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关

       凌晨两点半，校车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望着窗外，月亮早已消失，只剩下漫天的繁星，还有深秋特有的凉风。又不由得泛起小时候和姐姐一起上学的点点记忆。

       深秋时节农村的早晨，地里总会有一层厚厚的冻霜，仿佛刚下过一场小雪。我总是跟在姐的后面，踏着地里草上的霜，和姐一块上学去。每天，我和姐总是起的最晚的。醒了，望向窗外，天还没有大亮，村里的鸡早就开始叫了，还夹杂着狗吠，估计人们开始做早饭了。我每次醒来，父亲早已骑上那辆破旧的大解放自行车，去附近山里的石场起青石，凿石子去了。深秋时节，北方的农村没有太多的农活。

      后来姐就出去上高中了，那时候我感觉好像离家好远好远似的，很久才能盼到姐姐回家。姐有一次说到“记得小时候天还大黑的时候，总能看到父亲匆匆吃过早饭，母亲就帮他用白胶带在手上缠冻裂的手指，几乎每个指头上都是裂口。现在想来，父亲得多早起床，然后每天戴上单薄的白手套，从秋收，一直到过年，日复一日，直到现在.......”每每想到这些，那些欢快的记忆总是显得那么的悲凉。

      有一年我大病，，得了鼻窦炎，总是头疼。母亲听说得了这病考大学很难，吓坏了（唯一的男孩总是承担着走出大山的家族使命）。从县城医院一直到省城医院，我体质又差，病情越来越重，家里的钱几乎被花光了，于是只能不再治了。母亲每周都会给我杀一只鸡，直到过年，家里都鸡都没了。到正月的时候，父亲会推上那辆破旧的大解放自行车，走遍周边所有的农村，大街小巷，吆喝着卖佛纸，对联一类的小物件，赚些小钱过年当零花钱。那天姐终于回来了，父亲早就知道了，买了些饼干等着姐。晚饭后，我们一家四口开始吃饼干，父亲母亲分了一个，就说不好吃，不吃了。我刚吃了一个，感觉太苦了，放下不吃了，还怪父亲买的都发霉了。只剩下姐在那默默的吃着。后来看姐写到：知道父亲在卖过年时的一些小物件，几毛几分的挣着这些小钱。没想到父亲今天会买饼干，但没吃到少我就明白了-----不是在家放的时间太长，就是父亲买的促销的过期饼干----太苦了。父亲母亲没有尝出来，他们已经把过年的东西提前给了我和弟弟。弟弟也尝出了，吃不下去。而我，已尝不出苦。     

         这一年，我六年级。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下车后，天不是很黑了。从村口望去，秋风早已把梧桐树硕大的黄叶吹散，满街尽是落叶。感觉能真正的体味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意蕴，的确显得悲凉。我家就在村口，敲了敲门，巷中深处传来一片狗叫，没人应门，估计母亲还在上夜班。我翻墙进去了。母亲的确上夜班去了。炉子已经没火了。桌子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拂去。暖壶里满是冰冷的开水，没有一点温度。

        我睡了一会，七点了。天微微亮。估计母亲就要下班了。又把炉子生起火，加进煤块，刚烧好水，母亲看到门开，推着自行车在外面喊道：是乐吗？我答道是，还没做好饭。母亲知道我没有睡好觉，让我继续睡会。自己开始做饭。

         躺下，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