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征途是星辰与大海（三）

五、TD-SCDMA动了谁的奶酪？

学者韩德强在《碰撞——全球化陷阱与中国现实选择》一书中提到了拉美当代最富盛名的经济学家劳尔·普雷维什的“中心—外围”结构。我们也稍微研究一下，或许能够让我们对问题的认识更深入一个层次。

普雷维什把世界分为两大类国家，一类是以西方七国集团为代表的高度工业化国家，它们的经济增长是全面的、自主性的，它们出口工业品或高附加值产品，而进口原材料或初级产品，它们是技术创新的源头，但也占有了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几乎全部利益，甚至借技术进步进一步掠夺外围国家；在政治上，它们实行帝国主义政策，“一旦外围有意无意地损害了这种经济和政治利益时，中心——特别是主要中心——往往就会采取惩罚的措施，在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会通过军事干预的手段进行报复。”另一类是没有实现工业化或畸形工业化的国家，它们的经济往往有增长而无发展，严重受制于前者的经济周期，而且常常是出口单一的原材料，换回各种工业制品。前者处于世界体系的中心，后者处于外围。中心与外围进行着严重不平等的交换，中心存在以外围的存在为前提，中心的发展以损害外围的发展为代价。

“中心—外围”论深刻地揭示了外围国家贫穷落后的根源，无处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从阿根廷到巴西、智利，从墨西哥到埃及，一大批外围国家的经济学家都赞同这种理论，并深受其影响。但截然相反的是，那些身处中心国家的经济学家却给予该理论以强烈的抨击。

中国目前正出在经济结构转型的关键时期，机遇与挑战并存。而中国的飞速发展也导致了“中国威胁论”的蔓延。新帝国主义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中国的机会。正如“中心—外围”理论中所谈到的那样，中心国家不仅占有了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几乎全部利益，甚至会借用技术进步进一步掠夺外围国家，一旦外围有意无意地损害了这种经济和政治利益时，主要中心国家往往就会采取惩罚的措施进行干预和报复。

回顾TD-SCDMA发展的历史，我们既可以看到新时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拼搏与坚守，也可以看到外国势力的阻挠与破坏。就在TD-SCDMA刚刚成为国际标准之后，外国势力就已经预见到中国3G市场的巨大潜力，同时，他们也敏感的预见到TD-SCDMA很可能会对它们造成前所未有的威胁。为了能够在中国的3G市场中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们对羽翼未丰的TD-SCDMA展开了猛烈的围追堵截。

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一位研究人员就曾表示：“随着我国政府对自主标准支持力度的加强，某些外国政府和企业则开始担心我国支持TD-SCDMA的行动将损害他们的利益，开始设法干扰我国TD-SCDMA的发展。”。

在2002年6月举行的第七届3G大会上，北电公司的一位高管公布了北电对全球移动通信市场的预测，在这份预测报告中，他盘点了包括GSM、WCDMA和CDMA2000在内的各项主流通信技术，唯独独没有提及TD-SCDMA。对此，北电网络的解释是：目前的情况表明TD-SCDMA没有多大市场前景。

就在同一年，国内某知名杂志的总编在对当时爱立信全球总裁的一次采访中，问及“爱立信是否会在TD-SCDMA进行研发和投资”时，对方笑着回答：“我们完全有能力做TD-SCDMA，但是我们不会做。”

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几乎代表了当时国际通信制造商的普遍想法。一些国外企业为了阻碍TD-SCDMA的发展，不仅在态度上表示出轻蔑，而且还在一些场合公开进行抵毁：“中国的TD-SCDMA根本没有发展前景，大唐也将和这个标准一起消失。”

国外反对势力的猛烈打压更加客观的说明TD-SCDMA触动了他们的奶酪。

六、TD-SCDMA的专利分布迷局

回首TD-SCDMA过往的十年历程，新时期知识分子筚路蓝缕、艰苦创业的精神凝聚成了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更为中国通信产业谋求了一线生机。然而，可悲的是，竟然有人在TD刚刚开始商用的萌芽时刻，就开始大肆宣传“TD必将成为一场失败的爱国实验”这样的言论。我们坚信，在真知灼见面前，总有一种力量会让我们坚定，真理和良知永远不会在某些阴谋家的左右下泯灭。

在过去我们苦于没有标准，不得不支付巨额的专利费。由于我们缺乏技术，绝大部分设备都让外国人发了大财。3G时代，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标准。而这时，又有人开始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说什么在TD-SCDMA专利中，国内企业只占7.3％。这种说法显然是严重失实的，是不负责任的。之所以有人以讹传讹长期误用、误信7.3％这个数据，这是源于2002年原信息产业部电信研究院的一份关于3G标准相关专利的调查报告。该份报告给出的统计数据表示在TD-SCDMA专利中，大唐只占7.3%，后来这个数据被广泛引用。但时过境迁，很多人居然还在用“刻舟求剑”的思维去长期误用、误信这个严重过期的数据。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数据之错，首先就错在它是一个历史数据，不能一直用来衡量飞速发展的中国实力。我们可以看看，诺盛电信咨询公司在2006年对外发布的一份关于TD-SCDMA专利分布情况的分析报告。该报告是根据国家统计局专利库的相关数据统计计算而来的。诺盛将TD-SCDMA的专利分解为TDD专利和SCDMA专利两部分，并称在国家统计局的专利库中，以TDD为主题的专利有148条，而以SCDMA为主题的专利有66条。数据显示，在TDD领域，按专利数量高低排序，西门子占21.6%，大唐12.2%，华为10.1%，中兴7.4%，高通6.1%，诺基亚4.1%，摩托罗拉2.7%，其他35.8%；在SCDMA领域，中兴占24.2%，西门子21.2%，大唐15.2%，华为12.1%，其他27.3%。

按照诺盛的数据，在TDD专利中，大唐、华为、中兴三家一共占了29.7%，这还不包括其他中国公司，这一比例已经超过西门子和诺基亚的总和。而在SCDMA专利中，中国厂商则占有更大优势，其中中兴、大唐、华为三家一共占了51.5%，已经超过了一半，同样不包括其他中国公司。

从历史事实的角度来分析，这样的分布情况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西门子是TDD领域掌握专利最多的一家公司。其实以技术领先而闻名的西门子公司原来在TD-CDMA的研发上曾经下了很大功夫，西门子甚至希望在ITU上提交TD-CDMA的方案作为3G标准。但后来由于欧洲统一向ITU提交了WCDMA方案，为了和整个欧洲步调一致，西门子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后来中国方面提出了TD-SCDMA方案，无疑是让西门子看到了希望。后来西门子将其原有本应用于TD-CDMA中的一些成果转化到了TD-SCDMA中，所以西门子在TDD领域自然有了先入为主的优势。而后，包括大唐、华为和中兴等在内的中国厂商也是在这方面下了大力气进行研发，因而，中国在TDD方面的合力效应仍然显著。

此外，西门子提出的TD-CDMA和中国方面提出的TD-SCDMA尽管名字很像，但它们之间的区别仍然是很大的。我们前面也讲过TD-SCDMA诞生的历程了，读者应该知道TD-SCDMA是以信威公司的SCDMA系统为基础演进而来的。而信威公司是由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大唐集团前身）和美国的Cwill公司合并组成的。Cwill公司的创始人是两名中国留学生，他们创立Cwill公司之初本想以高通的CDMA为基础进行开发，但苦于高通在专利授权方面的强硬态度，只得彻底抛弃高通的CDMA方案，并从头开始琢磨自己的新方案。而这些创新的成果则都汇入了SCDMA之中。后来，在TD-SCDMA研发的过程中，Cwill公司由于受到美国投资方的压力，不得不中途退出了合作。于是TD-SCDMA的研发大任就全全落到了大唐集团的肩上。再后来，中兴、华为等国内厂商也加入了TD-SCDMA的研发阵营，所以在SCDMA方面，中国厂商自然具有先天的优势，专利方面占得大头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2008年，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两位工作人员通过对TD-SCDMA系统的相关专利进行检索后也又得出了一份报告。他们以智能天线作为TD-SCDMA系统专利评估的切入点，从中国专利局CPRS数据库中共检索到672件TD-SCDMA相关专利及申请，经过人工阅读筛选共保留其中632件（检索时间为2007年11月28日）。分析结果表明在有效发明专利权方面，国外来华申请83件和国内申请78件基本持平；而在审查中的发明专利申请方面，国内申请217件与国外来华申请143件相比，占有较大优势；在实用新型方面，国内申请40件与国外来华申请8件相比，占有很大优势。其余63件为失效专利及外观设计专利。

另外，鉴于CDMA是2G通讯系统中的重要技术，更在WCDMA、CDMA2000、TD-SCDMA等3G通讯系统中广泛应用，因此该份研究报告也针对所有涉及CDMA的中国专利进行了检索，检索日期为2008年6月19日，检索结果为5309件，其中含失效专利635件。在有效发明专利权方面，国外来华申请1069件比国内申请687件占有较大优势；有效的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涉及专利方面，国内申请401件比国外来华申请45件占有绝对优势；审查中的发明专利申请方面，国内申请数量1615件约为国外来华申请857件的两倍，占有很大优势。

该报告显示在TD-SCDMA中国专利中，国内申请人占有相当份额，从2003年超越国外来华申请，目前保持高增长，而国外来华申请出现下降态势。国内厂家从2003年开始对TD-SCDMA系统有倾斜的趋势。特别地，中国厂家掌握有对TDD+CDMA+智能天线的TD-SCDMA标准框架进行保护的专利CN97104039.7，这是非常重要的！

诺盛咨询公司和国家专利局两位工作人员的两份报告尽管统计结果显然有出入。但这一方面是由于两者的统计时间前后相隔较远，另一方面在于两方的统计方法存在差异。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在TD-SCDMA专利中，中国厂商占有绝对优势。特别自2003年以来，中国厂商所持有的专利比例就开始大幅提升高，而且中国厂商的后劲和潜力也非常强劲。

当然，我们也应认识到数量只是考虑的一个指标，专利的质量和专利权内容、保护范围等要素更为重要。视专利如命根的高通也深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高通公司的全球副总裁汪静就曾明确表示过：专利不是一样的大的鸡蛋，不能按照个数来计算。在一个技术体系中，有多项专利，这些专利的重要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基础性专利的重要性会远超过几十项，甚至几百项其它专利。只有那些核心专利才是最有价值的，哪怕只要有一个专利是别人绕不开的，那么这个专利的价值就是不可想象的。事实上今天TD产业联盟的专利已经超过3000项，核心专利完全掌握在中国人手里，这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像前面所提到的对TDD+CDMA+智能天线的TD-SCDMA标准框架进行保护的专利CN97104039.7这样的东西攥在手里，怎么还能说TD不是中国人的东西呢？

很多人的认识上存在一定误区。他发现在TD的专利结构中有西门子、诺基亚这样的公司，就大呼TD不是自主知识产权！首先，自主知识产权并不等于100%的知识产权。普利策奖获得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他的畅销书《世界是平的》一书中也论述了国际化趋势对于现代科技发展的深刻影响。现代科技产品中总是交融了多项技术的，特别是在移动通信领域中，几乎所有的技术都是多项专利综合而成的。WCDMA中也有高通的东西，但有人说过WCDMA不是欧洲主导的技术了吗？

事实上，类似的情况不止发生在移动通信领域。可以说，几乎在所有的科技领域，总会有些人认为中国就应该是比外国人差，中国就不可能自主创新。而且这种怪诞的言论由来已久。

两弹一星研制成功后，就有人认为中国的核武器都是在外国人的帮助下搞成的。1971年夏天，杨振宁回国探亲时就私下问过邓稼先：“中国的原子弹真的是在美国人的帮助下搞成的吗?”在征得组织同意后，邓稼先以书信的形式告知杨振宁中国的原子弹、氢弹全是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研制成功的。

2015年11月国产大飞机C919总装下线之时，亦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讽刺说中国只是造了一个壳子，是毫无技术含量的组装货。如果说造大飞机就是简简单单的组装，那为什么世界上有能力生产大飞机的公司就只有空客和波音两家呢？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在全球化的时代，很多科技产品往往都需要进行全球采购。网上最常用来攻击C919的话就是当前它使用的发动机不是国产的，而是美国GE供应的。但是空客公司也要从美国和英国进口发动机（空客发动机的主要供应商有两家，一个是美国的GE，一个是英国的Rolls Royce），却从来没有人认为说空客不是法国的。像大飞机这样高度集成的系统工程，我们当然不能无视我国核心技术人员在其中的贡献。C919整机的产权属于中国商飞所有，研制时是以中国商飞公司的团队为核心，C919的机身和气动布局近乎完全由中航工业和商飞完成，即使是起落架、辅助动力、液压系统、电源系统等方面，也是由中航工业和国外合作伙伴合力完成。一架大飞机全身部件超过600万个，设计与集成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每个部件都相当重要，即使这个所谓的“壳子”，显然也不是哪个国家都能造出来的，要知道一个小小的刹车片，当目前为止全世界也只有英、法、美、中四个国家可以生产。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中国的超级计算机。2014年11月17日公布的全球超级计算机TOP500榜单中，中国“天河二号”以比第二名美国“泰坦”快近一倍的速度连续第四次获得冠军。消息传回国内，很多人都感到欢欣鼓舞，但是网上也出现了另外一种声音，例如嘲讽“天河二号”的芯片都是从美国进口的，并据此认为“天河二号”根本虚有其表，不值得骄傲。但是显然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就是既然芯片都是从美国进口的，那为什么美国的超级计算机还比不上中国的呢？对于超级计算机而言最大的难度在于如何让数量庞大的计算单元并行不悖又相互配合，这才是它的最核心技术。认识到这一点恐怕还是需要一些专业的计算机背景，所以向网上那些酸民来解释恐怕也不太容易。但是2016年问世的新晋超算冠军神威·太湖之光却足以成为最有力的回击。2016年6月20日，TOP500组织在法兰克福世界超算大会（ISC）上，完全采用国产芯片的“神威·太湖之光”登顶榜单之首，成为世界上首台运算速度超过十亿亿次的超级计算机。

归根结底，这些面对中国科技成就的冷嘲热讽和自我矮化，要么是某些国人不学无术、无知浅薄，要么就还是自卑心理作祟。正如作家周小平所说的：“因为你的身边充满了谎言与诱骗，所以当你下次要说出：‘中国怎么怎么，人家外国就怎么怎么的时候。’不妨先停下来思考片刻，究竟这算不算中国特色，还是人类通病。这世界有太多中国设计师到处嚷嚷‘国外的设计师最棒，中国的全是垃圾。’这世界也有太多的中国研究员到处嚷嚷‘国外的科学家最棒，中国的笨得要死’。这世界也有太多人张嘴就是‘人家外国人最棒，中国人则完全不行。’……可是现实却是：美国搞四代机搞了16年，中国搞四代机只搞了7年，美国发射火箭失败了几十次，中国只失败了几次。美国3D打印技术只能打印塑胶部件，中国3D打印技术已经开始打印超坚固超耐高温的钛合金部件，并应用在了飞机上。中国的天宫正在搭建，美国的哈勃今年就要失去控制，过几年就要完全坠毁，再无力维护。欧洲的诺基亚固步自封濒临倒闭，可中国不仅100%全包了苹果的生产，而且华为自主研发的四核芯片手机，还成为了世界智能机销量前三，在欧洲口碑相当好。所以，你顶多只能说你自己不行，但你无权能诋毁其他中国人的成就。”

再回到我们所讨论的移动通信领域。众所周知，诺基亚和高通长之间曾经有过达数年的专利诉讼，这种纠纷的存在就是因为技术之间存在融合。不同的公司掌握不同的技术，通过一定协商后，交换彼此的技术，以达到一种共赢和平衡。这跟中国商飞和法国空客去购买美国的发动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两样。TD-SCDMA从一个标准到商用的产品，它涉及到设备、终端、芯片等许多产品，必然需要采用大量的其他企业的专利，这就难免会发生技术交换。尽管中国企业并非100%拥有TD-SCDMA的知识产权，但是在TD的整个格局中，因为中国的厂商拥有了核心知识产权，所以中国企业就拥有了话语权。

TD-SCDMA的核心专利是在中国人手里这不容怀疑，正是因为我们拥有核心专利，这个标准由中国提出，所以中国企业才会在TD发展中居于主导地位。现在国外企业和中国企业在TD领域合作，都是以中国企业为主，在技术、管理、市场中中国企业都有较好的话语权，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外国厂商从未真心支持过TD的发展。大家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TD的专利都被外国所垄断，那他们还有什么道理不支持呢？正是因为国外企业如果想要生产TD的接入网设备绕不开我国的核心专利，他们才会不支持。也正是如此，外国厂商才不得不纷纷寻找国内合作伙伴共同发展TD。于是，我们才发现TD的专利结构中也有一部分西门子、诺基亚、飞利浦等外国企业的成分。但是，大家不要把逻辑搞反了，绝大多数的核心专利仍然是由中国人持有的，这是一个先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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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