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记】--那麻木中的一刀：一、前记之7.B超

7.B超

        一个一个的往前挪，一会针孔也按得差不多了，把棉花扔进垃圾桶就轮到我了。进去原来是两个人一个检查一个等着。我进到里面一个人正躺在一张单人宽的检查床上，上衣撩起，坐在那里的女医生用一个轮子一样的东西在那个人的肚皮上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黑白的小屏幕上不停的变换着灰度不同的各种图案。作过B超检查的话应该都清楚这种场景。我把外衣和包挂在墙边的衣柱上，特意观察了一下方位，挂在了朝里的一面，这样我在检查的时候不至于被别人轻易动我的东西。后来躺倒检查床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这种担忧有点多余：躺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挂衣服的地方，当然自己非得望着屋顶也没人强迫。心想赶快检查完了早点回去，是不是还可以在家里先睡上一觉呢，这段时间加班搞得最想做的事情好像永远是睡觉了。又想是打车回去还是做公交呢？反正也过了九点了，公交人也不太多，省点是点吧。还没想清楚，前面那个人下来了，我躺了上去，还和戴着口罩的女医生说了声你好。

        由于医生都戴着口罩，也看不出来长得什么样子，也没有办法继续研究漂亮与善良的关系。像前面人一样，自己主动的撩起上衣，看来还不够，又被要求再往上一点，这下知道为什么这里的B超都是男的，直接漏点了。医生晚我身上挤了点好像是润滑液之类的东西，也在我身上滚动了起来。我很配合的不时向左右侧着身子，还在想到底回去睡不睡觉的问题。

        医生问我：“平时小便有什么不畅吗？”
        “没有啊。”我想这一定什么例行的询问，虽然前面那个人检查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可能是我进来之前就问完了吧。我还没想清楚，医生后面的两句话直接打消了我这种疑虑。 
               

        医生：“在你肝肾之间有一个阴影，偏向于肾上。”一边说着，还一边滚动着那个轮子。
        我     ：“以前我有过轻微的胆囊炎，上大学的时候，有7、8年了，会是这个吗？”
        医生：“跟那个没有关系。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拍个CT看一下。” 

        我知道，问题他妈的有点严重了！冷静了一下，再冷静一下。我又问医生：“可能是什么呢？”
        医生：“这个不好说，只有作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了。”
        我     ：“那阴影大概有多大啊？”
        医生：“三到四厘米。有条件的话，最好去拍一个片子。”
       
        我躺在哪里，心想，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怎么办？还有更多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医生说，可以了，起来吧。好像还给了我一张纸让我擦擦肚皮上的润滑液。下一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穿的外衣，拿的包，完全没有印象，脑子一下不够用却又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了。

        脑子里全是“阴影”这两个字。这时，导诊的小护士对我说：内科没有人，你快去吧。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到了B超室外面。进到内科，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让我又躺在了检查床上，还是掀起我的上衣在胸腹部简单的按了几下，说没什么问题！老医生的手很热，按得我很舒服，甚至感觉到腹内一股气流开始向下移动。我问：刚才我作B超说肝肾之间有个阴影，会是什么东西呢？老医生愣了一下说：没什么的，再去医院作个检查吧。内科检查就完了。
然后是对面的外科，还是一个老大夫，按了按我的肩膀脖子的，说没什么问题，问我要不要做一个肛门检查，我觉得身上一阵不舒服，说算了吧就出来了。怪不得外科检查有的很快有的比较慢。后面又作了心电图胸透耳鼻喉身高体重血压留尿，又领了一份早餐。

        我开始站在早餐室里面很慢的剥着鸡蛋壳，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真该把电脑包带出来好了，这样回去被女朋友看出来怎么办？告诉她吗？这时候心理突然觉得非常的委屈，像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一般，好想见到她，非常的想，却又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好。早饭吃得很慢，不时有女人进来要杯子要喝够足够多的水才能做什么检查，她们不时从我身后走过，我却完全忽视了她们，好像她们的声音和我不在同一维空间。父母、女朋友，家乡、朋友、同事、日本的电车、街道、图书馆里面借来的书、一群人喝酒、一群人K歌，游泳、爬山、滑雪、加班、高中时拼命的做题，我养过的有丢失的张飞（狗的名字），各种场景飞快地从我的脑子里飞出，从眼前飞过，很快很快，根本停不下来，也好希望不再停下来。终于还是停下来了，我端起餐盘，把垃圾一个一个的规规矩矩的放进了垃圾桶，又把餐盘整整齐齐叠放在别的餐盘上面，往外走。

        到了前台，想想，又走了回去。问前台，检查结果多久能出来啊？大概一周左右吧。要自己取吗？会给你寄到单位的。谢谢。不客气。顺着来时的电梯下到了一楼，又重新回到了街上。带着惺忪的睡眼来，带着那两个不速之字又回到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