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无涯

有些话憋了十年，可是每到嘴边，却又想不起到底要说什么。

那么还是讲个故事吧。

五年级的开学，一个死理单板的男孩和一个泼辣漂亮的女孩成了同桌。

男孩很喜欢和女孩在一起的日子，时间一天天地过，男孩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有一次，女孩好几天没有来上学。

男孩心里百感交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再也看不见她，

于是，男孩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失落地看着自己右边的桌子，感受着女孩的气息，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一个人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恳求第二天就能立刻看见那个女孩，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不见那个女孩的时候，他的心，如火烧，如刀割，如针戳。

幸运的是，几天后，女孩回来了，可是带着满脸的淤青，他这才知道女孩是发生了车祸，

男孩的心好痛，他多么希望，这场苦难能够转接到自己身上，这样他心里会很舒服。

可是男孩很腼腆，只是淡淡地问了下怎么回事，然后就静静地帮她抄作业。

女孩趴在桌子上也静静地看着男孩，

男孩知道女孩在看着她，却不敢看女孩的眼神，因为他怕看见那样的眼神会留恋，会忍不住。

女孩喜欢吃德芙巧克力，葡萄干，一些甜甜的小零食，

上课的时候，女孩会假装打哈切，然后用手捂住嘴巴，

其实呢，是想把藏在手掌的葡萄干塞进嘴里，她动作娴熟地连男孩都被她骗了好几次。

女孩总会将巧克力，葡萄干分一点给男孩，男孩每次心里也都会很欢喜，然后学着女孩“打哈切”。

那时候，女孩喜欢玩一款游戏，好像是仙剑，

可是连电脑都没有的男孩，实在和女孩谈不上话，于是只能羡慕地听着后面的男生和女孩聊着。

女孩成绩也很好，男孩喜欢和她讨论数学题目，

男孩喜欢偶尔故意做错几条题目，这样可以讨女孩骄傲泼辣地调侃几句，男孩心里也会甜甜的。

男孩记得女孩微卷的长发，清秀锋利的字体，冬天穿过的白色长靴，背过的红色单肩包，带过的眼镜。

还记得女孩在他右手上狠狠咬下时的感觉，也许这些，女孩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吧。

女孩：“你信不信我咬你？”。

男孩：“不信~，你咬哇”。

女孩猛地拉过男孩的手，用力地咬下，男孩忍住没有吭声。

其实在男孩的心里相对女孩说，“用力咬，在手腕上永远留下你的齿痕”。

时光荏苒，要小升初了，大家也要小学毕业了。

六年级最后的那几天，男孩又陷入深深的失落中，他心里恳求时光慢点走，恳求女孩不要离开他，为此付出什么都愿意。

他也努力过向女孩表白心意，可是每次女孩问男孩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男孩总说没有，然后傻傻地笑。

那时候，男孩还小，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人们所说的“爱”。

因为他害怕说出来，女孩会“告诉老师”，也会不再理他。

后来，小升初的考试结束了，男孩以为真的再也不可能看见女孩了。

每天只能强烈地回忆，日夜地思念着关于她的一切。

男孩用的文具盒里有一张以前女孩帮她抄的作业条子，男孩一直留在身边。

男孩会经常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发呆，将薄薄的纸条子放在心口，就像抱住那个女孩。

终于熬到了初中开学，男孩进了教室，

也许是上天注定吧，他惊喜地发现女孩竟然和他在一个学校，而且是一个班级，更重的是，也许还是同桌！

但是一切的变更，也许又都来源于男孩的懦弱。

第二天便是排座位的日子，老师让男女排成两队，然后按照身高来分配同桌，

男孩发现自己竟然有机会又可以和女孩成为同桌，但是按照身高，女孩和他后面紧靠的男生才是匹配的！

男孩有想过向后悄悄挪一个位置，也有想过，向老师提要求说自己曾经和女孩是同桌，所以还希望继续坐同桌。

但是男孩的懦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只是低着头，让自己和女孩因为一个人的插入，而被错开了一个座位。

这一个错开，就是一个十年。

放学之后，男孩喜欢在女孩停车的地方等女孩，可是他想了想，“等”，未免意图太明显，不如用“吓”。

于是有一次，在女孩开自行车锁的时候，偷偷地吓了女孩，然后傻笑着向女孩要巧克力，

女孩给了男孩口袋里的巧克力，说“由于放在口袋里面时间长了，可能化了”。

男孩收下了巧克力，但是并没有吃，而是收藏了起来，放入了那个放有纸条的文具盒中，和时光一起窖藏。

男孩找不到在白天在学校里找女孩说话的理由，因为可能会引起老师的注意，同学的猜疑。

于是在班级扮演着“逗比”的角色，逗比地回答着问题，逗比地做作业，然后引起全班同学捧腹大笑，

他知道，那个时候，女孩也会笑，只要能间接地逗那个女孩开心，他自己也开心。

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在一次作文中，写了不该写的东西，那篇作文得了高分，被全班朗读，

可是文章之中却是写的女孩小学时候的一两丑事，男孩原本猜测，女孩只会和小学里一样俏皮地过来骂他几句，打他几下。

可是，女孩哭了。男孩顿时不知所措，他猜错了。

从那以后，女孩便没有再理会男孩。

其实男孩原本的意图，只是想间接告诉老师，自己曾经和那个女孩是同桌，

并且，自己想以后将这篇略带幽默的文章拿出来，悄悄地给女孩看，好让女孩哭笑不得地打他几下粉拳。

后来，女孩和其他几个男孩关系变得很好，

男孩的心里被失落填满，以为女孩喜欢其中的一个男生，于是再也不好意思去找女生说话。

当他看见女孩对其他男生笑时，他仿佛不能呼吸，五味杂陈，但是却从不会表现出来。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一个人走的很慢，像失了魂魄，他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不会笑，也不会难过，面无表情。

从那以后，“逗比”变成了“冷血”。

一年后的初二，男孩又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不，应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男孩的父亲去世了，班上很多同学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惹来的却是很多同学的嘲笑，笑他是没父亲的孩子。

那段时间，他多么希望女孩能过和自己说几句话，可是并没有等到，女孩是真的离开了他。

与此同时，男孩的成绩也一落千丈，似乎脑洞大开，怎么也学不好。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面，“数学”与“女孩”是等价物，失去了女孩，为什么又要再比，为什么又要再学。

他只想和女孩坐同桌。

一年后的初三，男孩与女孩分了班，各安天涯，各自在为考高中而努力着。

男孩却整日萎靡不振，并没有努力。 

一年后的高一，男孩在同样的高中里看见了女孩，但已无缘一个班，也已形同陌路。

男孩只是在校园里面经常看见女孩和初中的那个男生走在一起，春风十里，笑靥如花。

男孩知道女孩她很开心，自己也放得下心，于是没有再去找过女孩。

又过了很多年，男孩也喜欢过一些人，也谈过几次恋爱，

但是只有那个女孩，他始终无法放下，每时每刻会在深深的悔恨中煎熬着，

因为，也许爱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个女孩的影子，

每当他一个人望着天街如水般的夜色时，总会想起女孩的样子，她的巧克力，还有她俏皮地咬住自己手腕时的痛觉。

同时，男孩也长大了，知道了勇敢，果断，坚决，还有反抗。

他多么希望，一切还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紧紧抓住女孩的手，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