵接着一阵的疼,她明白那是被丈夫所伤的,想到他对自己的残忍,她有生不如死的痛苦。

  两个丫环自小起就服侍古弄月,所以她的情绪她们非常清楚,湘儿见她难过,赶忙说:“小姐,别伤心了,姑爷这样待你!你也不要在火阳堡留下了,我们回水流堡吧!”

  “我既已出嫁,怎能再回水流堡呢?”古弄月愁怅的回应。

  “小姐,老爷、夫人和少堡主不会在乎这些,他们一定都很欢迎你回去的。”湄儿安慰的劝说。

  古弄月轻摇了摇靠在枕上的头:“我现在是霍家的媳妇,就不能离开这里,除非……唉,再说我哪有脸回去啊!”没说出的是休妻两字,他真要休了她吗?她的心更痛了。

  “小姐,你别想太多,少堡主会来接你的,有少堡主在,姑爷再也不能欺负你了。”湘儿口快的直言说出。

  “哥哥怎会来接我回娘家的?”古弄月注意到湘儿透露出的讯息。

  事到如今,两个丫环也不瞒古弄月了,便将少堡主交代的任务告诉她。

  古弄月听了很欣慰古皇岳对自己的关心,却担心他若出面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赶忙挣扎着坐起,轻斥丫环道:“湘儿、湄儿,你们怎没问过我就私下请哥哥来接我呢?这很容易挑起两堡间的冲突,你们快扶我到桌子那儿,并替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信请哥哥别来了。”

  “小姐,姑爷都放话说要杀你了,你怎能再在火阳堡留下呢?太危险了!”湄儿忙提醒她。

  古弄月的心在滴血,却装得很坚强:“夫君不会真杀我的,你们快照我的话做,快点!”以哥哥的急性子,他一定接到信就找上门来了,她要尽快阻止才好。

  只是古弄月才在丫环扶持下来到桌子旁,房门就被人推开,霍千娇、霍千媚姐妹没敲门就直接冲入房里。

  “古弄月,你们水流堡的人真是野蛮,竟然冲到人家家里来打人,太可恶了!”霍千媚先出声开骂。

  霍千娇接着道:“古弄月,你哥哥带人到火阳堡向我大哥挑衅,现在他们在广场上要打起来了!”

  “什么?你们说的是真的?”古弄月吓了一大跳。

  “谁那么无聊拿这样的事骗人,你哥哥一来到火阳堡就指责我大哥对你不好,表明要带你走,我大哥不肯,两人一言不和,就说要比武来决定,这事是因你而起,你要解决,若你哥敢打伤我大哥,我一定不会放你甘休的!”霍千娇气怒叫。

  “没错,你可恶,你哥哥更是不讲理,你们水流堡没一个好人!”霍千媚也任性的跟着指责古弄月。

  古弄月没心思理霍家姐妹,焦心的匆匆跑出门,只想赶快赶到广场。

  在广场上,两个气势风范都不相上下的男子隔着不远的距离对峙着,霍玄雷一脸的冷凝阴沉,而古皇岳的神情则是充满愤懑气怒,两人如同两只猛狮,用慑人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我是不可能让你带走古弄月,她是霍家人,就要留在火阳堡。”霍玄雷清楚的告诉古皇岳。

  古皇岳也是态度强悍:“在你那样的欺陵月儿后,我是绝不可能让她留下,就算会有场激战,我也一定要带月儿回家!”

  “如果你执意这样做,你会发现水流堡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霍玄雷冷漠的撂下话。

  古皇岳傲然一笑:“你以为火阳堡就能毫发无伤吗?”

  “既然你想一较高下,我奉陪,只要你能输得起。”霍玄雷轻视的丢下话。

  古皇岳挺起胸膛接招,“谁输谁赢还未有定论,但我今天一定要为我妹妹讨回公道,要你付出代价!”

  情势已定,两个男人也不再多废话,各自运功,准备一场拼斗。

  在他们要动手的前一刻,随着一声娇喊响起,一个纤弱的身影及时出现在广场,古弄月由丫环扶持着赶来。

  “住手!不要动手,不要,哥哥,别动手!”她挣脱丫环的搀扶,跑向古皇岳。

  看到向自己奔来的人儿,古皇岳本是气怒的脸色更加愤慨,他急忙伸手扶住了脚步跟路的妹妹,“月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惨白的脸色,憔悴的容颜,她整个人更是瘦弱得站不稳,这就是他向来红润健康的妹妹吗?他怨恨的目光瞪向霍玄雷。

  “你竟然如此虐待月儿,你真的该死!”古皇岳脚步一跨,想狠揍霍玄雷一顿。

  “哥哥,不要,不关夫君的事,是我自己生病的,和夫君没关系!”古弄月急得扯住他的衣袖。

  “月儿,你还说谎,丫环们都将真相向我报告了,哥哥不会让你继续待在火阳堡,否则你真的连命都要陪上了!”古皇岳心痛的叫。

  古弄月直摇头,“哥哥,不会的,事情绝不像你想得那么糟,夫君不会那么做的,不会的!”

  她话才说完却听得丈夫冷如寒冰般的声音:“原来你私下一直和水流堡有音讯往来,你果然是水流堡派来的间谍,你还敢说没背叛我?”

  古弄月急忙转身对丈夫解释:“不是,我不是间谍,是丫环背着我这么做的,我事先并不知情啊!”

  “哼,全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霍玄雷更憎恨妻子的反叛了。

  “我没有,我……”

  “月儿,和他说那么多有用吗?他若肯信任你,你又怎会弄到这般地步,他真是欺人太甚,这事哥哥绝不会轻易了事!”古皇岳义愤填膺的恨叫。

  霍玄雷的表情也非常难看:“这话该由我来说才是,我不会放过叛徒,背叛我就一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后面的话他是看着古弄月说的。

  古弄月的心全拧在一块,她伤心的大叫:“不要!别再误会我,不要再误会我了!”

  “霍玄雷,你不分黑白,真该受到教训!”亲眼见到妹妹受委屈的模样,古皇岳一口气忍不下去,将妹妹往后一推,他立即扑向霍玄雷。

  霍玄雷反应快速的身形一闪,避开了古皇岳的攻击,也不客气的展开反击。

  古弄月在丫环的扶持下站好身,见丈夫和哥哥已经打起来了,她焦虑的在旁大声叫停,“别打了!住手,不要打了,哥哥、夫君,求你们别打了,不要打了……”

  只是场上厮杀的两个男人听不进古弄月的呼喊,一个是要为妹报仇,一个是被层层的误会蒙蔽了心,只想寻回所想要的公道,再加上本就有的仇怨,如今一次爆发开来,他们都不再手下留情,用尽全力对付对方。

  古弄月叫哑了声音也没得到任何回应,还眼睁睁见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相残,她伤心断肠,失声痛哭着,“不要打了,哥哥、夫君,你们不管谁输谁赢我都不会快乐只是更加的痛苦,若你们之间有人受伤了,你们要我怎么办?不要打了,求求你们,哥,夫君,求你们不要再动手了,不要……”

  高手对招一定要全神贯注,只要稍一分心就会招至危险,所以霍玄雷和古皇岳都凝聚了所有精神注意着对手,不敢心有旁鹜,他们都是江湖中富有名气的一帮之首,武功才智都为上乘,因此过招时虽然凶狠,但还是分平秋色,一时间分不出优劣。

  古弄月紧紧盯着丈夫和哥哥。夫君以内功专长,所使出的每一招都含着石破天惊的吓人力量,当他攻向哥哥时,她只能屏住气息,就怕哥哥没躲过会受伤;哥哥精于拳掌,化出的招式精、准、狠,只要夫君反应慢一些就会中招,那绝对是重伤害,所以哥哥的攻击也令她心揪紧着,惟恐丈夫有个意外。

  一个人的忍耐力能有多大,再坚强的人也无法见亲人拚得你死我活,这些日子来的折磨已经让古弄月精神耗尽,再教她见到如此残忍的场面,她当场站不住脚而跌坐在地,心中的痛苦已经无法言喻了。

  眼前所见已是悲恸,跟着赶来的霍千娇、霍千媚姐妹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担心不安,她们索性就将所有的气都出在古弄月身上,咒骂古家人的不好,指责她嫁入火阳堡后,就让堡里上下鸡犬不宁,她真是扫把星……

  “住口!不准你们再诋毁小姐!”湄儿听不下去,气得驳斥两姐妹。

  “造反了啊,一个丫环和我们大小声,古弄月,你连丫环都教不好,怎么有资格做我们的大嫂,现在还害得我大哥受到你哥哥的攻击,若我大哥真有事,你如何向我娘交代?大哥是火阳堡的支柱啊,古家害过火阳堡一次还不够吗?现在你又要来害我们第二次,古弄月,你好狠毒的心啊!”霍千娇恶狠狠的谩骂着。

  古弄月的心在搅痛,让她毫无血色的脸更是惨白,突然她惊吼:“夫君,小心!”

  古皇岳的一掌打在霍玄雷胸前,幸好霍玄雷一个后仰侧翻才险险避过,古弄月闭起了眼睛,泪水无声的奔流。

  为何上天待她如此残忍,难道她罪大恶极不配得到幸福吗?看她执意要结的亲造成了什么结果?若哥哥受伤,她对不起爹娘,若不幸是丈夫落败,她又要如何向疼她的婆婆交代?自己和夫君更是不可能复合了,如今的她是进退维谷,不管结果为何,她都无颜面对另一边的人,她被残酷的一切逼到了万丈深渊旁,眼前除了坠下深渊外,她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古弄月睁开眼看着拚斗的两个男人,再望向阴霾暗沉的天际,凄苦的笑了。老天爷竟用这样的方法逼她想通现实,呵,不能两全其美,她也不能让所爱的人受到伤害,所以该牺牲谁已经很明显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她一生享福过、欢笑过、爱过也恨过,上天其实待她不薄,已经很足够,她没有怨言了。古弄月静下心来,专注的看着丈夫和哥哥的对招,在找寻最好的时机。

  场中的决斗到了最高潮,古皇岳虽气愤霍玄雷,但也惦记着妹妹对他的爱,他也想让这段感情能有转圈余地,所以一直不想下杀招,但是霍玄雷就不同,他的心充满了仇恨,本来被妻子所感动而软化的柔情,也在知道妻子的背叛后变成更深的恨,所以他手下不留情,绝对要打垮仇人,因此霍玄雷逐渐占了上风,让古皇岳是步步险机。

  面对霍玄雷急劈来的掌风,古皇岳急闪过,虽然没被伤着,颊旁却有些发疼。这家伙真的全不念情要做殊死搏吗?古皇岳皱眉,心中考虑是否也要出全力真的硬拼。

  在他还在疑虑时,霍玄雷下一波的攻势已逼近,招式也越加的狠绝,古皇岳心惊的忙凝神闪避,正当他以为全闪过了而心略松懈时,却发觉还有一股掌风未散直取他胸口,可是他已经无法可退,正想硬着头皮鼓足内力接下,一个纤弱的身子冲到他面前代他接下这一掌。

  惊觉自己掌风所要伤的人不是古皇岳,而是突然奔入的古弄月时,霍玄雷愕然的急要收回内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能摧山裂石般的掌力重重的击中古弄月的胸口,她小嘴立即喷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霍玄雷的襟口,她则是直直的往后飞去。

  “月儿。”古皇岳爆出吼声,飞身接下了妹妹的身子,搂住奄奄一息的妹妹。

  “月儿!月儿……”古皇岳悲痛的唤着,手颤抖的抚着妹妹雪白面容。

  古弄月勉强睁开眼看着哥哥,努力吐出话:“哥……不要伤害……夫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别……别……怪他,就当是用我的……命……来赔偿,以后两……两堡间就不要再有仇……仇恨争斗了,答应……我,哥!”

  “月儿!”古皇岳痛心喊。

  “哥,这是我……最后的要……要求,你答……答应我啊!”古弄月撑着气哀求。

  古皇岳无法拒绝,只能沉痛的点点头。

  古弄月终于放下心,再转头看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的霍玄雷,虚弱的道:“我明白……没资格……求你不……报仇,只希望你能看……看在我们曾是……夫妻的情面上,能忘……忘记仇……仇恨,让我带走……一切的纷扰,不再为仇所苦才……才能得……得到幸……幸福的。”腥甜的感觉又涌上,让她顿住话连连吐血。

  “月儿,你别说话了,哥哥带你回堡疗伤,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古皇岳悲伤的抚慰妹妹。

  古弄月眼里一片坦然,对于性命将尽她不感到害怕,只是她还留恋着丈夫,好希望能死在他怀中,不过她也清楚这是自己的奢想,不可能会实现的。她眼神仍留在霍玄雷身上,像叹息般低喃:“如果有来……来生,我不……想再遇上你,爱你……好苦……太苦了……”她看到他浑身一震,神情更木然了。

  她再回头看着她哥哥,挤出最后的话:“哥,替我孝……孝顺爹……娘,原谅月儿的不……孝,对……对不起……”话静止于无声,古弄月的眼睛缓缓闭上,手垂落于地。

  “月儿!”古皇岳悲吼,泪水落下,抱紧着妹妹哀痛逾恒。

  “小姐,小姐……”湘儿、湄儿也跪地放声大哭。

  霍玄雷仍是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有如木头人一般,而霍家两姐妹也噤口无言,惊惶的面容似被这样的结果吓坏了。

  古皇岳强忍下悲伤,抱着妹妹,目光如炬的看着霍玄雷,一字字的咬牙说:“霍玄雷,你自诩恩怨分明,但你明白死在你手下的不只是你的仇人,也是你的恩人吗?在霍家最艰苦时,常为霍家送上银两的恩人,你知道是谁吗?去看看她所留下的钱袋,你就会知道真相了!水流堡会听从月儿临终遗言,不再提起报仇之事,但若是火阳堡要燃起仇恨,水流堡也不会逃避,应战到底,至死方休,你好自为之了!”

  撂下最后的话,古皇岳神情哀戚的抱着妹妹大步离开火阳堡。

  火阳堡不配拥有她,她始终是水流堡的人!

  霍玄雷无表情的看着古皇岳离开,也看着他带走了古弄月,他仍然直直的站立在场上,看不出悲喜,愁怨的眼眸里藏着只有自己能懂的情绪。

  寒风吹起,寒意侵入心中,天气更冷了……
  人去了,夜半的房里依然有灯火透出。

  霍玄雷坐在床沿,摊开的大掌里放着一个锦布精绣成的钱袋,钱袋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新月形状的刺绣,柔和的淡黄绣线绣出一个弯弯的月儿,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钱袋的主人一定和月有关系。

  霍玄雷表情阴沉的看着钱袋出神,钱袋里透出了最简单的答案,可惜他却从未曾看仔细,他也看到了一样的月形记号标示在妻子的每件衣衫上,甚至她的用品上也大都带着相同的印记,只要他有心注意,他就能发觉两者间的关联,可惜他却视而不见,对妻子轻忽冷淡。

  只是就算他明白了,他会对她好一些吗?他从不肯对妻子付出真心,也不准自己为她心软,这个事实可以改变多少他的绝情呢?这问题问得霍玄雷自己哑口无言。

  他疲惫的闭起了眼。他不知道,他的心在自己使出那致命的一掌时就乱了,他不会忘记手掌所碰到的柔软胸口,她的纤柔和自己的刚强是那般的不同,所以她被打飞出去,结果……

  霍玄雷倏然站起,不愿自己再想那令他不舒服的回忆,这房里的一切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古弄月在房里的情形,屋里仿佛充满了她的身影。她坐在窗前椅上做女红,在桌旁看书,倚着床柱和丫环谈天,上床盖着被子休息……停!霍玄雷狼狈的冲出了房间,逃避古弄月的影子,也想逃开自己心上不知何来的疼痛。

  他不会对她的遭遇心软,她生前是如此,就算死后也一样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虽然霍玄雷能这么潇洒的告诉自己,但他的心却做不到,以前古弄月在身边时,他感觉不到她的重要性,总是嫌她烦,总用看仇人的目光瞪视她,在心中从没真心当她是自己的妻子,她就像是服侍自己的丫环般。

  而今她离开了,他却莫名的时时想起她,白日里还有大量的工作可以暂缓他的思念,可是一到夜晚,他却无法逃避对古弄月的想念,想她的温柔,想她的体贴顺从,想她的甜美可人,想得他欲发狂。就算上床休息了,他的胸膛想的是拥她入怀的柔软感觉,他的欲望更是想她的妩媚,这些无来由涌上的思念令他不知如何排解,只能故意找出她的坏来平息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不断提醒自己她的背叛,她的不贞,失去她也不用可惜。

  只是成效却不彰,每回再想起她临终前落寞的呢喃:“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遇上你,爱你,好苦,太苦了……”他的心就无可言喻的痛,他可以指责她的不好,却掩不住她深爱自己的事实,她是真的爱着他,甚至就算死在他手下,她也没有怨尤,仍愿给他祝福:“不再为仇所苦才能得到幸福。”她这样告诉他,他再冷酷无情,面对她的专情专爱,如何不感动?只是现在他的感动却只加深自己的痛苦,因为他再也无法拥有她的爱了,而在九泉之下的她也永远不会明白他的懊悔,这一生自己是错过她了。

  他不敢想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会不会让憾事重演?他害怕放纵自己这样的想象,因为所得到的结果会让他更加痛苦,时间怎可能倒流呢,他所失去的东西无法再拿回来了。

  古弄月的死是彻底浇熄了他复仇的火,若报仇的感受是这般的苦涩难受,他不愿再尝试了,他从未在妻子生前允诺过她任何事,他又何忍再违逆她最后的希望呢,因此他停了下所有的复仇计划。

  仇恨本是他人生活着的最大目标,如今放弃了,他心头的压力顿时减轻,一直藏在黑暗中的灵魂也得到释放,他的人生有了希望,这时他才明白仇恨是多沉重的负荷,可是他也难掩心头的怅然若失,他明白了的好处无人可以和他分享,他只有自己,他原可以拥有的柔情,也被他自己亲手毁去了。

  他的心就在思念和强撑的无情里煎熬,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他这样的告诉自己,也认为自己能走得出失去妻子的失落。

  只是他的故作强硬是建筑在脆弱的薄冰上,只要稍一使力便会四散崩裂,而他还不晓得自已被隐瞒了重要的真相。

   

         ☆        ☆        ☆

   

  没有古弄月翩然纤巧的身影在堡里穿梭,火阳堡顿失朝气,女主人不在了,堡里显得十分的冷清。

  老夫人在失去媳妇后,整个人似被抽去了生气,她没责怪儿子一句话,却不再管世俗之事,整天都待在佛堂中潜心礼佛。

  霍千娇、霍千媚也变了,不再任性,两个人的话也变少了,怪异的是她们的精神明显的变差,忧心忡忡难展眉,可是她们的母亲、哥哥都各有心事,没去注意到她们,她们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平复心中的恐慌。

  霍玄雷看着堡里的改变,却无能将它再变回以往的和乐模样,对于母亲他觉得很抱歉。他明白娘喜欢古弄月,没有媳妇后也没有了笑容,整日都在佛堂里念佛,也不再过问他的事,娘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虽然她没说过他什么,但他了解她心中的难过,他宁可娘严厉责骂他,也不愿见到她消沉的模样,只可惜他无法再寻回媳妇来孝敬她,许多事一量错过了就无法再找回来,娘心中的遗憾,也是他心里的痛!

  他原本寄望时间的消逝能渐渐让他的感觉变淡,可是强烈的思念仍然烧灼着他,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夜晚时分,霍玄雷依照惯例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他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抬起头想唤下人送消夜来,但话到嘴边又打住。

  厨房近来做的点心越来越不合他的胃口,娘已经不可能为他做点心了,还有……她……也不可能了,算了,或许他该改去吃消夜的习惯。

  他想再继续处理公事,不过刚才不小心起想她,她的影子钻入脑里就很难排除,这扰乱了他的心神,霍玄雷颓然丢下笔,不想待在房里胡思乱想,就走到房外吹冷风,期待夜风能除去他心中的影像。

  但他的脚步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以前古弄月所住的房间,他皱眉的停住脚步想回头,但注意到房前竟然有火光传来,他好奇的悄步走近,意外的看到了他的两个妹妹正蹲在地上烧冥纸。

  古弄月的死真的改变了许多人,连最恨她的大妹和小妹也改性了,竟懂得烧冥纸祭拜她。

  霍玄雷不想打扰两个妹妹,正想走开,就听见霍千媚开了口。

  “姐,我们要烧多少的冥纸,她才不会再怨恨我们呢?”

  “不知道,多烧点总是没错的。”霍千娇没精打采的说。

  “姐,你昨夜又梦到古弄——呃……大嫂了是不是?”霍千媚连忙改过称谓询问道。

  霍千娇点点头,带着惧意哽咽回答:“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瞪着我,好可怕,我都已经诚心认错了,为何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呢?”她伸手拭去滑下的泪珠。

  “大嫂一定是希望她所受的冤屈可以平反,让大哥不再误会她,她才能瞑目的。”

  霍千娇闻言惊叫:“不可以!若是让大哥知道了,大哥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绝不能让大哥知道真相!”

  “可是我们一直瞒着大哥,大嫂的怨气怎会散去?我们永远也睡不安稳的啊!”霍千媚提醒姐姐。

  霍千娇头垂了下来,含着泪边烧冥纸边低声认错,“大嫂,对不起,我承认自己是使计故意要让大哥误会你,但我绝没有要害死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希望大哥能休妻,将你赶出火阳堡,可是我没想到竟然会害你被大哥打死,我真是无心的,大嫂,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请你原谅我,别再来找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霍千媚也忙跟着赔罪:“大嫂,我也一样向你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帮着姐姐对付你,用计来害你,我们只是不想大哥被你抢走,不喜欢看娘那么疼你,所以才会陷害你,这是我和姐姐的错,我们也在这里诚心向你认错,你就放过我和姐姐吧,不要再来梦里找我们了,我们会再烧很多冥纸给你,让你在九泉之下能过得很好,对不起,大嫂,不要怪我们了,对不起……”

  “你们做了什么事?”冷如霜雪般的声音没有预警的响起,吓了两姐妹一大跳,急急转过头,见到的竟然是霍玄雷,她们吓得魂不附体,手上冥纸撒了一地。

  “大、大……哥!”

  霍千娇颤抖的喊出声,霍千媚已经骇得说不出话了。

  “你们是如何陷害古弄月的?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告诉我!”霍玄雷盯着两个妹妹,要弄清楚真相。“没……没有,没有!”霍千娇慌乱的想隐瞒。

  “你们还不老实说,这是真心在向你们大嫂认错吗?你们又如何能求得心安呢?不准再瞒我,说!”霍玄雷语气严厉吓人。

  霍千媚撑不住,哇一声大哭,边哭边老实招认了:“是……是大嫂会情人的事,那是我和姐姐胡……胡说的,大嫂是在梅林里遇见了萧衍孟,但他们只有说话而已,不是像我和姐姐所说有搂抱亲热的行为,萧衍孟对大嫂有意,可是被大嫂厉声拒绝了,大嫂说她只爱大哥,大哥也是她在世上最爱的男人,萧衍孟很失望,他祝福大嫂和大哥夫妻恩爱后就离开了。我和姐姐看到这一幕,姐姐说可以好好利用让大哥以为大嫂不贞而休妻,就能将大嫂赶走了,所以我们便暗中查出萧衍孟的身份,再回来对大哥加油添醋一番,让大哥误会大嫂,但是我们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我们真不是有心要害死大嫂的,我和姐姐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可是……可是……呜……对不起,大哥,千媚很对不起你,对不起……”

  霍玄雷脸色褪成了苍白,握紧拳头压下想杀人的念头,瞪着霍千娇,冷着声音再问:“你们所做的坏事不应该只有这一样吧,还有呢?”

  霍千娇面色如土,流着泪抖着声音回答,“大……大嫂会要回娘家也是我让……燕真故意放出她娘生病的消息,使得大嫂焦急想回水……水流堡看娘,我本……本想你会不肯的,那大嫂就会很伤心,要不也会引起你们的争吵,让大哥更……讨厌大嫂,那就有机会能……赶走大嫂了!”

  闻言,霍玄雷站不稳脚的连退两步,心痛得像要炸开般,他闷声问:“你们还做了什么好事?”

  “没……没有了,没有了,只有那两件事,其余就没有了,没了。”霍千娇急急摇头。

  只有?只是这两件事就已经造成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憾事!霍玄雷转身背着两个妹妹,颤抖的拳头说明他心中的激动,他从齿缝中挤出话:“走!你们若不想逼我杀人就走,滚离开我的视线,滚!”

  霍千娇、霍千媚害怕得全身抖个不停,她们捂着嘴边哭边像逃命般快速的跑开。

  霍玄雷呆愣愣的走过回廊推门进入房里,房间里没有因为主人的不在而染上尘埃,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古弄月身上特有的淡雅香味,他环顾四周,往日和妻子相处的情形跃入脑里。她的笑、她的甜、她的美,甚至是她的悲、她的泪全在眼前浮现,突然他抱着胸大口的喘气,人跌坐在椅子上,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误会,他那般苛待她的原因全为了误会,误会蒙蔽了他的眼、他的心,所以他视她的情为虚伪,视她的爱为敝屐,不断的讥讽她、刺激她,待她如婢如奴,最后还亲手杀了她,这全是因为误解,天啊!他到底对他的妻子做了什么?

  月儿,他的月儿,他是个怎样狠心的丈夫?是个如何绝情昏昧的夫君啊?

  不!他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他要月儿,要他的妻子回来,要他最爱的妻子重回到他身边!

  一直苦苦压抑在他心中的爱,一直用许多借口掩饰不肯承认的爱,在现在他痛苦的明白所有真实后,他再也隐藏不了他的情、他的爱!他爱她啊,他的爱早就深种在心底了,如今拨开了所有的阻碍,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爱,可是发现自己爱上妻子的同时,她却已经死在他手上了,这真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捉弄。

  为什么?他竟然会亲手打死了自己的挚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为什么?该死的人是他啊,不该是月儿,她何其无辜?

  他恨自己,他恨自己,好恨自己!

  霍玄雷发出了如同野兽受伤时的低沉吼声,掩着脸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痛苦,悲声哀鸣,凄厉的声音令人闻之心酸。

  “月儿!月儿啊……”

  从幽暗的房里不断传出哀恸的呼唤,唤声震动了火阳堡,只是再多的后悔痛苦都没法改变现实,逝去的人儿是再也回不来了。

   

         ☆        ☆        ☆

   

  人生最痛的莫过于生离死别,生离还有机会相遇,死别就人间、幽冥永不相通,如果造成遗憾的人又是自己,那他所要承受的苦更是多加了千万倍,在他以后的人生里,就只有苦楚而无法再有欢笑了。

  霍玄雷变了,以往那个意兴风发、豪气干云的火阳堡堡主不见了,现在的他除了沉默寡言、郁闷不乐外,他的笑容也不再复见,阴郁冷沉是他一贯的神情,忧郁从不曾落下他的眉头,也没人能再使他重展欢颜,他的心已死,活着只是为了受罚,他连结束自己性命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一日日的苟活在人世间,等着洗净自己的罪过,等著有脸到黄泉见自己最爱的那一天到来。

  老夫人知道了一切的事,她无言的叹息,接受了两个女儿伤心难过的忏悔,也见到儿子的消沉,老夫人不再隐于佛堂,她重新担起重任,支撑着霍家不倒。

  谁又料想得到,如今的霍家较以前落魄穷困时更加的萧索,若没有欢笑快乐,再多的财势名声也只是过眼云烟,一个没有灵魂生气的家,只是一个人间枷锁而已。

  冬尽了,春天降临人间,又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只是在火阳堡里感受不到春的气息,一样的冷清萧瑟。

  老夫人在春末夏初之际,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庙里祈福。跪在大殿她祈求菩萨庇佑一家平安,让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她不是无情的想忘记一切,只是死去的人不知道,但活着的人仍要过生活,一辈子受良心的苛责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霍玄雷只是送家人来,他远远避开了大殿,他的愿望菩萨无法帮忙,求又何用,他走到庙旁的空地,这儿种了一整片的樱树,四月正逢樱花盛开的季节,枝头樱花恣意开放,微风轻轻吹过,花落如雨,美如仙境。

  霍玄雷漫步在花林里,美景到不了他的心,对他而言美只能用在一位挚爱的女人身上,可是她已经不在世间了,除了她之外,没什么东西能称为美的。

  这想法才掠过他的心头,不远处传来了女子清脆的笑声,清扬的笑声宛若出谷黄莺般悦耳,令闻声之人也忍不住要咧嘴同笑,但是这阵笑声却让霍玄雷脸上血色消褪,心突地抽紧。

  是谁发出这笑声的?是谁?

  霍玄雷揪着心,慌乱的四下寻找。那笑声……如此熟悉的笑声……是……她吗?会是她吗?

  终于他循着笑声找到了出声的女子,她人正站在樱花树下,兜起裙摆接着因风吹落的樱花花瓣,花瓣雨沾了她一身,她的笑灿如春花,人还不断的转着圈圈玩耍。

  虽然她的身子不住的转圈晃动,可是霍玄雷能将她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是她!真是她!那绝色的容颜、那甜美的笑靥、那纤细柔美的身躯……真的是她!但这怎么可能?死去的人怎可能再出现呢?还是他在做梦?

  不,这绝不是梦,他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她那般的真实绝不会是梦!月儿,他的月儿回来了,他的月儿真的回来了!

  他屏息一步步走向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惟恐惊动了她,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转着圈的人儿发现了陌生男子的靠近,赶忙停下身子,睁大眼看着他,蓦然一股好熟悉的感觉涌上她的心,但她却不认识他啊!

  “你是谁?”

  “月儿!”两人同时开口。

  “月儿,你是不是月儿?我的妻子月儿?我的月儿?”霍玄雷迭声连问。

  “月儿?古弄月吗?”女子反问他。

  “是,就是弄月,月儿,你没死,原来你没死,我的月儿!”他狂喜的要上前搂住日思夜想的爱妻。

  那女子反而后退好几大步,喝住他,“站住!你说古弄月是你的妻子,那你是火阳堡堡主霍玄雷?”

  霍玄雷忙点头,“月儿,我就是你的夫君,我想你想得好苦,月儿,我的月儿!”他欢喜的再走近女子。

  但是那女子却脸色陡变,在霍玄雷靠近时,竟然扬起手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回荡在樱花林里。

  “月儿?”霍玄雷对甩在脸上的巴掌没有生气,只是不明白的看着她。

  “住口!霍玄雷,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古弄月,我是她的妹妹古弄情,你这个害死我姐姐的凶手,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姐姐讨回来的!”古弄情扬着柳眉怒声说道。

  “妹妹?你是月儿的妹妹?”霍玄雷满脸讶然。

  “不错,我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我姐姐嫁给你,却被你亲手打死,你还敢装出一副深情样喊我月儿,你这个假情假意的薄幸郎,我恨死你了!”古弄情怨怼地指责他。

  霍玄雷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佳人。分毫不差的容颜,完全一模一样的身形体态,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为何她会说自己是双胞胎妹妹?他记得月儿是独生女,古家只生了一男一女,哪来的第二个女儿,其中一定有问题。

  “月儿从没提过她有妹妹,我不相信你是什么妹妹古弄情,你就是古弄月。月儿,你是该生我的气不理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尽我最大的诚意来补偿你,月儿,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霍玄雷对她深情倾诉。

  古弄情皱眉再申明一次:“霍玄雷,我说过我不是古弄月了,我是古弄情,我姐姐已经死了,哪还能再给你机会弥补,害死人再说这样的话,你真的很可恶,是姐姐倒霉才会嫁给你的!”

  可是霍玄雷却认定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月儿,你别再戏弄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好,你可以生我的气,但别不承认我们的夫妻关系,这近半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乞求你的谅解,月儿,原谅我好吗?”他柔声求情。

  古弄情拍拍裙上沾黏的樱花瓣,冷漠回应:“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古弄情,古弄月的妹妹,我不晓得姐姐肯不肯原谅你,我只明白我是绝不会同情你,你害死了我惟一的姐姐,你可明白我们全家人有多伤心,我娘甚至难过到生病,这全是因为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快点走开!”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让霍玄雷不禁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真认错人了,但是眼里所见、心里所有的感觉都在在表示她就是月儿,自己没认错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若真是月儿的妹妹,为何大家只知道水流堡仅有一位千金,从没听闻过你的存在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什么知道我的事?你现在是水流堡的仇人,若非为了姐姐遗言不能报仇,就算哥哥不动手,我也会向你讨回公道的,我真讨厌见到你,既然你厚脸皮赖着不肯走,那就我走!”古弄情身子一转,人就要离开。

  霍玄雷怎舍得让她离去,身形一动就来到她面前拦住人。

  “别走,你不承认,我也肯定你是月儿,我很高兴你没事,不过你是我的妻子,不应该再留在水流堡,你随我回火阳堡好不好?”他伸手想拉她的小手。

  古弄情急急避开,很不高兴的嚷道:“霍玄雷,你太过份了,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我说过我不是姐姐古弄月,怎可能跟你回火阳堡,我不想再听你的疯言疯语,让开,我要离开!”她想避过他走开。

  霍玄雷当然不肯放人,在两人坚持时,丫环走近了。

  “小姐,该回堡了,你——”当她们发现霍玄雷时,两人都惊愕的张大了嘴。

  “姑……姑爷!”湄儿倒抽口气叫道。

  霍玄雷却是喜上眉梢,“月儿,你果然就是月儿,湘儿、湄儿是你的随身丫环,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古弄情无奈的翻翻白眼:“你们好好的跟他说,我到底是谁,我讨厌一直被错认。”

  湘儿神情忙镇静下来,对霍玄雷解释:“姑……呃……霍堡主,你真认错人了,她是二小姐古弄情,不是小姐,小姐已经过世了,这点你应该最明白的!”

  “你们也要和主人一起说谎吗?那为何之前从不曾听月儿提过她有双胞胎妹妹的事呢?”霍玄雷蹙眉看着两个丫环。

  湄儿开了口:“那是因为二小姐自小身体就不好,一直在别庄养病,甚少出现在水流堡,所以连堡里许多的奴仆都不晓得有二小姐这个人。在小姐过世后,夫人一直为失去女儿很难过,少堡主便接了二小姐回堡,让二小姐陪伴夫人,使夫人不那么伤心,我们也由服侍小姐转而伺候二小姐。”

  是这样吗?霍玄雷还是满脸的怀疑,两个丫环的说词听起来像背书般,好似有人特别交代她们这么说的,他的目光扫过,发现湘儿、湄儿也很不自然的避开眼神,不敢看他,心虚的模样很明显,摆明了事实绝非那么简单。

  古弄情没耐性留下来受盘问:“湘儿、湄儿,我们离开,别理他!”轻哼了声,她带着丫环离去。

  这回霍玄雷没阻止,目光紧随着她们。反正跑得了人,跑不了她的住处,他一定能在水流堡找到她,不管古家人弄什么玄虚,是他的妻子,他就绝对要带回火阳堡。

  一扫长久以来的委靡不振,看到希望让霍玄雷振奋起精神,退去消沉的面貌,往日那个神采不凡的霍玄雷重现了。

  月儿没死,真是太好了!不管他会多辛苦,他也一定要再次得回妻子的心!
  霍玄雷看着调查的结果,发出了好久都不曾有过的愉快笑声,果然不出他所料,根本就没有古弄情这个人,那日在樱花林见到的女人就是古弄月,也就是他的妻子。

  那时他看到月儿倒在她哥哥怀里,让他以为她死了,结果她应该只是昏过去而已,而水流堡又隐瞒了月儿没死的消息,一直使他误以为她已经过世了,水流堡会这么做为的一定是不再让月儿回到火阳堡,他能了解古家人保护月儿的用意,但是这就令他吃足了思妻之苦,也教他痛苦心碎,如果这是要他为没善待妻子而付出代价,他认了,可是他不认同水流堡隐瞒他月儿还活着的事实,若他没恰巧遇上,是不是就要伤心的过完这一辈子呢?

  幸而老天怜他,让他以后的人生不再孤单,他可以不计较所受的苦,但是他要接回妻子,如今查清了心中的疑惑,他就能到水流堡儿月儿了!

  她娘知道这事高兴极了,直说是菩萨的保佑,大妹、小妹更是着实松了口气,此后她们可以不再愧疚过活了,不过她们也向娘和他立下保证,以后绝对会和大嫂和平相处,不会再胡作非为了。

  月儿没死的消息也在火阳堡里扬起欢欣气氛,大家都乐见她能再回堡来,让火阳堡再度充满朝气。

  事不疑迟,他希望能尽快消除相思之苦,所以即刻动身前往水流堡。

   

         ☆        ☆        ☆

   

  “启禀老爷、少堡主,火阳堡霍堡主求见。”仆人走入书房禀报。

  “什么?他怎么来得那么快?”古雍驿闻言眉头纠结在一起。

  古皇岳倒是从容不迫,“爹,别担心,早晚总会来的,孩儿能应付得宜。”从丫环那儿得知霍玄雷见到了妹妹,他就知道霍玄雷迟早会来水流堡找妹妹的,自己有把握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父子俩来到大厅,见到了耐心等候的霍玄雷。

  “小婿见过岳父、大哥!”霍玄雷客气施礼。

  “霍玄雷,你说错了,古、霍两家已经不是亲家了。”古雍驿冷淡的驳斥岳父的称谓。

  “我明白我不是一个好女婿,以前也没好好对月儿,但月儿始终是我的妻子,我也永远是古家的女婿。”霍玄雷不以为杵,一样好声应对。

  古皇岳对霍玄雷的改变有些讶异,但仍不动声色:“霍玄雷,你来水流堡有什么事吗?”

  霍玄雷知道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否则水流堡绝不可能将古弄月交给他,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我见到月儿了,惊喜得知她并没有死,所以我想带她回火阳堡,我明白这一定会遭到你们的反对,也清楚过去自己的行为不好,但是月儿的遽然离开让我知道了自己的错。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爱上月儿了,这段时间我因为亲手打死自己所爱的人而痛苦自责,几乎连生存的勇气都没有,原以为自己活该要如此凄凉的过一生,是上天的怜悯吧,竟然让我发现月儿并没有死,我真的是欣喜若狂,我不愿再失去她了。我可以对天立誓,我霍玄雷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管你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我只要带我的妻子回家,请你们相信我的一片诚心,将月儿交给我。”他朗声坚定的提出要求。

  古皇岳扬起剑眉,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曾让自己恨得想杀他的男人。他的诚心或许感人,但比不上妹妹的幸福重要。

  “霍玄雷,我想你误会了,情儿有向我提过你,她很气愤你一直认定她是月儿,你遇到的是月儿的双生妹妹弄情,因为是双胞胎,所以相貌体态非常相似,以致让你错认了,月儿是真真切切不在人世间,情儿和姐姐是生得像,但绝非同一个人,月儿是月儿,情儿是情儿,不能混为一谈,你白跑一趟了。”古皇岳淡淡的说。

  “月儿是和我最亲密的人,对于她我绝不可能认错。她是月儿,不是别人,不管换了什么名字,她就是我的妻子不会错。如果你们想给她一个新名字展开一段新生命,我可以配合,但她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离弃她,请你们别再为难我,让我和月儿夫妻团圆吧!”霍玄雷坚持己见不退缩。

  “霍玄雷,你该是个明理的人,不该将不同的人硬说成同一个人,月儿是你的妻子没错,但情儿却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怎么会相同呢?讽刺的是以前月儿那般爱你,你却丝毫不领受她的真心,如今她人不在了才口口声声说爱她,你的爱来得未免太迟了,事实已经注定,就算现在你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古皇岳仍是一脸淡然。

  古皇岳的坚持否认让霍玄雷觉得着急:“月儿明明没死,为何你们就要咒她死呢?我很清楚月儿对我的感情,她一定会愿意同我一起回火阳堡,你们何苦拆散我们夫妻?我们历经了那么多的波折,如今终于拨云见日,可以抛开所有的成见真心在一起,我请求你们的成全,我真的会对她好、很爱她的!”他明白表示自己的感情。

  古皇岳也加重了语气:“霍玄雷,我再重申一次,月儿和情儿是不同的,你所见到的人是情儿而非月儿,你若再强求就是无理取闹了,水流堡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霍玄雷见古皇岳是铁了心不松口,他只能采取最直接的手段:“那请让我见见月儿,我要听她怎么说,我们之间的事我要她亲自作决定。”

  “霍玄雷,你别太过份了,你已经见过情儿,也很明白她的意思,何需再多见?你若只为了这事来水流堡,事情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你请回吧。”古皇岳干脆下逐客令。

  “不,没见到月儿我不走,我一定要见到她!”霍玄雷不肯离开。

  古皇岳脸色倏地沉下:“霍玄雷,你别欺人太甚了,你伤害月儿的仇我还没和你计较,你又跑来水流堡闹事,你再胡来,就算要违背月儿的交代,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霍玄雷站直身躯,神情没有一丝畏惧,“你想教训我就动手吧,这是我欠月儿的,我不会还手。”

  “你!”古皇岳对他的态度又气又无奈。打个不还手的人做什么,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男人真为了感情而改变得如此多吗?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古雍驿见儿子拿霍玄雷没办法,他出声了:“霍玄雷,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女儿还不够吗?竟然还想染指我二女儿,只因为月儿和情儿相貌一样,情儿就必须变成月儿替她姐姐做你的妻子吗?世上怎会有这样无理的要求,我命令你马上离开水流堡,否则我就让人赶你出门,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霍玄雷正要再开口,大门口传来了男女的谈笑声,古弄情和萧衍孟并肩走入了大厅。

  “爹、哥哥,你们都在啊,咦,怎么你也在这里?”古弄情吃惊的看着霍玄雷。

  “月儿——”霍玄雷很高兴见到她,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住嘴,我不是姐姐,你怎么都说不明白呢。爹、哥哥,他来堡里做什么?他是害死姐姐的凶手,我不愿意看到他,爹,叫他走啦!”古弄情跑到她爹和哥哥身边,拉着父亲的手要求。

  古雍驿拍拍爱女的手,对霍玄雷笑得得意,“霍玄雷,你听清楚情儿的话了吧,她不认得你,也不要见你,你若识相就快点走,省得我赶人。”

  霍玄雷感伤的看着她:“月儿,你为何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能喜欢你吗?我现在不只喜欢你,我还深爱着你,月儿,原谅我曾对你的伤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霍玄雷,你简直该死!”萧衍孟突然发怒的攻击霍玄雷,用力的对他的脸挥拳,霍玄雷心思全放在心爱的女人身上,所以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踉跄的后退两步,嘴角流出了血。

  在场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古皇岳忙上前劝阻萧衍盂:“衍孟,别冲动!”

  看到这一幕,古弄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有股奇异的感觉揪住了她的心,但她却弄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明白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愿有人在她面前流血。

  “情儿,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古雍驿发觉女儿的不对,忙扶住她。

  古弄情的秋水大眼直视着霍玄雷,柔弱的语气里带着恳求:“我真的不是姐姐,见到你让我的心很不舒坦,求求你离开,以后别来找我了,你走好不好?”

  霍玄雷可以拒绝所有的人,就是无法不答应她的请求,他拭去嘴角的血,无奈的点头:“好,我听你的,我走,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我离开了。”拱手为礼后,他神情黯然的离去。

  “情儿,你怎么样了?”萧衍孟和古皇岳都赶到古弄情身旁观视她。

  “我没事,萧大哥,以后别动手打人了,我不喜欢看到暴力。”她对萧衍孟说。

  萧衍孟迭声答应:“好、好,萧大哥以后都不动手,对不起,吓着你了。”

  “情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湘儿、湄儿,扶小姐回房。”古皇岳吩咐道。

  两个丫环立刻扶着古弄情离开。

  “情儿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再找宓大夫来看看呢?”萧衍孟担心问道。

  “宓大夫说过情儿心脉严重受创,所以人较虚弱,只要受到刺激就会不舒服,这是正常的,宓大夫有留药下来,丫环会喂情儿吃下的,不要紧,下回你别那么火爆了。”古皇岳拍了拍萧衍孟的肩头。

  “实在是霍玄雷的无耻让我看不下去,我才会克制不了自己,他怎敢说还要再和月儿重新开始,太可恶了,很抱歉!”萧衍孟虽然嘴里在道歉,但温文的脸上仍是充满火气。

  “看来霍玄雷是体认到月儿的好,真爱上月儿了,所以才会不放弃的来纠缠。”古皇岳沉着声道。

  “那又如何,难道再将情儿往火坑送吗?若要这样做当初何必为月儿改名改身份,不就是希望她忘记过去,过新的生活。”古雍驿绝不赞成女儿再回到霍玄雷的身边。

  当初儿子抱女儿回堡时,大家都以为月儿活不了了,幸而皇岳的朋友名响江湖的医仙宓如意来访,施展妙手回春的医术救了月儿一命,皇岳明白月儿对霍玄雷的感情,不愿她再为情而苦,所以在月儿受治疗时,以摄魂之术封闭她脑里原有的记忆,灌输她新的身份,为她编了个新人生,还取了古弄情这新的名字,取其义是希望女儿能微笑弄情,不再为情伤神,所以当月儿病愈后,她不再是月儿,她变成了情儿,过着快乐的新生活。

  他正庆幸爱女又恢复时,没想到却被霍玄雷撞见,才会发生今天的麻烦,天杀的,他的女儿当真是前辈子欠霍玄雷吗?今生怎么都离不开他呢?

  古皇岳知道父亲很心疼妹妹,安慰说:“爹,情儿已经不记得霍玄雷了,绝不会跟他回火阳堡的,放心吧!”

  “可是霍玄雷一定不会轻易放弃情儿,肯定会再来闹事的,情儿见他越多回,就难保她不会想起往事。”他挂心的是这个。

  萧衍孟想到了办法,连忙提出:“伯父,皇岳,两天后我要动身前往岭南叔父家参加寿宴,就让情儿同我一起去吧,旅程加上逗留的时间约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情儿就能完全避开霍玄雷,等她回来后,说不定霍玄雷也放弃情儿,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古家父子对看一眼,都点点头同意这个主意。

  “只是情儿身子弱,不能匆忙赶路,也不能过于疲累,照顾她可要费一番工夫的。”古皇岳提醒萧衍孟。

  “我明白,我会尽力做到最完善,保证绝不会让情儿有任何不舒服的。”他肯定的向古家父子担保。

  萧衍孟对古弄月的心思,古雍驿、古皇岳两父子都很清楚,他们也有意将古弄月交给他照顾,于是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        ☆        ☆

   

  “爹、娘、哥哥再见!”古弄月开心的倚着马车车窗和家人道再见,她要出远门游玩了。

  “情儿,你要小心点,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古夫人不放心的再三叮咛着。

  “情儿明白,娘,有萧大哥看着我您还担心什么?女儿会买名产回来孝敬您的!”古弄月调皮说。

  古皇岳走向前点点妹妹的俏鼻,“你这丫头就是不正经,出门要好好听衍孟的话,别给人家添麻烦啊!”

  “知道了,我会平安出门、快乐回家的!”古弄月愉快的说。

  萧衍孟骑马过来,“都已经准备好,该出发了。”向古家人道别后,他吆喝一声领头先行。

  “再见!”古弄月愉悦的向家人挥手,倩影随着马车离开。

  车队在离开水流堡后,就转向南行,在马车经过一条山谷时,山头上有个颀长的身影默默在视着车队。

  她离开也好,少去她家人的阻挠,他相信自己会更快赢回她的。

  轻装简从,带着两名护卫,他跳上骏马,也跟着马车方向同行。

  经过一天的旅途劳顿,此时天色已晚,萧衍孟找了间客栈过夜。

  “哎哟,好累哦!”古弄月一到下榻的客栈房间就喊累。

  “小姐,刚才萧公子问你累不累,你还说不累的,怎么回房就说累呢?”湘儿好笑的说。

  “在萧大哥面前当然不能说累了,他一路都骑着马比我更累的,快打水让我梳洗,早弄好我好早休息。”古弄月吩咐丫环。

  两个丫环忙伺候小姐沐浴更衣,待服侍她睡下后,她们就退下到隔壁房间休息。

  古弄月侧着身子闭上眼睡觉,可是她直感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头动了动却还是不能摆脱那种感觉,不得已只好睁开眼,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哪知一张眼,就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吓得她从床上坐起。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她瞪着霍玄雷。

  “我是来看你的,在这趟旅程里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来陪着你。”霍玄雷柔声回答。

  “你……你疯了,我不要你陪,你走啦,走开啊!”古弄月忙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红着脸叫。

  “我会疯,也是想你想疯了,月儿,你知道思念有多苦吗?我不要再受那样的苦了,我要陪在你身边,与你在一起。”霍玄雷深情的看着她。

  “天啊,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不是月——”

  她后面的话被霍玄雷以手指在她唇上点住了,“你别再和我解释你是谁,不管你是月儿还是情儿,在我心中都是同一人,我会用事实来证明自己没有错,也会用我的真心感化你的戒心,让你重新接受我这个丈夫,我爱你啊,真的很爱你的。”霍玄雷越说语气越轻柔,越贴近她。

  古弄月被他柔情所惑,瞪着那张俊朗脸孔,她无法思考,呆呆的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上她了。

  在最后一刻,她终于摆脱霍玄雷所撒下的柔情织网回过神来,急忙大力的推开他,她人快速的往后退:“你想做什么?登徒子,下流!”

  没亲到佳人,霍玄雷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也不懊恼,只要能再拥有她,亲密的机会还会少吗?他不想唐突了宝贝,让她不高兴。

  “夫妻间亲热本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会勉强,月儿,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可以放心。”霍玄雷笑着保证。

  “那我不想要见到你,你会不会马上离开呢?”古弄月用他的话将他一军。

  霍玄雷依然笑得迷人:“除了这点外,我是绝不会离开你的。”

  “世上怎会有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你再不走,我就叫救命了。”古弄月威胁着。

  “你不会这么做,否则你一见到我时就喊了,你舍不得伤害我的。”霍玄雷语气很闲适。

  古弄月被激得很想马上大叫,但想到上回他挨了萧衍孟一拳嘴角流血的模样,她的心就揪紧了下,真的狠不下心,只得气闷地数落他,“霍玄雷,你欺负我心软不爱看人打架,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却对我这个小女子纠缠不清,你羞不羞啊?火阳堡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派门,堡主竟做出夜间女子房间的事,传出去不怕坏了火阳堡的声名吗?”

  “丈夫追求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你就如同我的生命般,为了爱你,我受到再多的批评也无妨,我不在乎。”

  天啊……她真对这个像牛皮糖的男人没法子:“随你便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要睡了,不想和个疯子说话!”她负气的拉着被子躺下,背着霍玄雷不看他,她就不信他真能不睡陪自己一夜。

  霍玄雷看着她爱怜一笑,在床边盘腿而坐,即使她不和他说话,能陪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古弄月本以为有个陌生男人黏在身边自己会很难睡着,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由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她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安全感,仿佛有他的守护,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疲累袭来,不一会儿她就沉入梦乡了。

   

         ☆        ☆        ☆

   

  古弄月感觉似乎没有睡多久,就被丫环唤醒。

  “天亮了吗?”她睡意浓浓打了个呵欠。

  “小姐,天早亮了,平常这时候你已经起床了,今天怎么赖床呢?”湄儿笑着回答。

  古弄月才勉强的起身伸着懒腰,但马上她又停住了,急忙看着四周。霍玄雷不是陪着她吗?他人呢?不会给丫环看到吧?

  “小姐,你在找什么?”湘儿看她的模样好奇的问。

  “你……你们进房时,在房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呃……异样呢?”古弄月小心的问道。

  湘儿、湄儿都摇摇头。

  “没有啊,小姐,你怎么啦?”湄儿出声问。

  古弄月忙摇着手:“没事,只是随口问问的,快伺候我穿衣洗脸吧,别耽误萧大哥上路的时间了。”看来霍玄雷应该是在丫环进来前就离开了。

  古弄月赶着整理好仪容后,就和萧衍孟一同用早膳。

  “情儿,你若坐马车坐闷了就告诉萧大哥一声,萧大哥会叫马车停下,让你能下车走走,活动一下筋骨。”萧衍孟体贴的说。

  古弄月笑着点头,“萧大哥,我明白,谢谢。”萧大哥对她的好是无庸置疑的。

  用完早膳,一行人又踏上旅程,若只单单是萧衍孟自行南下,他只需带一两位随从骑马赶路便行了,但因为有古弄月同行,除了多了辆马车外,为了安全起见,水流堡也派了一队侍卫护送,所以车队里人数不少。

  古弄月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色,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霍玄雷是何时离开的,他真有陪自己一整夜吗?这都要怪自己竟然睡得那么熟,还是在陌生男人面前呢,自己不是不知死活就是大胆过头了,可是不能否认,她昨夜真的睡得很舒服,他还说以后每天晚上都要来陪她呢,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难道自己真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她是妹妹,月儿是姐姐啊,她要小心别被霍玄雷传染上疯病了,弄不清楚自己是谁。

  算了,他想陪就让他陪,她就不信他不用做事,可以无聊的天天跟着她,他大概试过一两次就会放弃了,不理他!

  古弄月尽量不将霍玄雷的事放在心上,当然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连两个丫环都没说,她下意识的当这是自己和他之间的秘密。

  隔天晚上,他们在小镇上打尖。

  古弄月午后有在马车里小睡片刻,所以今晚不像昨夜那么累,但她还是早早就回房,她想看看霍玄雷是否真的会再来,于是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他。

  等了会儿,她就在心中大起反感了。为什么自己要等他?他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啊,她该巴不得他不来才是,自己却在期待他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古弄月从椅子上起身,马上跑去将房门锁起,又一一将窗子锁好。

  哼!这样看他怎么进来。锁完所有的门窗,她准备上床睡觉。

  哪知她才刚躺下,就耳尖的听到异样的声响,她马上起身伸手要拂开纱帐时,有只手的速度比她更快拂开纱帐,霍玄雷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又是你,你真是烦人呢!”古弄月装出一脸的嫌恶,不想理他的背过身去,实际上她倒没有多讨厌他。

  霍玄雷发出轻笑:“是吗?我以为你这么早就回房是为了等我呢。”

  被说中了想法的古弄月脸儿涨红,薄怒反驳:“哼!谁在等你了?我巴不得不要看到你呢!”

  他笑着不再说话,只是直盯着她看。

  古弄月被看得很不自在,不悦的叫道:“你看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直瞪着人家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以前很少看你生气,想不到你生气时也一样美丽。”霍玄雷出声称赞。

  她的脸更红了,大发娇嗔:“花言巧语,你对女子都是这样说话吗?但对姐姐就一定不是了,否则你怎会出手打死她呢?”提到姐姐,她的神色就沉下。

  霍玄雷脸上浮起愧色:“以前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的待你,还伤了你,所以现在你不肯认我,我能谅解,不过我会用最大的努力来证明我已经改过了,现在站在你面前是最爱你的男人,月儿,我要用我以后的生命向你保证,我会永远爱你的!”他诚挚的对最爱的女人表白真心。

  “姐姐若听到这话一定很开心,可惜我不是姐姐,姐姐嫁始你之后,你们曾经有过快乐的生活吗?”

  霍玄雷仔细看着她。若她假装不认识他,这也太会演了,月儿是个不会说谎的女子,绝不可能装得那么像,假使她真不知道自己呢?这就说得过去了,莫非月儿真是失去记忆,古家人为断绝她对自己的感情,所以顺势为她换名造新的身份,让月儿能永远都忘记他?

  霍玄雷忙问起:“你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吗?”

  “是我先提问题的,你还没回答我呢?”古弄月小嘴嘟起。

  “月儿,这答案对我很重要,你先告诉我好不好?”他柔声恳求。

  他就看准自己无法拒绝他,所以她虽不情愿还是顺从了他:“对于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哥哥说那是因为我身子不好以致记忆衰退,并不要紧。”

  她的回答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月儿果真是被刻意抹去记忆了,难怪她会完全不记得自己,乍然知道这个事实令他很心痛,不过再想想,他能体会古家人的用心良苦,以他从前的恶行,他这个人实在是不值得被留在月儿的记忆里,这样也好,忘记了以往的不愉快,只记得今后的快乐就行了。

  “你想知道我和月儿在一起时的生活吗?”霍玄雷柔声询问古弄月。

  她点点头。她所知道的都是负面消息,但看他那么的思念姐姐,真不像是家人口里所说的薄幸郎,她想听听他怎么说。

  “那可能要从我和月儿第一次见面说起,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可有耐心听?”霍玄雷看着她。

  古弄月又点点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不过你要说得精彩哦!”

  霍玄雷怜爱的笑笑:“那你躺下吧,就当是我在说床边故事给你听,你听到睡着了也无妨,没说完的我明天再继续说。”

  古弄月觉得很有趣:“好啊,这样好玩,你每个晚上来陪我,就说故事给我听。”她忙躺下盖好被子,睁大眸子望着霍玄雷,似乎忘了自己曾那么气愤他的死缠烂打。

  霍玄雷温柔的回视她,略一思索后,就开始娓娓道来当时的事。

  她很专注的聆听他说的故事,神情随着情节而呈现出悲喜不同的反应,直至她撑不住眼皮,闭上眼睡着了,那时霍玄雷的故事才说到自己为复兴家业刚在江湖打出名声。

  他温柔的看着她娇甜的睡容,忍不住伸手轻抚她凝脂般的粉颊。

  他曾经失去,幸而上苍给他机会能再寻回爱妻,这次他一定会紧紧把握,不让月儿再离开自己了!

  俯身他浅浅的吻了下妻子的红唇,盘腿而坐,闭起眼休养精神。
  “情儿,情儿……”

  本在发呆的古弄月被叫声唤醒,忙看向萧衍孟,“萧大哥,你叫我吗?什么事?”

  “情儿,你怎么神情恍惚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呢?”萧衍孟关心的问。

  古弄月忙摇头:“萧大哥,我没事,只是在马车里晃久了,人似乎也变迟顿了。”她开玩笑的说着。

  “你坐了八、九天的马车,一定闷坏了,这城里今晚有夜集很热闹,想不想去看看呢?”

  古弄月直接反应就想说不要去,她想留在房里和霍玄雷一起,她越来越爱听他说故事了,但再想想她突然变得爱待在房里一定会引人起疑,这些天她虽然是和萧大哥一起南下,可是萧大哥骑马她坐马车,两人实在难得说上一句话,餐餐同桌用膳,交谈的时间也不多,她明白萧大哥一直想找时间和她在一起,今晚是那么难得的机会,她若拒绝萧大哥一定很失望的,所以思绪转个弯后,她答应了。

  “好啊!”

  萧衍孟很高兴:“我们用完膳后就去逛逛。”

  她微笑点头,至于霍玄雷,反正他会陪自己一整夜,那她晚点回房也没关系。

  霍玄雷用三四天的时间说明了他和月儿姐姐的事,他将一切事说得很实在,没有特别为自己的错脱罪,但也让她明白为何他会那么憎恨水流堡!听完所有的故事后,她发觉自己已经不会恨他了,反而同情起他来,月儿姐姐的死是舍身取义,但也带给霍玄雷极大的痛苦,那些苦楚加倍于姐姐所受的苦,因为姐姐在受苦时,至少还能对未来怀有一丝希望,可是当霍玄雷醒悟月儿姐姐的重要性,月儿姐姐却已经不在了,他的痛苦是绝望的,所以他才会执意将自己当成月儿姐姐,这样他活着还有意义在,否则他就万念俱灰了。

  她感念霍玄雷对姐姐的情,所以不再纠正他叫自己月儿,成全他的移情作用,反正当她回水流堡后,堡里守卫森严,他也没法子再接近自己,那在外面的这段时间,便由着他的意思吧。

  而霍玄雷在说完自己的故事后,就把江湖里发生的事当床边故事说给她听,在他特意的诙谐口吻中,她常呵呵笑到睡着,晚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愉快,这也弥补了白天待在马车里的无聊,令她好希望夜晚能赶快来到,她便能早些见到霍玄雷了。

  不过她将感情分得很清楚,所以不担心自己和霍玄雷之间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发生,她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        ☆        ☆

   

  城里的夜间集市每个月一次,在城里大广场上举行,周边小镇的许多摊贩会聚集在此做生意,是城里的一件大事,所以也会吸引许多参观的人潮。

  用了晚膳后,古弄月就在萧衍盂的陪同下逛夜集,她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集会,对于夜集的热闹是开了眼界,她看到了许多特别的东西,琳琅满目让她目不暇给,萧衍孟又很疼她,只要她喜欢的都买下送她,让古弄月玩得更加开心。

  最后她实在是腿酸得快走不动,而两个丫环两双手也抱满了买的东西,实在拿不下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回客栈。

  “情儿,我们城里也常有集市,只要你喜欢,萧大哥可以带你去逛街的。”

  “好哇,我也可以让哥哥陪我,那我走不动时就可以叫哥哥背我了。”古弄月笑着说。

  “情儿,若你不嫌弃,萧大哥也愿意背你啊!”萧衍孟深情的说。

  古弄月不好意思的垂下脸。萧大哥对她的心意她明白,只是她对萧大哥的情总少了那么一点,让她迟疑着无法答应托付终生。

  他们回到客栈,萧衍孟送古弄月回房,来到房间前,她向他道谢,“萧大哥,我今晚玩得很开心,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买了那么多东西给我,真是谢谢你。”

  “情儿,萧大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给萧大哥机会。”萧衍孟对她说出了心中最深切的话。

  “萧大哥。”古弄月低下头,羞怯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萧衍孟怜惜的抚着她滑柔的发丝,柔声表明:“情儿,萧大哥会等到你点头的,但是你也别让我等太久了。”

  古弄月咬咬唇,如此亲密的行为让她感到很不自在,连忙出声:“我……我要回房休息了,晚安。”

  她立刻转身开门进入,在她还没来得及关上门时,就有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急涌到她身边,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而她也马上被拥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里,这突来的动作吓得她想放声尖叫,那人的唇更快的罩住她的檀口,将一切化为无声。

  当古弄月被吻住时,她就知道他是谁了,她奋力想挣脱他,可是扳不开一双铁臂,也避不开他热烈的索吻,挣扎只会让自已被吻得更深,他强力的吻足以摧毁她所有的力量,到最后她只能服从,驯服于他的豪夺。

  他抱起了心爱的女人来到床边坐下,她的甜美令他永远都不餍足,但他不敢需索过度,以免伤害了他的宝贝,终于他放开了她的小嘴,但仍不让她离开自己怀抱。

  “你是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打你的主意,包括萧衍孟!”亲眼看着他对月儿的殷勤体贴、关怀备至,让他醋意大发,若不是顾虑月儿的心还未全然属于他,他不好打草惊蛇,在夜集时他就想将萧衍孟踢走,由他陪月儿逛集市了,萧衍孟回来后还敢对月儿许承诺,他在房里听得真想杀人,月儿的生命里只有他这个男人,他绝不准任何人动月儿的脑筋。

  古弄月好不容易喘过气,又听他那么霸道的说法,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能这……这样对我,你可恶!”她伸手要甩他巴掌。

  霍玄雷轻易就捉住了她的小手:“月儿,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接受你给我的任何考验,但我不能见别的男人对你有企图,你只属于我,就我一个人的!”他强悍的宣布。

  “我不是,霍玄雷,你明知道我不是月儿姐姐,月儿姐姐已经死了,被你打死了,你为什么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是古弄情,不是古弄月,而且我也不要做姐姐的替身!”她大声的告诉他。

  “你是月儿,是你家人特意在你受重伤神志不清时给你封闭记忆,灌输你古月情的名字和身份,其实那才是假的,你是月儿,的的确确是我的妻子,古弄月!”霍玄雷清楚的说明白。

  “不,我不是,这是你胡说的,我是古弄情,不是你说的古弄月,我家人不会骗我的,不是!不是……”古弄月激动的辩白,坚持自己身份。

  “月儿,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呢?我可以提出证据,在你胸口下方有个红色胎记,在右腰间也有颗痣,对不对?”

  她瞪大眼看着他,又羞又是满脸错愕:“你……你怎会知道的?”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你身上的特征怎么瞒得过丈夫,双胞胎就算再相似,也不可能连这样的小地方都会一样,由此可证明你不是古弄情这个虚构人物,你是古弄月。”他铁证确凿,不容她不相信。

  事实让古弄月惊骇住,她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直摇着头:“不……怎会这样?我是古弄情,又是古弄月,我……我到底是谁?我是谁?”过于震撼的消息刺激着她脆弱的心,她不愿接受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现实太残酷了,她本是为姐姐的红颜薄命叹息,却没想到姐姐又是她,她的思绪全混乱了,越想身子就越发冷,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胸口更是隐隐作痛,眼前的影像也晃动了起来,她无力的靠倒在霍玄雷怀中。

  霍玄雷忙搂住她焦急的问:“月儿,你怎么了?手脚冰冷、脸色那么差,你不舒服吗?”

  他的询问得不到回答,她苍白的脸色吓坏了他,霍玄雷没有第二个念头,他忙将她放到床上躺好:“月儿,我叫你的丫环来伺候你,我马上去请大夫来!”说完他就要离开,她却拉住他的手。

  “别去,你……出面就泄漏行踪了,我怀里有药,你喂……喂我吃下就可以了。”古弄月勉强出声道。

  霍玄雷忙伸手到她怀中寻找,找出一只药瓶,他倒出一颗药又倒了水来,再小心扶起喂她吃药。

  药的效力很快,吞下药不久,她的脸色就转好了一些,也不再心悸,呼吸缓和了下来。

  霍玄雷脸色凝重,大掌不断的轻抚她的脸庞,沉痛的开口:“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你受了我一掌心脉一定严重受损,虽然被救活但却遗留下后遗症,让你本是健康的身体变成了这样病弱,全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真的该死!”他有无限的懊悔,看到妻子虚弱的模样,他真想打死自己。

  古弄月情绪平静了下来,语气轻幽:“我一直对自己胸口的印记很疑惑,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个痕迹,如今我明白了。”看了霍玄雷一眼,她掀开被子,解开衣襟露出她雪白的肌肤,但在滑腻如凝脂般的胸前却突兀的有个淡红色的掌痕,如同一个烙印般,丑陋的盘踞着本该是白皙无瑕的柔美丘壑。

  看到那个伤,霍玄雷的脸色更难看,他心一窒,悲痛全涌了上来,他不忍的闭起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的元气如在刹那间被人全抽去,剩下的是萧索木然。

  “你真不该和我认识的,我这个魔鬼不配拥有你的爱,不配!”突然,他举起掌便对自己心口不留情的狠狠击下,沉闷的声音伴着鲜血从他口中吐出,他眉头却没皱一下。

  “啊!你……你在做什么?”

  古弄月骇然大叫,挣扎的爬起身来到他身旁观视他,“你……你怎么要伤害自己呢?你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紧啊?”她焦心的迭声急问。

  霍玄雷不在意的抹去嘴角的血,凄然冷笑,“放心,我这个祸世魔鬼是不会那么快死的,你改名字改得对,你是古弄情,不是古弄月,也不是我的妻子,这掌不及你所受的十分之一,当赔礼都不够,霍玄雷这条命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时取走它,我也不配再爱你了,你该找个好男人依靠,我祝福你,再见。”静静的说完话,他站起身步履不稳的走向门口。

  “你不准走!”她叫住了他。

  霍玄雷回身看着她,眼里的豪情已灭,绝望得有如行将就木的人。

  他这模样看得古弄月心好痛,虽然她还未想起对他的感情,可是却为他心疼,她气愤的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告诉我这些后就丢下我不管?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该是古弄情?还是古弄月呢?你说要补偿我,撒手不管就是你的补偿吗?”

  “我只会伤害你,不能给你任何的幸福,如果粉身碎骨能弥补,我万死不辞,但我明白你善良得不会伤害我,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霍玄雷哀痛的看着她。

  “如果你的命是我的,那你的人也是属于我的,我就有权可以决定你要做什么,我不准你再舍弃我不管,原本你计划好要怎样得回我的,你就不可以放弃,我要你全心全意对我,求得我的原谅。”古弄月语气坚定的告诉他。

  这话不啻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霍玄雷槁木死灰般的心又注入了生气:“月儿,你这是给了我希望,你真愿意我这么做?我还能再得回你吗?”

  古弄月摆出骄傲样,故意说:“那可不一定,萧大哥对我的好你应该明白,他的温柔体贴也是你怎么都比不上的。”

  霍玄雷皱起眉,心头直冒酸意,“我不会将你拱手让他,萧衍孟想在我手中抢走你,那是不可能的!”语气狂傲,他又恢复一方霸主的威势了。

  “哼,你现在会这么说了,刚才不是就要离开不再纠缠我了吗?”古弄月讥笑他。

  “不这样怎测得出你对我的感情呢?至少我明白你舍不得我走。”这让霍玄雷眉开眼笑,她不记得自己,但她仍是在意他的。

  古弄月发现自己落于下风,赌气的别开脸:“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再也不理你了!”她躺回床盖上被就要休息。

  霍玄雷想笑,却发出了呻吟,又呕出一口血。

  古弄月闻声急急起身看他,被这情形又吓白了脸,忙下床扶他回床上坐下:“你到底要不要紧?别吓我啊!”

  霍玄雷虚弱一笑:“无妨,我可以自己疗伤的。”盘膝坐好,他从怀中拿出丹药吞下,再闭起眼依着内功心法催动内力为自己治疗。

  古弄月不敢吵他,就在他身旁紧张的盯着他,等待结果。

  好一会儿后,雷玄雷已是满头大汗,他又呕出了几口血,不过是暗浊的淤血,脸色也转回了红润,看来是好了许多,让古弄月松了口气。

  霍玄雷张开眼,看到她忧心模样,微笑安慰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古弄月却娇嗔道:“谁担心你了?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力求得你的谅解。”他语气柔情万分。

  古弄月心中开心,却没给他好脸色,“说得简单,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到,被你闹了一夜,我要睡了,不准再吵我。”她和衣躺下,这次她真要睡觉了。

  但是霍玄雷竟然也在床上躺下,和她同睡一张床,还伸手由后抱住了她。

  古弄月翻身面对他,“你怎么可以睡在这里,这是我的床呢,你不可以这样的!”她伸手要推他离开。

  霍玄雷顺势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搂着,“我受了伤,你忍心不让我躺下休息吗?而且这些天我都坐在床旁陪你,从没睡好觉过,人又不是铁打的,难道你愿意看我倒下去?”他相信柔性诉求,她一定会心软。

  古弄月闻言真的无法狠心赶他,可是他这样抱着她又怎对呢?“你要睡床可以,但是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成何体统?”

  敢情这丫头忘了她是他的妻子吗?霍玄雷没放松,反而更拥紧她,“这样才能令我感到舒服,让我休息好吗?我好累呢!”他马上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话?怎么有这样的人?古弄月气得想将他推下床,但又于心不忍,迟疑问,就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传出,似乎真的睡着了。

  她咬咬唇,也无法了,只得偎着霍玄雷闭上眼,在令人安心的气息里,她很快睡着了。

   

         ☆        ☆        ☆

   

  自从明白自己真实的身世后,古弄月对霍玄雷的态度也逐渐在改变,纵使记忆里没有他的身影,可能是因为下意识的移情作用,她发觉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倾向他,虽然他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也不会说好话讨她开心,可是他的真情她明白,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宠爱,这该是她以前亟想要却得不到的爱,如今得到了,失去爱的记忆的她却无法用热切的爱意回应,或许这就是命运特意的安排。

  不过对此情形,霍玄雷倒没有露出埋怨神情,每晚他仍是来房里陪她,不过有了一次共枕眠的经验,他就得寸进尺了,不甘于只坐在旁打坐过夜,他大方占去了她半边床铺,也让她无法离开他的怀抱,她抗议过许多回,但赢的仍是他,最后她也被迫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在他怀里,她得到了最好的睡眠。

  经过十来天的旅程,终于来到岭南萧衍孟的叔父家,他的叔父在岭南一带算是颇有名望的人,所以寿宴办得隆重盛大,他们对于她这个水流堡的千金非常欢迎,府上也有多位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闺女,有伴一起相处玩乐,她过得很开心。

  霍玄雷每晚的相陪也没因她住在别人府上而改变,这让她见识到了他的能耐,他完全视府里的守卫于无物,轻易的进出萧府而不被发现。

  只是萧家人对她的好,萧叔父、叔母也不时在她面前提起萧大哥,其用意很明显,就是希望她答应嫁人萧家,这些事霍玄雷也神通广大知道了,所以每到夜晚共处时,常能见他满脸的醋意,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尽快离开萧府。

  “萧府的寿宴已经过了,你也在府里停留五六天了,该回水流堡了吧。”这晚,霍玄雷又提起这事。

  古弄月呵呵一笑,故意说:“要这么急吗?我喜欢这里,好想多留几天呢。”

  “我不准,这儿不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早走早好。”霍玄雷拉她入怀不客气的指出。

  “你说得真不客气,其实我明天就要起程回家了。”她脸上笑意更深。

  霍玄雷脸色这才转好些,抚着她粉颊轻声问:“你想回哪个家,娘家?还是夫家?”

  古弄月的笑容褪去,有些无奈:“别问我这样的事,我不会回答,我还记不起你啊。”

  霍玄雷眼里有失望,但也顺她的意,搂紧她温言诉说:“月儿,我爱你,我会耐心等你恢复记忆,等你爱上我,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古弄月偎着他,她越来越喜欢这样被他拥在怀中疼爱,享受他的柔情,可是她却害怕再碰触感情,自己真能寻回记忆吗?家人可会接受他?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大鸿沟,她不晓得自己是否能跨越得了。

  霍玄雷也能体会怀中宝贝心里的疑虑,他加强手劲让她更贴近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是那般美妙,她就如同他的空气般,他不能失去她的,不论多辛苦,他一定要让妻子回到身旁,任何的困难都阻止不了他!

  这一晚,又是两人同榻而眠。

   

         ☆        ☆        ☆

   

  隔天,古弄月就和萧衍孟一同离开萧府,踏上归途。

  回程时,古弄月发现萧衍孟话变少了,神情也带着抑郁,似是心事重重,当她问起时他又推说没有,但他就是神情不对,让古弄月有些担心。

  直至回到水流堡,萧衍孟才说出惊人的实情,原来他发现了古弄月和霍玄雷夜夜私会的事,而他还提出更惊人的要求,他要娶古弄月为妻。

  在水流堡的大厅里,为这事惊愕的只有古弄月,她的家人不但不讶异还全部赞成这桩婚事。

  “情儿,衍孟对你那么好,你嫁给他一定会过得很快乐的。”古夫人含笑道。

  “你娘说得对,衍孟怎么都比霍玄雷好,衍孟对你和霍玄雷私会的事都可以不计较了,他是这般的爱你,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呢?爹要你嫁给衍孟。”古雍驿明说了。

  古皇岳也表明自己的意见:“情儿,真爱不易寻,找着了就别轻易放手,惟有经得起考验的爱才能长久,衍孟对你的情,哥全看在眼里,你若相信哥哥的眼光,就答应这门亲事。”

  “情儿,我爱你,请你嫁给我!”萧衍孟诚心的向古弄月求亲。

  古弄月看着他们,心中惶然无措。她知道萧大哥的好,可是她对他并没有强烈的爱意,这样能成亲吗?

  “我一时间无法作决定,让我再想想吧。”古弄月婉转的表达心中意思。

  “情儿,你不肯该不会是为了霍玄雷吧?他害死了你姐姐啊,你怎能为他误了终身呢?”古雍驿对霍玄雷最反感,先发难了。

  古夫人也忙劝着女儿:“情儿,霍玄雷视水流堡的人为仇敌,月儿当初坚持嫁给他,结果如何呢?傻丫头,你怎能走上月儿的路,娘是绝不同意你和霍玄雷在一起的。”

  “情儿,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让你心中起了疑惑呢?你可以说出来告诉哥哥。”古皇岳心思缜密,看出了些许端倪。

  她明白家人是为了自己好才特意为她换名换身份,如果她说出她已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一定会引来轩然大波,她不想辜负家人疼爱她的美意,只能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还不想嫁人,这和霍玄雷无关,他只是在夜里来探望我、陪我说话解闷,并没有对我不轨,你们也别那般的痛恨他,他其实很爱月儿姐姐的。”她为霍玄雷辩解。

  古雍驿拉下脸斥责女儿:“情儿,你怎能帮那个混小子说话?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呃……你的月儿姐姐吗?爹不准你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敢再来找你,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气得差点就露出口风。

  “情儿,哥哥也不允许你和霍玄雷纠缠不清,你最好的归宿就是衍孟了,只有他能给你幸福,你就依大家的意思,嫁给衍孟!”古皇岳强悍的为妹妹决定未来,这回他绝不会放任她做出有害自己的选择。

  “不要,我不想嫁人,爹、哥哥,我真的还不想嫁人啊!”古弄月不肯答应。

  古夫人来到女儿身前,拉着她的手好声说:“情儿,女人最重要的便是终身要托付对人,你相信爹娘、你哥哥为你挑选的人,衍孟真是最适合你的丈夫,别再任性了,答应嫁给衍孟吧!”

  “情儿,萧大哥对你的心,你应该最明了,请你给我机会能照顾你好吗?”萧衍孟深情的请求。

  古弄月不想让大家失望,可是她也强迫不了自己,所以她还是摇头,“你们……别勉强我,我不要,我不想嫁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啊!”

  古雍驿没了耐性,他不悦的丢下命令:“儿女亲事本就是由父母作主,爹同意了这门亲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给衍孟!”

  古弄月慌忙拒绝:“爹,女儿不要,您别逼女儿,不要!”

  “别事都可以商量,就这点不行,为了断绝霍玄雷对你的企图,也为了你好,你一定要嫁孟衍,就这样决定了!”古雍驿拿出父亲的威严,非要女儿嫁不可。

  古弄月也坚定了信念不同意,“不要,女儿不嫁,不管说什么女儿都不要嫁给萧大哥,我不嫁!”

  “由不得你不肯,皇岳,将你妹妹带回房里关起来,派侍卫日夜严密守护,不给霍玄雷能和她见面的机会,直到她出阁那一天!”古雍驿严声交代儿子。

  古弄月哭叫着反抗父亲的胁迫:“不要!爹,别这样对我,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娘、哥哥,救我,我真不要嫁人啊,不要……”

  “没人可以强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一个冷沉的声音传入,霍玄雷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厅,水流堡的管事也急匆匆的随着进入,惊慌禀报。

  “启禀少堡主,他……他突然出现在堡里,属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堡中的,拦也拦不住,属下无能,求少堡主恕罪!”

  古皇岳挥手让管事退下,怒目盯着霍玄雷:“你好大的胆子,擅自侵入水流堡到底意欲如何?”

  “月儿在哪,我就跟她到哪,直到她随我回火阳堡为止,她是我的妻子,除了我之外,她不能再嫁给别的男人!”霍玄雷严正出声表示。

  “我们已经很清楚对你说明她是情儿,不是月儿,霍玄雷,你别颠倒身份认错人!”古皇岳口气同样严厉。

  霍玄雷直言点破:“你们不用再隐瞒了,连月儿都清楚她的身份,是你们封闭她的记忆让她变成古弄情,其实这世上跟本没有古弄情这个人,她就是古弄月!我可以谅解你们这样做是不想让她再为我受苦,但你们现在却强要她嫁人就不对了,一女怎能侍二夫,你们可有想过万一月儿恢复了记忆,她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

  古家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古弄月忧愁的看了眼霍玄雷,低头难过的在哭泣。

  “这是我们古家的事,不用你管,不管情儿是不是月儿都和你没关系,你马上离开水流堡,否则我就不留情了!”古雍驿断然的下逐客令。

  “除非月儿同我一起离开,否则我绝不走,我是月儿的丈夫,有权拥有自己的妻子,更不会让妻子再嫁给别的男人!”霍玄雷神情坚定,为了爱妻,他就算深陷虎穴一样面不改色。

  “住口!你怎么还有脸敢自称是月儿的丈夫,是你亲手打散了这段姻缘,月儿已经被你打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情儿,她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也绝不会和你回火阳堡的!”古皇岳气愤的道。

  “妻子是我的,我曾亏待她,但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弥补她,我更会用生命来护卫自己的妻子,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她!”霍玄雷朗声说明,神情强悍。

  “霍玄雷,你忘了你怎么错待月儿吗?你还敢来水流堡大声说话,你太过份了!”

  萧衍孟气不过,就要对霍玄雷动手,却被古皇岳拦下,他冷眼看着霍玄雷丢下挑战。

  “看来你是想历史重演了,你想带我妹妹走就得打倒我,不过这回我不会再退让,输的一定是你!”

  这是避免不了的结果,霍玄雷也不逃避,坦然接下:“好,为了月儿我也会使出全力,即使是赌上性命也不在乎。”古弄月弄懂霍玄雷和她哥哥的意思后,焦急的忙上前阻止:“哥哥,不要,你们不要动手打架,有话可以好好说的,不要动手!”

  古皇岳疼爱的看着她:“有很多事是用嘴说不清的,只能用武力解决,这是男人间的事,你别插手,爹,请您看着情儿,不要让她来阻止决斗。”说完他对霍玄雷比了个手势,两人来到厅外的广场。

  “不要!”古弄月焦心的要跟去却被父亲拉住。

  “你别去,你哥哥一定会赢,让霍玄雷得到应有的教训。”古雍驿对儿子有信心。

  “爹,女儿不要他们任何一人受伤,您让我出去观看情形吧,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爹,求求您。”古弄月哀求着父亲。

  古雍驿略一沉吟后点头,“可以,不过你只能在旁观看,不可以再做傻事冲入他们的决斗里明白吗?”

  古弄月忙点点头答应,和父亲匆忙的来到广场上,此时决斗已经开始了,霍玄雷和古皇岳正在场上绕斗。

  这样的场面让古弄月看得揪心,她小手抓紧衣襟睁大了眼。这场面为何那么的熟悉?尘封在脑里的记忆不断涌出,使她感到恐惧混乱,更教她移不开眼的紧紧盯着决战的两个男人。

  这次的情形和上回全然相反,古皇岳对霍玄雷不再客气,所以他使尽了全力,而霍玄雷却因对古家人愧疚而有所保留,大都接招防守,甚少主动攻击。

  几招下来,古皇岳看出了端倪,在交手的空档里冷声开口:“保存实力对你没什么用,赢不了我,你是绝对带不走我妹妹的!”

  霍玄雷皱紧眉,眼里有深思,他不单只面对古皇岳,他也注意到在场边观战的古弄月,她苍白的面容教他担心,他知道她一定不愿看到他和古皇岳相残,但不这样他如何保住她呢?他有顾虑,所以在应敌时频频为自己带来危险。

  不,不!古弄月在心中大喊,嘴却发不了声,她头痛欲裂,过度充斥的记忆使她的脑袋像要爆开般,而眼前的决斗又教她看得好痛苦,既然她已被狠狠伤害过一次了,为何他们还要再伤她呢?

  她心痛得快支撑不住了,哀伤的哭求:“别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不要……不要啊!”

  她的哭声钻入霍玄雷的耳里,让他心疼。他怎能再让月儿为他哭泣?他如何忍心伤害她呢?对于自己曾犯的错,他也该给古家人一个交代,思绪掠过脑里,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

  就在双方激烈交手同时,霍玄雷沉稳的告诉古皇岳,“我愿意受到惩罚,以偿我的过错。”他突然撤去防守,用血肉之躯硬接下古皇岳两拳。

  霍玄雷咬紧牙没出声,身子往后直退四五步跌坐在地,呕!他撑不住的口吐鲜血。

  鲜红的血液似是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门。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夫君,他是她的夫君,她最爱的丈夫啊,他受伤了,他受伤吐血了!

  “夫君!”古弄月凄厉的喊,心情的激动让她站不稳脚,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情儿!”古雍驿和萧衍孟忙扶住了她,虚弱的她要挣脱他们的搀扶。

  “夫君,让我到夫君身边,夫君……”古弄月顿住话用手捂住嘴,血从她指缝里流出。

  “月儿……月儿,她吐血了!”古夫人见状骇声大叫,同时喊出了女儿的真实身分。

  霍玄雷闻言心大恸,气血狂涌,又再度呕血,挣扎着想到妻子身旁却力不从心。

  “夫……君,我要……夫……君……”古弄月气若游丝,颤声要求。

  古雍驿心再狠也拒绝不了女儿这样的哀求,无奈的叹口气,将女儿带到霍玄雷身旁。

  霍玄雷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妻子,痛心的喊道:“月儿,我的月儿!”

  古弄月牢牢搂着丈夫,对他展开绝美的笑靥:“夫君,月儿不要再和你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霍玄雷激动的点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爱你,月儿,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古弄月偎着丈夫愉悦的笑了,这是她最幸福的一刻,她也明白自己将长长久久保有这份幸福,不会再失去了。

  月儿,他挚爱的妻子,他保证会用一生一世来珍爱她的。霍玄雷在心底发誓着。

  古家人互相交换一个了然的苦笑,他们还是失败了,败在这对小冤家的真爱之下,不过只要月儿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

  萧衍孟悄然的转身离去。他输了,但是输得心服口气,月儿、霍玄雷,祝福你们!

  静谧的夜晚,纤细的身影来到书房外,她轻敲敲门,然后推门走入,一碗飘着药香的补汤被放在书桌上。

  “你们下去吧。”古弄月遣退随侍的丫环。

  “我的内伤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补药了吧?”霍玄雷将爱妻搂到膝上坐,拥着她,语气里隐含着求饶意味,天底下也惟有他的妻子才能让他如此好声好气相求了。

  “大夫说这药能助血行气、增进内力,对你有益的,你再多喝两帖好不好?”古弄月对丈夫撒娇。

  “好,你的要求我一定答应,那你的补汤呢,有乖乖喝完吗?”霍玄雷关心问道。

  “当然有,你请娘天天盯着我喝汤,我哪逃得了呢!”古弄月皱皱俏鼻回答。

  “你心脉受损需要好好调养,补汤是不能断的,这全是我的错,我——”霍玄雷自责的话被一只小手掩去。

  “我们不是说好不提那些事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不愉快,我只明白我现在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古弄月偎着丈夫神情开朗无忧,能换得今日的幸福生活,不管以前有什么样的苦她都不在意了。

  重回火阳堡,许多情况都变了,除了丈夫对她的百依百顺、体贴疼爱外,霍千娇、霍千媚两姐妹对她的态度更是完全改变,百般尊敬不说,真的接纳她为大嫂,她们姑嫂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而婆婆就更不用说了,以前婆婆就待她万分的好,现在是更加的疼爱她,比疼自己的女儿还疼,以前在堡里的不受宠,如今不但全补回来了,她还得到更多的怜爱。

  现在的她活得如意自在,连火阳堡和水流堡的宿仇都化解了,爹娘、哥哥对霍玄雷虽然还不是很满意,不过已经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她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只觉得快乐用不完,天天都是好心情。

  霍玄雷怜爱的吻吻爱妻洁白的额头:“月儿,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能有你陪我走过一生,我已经无所求了。”

  “我也是一样,感谢上天给我们机会相遇相爱,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和你再相逢、再相恋!”古弄月望着丈夫祈愿。

  霍玄雷感动的大力搂紧他的宝贝,她这话解开了他心头上的结,她不再因为爱他好苦下辈子便要放弃他了。

  他低声对爱妻起誓:“月儿,谢谢你的爱,为夫无以为报,惟有献上真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此世永不变!”

  “夫君……”古弄月温柔的攀着丈夫送上吻,用全心的爱意回应丈夫的情。

  有风有雨已经过去了,今后将是无愁无忧,再添人间一段缠绵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