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志] 第92节 纵横游说之辞

        纵横游说之辞


        鬼谷子以“心理学”知识为根基，教导弟子们积极参与“抵戏”活动，“揣”诸侯之情，“摩”诸侯之意，察“反应”之实，定“忤合”之策，行“飞钳”之术，以言辞生“内楗”，计差别成“捭阖”。他的得意门生“张仪”于公元前328年到公元前311年间为“秦惠文王”出谋划策，玩弄诸国于股掌之间，处处压竞争对手“犀首”公孙衍一头。张仪于公元前309年去世后，鬼谷子的关门弟子“苏秦”于公元前295年至公元前284年间为“燕昭王”鞍前马后，斡旋于齐赵两国之间，为弱小的燕国求得了一线生机。公元前295年“赵武灵王”于“沙丘之变”中去世，第二年秦将“白起”被“秦昭襄王”任命为“左庶长”，从此六国迎来了长达37年的噩梦。在公元前294年至公元前284年之间，“白起”锐不可挡的兵锋指向韩、魏两国，他与秦将“司马错”一起，在山西临汾、运城、晋中以及河南济源、洛阳伊川往北一带的五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来回折腾，斩杀韩魏两国军队不下三十万人，仅在公元前293年的开展于河南洛阳的“伊阙之战”中，就歼灭了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人。由于齐、赵、燕国并没有承受秦军的攻击，“苏秦”才能施展出有效的纵横手段，直至公元前284年燕昭王命“乐毅”伐齐，“齐闵王”被楚将“淖(Zhuo1)齿”杀死为止。


        “公孙衍”、“张仪”、"陈轸”、“苏秦”的纵横辞辩都收录在《战国策》中，尽管这部书中的人物、年份与事件完全无法前后对应，但是由于“捭阖”的道理根深源长，自成套路，『说者稳度，计事循顺，阴虑可否，明言得失』，推演严谨，言语切实，因此能否拨动客户心思，完全可以一目了然。


        在纵横家里，“公孙衍”没有受过鬼谷专业训练，战斗力最低。他于公元前323年主持“五国相王”活动，斡旋魏、韩、赵、燕、中山等五国相互称王，结果“赵武灵王”拒绝称王，“齐威王”对“中山国”这个千乘之国也敢称王大发雷霆，此事不欢而散，潦草收场。公元前318年，他说服魏、赵、韩、燕、楚五国合纵攻秦，推“楚怀王”为纵约长。


        公孙衍以“秦楚不两立”来游说楚怀王，指出楚国占据湖北、贵州、安徽、河南一带50万平方公里地界，人口数量300万，战车千乘，军队30万，足以与秦国抗衡。秦国占据陕西、甘肃、山西一带30万平方公里地界，人口数量也是300万，战车也是千乘，军队也是30万。秦国要向外扩张，必然会一路攻占位于“四川”的巴、蜀，进军贵州，另一路出兵位于陕西商洛的“武关”，进军河南南阳。『若此，则鄢、郢动矣』，楚国在河南南阳、许昌等地的利益以及位于湖北荆州的都城将会受到巨大的战争压力。公孙衍一边让“楚怀王”感到恐惧，一边许诺他合纵的好处，『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制』。


        公孙衍接着以“赵为燕屏障”来游说“燕王哙”，让他与赵国交好，『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燕国占据河北北部一带10万平方公里地界，人口数量100万，军队10万，赵国占据河北中南部、山西中部一带15万平方公里地界，人口数量300万，军队30万，燕国是一个弱国，完全无法与赵国比拼国力。于是公孙衍威胁“燕王哙”如果不与赵国交好，『赵之攻燕也，发兴号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众军于东垣矣』。


        又以“臣服秦国可耻”来游说“魏襄王”，给他打气鼓劲，指出魏国占据河南新乡、开封、周口、许昌、驻马店北部一带5万平方公里地界，虽然国土面积小，但人烟稠密到放牧牛马的地方都没有，『庐田庑舍，曾无所刍牧牛马之地。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休已，无以异于三军之众』，人口数量300万，军队30万，『不下于楚』，与楚国相当。又指出『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则必无强秦之患』。


        又以“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来游说“韩宣王”，表示韩国如果依附于秦国，则必然只有“地尽国亡”的下场，而且会因为没有独立“国格”，受众诸侯耻笑。韩国占据河南郑州、洛阳、平顶山、焦作、山西运城、临汾一带5万平方公里地界，人口数量100万，军队10万，拥有最大的铁矿“宜阳铁矿”，也拥有最先进的铁兵器生产技术。如果坚持抗秦，以韩国驰名天下的强弓硬弩，坚甲利剑，『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即斩坚，一人当百，不足言也』。


        又以“韩、魏为赵屏障”来游说“赵武灵王”，让他与韩、魏两国合力抗秦，否则『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韩、魏臣于秦，秦无韩、魏之隔，祸中于赵矣』。公孙衍又给“赵武灵王”描绘了合纵抗秦的美好前景，『臣窃以天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并力为一，西面而攻秦，秦必破矣』。


        公孙衍一套合纵说辞让五国君主“如梦初醒、悔不当初”，于是五国联军浩荡西进。公孙衍又说服拥有甘肃庆阳、陕西榆林、延安一带十万平方公里地界的“义渠”攻秦侧背，正当他踌躇满志之时，联军却在函谷关外一触即溃，第二年，秦军追击联军至位于河南新乡原阳的“修鱼”，斩首八万余人，公孙衍的苦心经营瞬间化作泡影。


        公孙衍过高的估计了合纵的力量，诸国只有三倍于秦的国土和兵力，却有来自超过五方的声音，正如“张仪”所说，『为纵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张仪告诉韩王，秦军勇猛，韩军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当秦国小弟，会吃很多苦头，当了秦国小弟，秦国就会疼他。告诉魏王，楚国是草包，秦国很强大，魏国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跟秦国亲近，秦国就带他吃肉，否则就跟韩国合伙削他。告诉楚王，如果亲近秦国，就可以和秦国一起共享吞并其它小国的乐趣，否则，秦国就率领“韩、魏”两国夹击他。告诉齐国，赵国实力远比秦国弱小，“韩、魏”两国是秦国小弟，楚国和秦国是兄弟，如果不亲近秦国，就会相当危险。告诉赵国，如果不跟秦国亲近，就会受到“韩、魏、齐、秦”四国部队的三路围攻，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各国君主拿到的选择题并不难做，只要纵横家们把利弊两个选项解释清楚，他们自然会选择最正确的选项。而纵横家们手法中的诀窍，则是把实际数据模糊化，对其中某些部分刻意放大或缩小，并忽略砝码变动的时空成本，以此来造成计量上的失真与失衡。 

本节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