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心智，计算机

智慧更像是为数甚巨的一系列针对性极强的技能，而不是为每一个体所单独拥有的统一体。大脑就像是一群蜜蜂，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让你指着说“看，我在这里”，就如同你不能指着蜂群中的任何一只蜜蜂说蜂群就在那儿一样。
心智（mind）与“大脑”不同，它基本上不是一种事物，倒更像是一种方式。大脑内部在某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结果，蜂群中一个个的蜜蜂个体的舞蹈——所有那些变化及其增强和衰减——构成了心智，而不是其物质组成部分。我们不需要一种超自然的臆想成分来解释心智的不可触摸性。心智是通过大脑的物质组成部分间的相互作用产生的，是我们给予大脑内部那些无穷无尽的变化过程的特殊称谓。
所有证据都表明，我们的大脑由许多高度分化的独立部分构成，每一部分都担负着不同的职责。不必把这些部分与大脑的具体位置对应起来，虽然表面看来像是大脑语言区就能捏造出一种说法，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的躯体在做它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这套说法却出自大脑不同部分间错综复杂的、有时是相互冲突的命令，实际上很可能所说的与真实情况一点联系也没有。
总有一天，人类的创造物会“成长”得如此复杂、如此明显地具有自己的意志，以至于会有人十分在意它们的生死。当蒂米因为其机器保姆的“过世”而失声痛哭，玛丽科·陈因为能回家陪伴其会说话的机器宠物而心花怒放，或者安纽什卡爱上了她的智能房间时——简言之，当这些人造物真正成为与我们密切相关的东西时——那么它们就真正具有了生命。
我们需要牢记如下九点，就能对三四十年后的计算机的大致轮廓有一个稍微清楚的了解，这九点也概括了本书所有论点的精髓——
第一，现在我们远比任何计算机都复杂得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无需担忧它们会有智力。
第二，现在的计算机的工作方式，与我们的工作方式大相径庭，虽然从广义上说，我们和我们都是信息处理器。
第三，没有理由认为我们的思维方式是唯一可能的方式。
第四，明天的计算机与今天的计算机相比，很有可能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第五，我们所面对的问题早已变得如此庞大和复杂，以至于用传统的完全控制方法编程根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迫切需要能根据新情况进行自我调整的更好的计算机程序。我们正在为此目标投入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第六，如果我们能造出具有适应性的计算机，它们也只能是不可控制的。
第七，要想建造出智能机器之类的复杂玩意儿，绝非一蹴而就的事，更不可能在理解和控制所有细节的基础上建造出来；但通过逐步改进的方式，让它们逐步适应新的情况，同时放弃某些理解和控制它们的特权，我们也许能把它建造——或许更确切的说法将是“培育”——出来。
第八，计算机性能每一年半翻一番，但我们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改变。发展步伐上的巨大差异意味着在未来三十年或更短的时间里，依靠技术上的突破，某些昂贵的计算机可能会变得与我们一样复杂。
第九，也是最后一点，复杂的适应性系统，比如说小孩，终将逐渐变得难以理解，并且不可控制。那意味着它们“长大了”。

如果智慧是机器也能具有的，那么，我们也有可能是机器，虽然是极复杂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