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屋》

来源:互联网 发布:c语言编译器 知乎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28 09:22

(一)隐喻与过度解读

       有深度的文字,说了一百遍,自然也会变得肤浅不已。
  再翻开影评的过程中,基本上可以断定,把最后的上古邪神解释为电视机前的观众这种说法,是最别致也是最深刻的。
  为什么影片开头要围绕斯德哥尔摩进行讨论,为什么要把瑞典和日本牵扯进来;当影片演到中间,为什么一个恐怖片最后成为大团圆结局,屏幕上反而会打出“FAIL”的字样,要满足祭祀的神灵是一个方面,如果把恐怖片作为一个类型化电影,观众开始不断审美疲劳,又是另一种解读。
  当最后存活的黛娜和马蒂来到地下石板,从更下层走出来的中年女子告诉他们,我们必须要满足这样的杀戮顺序,才能最后完成祭祀。其实这里的含混与隐喻,已经可以走出两条完全不同的解释方向来:
  1.如果把上古邪神比作喜欢不断满足自己周而复始的恐怖片情结的观众,那么如果不按已经模式化的类型套路来进行,观众就会不满意,用脚投票离开电影院;
  2.如果把上古邪神比作已经不耐烦于类型化电影的审美疲劳观众,那么如果按照模式化的处女活到最后甚至成功逆转的结局,观众的态度就是电影中间很多屏幕中出现的“FAIL”。
  究竟是哪一种,我们不得而知。
  唯一知道的,是这种隐喻直接指向正在获得观影体验的观众,而不是一些人生思考。俗话说“别人家的苍蝇最好打”,也是在说,当很多看似清楚的情况落到自己面前,大多人总也是看不明白。
  当本文被创造出来,呈现到读者面前,已经成为其作品,对作品的阐释,就变成了一种再创作,只不过,究竟是遵循作者之意,还是遵循读者之意,发展到至今,成为隐喻与过度解读的一条分界线。
  电影中的“有关部门”作为表意存在,其隐喻必然有着监视与控制的意味,当然也有命运与操作之意,而他们是否真的如同影评中,有着“电影文本类型化”一说,便摇摆与过度与不过度解读的模糊之中。

从二次元文化中分化出明确的BL倾向,到“心中有腐,所见一切皆是腐”的过度解读;从大量与成功学齐名的“阴谋论”书籍堆到各书店的柜台上。我们的日常生活,因为个人偏见带来的过度解读,已经变得尤为突出。去年年初的韩寒代笔门事件,挺韩方的意见便是“构筑阴谋论”,群体性事件尚且如此,日常生活那又如何?

      当你认为《林中小屋》的深意是对恐怖类型电影的绝妙讽刺而旁人并未看出来,你是否有着“优越的智商凌驾感”,而未看出来其深意的旁人是否又有“那是你过度解读,他是不是那样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想法呢?


(二)解构与结构重组

       所谓解构,便是颠覆经典与传统,但当解构本身成为一种经典与传统时,再次解构,便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无论选择如何解构,伴随本身的,就是再结构。亦如《西游记》之于《大话西游》,既有传统的经典结构下的严肃文学,又存在着无厘头美学体验下的荒诞化表述,再要拍摄同等类型的影像,要想不落窠臼,恐怕难上加难了。
  如果真要如同出现“FAIL”字样的影视作品一般,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大小电影便会一股脑涌到你面前。不仅剧情会相似,恐怕剧目也会更多雷同。
  几乎所有一切动画片,我们都可以叫做“总动员”,玩具总动员、飞机总动员、超人总动员;几乎所有60年代的美国片,都可以叫做“风云”,西部风云、赌城风云、高校风云;几乎所有的爱情片,都可以叫做“之恋”,孟买之恋、东京之恋、广岛之恋;几乎所有的恐怖电影,大概也可以叫做“惊魂”,电锯惊魂、雪山惊魂、荒岛惊魂......
  想必我也不用再多提起,雷同的剧目或许比雷同的春节过年短信还要多。
  说是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想必会颇为贴切。
  在地下石板处,中年妇女走出来,她说,我们需要至少5个人当做祭品,一个荡妇、一个学者、一个运动健将、一个单细胞,还有一个处。这个女子把这些在各种恐怖影片中出现的经典顺序尽数列举出来,让人想起所谓的各种回忆中必定会出现的人物模式。
  想必自然是各种微博搞笑排行榜已经说烂了的段子,不过春节新年期间你看不到这些营销号继续刷屏,那是因为全民刷屏的年代下,已经不需要专门的俗套搞笑了。
  比如我们总是会听说,在你的学生时代,总有一个眼镜、一个娘炮、一个假小子、一个胖子、一个傻子......细细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比如我们也总是会看见,每一个热血动画,总有一个没头脑和一个不高兴。
  为了完成这样顺序的祭祀,中年妇女选择人为将这五个年轻人控制为他们必须找到的五个祭祀品,妄图再一次引进经典模式,让人们在心理预期中再次获得安全感的满足。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光看电影介绍,我们会对这个带着尖锐反讽的电影抱有相当的成见,想必他一定是那种营造出恐怖、隔绝、神秘、人物等早已耳熟能详的方式电影。
  恐怖不够,血浆来凑;血浆不够,尖叫来凑;尖叫不够,传说来凑。
  尽管《林中小屋》确实是一部黑色喜剧电影,但它依然充满着经典恐怖电影的所有元素,只不过他以一种高度嘲讽的姿态告诉我们,以往的电影都会把这些元素处理地非常自然,仿佛来自人内心的真实意志,而这部电影则告诉我们,所有自己的选择,都是外在人为操控的结果。
  如果你说这是对传统模式的颠覆,将我们习以为常并能给人带来持续刺激的感受的经典进行了消解,但外在人为操控这种方式,其实更多是隐藏于传统模式之中,在《林中小屋》里,把这种模式浮上了水面。

        或许,就算传统模式也好,其他也罢,这模式本身,内部就充满着矛盾与同和。

(三)定位与外部认同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黛娜最后因为一句“处女”,而露出吃惊的表情。
  因为在影片一开始,我们就知道黛娜和“混蛋教授”上了床,至于那个“混蛋教授”是不是片中的光头老头呢?我们不得而知。
  中年妇女说,我们需要五个祭品,我们对手上的材料了如指掌。
  那个我们,指的就是研究人员们,同时包括了影片一开始在屋顶监视的人。
  不过,既然黛娜不是处女,那马蒂也可能不是单细胞。
  于是影片中潜伏了许久的细节被热爱考据的观众们又一次捞了出来。
  有人说黛娜不是处,那就是那个荡妇,因为她从最开始就失去了贞操,而黛娜在电影中对马蒂和霍尔登都有好感;
  有人说马蒂不是单细胞,那有可能是学者,因为马蒂在很多地方都展现了聪明的一面:知道古时逻辑、能设计自己的大烟枪、对那些神秘事物有警惕心、因为抽大麻防疫系统免疫,最后甚至撬开了通往楼下的大门。
  于是朱尔斯其实不是荡妇是单细胞,霍尔登其实可能就是处。
  不过马上就有另外的细节考据党将细节翻过来,说,不是这样——
  黛娜不是处,是单细胞,因为黛娜做事情总是很傻,也非常好控制,从她召唤出巴克纳兄弟就可以看出,同时她做事也是傻里傻气的,只知道尖叫;
  那马蒂其实才是那个处,因为他吸食大麻,性功能丧失了;
  这么说霍尔登不是学者,而是运动健将,我们从电影开始接橄榄球可以看出;
  那么科特不是运动健将,是学者,因为科特在电影开始和黛娜对话时发现他懂得非常多。
  ......
  不管是什么说法,黛娜都绝对不是处,所以黛娜其实不是应该活到最后的女子,而是应该死去的人。
  但为什么黛娜要对马蒂举起枪来?
  因为中年妇女的一句话“我们对手上的材料了如指掌”。
  中年妇女,绝不可能不知道黛娜不是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所有研究人员都这样相信,因为他们能够改变——外部认同。
  于是我们发现,黛娜说“每个人都变得好奇怪”,那是因为朱尔斯被染发剂的催情素改变了;原本让大家抱团抵抗的科特因为气体发生了变化;大家马上就要逃离之前,隧道终于被炸毁了;就连百毒不侵的马蒂,都能听到相关人员的暗示“我要出去散步”。
  所以,自我认定在这部电影中,其实是无效的,因为所有的研究人员,都能够改变自我认定,使其符合外部认同。黛娜明白了这一点,终于举起了枪,对准马蒂。
  而正如考据党们调查的那样,其实这五个人,每个人都有着五个祭祀需要的特质中或多或少的一部分。
  上古邪神不需要管这些,他只需要“看见”就可以了。
  当一行五人进入隧道,一只老鹰撞在电子屏幕上开始,上古邪神就只相信他“看见”的剧情。

        正如我们观众,进入电影院开始,不会去预习这个演员到底在生活中是怎样面目,而只是相信他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四)命运与自由意志

    正如每个恐怖故事都会提前插一个预言者,在驶进林中隧道之前,一行五人遇到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年人,他像我们预计到的预言家一样,说一些含混不清的话,而这次语言,不仅仅是预言了这五个年轻人,同时预言了那些楼下的研究人员的结局。
  不管怎么说,最后祭祀看起来是没有完成。
  表面上看,是因为黛娜确实不是处,她被误认为处,导致整个顺序被破坏;
  而在研究人员眼中,是因为马蒂没有死,本来应该死的人居然活着,导致祭祀不能顺利进行(这也是为什么当血盘滴入祭祀画的时候,马蒂没有死上古邪神震怒的原因);
  中年妇女问他们:你们可以选择,或者和全世界人民一起死,或者为了全世界人民而死。
  然后,要解释祭祀成功,也可以。如果完全按照祭祀的定义只需要符合外部认同就可以,那一种奇葩的解释:巴克纳家族的女僵尸算作处,中年妇女算作单细胞,一起坠入地底。
  最后露出一只大手的上古邪神,我们看不到尊容,他既可以被认为是因为祭祀没有成功而觉醒,也可以认为是最后祭祀成功之后的挣扎。
  说来为什么最后会出现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说“最后一人,或生或死,命由天定”。她说,这样的祭祀是需要不断轮回的,或许,她就是上一次祭祀成功剩下的处女,然后女僵尸便成为了单细胞。
  这让人想起来一个已经被认为是谣言的段子:
  房间里面有香蕉,有一大堆猴子,有猴子去拿香蕉就会被雨淋湿,所以大家自发组织起来惩罚拿香蕉的猴子,后来研究人员把猴子一点点换完,拿香蕉会被雨淋湿的设定也没有了,但所有的猴子还是会自发地惩罚拿香蕉的猴子。
  当然,被“谣言粉碎机”粉碎之后,这个段子只能骗高考作文了。不过,当某运货司机因故抛锚时,就会有一大堆村民抢货,前几天农民老秦取工资之后,被一阵风吹散的一万七......
  我就不用再说下去了,很难说,这到底是自由意志,还是命运选择你只能这么做。
  当所有人都在地下室时,每个人都有可能唤醒他们的死亡噩梦时,他们有选择唤醒什么东西的自由意志,却没有不唤醒的选择,你能说这五个年轻人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吗?
  就连最后,黛娜和马蒂确实逃到了地下室,这样的追问一直都在,他们试图改变自己将死亡的命运,但他们的所有选择,都会通向死亡。
  这和《俄狄浦斯王》是不同的,因为俄狄浦斯王和相关人员都知道命运会发生,但他们都选择了回避命运,然而正是因为“回避命运”的选择,才导致了命运的发生。
  而《林中小屋》,这五个年轻人拥有的,只是“选择如何去死”的自由。
  到底哪一个故事的悲剧意味会更浓,我们也不得而知。
  在这个所有恐怖怪物都像博物馆展览品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故事里,《林中小屋》让我想起海德格尔对“林中空地”的定义,我们不知道的一切,就是“茂盛的森林”,当我们感知到自己存在时,便成为了不可逆的“空地”,而我们在“空地”上建出“小屋”,便象征了“所有的自我与他人、自由与命运、解构与重组、隐喻与显现的一切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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