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第一次偶遇）

“同学，我这老乡排在你后面好么”

“哦，好吧”一边回答，一边回头寻找那个有一丝丝沙哑的声音，我看到一双痴痴的大眼睛。

“今天报道的同学特别多，咱们一起排队吧，那个队是盖游泳证的章的，人还不太多，要不，我帮你一起先盖掉那个章吧”。

“噢，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慢慢排吧”。我一边本能的回答，一边迅速地扫了那大眼睛一眼，略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偏瘦的脸颊在谈笑间闪烁着两个小酒窝。

“好吧，那我先到那个队排着”

“恩”，我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那一大把等着盖章的各种证件和证明，继续排在那个拐得弯弯的新生报道队伍里，哎，不要收拾床铺，先赶着来报道就好了，我无聊想着。

好在这个队排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快轮到了，我暗自庆幸选对了“路线”。

“也不知那个队怎么搞的，半天也移动不了一步。你先到那个同学那里排着吧，我把这个章帮你盖了，一会就去你”

不用回头，我听出来了这个一丝丝沙哑的声音。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答：“XXX系”

“我是机械系的，我叫陈剑，刀剑无影的剑，你呢”

没等我回答，他笑了，“哦，我看见你的通知书了，你叫XXX”。

“恩”，我傻傻的笑着。

“你家是哪的呀”

“北京的，你呢”

“离的不远，天津，呵呵”

闲聊着，队伍行进的似乎快了一些，论到我盖章了。

“等等我吧，一会一起到那个队去找我老乡，他那里也该差不多排到了”他依旧笑着，痴痴的大眼睛看着我。

“好，谢谢”我高兴的回答。

。。。 。。。

不到中午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我们愉快的言别了。

回到宿舍，我发现我是同宿舍中最早办好手续的了。我记得，那天我穿着一件小小的黑色的短袖体恤和一件大大的白色花边长裙。

 

 

 

（第二次偶遇）

异乡的夜那么漫长。

清晨，我独自漫步在女生宿舍后面的小操场上， 倚着还带着点露水的双杠，有意无意地看着跑道上寥寥无几的晨跑同学。

随身听里放的是“相思风雨中”，在本就有些思乡的伤感里更平添了些凄美。

恍惚中，我听到好象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自然的摘掉耳机，回头，映入眼廉的是昨天那痴痴的大眼睛。

“早”，我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叫什么来着，我总不记得别人的名字，呵呵”

“陈剑，刀剑无影的剑。机械系的”，小酒窝依旧闪烁在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上，“你是XXX系的XXX，对吧”

“对，呵呵”，我愉快的回答着。

“你起的挺早的呀”

“是呀，睡不着，呵呵”我随便地说，同时打量着他，一身运动装，小跑的架势，真有点运动健将的摸样呢。

。。。 。。。

黎明过后是明媚的阳光。我哼着小曲回了宿舍，开始准备忙碌而充实的一天。我记得，那天我平生第一次梳起了马尾辫，短短的。

 

 

（第三次偶遇）

正午的太阳好大，要不是恼人的广播（主要是起起床号的作用），真的好想再睡一会。我迷迷糊湖地从床上爬起来，对了，下午2点要去卫生站体检。

和同宿舍的女孩子们一并走在不太宽敞的小路上，说说笑笑，总觉得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和不太熟悉的人交谈的缘故吧，我揣摩着自己。

“碰，碰，碰”一个白色的小兵乓球唐突的跳到我的脚下，我停下脚步，弯腰拾起那个查点被踩成饼状的小东西，顺着它来时的方向，我看见，从一路的围墙中唯一的仅能容纳一个半人进出的小窄门里忽忽的跑出一双熟悉的痴痴的大眼睛。

“是你的？”我不好意思的问他。“我查点踩到它了，不好意思，呵呵”

“没什么的。你们去哪里呀？”他挥起胳膊，抹了一把顺着额头淌下的汗。

“去体检。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又忘了你的名字”我不好意思的问到。

“陈剑，刀剑无影的剑。机械系的。呵呵”他灿烂的笑着“你叫XXX，是XXX系的，对吧！”

“嗯”，我愉悦地点着头。

“XXX，快点呀，”

“来了。”我仰着头，冲着几步之外的舍友喊到。我边回头抛下“我先走了，再见”，边拔腿去追同伴。

。。。 。。。

顺利的通过体检后，便是准备长达一个月的军训了。次日出发，那晚，我很早就休息了。我记得，那是在异乡第一次睡得很熟。

 

 

 

军训的留下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阅兵时，我把出席阅兵的机会让给了同样没有参加过阅兵仪仗队的小班长，然后，恍惚的有点失落。连长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第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参加阅兵队伍了。心里真的开始难过了，难过过后，似乎也就忘了。在回学校的路上，不知为什么我不知不觉的又有了些莫名的喜悦。

 

军训的一个月让本来就很贪玩的我更加放松自己了。

 

那个下午，我逃课看投影——人鬼情未了。虽然对它熟悉的连台词都快背下来了，却还是能够陶醉在那一幕幕早就知道结局的情节中，眼睛湿湿的。

“我知道，就是他那个朋友找人害他的。。。”后面的座位上不时传来吵人的“评述”声。真烦，我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想白那家伙一眼，目光却停留在一张偏瘦的脸郏和痴痴的大眼睛上了。“你好，你也在呀”他略微尴尬地和我打招呼。

“哦，是的，下午的课不好玩。来看看投影，呵呵”我回答着。

“我的舍友吵着你了吧？”他笑着，小酒窝一闪一闪的。

“没什么，呵呵。”我以前看过了。“对了，你叫陈剑，刀剑无影的剑，是吧？！”我估计那时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是呀，呵呵，这次你记住了！”有些昏暗的光线使他忽闪着的大眼睛也象是笑眯眯的。

我记得，当我再次转过头继续看戏时，好象怎么也感动不起来了，是逃课遇到“熟人”不好意思吧？

 

。。。 。。。

 

军训时，和同班的5、6个男同学玩的很好。有一次，他们争先恐后地和那些明星、歌星比较着帅气不帅气的问题，我轻蔑地告诉他们，本校94级机械系有一个好帅气的帅哥。他们都愤愤不平，要争个高低，于是，他们决定抽签，抽中的就有兴和我一起去拜访“帅哥”。结果，抽了n次，每一次抽签中，那些没有被抽中的家伙就不满意，要求重来。不得已，一起上吧，就象一只打狼队伍一样浩浩荡荡地跟我去看“帅哥”。碰巧，那天陈剑不在，他的同学说他出去跑步了（刚下晚自习的时间），我们匆忙告辞后，我还在暗自庆幸，幸好他不在，才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和卤莽而难堪的时候，就在楼道门口迎面碰到了那双痴痴的大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狼”队伍解散了，似乎这之间只有不到5分钟。我告诉他我是来借XXX书的。他飞快的回去拿了那本书给我，我慌乱地拿起书就说再见。

 “我送你回女生院吧”。 他追出楼道来说。

 

还是在那条来来回回经过的小路上，月亮好大。

“刚才我回宿舍时，宿舍的同学说有个‘美女’来找过我，我还以为是谁呢，呵呵”他闲扯着，似乎想打破一路的沉默。“原来是你呀。”

 

我敢肯定，当时我的脸一定红的发烫。“哦，是么，我不知道你不在。”，我语无伦次地胡乱解释着什么。

“我到了，谢谢，再见”我匆忙的逃避着那份尴尬。

背后传来“嗯，再见”。

 

 

经过这次唐突会面，那几个感觉不错的家伙（同学）也不狂了，到是总是用各种方式在他们能想得起来的任何时间向我表示，“陈剑真的很不错，要把握呀！”。

“哪跟哪的事呀，我真的不喜欢他，不喜欢单独和一个男孩子玩”我在传来的纸条上写着。

“XX，你要珍惜呀，他很难得呀”

“不要总说这些了，我不习惯单独和一个男孩子玩，我还是喜欢和你们几个一起玩”我回复着。

 

。。。 。。。

 

陈剑开始约我去看电影，到冷饮厅（校内的）喝牛奶等等，这估计就算是追我了吧。我开始紧张，甚至时常感到前所未有的反感和恐惧。

 

可就连我们同宿舍的舍友都争着劝我，“陈剑真帅，大眼睛，看谁都痴痴的”。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感觉就象和陈剑独处时的那种别扭和不自在。

 

于是，我开始逃避，故意总找机会和那几个男同学泡在一起。

他们也更加努力“为我好”了，他们好象约定好了一起躲着我，谁也不要和我玩。

有好一段时日，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孤寂和落寞，头一次感到无辜和无助。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一步步挪动到陈剑的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慢慢的，我开始感到了甜蜜，和随之而来的难以察觉的倚赖，我想，我初恋了。

 

那个夜晚，月亮弯弯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随便地坐下，就在女生院后面的小操场上，那个潮呼呼的双杠上。我问他，“你谈过女朋友么？不许说谎。”

“嗯，没有。你呢？”他慢慢的回答。

“呵呵，也没有。”，我心满意足地笑着，好像很知足和得意的。

“为什么问这个呀？”他忽闪着大眼睛问。

“也没什么，我看我有没有吃亏，呵呵”我顺嘴答到。

 

“十一了，学校放假，咱们去动物园玩吧”十一前夕，陈剑来找我。

“好啊，呵呵”我回答。

 

动物园的动物好像不是很多，因为，后来我只记得动物园有一座高高的、健壮的小山，我和陈剑坐在山顶上吹山风。闲不住的我走到山的边缘，向山下张望着，“哦，太可怕，要是掉下去就惨了。”我没明堂地感叹着。

“不要，你要是掉下去了，那我也跳下去！”

我回头，看到身边一脸正经的他，噗嗤，调皮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好象还有几许欣慰，几许幸福感。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欢乐也象是随着那些日子飘忽不定而略感轻浮了。本来就少言寡语的陈剑越发沉默了。我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寒假结束了，我在新学期一个周末的晚上去他们宿舍找他。路上，我抬头，看到星星很少，月色朦胧。

 

他正在宿舍和同学玩扑克，我们相视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小酒窝依旧在他熟悉的脸上若隐若现。我坐下，很有耐心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局结束了，他把位置让给其他人，带着我走出男生院。

踩着夜色，不觉中，我们又走到了女生院后面的小操场上。

“为什么你最近不来找我玩了？”我首先打破了寂静。

。。。他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丝少见的似乎有些无奈的微笑，并且，还是默不作声。

。。。我于是信口说着这个，说着那个，不记得是些什么道理了，好像还是振振有词的。

 

好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总不说话呀？”，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沉默是金”依旧是刚才那种难解的笑容。

“那我回宿舍了”我生气了。

“嗯。。。，要不咱们去看夜场电影吧？”他看着我说，还是那大大的眼睛，痴痴的眼神。

“好吧，你等着我，我上楼那件衣服和包包。”我高兴的说，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细想。

 

下楼，在院子门口，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帅帅的身影。

“时间还早，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再到小操场坐会吧”我提议。

“好”，他附和着。

 

还是坐在那个小双杠上，我又一次问他“为什么这阵子你不常来找我玩了呀？”

。。。片刻沉默

“我曾经欺骗过你一次。”沉默过后，他语出惊人。

“哪一次？”我紧张的问。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一句话么？”又是一个让我莫不着头脑的问题。

“哪句话？”我追问。

“你问我交过女朋友么，我说没有，其实我交过。”他痴痴的看着我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是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追她，始终没追上，她就象个影子，始终都在我心里。”他继续说“以前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她，可是最近，我发现越来越忘不了她。。。 。。。”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狼狈和愤怒中，我说“那好吧，咱们分手吧，我不想和一个影子争。既然在你心中，我还不如一个影子。”

 

我转身就走。

“等等，我送你。”一回头，仍旧是一双痴痴的大眼睛。

在女生院门口，昏黄的路灯下，我要从他手中拿过我的衣服和包包，他紧紧抓着，没有放手的意思，我固执的用力拽了过来，抬头看他一眼，透过朦胧的光线，我看到他的眼神，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其实。。。”

“别说了！不用说了！”我打断他“你走吧，我看着你走。”说这话的时候，我好象空空的，脑袋有点木木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