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申克的救赎

来源:互联网 发布:霍夫斯特拉大学 知乎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30 02:24

§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而好的东西总不会逝去.

§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翼太光辉.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2004年冬天,是丽丽在电话中提起的,她告诉我有空时一定要看看.后来便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看了,至今印象深刻,那种震撼和激动让我难以忘怀.许多影评也对此片评价极高,以下是在网上搜到的关于此片的内容,感谢他详尽的介绍,以下为引用其影评:

这部故事片拍摄于94、95年左右(这两年出了好几部非常优秀的电影,例如《阿甘正传》,《燃情岁月》和《勇敢的心》,国内张艺谋拍出了《活着》),英文名“The Shawshank Redemption”。Shawshank是一个监狱的名字,位于缅因州。影片的主演是Tim Robbins和Morgan Freeman。Tim Robbins毕业于UCLA表演系,是一个非常有深度的好演员,曾经看过他和Meg Ryan主演的爱情喜剧《IQ情缘》,讲述的是一个汽车修理工得到爱因斯坦的帮助,成功的追求到了大科学家的侄女的故事。故事轻松幽默,那时就对他不愠不火富有内涵的表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年Tim Robbins凭借在《Mystic River》中饰演的一个反面角色刚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男配角。Morgan Freeman是一个优秀的黑人老演员,好像是因饰演《汤姆叔叔的小屋》而成名,后来参演了许多电影,比如《为戴丝小姐开车》,《七宗罪》。(萧散也非常喜欢摩根菲曼的表演,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配角)

    在片中,Tim Robbins扮演一位年轻有为的银行家安迪杜方。他年轻有为,三十出头便担任波特兰州立银行的副总裁,然而因为他的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和妻子,不堪寂寞的妻子与一个高尔夫球手私通。一个早上,幽会偷情的两人被发现身中数枪,双双倒在血泊中。安迪被怀疑是最大嫌疑。他前晚正和妻子大吵过,并且被人看见他持枪开车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喝过酒,并且他的手枪无法找到(他称扔进了河里)。事实上,他并不是凶手。他当晚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在酒精的灼烧下失去理智。他最终自己回了家。但是所有出庭的证据都对他极为不利,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判两次终身监禁,服刑于肖恩克监狱。

    1947年,安迪随其他囚犯被押到了肖恩克。囚车打开,安迪随着同车的犯人走下了囚车,面对的是所有放风的犯人尖叫的“欢迎”。对于肖恩克监狱,摄影用了一个直升机镜头长焦俯拍,从灰暗森然的大门,横扫过放风的广场,只见众多犯人在下面嚣叫着,奔向大门口去看新来的犯人,这一片的阴沉,看得人心里一点点下沉,不知这将是一个怎样无知恐惧的世界。另一个镜头是安迪带着脚镣,走过主楼的门洞,镜头以他的视野仰拍,巨大的主楼扑面压来,黑漆漆的门洞张开大嘴,将一切吞入了不测的浓黑之中。一俯一仰两个镜头,就将肖恩克的恐怖阴森表现得非常到位。

    正处于事业巅峰的银行家转眼之间成了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的阶下囚,这种天差地别的转变对任何一个男人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当被丢进牢笼,牢房的铁门扣上,电灯熄灭,才感到这一切的真实,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离开而去,剩下的只有对过去的回忆。第一个夜晚是最难受的,同来的囚犯中很多人痛哭流涕,有的几乎要疯掉。然而对于安迪,他只有沉默。他的心里一定转过千百万种想法,然而无论他想的什么,他都深深的隐没在心底,对外不吭一声。他越是沉默,越能让观众感觉到心底其实有一股力量。Tim Robbins的功力大概就在于将安迪的这种外表的寡言与内心的曲折刻画得入木三分。在这儿的每个犯人,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遭到了律师的耍弄,所以安迪向狱友的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滑稽和苍白无力。他愈加沉默了。

    肖恩克监狱的监狱长诺顿戴副金丝眼镜,目光如炬,阴狠老辣。他对新到的囚犯训话说:“在这里,我们相信两件事情,纪律和上帝。你们的信仰属于上帝,你们的贱命,属于我。欢迎来到肖恩克。”看守长哈利凶狠残暴,视犯人如蝼蚁,当晚就将和安迪同来的胖子打爆了头。肖恩克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强权统治的黑狱。它注定安迪不可能在这里平静安定的度过。安迪不多说话,因为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他骨子里自有副傲骨。养尊处优的他细皮嫩肉,很快就被变态狂同性恋“姐妹花”伯格斯等人看上。安迪严厉的拒绝了他们的骚扰,双方从此结下梁子。伯格斯于是经常纠集他人在安迪独处时袭击他,安迪总是奋力还击,偶尔能打退他们,但更多的时候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挂花。

    瑞德(Morgan Freeman)20岁即因命案被判终身监禁于肖恩克。1947年时,他40岁,已经是一个监狱里的大能人,专门能给狱友们搞到各种监狱内禁止流通的商品,香烟,白兰地,甚至大麻。一次放风,安迪主动来找他,两位主角有了第一次接触(但不亲密)。安迪的要求是希望瑞德帮他搞一把手锤。对于这种有攻击力的工具,瑞德一定要问个明白。他认为安迪是想跟伯格斯打架用。安迪给他的解释是,他喜欢收集岩石,这是用来刨刨石子消遣用的。瑞德猜说也许你是要挖个隧道逃走。瑞德告诉他,说那要花上六百年,安迪笑笑,说等我拿到了你就知道是干什么用了。瑞德收了他10块钱。

    1949年的一个春天,监狱外的一栋楼房的屋顶需要修缮,监狱长招募志愿人员前去劳动。这可是个到户外活动活动的好机会。瑞德暗中作手脚,买通狱警,他和他的朋友们,包括安迪,都被“抽签”抽中参加这次义务劳动。他们干活时,听见看守长哈利正为兄弟留下的三万五千美元遗产的纳税发愁。别人都没当回事,安迪却找上前去,几个狱警马上拿枪抵住他。安迪扫了他们一眼,问哈利:“哈德利先生,你信任你的妻子吗?”哈利掏出电棒,俨然一个受到冒犯的黑帮老大走到安迪面前:“哦,这很有趣。你他妈要是给我的话你看上去会更有趣。”安迪不理会他的侮辱:“我是说,你觉得她会不会对你不忠?”黑老大怒了,他说:“够了!米特,让开点。他马上要出点小意外。”哈利抓着安迪的衣领就往屋顶边缘拖拽。在一旁观看的一个狱友紧张的说:“他会把他推下去的。”在几步路的距离间安迪大声说道:“因为你如果确实相信她的话,你没有理由拿不到三万五千美元。”哈利已经把他推到了边缘,听到他的话,又把他拽了回来:“你小子说什么?”“三万五千美元。”“三万五千美元?”“一分不少。”“一分不少?!”“每一分钱。”“你小子最好说清楚点!”安迪站在屋顶边上,像只小鸡一样张开两手,他前胸衣领被哈利队长拽着。安迪飞快的说:“如果你想拿到钱的话,把它送给你的妻子。税务局允许一次性最多给予配偶六万美元作为礼物。”“扯蛋!免税的吗?”“一分不缴。税务局一毛也不会拿走。”“你是那个谋杀妻子的聪明的银行家是不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样的聪明的银行家?”队长拽紧了安迪的衣领。“这是合法的。你自己去问税务局好了,他们回答也是一样的。我知道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会自己查到的。”“我不需要你这个他妈的银行家来教我该怎么做。”“当然不需要。但你需要有人教你怎么填写税表,你至少要为此请一个律师。我想我能帮你,那你就能省点钱。我帮你填好所有文件,几乎是免费的。”哈利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但还拽着安迪的衣领。安迪接着说:“我只要求给每个和我一起干活的伙计们三瓶啤酒。”另一个狱警嘲笑他的目的。安迪说:“一个户外干活的男人,如果有酒喝的话,就会更有干劲,我是这样想的。长官。”瑞德和狱友们都紧张地看着他们俩。哈利一回头,冲他们大声呵斥:“你们都他妈看什么!干活去!”他把安迪放了回来。一周工作结束后的那个下午,太阳西去,瑞德他们坐在屋顶上休息,沐浴着余晖,大口大口的灌着冰镇啤酒。他回忆道:“我们在阳光下像个自由人那样喝着啤酒,感觉就像在装修自己家的屋顶,感觉我们能创造一切。”

    夜里,安迪看着墙上留下的字迹,无意识地拿起小锤刻下了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母A。某一天安迪找到在放映厅找到看电影的瑞德,让他帮忙搞到当红女明星丽塔海华丝的海报。瑞德答应了。从放映厅一出来,安迪又遭到了伯格斯等人的攻击,他们把他打得跪在地下,伯格斯狠狠地说道: “听着,我要拉开我的裤链,然后老子给你吞什么,你就得吞什么。”安迪喘着气道:“塞进我嘴里的东西,你就别想再收回去。”伯格斯晃晃手中的尖椎,狞笑道:“你还不明白,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它戳进你的脑袋。”安迪嘴角流着血,他咬着牙说:“你也不明白,我如果脑部受到剧烈刺激,上下牙关就会死命咬住,你们将不得不用铁尺才能撬开我的嘴巴。”伯格斯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安迪道:“从书上看到的。”他头一歪,轻蔑地道:“你从不看书么?”确实没读过什么书的伯格斯对安迪所说的这些将信将疑,但他最终还是没敢妄动,但下重手打得安迪在疗养室躺了一个月。伯格斯则在黑屋子里关了一个星期禁闭。一个星期后,他回到自己的牢房,看守长哈利正在里面狞笑着看着他。伯格斯嚎叫起来,转身想逃,被拖了回去,遭到一顿暴打。从此以后,安迪再也没有受到姐妹花们的骚扰,而伯格斯再也不能走路,并且下半辈子只能依靠饮管进食。安迪从疗养院回来,床上放着丽塔海华丝的海报和一张纸条:免费。欢迎回来。

    监狱长诺顿来突击检查,他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狱警们将安迪的牢房翻了底朝天。安迪被命令面朝墙壁。检查过程中,他默默执行命令。镜头正拍,他背后的墙上正挂着女明星的海报。监狱长走了进来,看见他手中的圣经,于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章节。安迪直视着他,回答:“‘……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家之主。……’”诺顿笑笑,说:“马可福音13章35节。我一向都喜欢那一章。不过我更喜欢‘……我是世上光芒之源,跟随我就不会步入黑暗,而能得到生命之光辉。……’”“约翰福音第八章十二节。”安迪接口道。监狱长满意地点点头:“我听说你精通数学。很好。人总要有一技之长。”他转头看见丽塔海华丝的海报,说:“这个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开个例外。”他转身出门时,将圣经递还给安迪:“好好看。得救之道,尽在其中。”“是的,先生。”安迪不卑不亢的说。

    因为安迪富有学识,他被从洗衣房调到图书室,帮助老博斯整理图书。一天狱警迪更斯来找安迪,他是为儿子上大学的事。安迪建议他们坐下来谈。他一边拿出纸笔,一边说:“那么,迪更斯先生……”镜头切换,老博斯在午餐时向众人讲述当时情景:“然后安迪问迪更斯,‘你是希望你的儿子上哈佛还是耶鲁?’”安迪在旁微笑不语。瑞德道:“又交上新朋友了嗬?”安迪说:“朋友?我不过是一个懂经济策划的服刑犯,一个值得拥有的极佳的宠物。”他接着说:“我打算扩大图书馆,增加新的书籍。”“这怎么可能?”狱友们吩咐嘲笑他,“你打算怎么做?”“跟监狱长诺顿要资助。”安迪扬扬勺子。老博斯说:“孩子,孩子,我在这儿四十多年,经历过六个监狱长,从来没有谁这么作过。他们一定会拒绝你的。”安迪找到诺顿。他回答说:“我的拨款太少。州议会同意增加监狱拨款的三个理由是,更多围墙,更多牢房,更多警卫。”“要是你允许的话,我想直接给州议员写信。我每周写一封,他们不会总不理我的。”“他们当然会。你要高兴你就写吧。我让他们给你寄,怎么样?”监狱长转身走了。

    安迪于是每周一封信寄往州府,如他自己所说。那一年,安迪开始帮所有的狱警填报税表,后来监狱长的所得税申报也交给他处理。再过几年,州立监狱之间的橄榄球比赛,别的州监狱到这里来打球的犯人球员都记得带上自己的税表W2。安迪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因为要处理的个人会计事务太多,他还被允许使用一个秘书,瑞德。安迪仍坚持不断的写信,而事情也如诺顿所说,他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一天,一向为人和善的老博斯突然性情大变,他劫持了一个狱友,用刀抵着他的脖子,扬言要割断它。安迪等人及时感到,劝慰老博斯。他扔下了刀,痛哭流涕:“他们要放我出去了。这是我留在这儿的唯一办法。”老博斯已经在肖恩克呆了50年,这是他唯一熟识的地方。在这儿,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受人尊敬。到了外面,只是一个刑满释放的老犯人,换句话说,屁都不是。他对外面未知的世界感到深深的恐惧。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已经爱上这儿。瑞德很能理解老博斯的感受,他看着那些装了电网的高墙说:“这些墙很有意思,开始时,你痛恨它们,接着,你适应了它们,日子久了,你甚至开始依赖它们……就是喜欢上了这鬼监狱!”

    老博斯如期出狱。他对外面飞速变化的世界张皇无措,无从适应。入狱时还是稀罕事物的汽车,如今已经满街跑了。他无法对付即使是杂货店打包员这样简单轻松的体力活,他无法和人沟通,他难以忍受世人虚假的礼貌和背后的冷眼色。因为,他已经太老了。他唯一能够沟通的是监狱里收养的一只小乌鸦杰克,可出狱前已经把它放了。他于是在旅馆房间的梁上刻下“老博斯于此”,然后上吊了。临死前,他的愿望是:希望他们不要再放像我这么老的家伙。这一段是用老博斯自己的旁白加上直描的摄影,辅以旋律简单的钢琴配乐,缓缓道出一个垂暮老人的悲哀与无奈,深深的揪着我的心。安迪等人收到他的遗信,读给大家听。瑞德坐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他应该死在这儿。”

    用夸张的手势表情语言去表现角色,哪怕是一个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做到。这里Tim Robbins 和Morgan Freeman的表演是那种内敛型的,他们善于用哪怕是极微小的动作和表情,表现角色跌宕起伏的内心世界。我欣赏这种演技。

    一天,安迪收到一封回信和几箱子书。信上说:“亲爱的杜方先生,应你的来信请求,现附上你的图书馆经费,”安迪翻开一张区区二百美元的支票,“而州立图书馆捐出旧书和日常用品,我们相信这些应是你所需要的,而此事也应告一段落。恳请阁下勿再来信。”安迪抬起头,嘴边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干得不错,安迪。”给他收信的狱警说。安迪摇摇头:“这花了我六年时间。”他看着地上几箱破旧的捐赠书,说道:“现在开始,我一周要给他们写两封信。”“你这个疯子。在我回来之前这些要都清理干净。”狱警走了。

    狱警一边如厕一边翻着杂志。安迪整理送来的图书资料。他发现了一张莫扎特的唱片。他把密纹唱片放上,欣喜的听着女高音的歌声《费加罗的婚礼》。狱警被惊动了:“安迪,你听见了吗?”安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轻轻的把厕所的门反锁,然后把自己反锁在广播室里,把广播的话筒挪到喇叭前,接通了线。穿云裂帛的女高音通过高音喇叭飘向了整个广场上空。放风的犯人和狱警都停下来,他们抬头望着高音喇叭,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们就被歌声吸引了,静静地聆听。镜头升起远拍,那情景就像雕塑的群像。瑞德旁白:“我完全不知道那意大利女高音唱的是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我相信此情此际,就在肖恩克,那是一种非笔墨可形容的美妙。(镜头特写,众人出神的望着喇叭,聆听着)它会令你的心碎掉。那声音把人带到比任何人所能想到的所能梦到的更远的地方。就像小鸟从笼中飞出,令那围墙和纪律已经消失。那一瞬间,肖恩克所有的犯人感到一刻的自由。”安迪靠在椅子背上,头枕着自己的手,眯着眼睛,沉醉在美妙的歌声中,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恼怒的诺顿使劲砸着广播室的门,听到他的威胁后,安迪不屈的和他对视,带着微笑将声音拧到最大。

    为此安迪被关了两个星期的禁闭室。那是个完全黑暗度日如年的小房间。当他被放出来,端着饭盘加入狱友们的饭桌时,他们问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说:“莫扎特一直陪着我。”“他们让你带留声机进去了?”“没有。”安迪微笑,指指脑袋,又指指胸口:“在这儿。在这儿。那是音乐的魅力。他们不能把它从这儿夺走。”他环看众人:“你们难道对音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么?”瑞德说:“我年轻时吹过口琴,现在没这兴致了。在这儿毫无意义。”安迪说:“在这儿音乐才最有意义。有了它你就不会忘记。”瑞德说:“忘记?”安迪摇晃着头,摊开两手认真的说:“忘记世界上有的东西不是石头做的。你内心深处的有些地方他们到达不了,也触摸不到,全都属于你。”瑞德凝视着他:“你在说什么?”安迪也凝视着他:“希望。”瑞德重复道:“希望?让我告诉你,朋友。”他对着安迪晃动着手里的勺子:“希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希望能让一个人神志错乱干些傻事。在这儿行不通。你最好习惯这想法。”安迪直视着他,动了一下嘴唇,然后他说:“就像老博斯一样?”这话戳到了瑞德的痛楚,他沉默半晌,扔下勺子,一言不发端起饭盘走开了。

    安迪已经呆了10年。瑞德每十年一次的第三次假释审批被拒绝了。安迪送给他一只小口琴,作为假释被否决的礼物。作为回赠,瑞德送给安迪一张新的明星画报。这次是玛丽莲梦露。是夜,安迪望着梦露的画像出神;瑞德犹豫了很久,轻轻的在口琴上吹了一个音符。

    1959年,州议员们无法忍受下去安迪每周两封的信骚扰。终于通过议案,每年给他拨款500美元,以及其他必要支持,仅仅为了让他闭嘴。安迪和读书会与慈善机构联系,用少量的钱买来大量的书。他们开始整理自己的藏书,做新的书架书桌,扩展图书馆。狱友们念书名,安迪来分类。“《金银岛》,罗伯特路易斯。”狱友念道。安迪道:“斯蒂文森。科幻类,冒险类。下一本?”瑞德说:“我这儿是汽车修理,还有肥皂雕刻。”“技术与爱好,教育类那一栏。”“《基度山伯爵》,亚力山大杜—玛—斯。”安迪:“杜玛斯?是大仲马。你知道那讲的是什么吗?讲越狱的故事,你会喜欢的。”瑞德接口道:“那也应该放到教育类吧?”几年后,安迪的图书馆颇具规模,来看书的狱友甚众。图书馆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唱片架。

    与此同时,监狱长诺顿对外推行他的“狱外服刑”计划,让囚犯工人参加承包工程项目。这让诺顿名声大噪,他和他的肖恩克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这项计划名为服务社区与大众,只要收取纳税人少量的支出,实质上,却是诺顿利用犯人作白劳力,工程承包的费用大半进入他个人的腰包。由于名声在外,他的计划揽到不少工程,但是跟专业的工人相比,这些犯人的工作效率低下,拖累了工程合同方。为了让他们退出,合同方甚至不得不贿赂诺顿,这又为监狱长的增添新的收入。而这所赚的每一份合同,每一分钱,背后都有精通金融的安迪在帮助诺顿洗黑钱。安迪同时还成了诺顿的贴身仆人,负责给他洗衣刷鞋之类的活儿。

    瑞德不解安迪是怎么做到的。安迪告诉他,通过投资股票,债券,以及各种免税方法,收入的黑钱再返回来时就变白了。瑞德质疑纸难包火,一旦税务局甚至联邦调查局怀疑开始追查,就难办了。安迪狡黠的微笑:“你太小看我了。一旦查来,会查到某个人的,但那不会是我,也不会是监狱长。”原来他通过伪造出生证明,驾照,社会安全号,和所有必要的身份文件,虚拟了一个叫兰度斯蒂芬的人,名义上,他持有所有的银行账户,拥有所有的黑钱。但他只存在于文件中。一旦被查,最终也只能查到他为止。安迪知道整个财政税务系统如何运作,知道漏洞在哪里,如何利用。到诺顿退休时,凭安迪的帮助,他可以成为百万富翁。

    汤米威廉姆斯1965年来到肖恩克服刑两年,罪名是入室偷窃。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阿飞,有活力,嘴上说个没完,对狱友们总是大声吆喝来去的。他很招人喜欢。他在餐桌上炫耀他过去多次入狱的经历,安迪却说,你也许应该转行了。汤米不解。他又说,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不是个高明的窃贼,也许应该试试其他行当。汤米虽然年轻,却已有妻有女。想到他们在大街上孤立无助的境遇,汤米终于来找安迪,恳求他帮助自己考取高中文凭。安迪看他诚心,同意再多帮他一个。他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教汤米。他教得认真,汤米也学的快。瑞德知道,安迪教他并不光是为了他,安迪自己也以此打发牢狱岁月无聊漫长的时光。在完成图书馆的建设后,安迪需要一些新的事情来作,就如他长久的雕刻小石像一样,以弥补自己心灵的空虚。

    一年过去了。汤米在安迪给他的测验中只得了两分,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冲安迪咆哮了一通,扔下考卷出去了。他其实很内疚,觉得对不起安迪的心血。他去找瑞德聊,瑞德告诉他,安迪其实很为他自豪。作为安迪多年的朋友,他了解他的性情。汤米好奇的问起安迪的入狱。瑞德告诉他安迪以前是一个银行家,他的妻子和一个高尔夫球手双双中弹身死幽会的欢床,他以谋杀罪被判终身监禁。瑞德喝了一口酒,看见汤米的神色有异。他问:“怎么了?”

    汤米当着瑞德和安迪的面,讲述了他以前在汤马斯监狱服刑时,遇到一个同牢房的狱友艾马伯斯。此人四处犯案,作恶多端。艾马伯斯不断吹嘘他以前犯过的案子,杀过的人。一次他兴奋的说起在一个乡间豪宅里作案时,惊动了男主人,一个高尔夫球手,他当时正在和情人云雨,于是大盗将他们双双毙于床上。“我听见那女的说好像还有个丈夫,是个他妈的有钱有势的银行家。后来他做了顶罪的羔羊!”他肆无忌惮的狂笑着,露出满嘴的黄牙。安迪和瑞德都听得呆了。

    安迪转身就去找监狱长诺顿。诺顿假惺惺的同情了安迪一番,随后他找出百般理由,比如汤米只是在讨好他,艾马伯斯未必真有其人,就算有,也未必认罪,也可能已经获释,无法再找到,就是不肯让安迪抓住这个机会翻案。安迪再也忍耐不住,骂诺顿是个蠢货。诺顿很恼怒,中止了谈话。安迪乞求他,保证如果能出狱,决不向人提起给他洗黑钱的事情,诺顿反而认为安迪是在威胁他,大光其火,警告安迪在任何时间地点都不得再提及此事。安迪急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诺顿叫狱警把安迪往外拖,安迪大叫着:“你什么毛病?这是我唯一出去的机会,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是我的一生!你明白吗!!”诺顿只是对狱警说:“马上拖出去,关一个月禁闭。”

    这是狱友们听到过的最严厉的惩罚。他们议论着此事。他们问瑞德,安迪难道是无辜的,那种真正的无辜?瑞德低着头说,看上去似乎是。汤米为此歉疚不已,认为都是自己招惹的。瑞德安慰他不是他的错。汤米参加了高中文凭考试,顺利通过,平均成绩C+。他欣喜不已。送饭的狱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黑屋中的安迪,“我想你也许会高兴知道。”安迪无动于衷的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迷离颓丧。

    狱警找到拖地板的汤米,说监狱长找他。晚上,他被带到监狱铁门外。诺顿在一个路灯下转过身来。他敬汤米一支烟并帮他点上,说:“我希望这个谈话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汤米点点头。“我们这儿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你也知道。”“是的,先生。”“我对此感到很不安,令我不能入睡。真的。应该做的事情有时很难让人明白。你明白吗?”汤米明亮的眼镜看着他,看着烟,不时的点点头。“我需要你的帮助,孩子。”诺顿跨上一步,眼中一片诚挚的说。“安迪的案子,如果我要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就必须有确切的证据。我必须知道,你跟安迪说的都是事实么?”汤米睁大了眼睛,坚定的说:“是的,先生。千真万确。”诺顿问:“那你愿意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手放在圣经上,向上帝起誓你说的都是实话吗?”汤米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只要给我这个机会。”诺顿嘘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像个宽厚的长者一样拍拍汤米的肩。汤米欣喜的看着他。诺顿扔下吸了两口的烟,一脚踩灭。他抬头看了一眼汤米背后的放哨的岗楼,转身走开了。汤米转身循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黑暗中看守长哈利的身影正在举着步枪向他瞄准。“怦怦怦怦”四枪,汤米胸口血花四溅,倒在了血泊中。诺顿走过来,查看了一眼汤米的尸体,慢慢踱进铁门。

    一个月时间到了,小黑屋的铁门打开,安迪连忙在墙角里蜷缩成一团,用手臂遮住突如其来的强光。诺顿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肯定听说了这个坏消息……一个这么年轻的人,还有一年就要出狱了,竟然会去越狱。哈利队长被迫开枪。这是事实。不过我们只能让这一切过去,然后继续活下去。”安迪眯着眼睛,沙哑着说:“我已经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找其他的人帮你吧。”诺顿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像在审视自己的家犬:“没有什么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他走进黑屋,蹲在安迪面前,一指一点的说:“如果不给我干(洗黑钱),只要你在这儿活下去,我会让你度日如年,你会从单人牢房转到同性恋的牢房里去,没有什么警卫会再保护你,你会觉得你被一整列火车操了。至于图书馆,”他摇摇头,撇撇嘴,“不存在了,我用一块块的砖把它封闭起来。我们要用那些书在院子里烧烤,几英里外都能看见火光。我们像土著那样围着火堆跳舞。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听懂了吗?”安迪毫无反应。诺顿神情变得厉然:“也许我是个大蠢货?”他走出小黑屋,对哈利说:“再给他一个月考虑考虑清楚。”小黑屋的门重又关上。

    安迪还是屈服了,答应了诺顿的条件。一个月后被放了出来,继续住他的单人牢房。他重又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一日放风,他坐在墙根下,瑞德走过来。安迪蹙眉忧伤地说:“我妻子曾说我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人,就像一本关着的书。她经常这样抱怨……她很漂亮――”他嘴唇抽动着,“上帝,我很爱她。我只是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感觉,仅仅是这样。”瑞德站在旁边出神。“是我杀了他,瑞德。虽然不是我开的枪,但是是我把她从我身边赶走的,她就这样因我而死,因为我对她的态度,因为我这个人。”瑞德蹲下来,漫无目的地四周环顾后看着安迪:“那不能判你谋杀的。你顶多算一个不称职的丈夫,顶多。你可以为此难过,但枪不是你开的。”“是的,我没开枪,别人干的,我在这儿做替死鬼。是我的运气不好。晦气四处游荡,总会撞到某个人身上,刚好轮到我罢了……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久。”他转身看着瑞德:“你想过有一天你会出去吗?”瑞德愣住了:“我?――是啊,有一天,当我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时候,他们就会放我出去了。”安迪微笑起来:“告诉你我会去哪儿,芝华特内尔,在墨西哥。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地方。你知道墨西哥人怎样形容太平洋吗?他们说那是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我想在那儿度过我的下半辈子,温暖,但没有回忆。我要开间小旅馆,就在沙滩边上。”他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就像已经实现了愿望,嘴角边不禁露出微笑,“……买艘不值钱的旧船回来,把它翻新,”他吸了一口气,“……带上我的客人,出海钓鱼。”瑞德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他微笑道:“芝华特内尔?”安迪说:“对。但我还需要一个能找到东西的人。”瑞德不自信的说:“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可能不适合我。我的大半生都在此度过,我已经是这里的一部分了。就像老博斯一样。”安迪转开头去:“哦,你看轻你自己了。”瑞德说:“我没有。在这儿我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在外面,你只需要一本黄页目录就够了,而我连黄页怎么查都不知道。太平洋?妈的,那么大的地方会吓死我。”安迪看着地面:“我不会的。我没开枪杀我的妻子,我也没杀她的情人,不管我犯了什么错,我都已经补偿了。一间旅馆,一叶小舟,我觉得那不是过分的要求。”

    瑞德怔怔的听着。他回过神来,大声的说:“我劝你别再胡思乱想,那些不过都只是你的白日梦罢了。墨西哥在下面,你在这儿,这就是现实。”安迪咬着嘴唇:“是的,你说的没错,它在下面,我在这儿。我想我剩下的选择就是,活着为了生,或者活着为了死。”他起身走开,又转身回来:“瑞德,如果你有一天真的能出去,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瑞德走近他:“当然,安迪,任何事情。什么?”安迪说:“布士登附近有个草场,你知道在哪儿么?”“那儿周围有很多草场的。”“有一个很特别。它里面有着长长的一道石墙,石墙的尽头是一棵橡树,像罗伯科斯的诗描述的那样。”瑞德有些困惑的回想。“那是我向妻子求婚的地方。我们到那里野餐,还在橡树下做爱。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安迪走近一步,几乎贴着瑞德的耳朵说:“答应我,瑞德,有一天你出去,一定找到那个地方。”瑞德看着他坚毅的眼神,于是点点头。“在墙角下,有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一块黑色的松脂石。在那下面,有我要给你的东西。”瑞德问:“什么东西?埋在下面的是什么东西?”安迪说:“你得挖出来自己看。”他转身走了。

    下午吃饭时,安迪没来。瑞德告诉大家安迪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不,我告诉你们,他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有点担心他。”一个狱友说:“那就好好看着他点。”另一人说:“那白天还可以,晚上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怎么办?”狱友黑伍(被老博斯劫持过)想起来什么事,他说:“哦,天哪。”瑞德问:“怎么?”黑伍说:“今天下午安迪到我这儿来过,他找我要一卷绳子,六英尺长。”一人问:“那你给他了?”“当然,我为什么会不给。”旁边的狱友说:“老天!黑伍你!”黑伍说:“可我当时怎么知道他什么用意。”另一个狱友说:“还记得老博斯吗?”“不会的,”一个狱友说,“安迪决不会那样作。永远不会。”瑞德思索着,他说:“我不敢肯定,不过每个人都有承受不了的一刻。”

    晚上,在诺顿的办公室里,安迪给监狱长照常处理文件。诺顿过来打个响指:“快点,我们要回家了。”安迪木讷地从文件中抬起头:“很快就弄完了,先生。”诺顿点头,转身去开墙上的保险柜。他拨开密码所,打开柜门,转身看安迪。安迪走过来,递上三张支票:“今天有三笔订金。”他接着把所有的财务文件放入保险柜,就如他每天所做的那样。诺顿打量着支票,随手关上保险柜。他们走出办公室。诺顿递给他一包衣服:“你把这些送到洗衣房去。把我的皮鞋擦擦,我要它们像镜子一样亮。”安迪慢吞吞地收拾着其他东西:“好的,先生。”诺顿走出外门,又回转身来,对安迪道:“你能回来很好。你不在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抛接一把手中的钥匙,吹着口哨离去了。

    安迪拿着监狱长的皮鞋,一边刷一边出神。他午夜才回到牢房,狱警开门放他进去。当他走过大堂的时候,瑞德站在铁栅栏前望着他。两人对望了一眼。安迪呆呆地坐在床前。熄灯了,他从枕头下摸出绳子,握在手里。他抬眼看着对面墙上的海报。瑞德也难以入睡,他抱头坐在床前。他的旁白:“那是漫长的一夜,黑暗中只有思想。”窗外闪电照亮了牢房,风雨大作。“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清早,狱警们来大堂察房,犯人们都站到牢房外走廊上,接受清点。唯有安迪没有出现。瑞德看见他的门前没有人。狱警高声叫道:“安迪杜方,你最好出来,不要耍花样。”没有动静。“要等到我过来,我就会打爆你的头!”依然没有应声。狱警气咻咻的开步走向他的牢房:“他妈的杜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作。你最好是病了或者死了!你听到了吗?!”他怒气冲天的走到牢房门口,然后怔住了。(镜头从里往外拍)狱警看着牢房,呆呆的说了一句:“噢,我的老天爷!”

    监狱长诺顿来到办公室,脱下他的皮鞋,准备换上昨夜让安迪给他刷的那双皮鞋。他打开鞋盒,赫然发现里面放的是安迪的破牛皮鞋。诺顿缓缓的拿起破牛皮鞋打量,脸色变得铁青。正在这时,警号响了。诺顿带着哈利来到安迪的牢房。他对查房的狱警厉声说:“你说‘他不在这儿’是什么意思?!我不想听这些!别再给我说这些废话!”狱警站得笔直:“但是,长官,他的确不在这儿。”“废话!我看得见!你认为我瞎了吗?!你是这个意思吗?”他走到狱警面前,眯着眼睛眼露凶光:“我瞎了吗,海特?”“没有!长官!”狱警站得更直了。诺顿夺过海特手里的查房记录,对哈利说:“你看看这个!你看到杜方的名字在这儿了么?”“是的,先生,就在这里。”哈利说。“我也看见了,安迪杜方,就在这儿。他熄灯的时候还在牢房里的,因此今天早上他也应该在的。”他咆哮着,“我要你们找到他!不是明天,不是早饭后,是现在!”“是的,长官!”狱警转身出去了。“快走!快点!”他把气都撒在手下身上。

    瑞德被带进安迪的牢房。诺顿转身看见他:“好。”瑞德也被发生的事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什么好?”诺顿咬牙切齿的说:“我看见你们俩老是出双入对,就像一对公仔。他肯定对你说过些什么!”瑞德说:“当然没有!一个字都没说。”诺顿不相信地冷笑起来,但他又无可奈何。他于是嘲讽瑞德地大叫:“主啊,这真是个奇迹!人就这样在风中他妈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抓起铁窗台上一把安迪雕刻剩下的小石头,“只剩下窗边的石头!和墙上的一对波。”他指着墙上穿着暴露的性感女星海报,“问问她吧!也许她知道。”他冲着海报大嚷:“你看见什么了?你想说吗?不,她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呢。”诺顿拿起一颗石子晃动着:“这是一个阴谋!肯定是的!”气急败坏之下,他拿着手里的石子乱掷,“一个他妈的巨大的阴谋!”瑞德和哈利等人缩头躲闪。“你们都有份!还有她!”监狱长向海报狠狠的甩过去一颗石子。瑞德等人顺着他掷的石子看过去,他们都愣住了。监狱长的神色一变。石子在海报上穿了一个洞,然后“叮叮珰珰”地消失在海报后面。诺顿目光定在那个洞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仿佛面前就是万丈深渊。监狱长伸出一个手指,戳进那个洞里。他再把整个手伸进去,然后是整个手臂。镜头从海报背后对准诺顿,他一把撕去整个海报,一个肩膀宽的大隧道赫然出现。瑞德和哈利都走过来,对着洞里张望。镜头拉远,向着洞里伸展。诺顿那张惊诧得忘记了保持形象的脸被定格在洞口前。音乐的旋律变得激昂,仿佛奏着安迪出逃的欢歌,将监狱里的恶棍们都甩在后面。

    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过公路。狱警们牵着警犬,大批人马在监狱四周的小溪里搜捕安迪的踪迹。瑞德:“1966年,安迪杜方从肖恩克监狱逃了出去。”他们在泥潭中找到他的囚衣,一块肥皂,和一个几乎磨掉半边的手锤。警察举着手锤的照片登在当地报纸上。瑞德旁白:“我曾认为用手锤要六百年才能挖通的墙壁,安迪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办到了。”

    镜头回到当年,当安迪刻完字母A,接着刻N时,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头被他挖了下来。安迪皱着眉头,拾起了石头。他打量着石头,然后看着墙上的洞,他拿手指划过洞的内壁。瑞德旁白:“安迪很喜欢的地质学,在这儿发挥了妙处。冰河时期过去后,成千上万的山脉在这里出现过。”手中的石头被安迪捻碎成粉末纷纷撒在地上。“地质学需要计算的只是压力和时间,真的,压力和时间,”镜头切换,丽塔海华丝的大海报中间拱起一块,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安迪在她的背后,用手锤刨着墙壁。“……和一张大海报。”有人咳嗽,安迪探出头观望了一会,见无甚动静,他接着刨墙壁。白天放风,安迪无所事事的游荡着,当无人注意他时,他就轻轻抖动裤管,小石屑纷纷掉落。

    瑞德旁白:“当汤米被杀时,安迪觉得他在这儿已经呆得太久了。”镜头回到出逃的前一天晚上,诺顿的办公室里。这次换了一个视角。监狱长打了一个响指:“快点,我们要回家了。”安迪回道:“很快就弄完了,先生。”诺顿点头,转身去开墙上的保险柜。这时,安迪看他转身后,站起身,从身后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夹和黑色笔记本,放在桌上,把真本藏到了身后。诺顿打开密码柜,安迪拿起膺本,走到他身后,把支票交给他,再把膺本放进密码柜。瑞德旁白:“安迪照他的吩咐,”安迪从诺顿的西装中挑了一件满意的拿走。“……将皮鞋擦得闪闪生光。”狱警开门,安迪走进牢房大堂。“狱警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我意思是,说实在的,谁会经常注意别人的鞋子呢?”镜头下移,安迪穿着诺顿锃亮的皮鞋,走进了他的牢房。熄灯了,安迪将绳子握在手里,抬眼看着对面墙上的海报。他站起身来,脱掉外面的囚服外套,露出了里面整洁的西装领带。他将要带的东西打包装好,用绳子系在脚踝上。窗外雷电交加之际,他钻进墙上的隧道,开始了他的逃亡之旅。

     他爬出了大楼,来到两栋楼的夹层间。安迪顺着钢管往下,大楼之间是直径半米的下水管道。安迪举起带的大石头,每当一个炸雷响过,他就狠命的砸一下下水道钢管。不知砸了几百下,锈蚀的钢管终于被他砸出一个洞,粪便和泥浆的混合物喷出有一米高。当洞足够大了,安迪探头下去,看清楚方向,一头扎进了污秽的混合物中。安迪在仅容身一人的粪浆中,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瑞德旁白:“安迪在我都不能想像有多臭的大便管道中爬过了500码,他就这样爬向了自由。”安迪一边爬,一边剧烈的呕吐。“……500码,有5个足球场那么长的距离。”离肖恩克监狱半英里远的管道尽头,安迪挣扎着从里面爬出,一头栽进小溪里。其时雷电大作,安迪在小溪里翻滚着,踉跄地前进。他挣扎着,奔跑着。他撕掉身上的囚衣。他眯着眼睛,满面笑容,张开双臂,迎接着天上的雨水。镜头俯拍,升起。音乐转为压抑后的奔放,尽情的释放着积蓄已久的张扬。安迪像新生的婴儿一样迎接着自由的空气,让喜悦的雨水把脸上的泪水冲刷掉。一个又一个闪电照亮了他。他“嗬嗬”地笑了起来。

    诺顿撕开海报,惊诧向隧道里张望。瑞德:“第二天早上,就在那张海报被撕下来的时候,”银行的玻璃门被从外推开,一双光洁锃亮的皮鞋跨了进来。“……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步入缅因州国家银行。在那一刻前,他是不存在的,除了在文件里。”这双脚走到柜台前,镜头抬起,银行职员小姐满面微笑:“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堆证明,整理一番。“……他有所有正确的身份证明文件,出生证明,驾照,社会安全卡。”镜头从证件中抬起,安迪穿着诺顿的西服,衣冠楚楚的坐在柜台前,脸上带着他常有的绅士般的微笑。“……连签名也是完全吻合。”银行高级经理抬起头:“我不得不说,不能再为您服务,我们真的很遗憾。希望您在国外生活愉快。”安迪礼貌的微笑道:“谢谢。我想我会的。”女职员走过来:“这是你的现金支票。还有别的我们可以帮您吗?”安迪递上一个封好的大信包:“烦请将这个邮包帮我寄出,谢谢。”“我很乐意。”职员接过去。安迪转身向大门走去。瑞德旁白:“兰度斯蒂文先生那天早上一共去了12家银行,加起来,他总共提取了37万美元诺顿狱长的钱。”

    镜头移到邮包前。画面切换,一人撕开邮包,从里面取出的是真本文件夹和记录了所有黑帐的笔记本。他背后的女性拿起电话:“早上好,这里是波特兰时报。”镜头切换,一份报纸摆上桌面,头版的大标题是:“腐败――肖恩克里的谋杀。”看报纸的人正是诺顿狱长。窗外响起了警笛声,诺顿抬头看着窗外。他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密码柜的位置。那外面遮挡的镜框里是他妻子绣的基督缄言:“他的审判很快就将来到。”诺顿打开密码柜,从里面拿出来的笔记本竟然是安迪的那本圣经,扉页写着:“亲爱的诺顿,你说得对,得救之道,尽在其中。安迪杜方。”他翻开圣经,里面挖出一个锤子形状的空洞,小锤藏在其中得以躲过检查。诺顿如梦方醒,追悔莫及。这在他那老奸巨猾的脸上自然没有任何表现,因为他耳边听见越来越尖厉刺耳的警笛声。书掉在地上,诺顿走到窗前。只见警察和联邦探员脸色严峻的下车走进大楼,大批的记者跟在后面。哈利队长站在两名警察中间,灰头土脸,不知所措。一名高级探员走近他:“白瑞哈利?”哈利愣愣的点点头。“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将在法庭上作为供词。”两个警察把他压上警车。

    诺顿在办公室窗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瑞德旁白:“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听说白瑞哈利被带走的时候,他抽泣得像个姑娘家。”探员随即带着大批随从上楼来,直奔诺顿的办公室。监狱长站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露出一把手枪。瑞德:“至于诺顿,他决无束手就擒之意。”探员们正在上楼。诺顿倒出一盒子弹。探员走到他办公室门前,发现门是反锁的。他大声说:“萨缪诺顿,我们有拘捕令,这是奉命行事。开门吧。”诺顿看了一眼门口,有点茫然无措。他把子弹一颗一颗塞进左轮手枪的枪膛。探员使劲捶打门不开,他叫来随行的肖恩克监狱警员开门。诺顿上好枪膛,将手枪对着大门口。他紧张的盯着大门,门把左右转动。探员还在使劲锤门,他说:“别作践自己了,诺顿!”诺顿看着空气,脑子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他的眼神渐渐绝望。他调转枪口,抵住下鄂,扣动了扳机。他身后的窗玻璃上溅上了一团血花。手枪掉落地板。诺顿的尸体摊在椅子上。瑞德旁白:“我想,经过他大脑的最后的东西,除了那颗子弹,一定是不解安迪杜方到底是怎样令他如此穷途末路的。”

    诺顿狱长的势力被粉碎后不久,瑞德收到一张明信片,没有任何内容和署名,只有一个邮戳显示从德克萨斯一个小镇寄出。对照地图,他发现那个小镇就在美墨边境上。瑞德旁白:“当我一想到安迪驾车从这里南下去到芝华特瑞尔,我总是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瑞德坐在图书馆里,手指地图上的小镇,哈哈大笑。镜头切换,安迪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行驶在沿海的高速公路上。风儿吹动着他的头发。“安迪杜方,爬过那个臭水管道,然后干干净净的到那一边去了。”镜头拉起,转向那广阔的太平洋,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安迪杜方,向太平洋进发了。”

    餐桌上,黑伍等向新来的狱友讲述安迪的传奇,讲述他是怎么冒死给他们赢得每人三瓶啤酒的故事。狱友们大笑,瑞德在旁边,回忆起往事,他也不禁笑了起来。瑞德旁白:“有时想起他我也会难过,因为安迪已经离开了。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有的鸟是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美丽了。当它们飞走时,你甚至会觉得把它们关起来是一种罪过。但是,它们离去后留下的空间会让你感到寂寞。”瑞德在户外劳动,他皱起眉头看着夕阳,物是人非:“我觉得我是想念我的朋友了。”

    又过了一年,瑞德的第四次假释审核。他还是面对同样的问题:“艾利斯瑞德,你已经在此服刑四十年了,你觉得你改过了吗?”这次他一反常态的不屑:“改过?”他叹口气,“让我想想。实际上,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你是否从心理上准备好重新投入社会?”瑞德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们是那么解释的,对我来说这只是个掩饰的词,政客们用的词,像你们这种西装革履有一份好工作的年轻人用的词。你们想知道的真是什么?我对自己所犯的罪悔过么?”“你有吗?”瑞德静静的坐在他们委员会面前,慢慢的说道:“没有一天我不在悔过,不是因为我在监狱里或者我应该这样――。我回忆起以前走过的路,一个年轻鲁莽的孩子犯下了那样的滔天大罪,我想和他谈谈。我想和他讲讲做人的道理……但是我不能。那个孩子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这个厌物,垂垂老矣,苟延残喘以度余生。我得这样生活下去。至于‘改过’,只是个虚有空洞的词。就这样吧,把我说的话打到文件上去,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因为说句实话,我已经根本不在乎了。”主审官愣了一会,刷刷的在文件上写字。瑞德不耐的转过头去。他的假释被批准了。

    他坐着和老博斯同样的班车进了城,住进和他一样的旅馆房间,干着同样的打包员的工作,遭遇和老博斯同样的遭遇,感受到和老博斯同样的感受。40年来他习惯了小便打报告的生活,现在不用报告了,他一滴也尿不出来。他也几乎想以自尽了此残生,但给安迪的承诺还没兑现。他于是上路,寻找那个草场,那片石墙,那颗橡树。他找到了那颗黑色的松脂石,下面的铁盒里装着安迪留给他的信和若干现金。信上说:“(安迪旁白)亲爱的瑞德,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你已经出来了,既然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也许你还愿意再走得远一点。你还记得那个镇的名字,对吧?”“芝华特瑞尔。”瑞德喃喃自语。“……我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工作,我期待你的到来,棋盘已经摆好了。记住,瑞德,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而好的东西总不会逝去。我希望这封信能等到你,一个好好的你。你的朋友,安迪。”瑞德鼻子一酸,心潮起伏,他不住的眨着湿润的眼睛。

    瑞德回到旅馆房间,在老博斯的刻字后面刻上“瑞德亦于此。”瑞德旁白:“活着为了生,或者活着为了死,安迪说的真他妈对!”他决定违法假释条例,出发去找安迪了。他乘上长途公共汽车,开往德州边境的小镇。瑞德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远方。旁白:“我虽然坐在车里,但我的心很激动,我想这是一个自由的人才会感受到的激动,一个自由的人开始了漫长的旅程,而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我希望,我能成功越过边境,我希望见到我的朋友,紧握住他的手,我希望太平洋能有我想像中的那么蓝。”画面转换,俯拍,飞机掠过蔚蓝宽广的洋面。瑞德挽着衣服,提着行李箱,卷起裤腿,走在金色的沙滩上,浅蓝清澈的海水拍打着沙滩,海鸥在他的头上盘旋。海风把他的帽子吹走。前面不远处的一艘旧船上,安迪正在打磨船面,他转身看见了瑞德走近。瑞德放下行李,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笑容。银行家扔下手中的砂纸,欣喜地跳下船,两个好朋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镜头从空中升起鸟瞰远拍,他们的旁边就是那广袤的太平洋,那蓝色的大海多么的明亮,多么的深沉,多么的美丽!

    这是一部深沉的影片。它值得欣赏两遍,甚至多遍。它没有电影特技,没有感官刺激,对心灵的震撼却是持久的;它没有男女浪漫的爱情,两个男人之间的友情却一样的动人;它没有惊心动魄的打斗和追杀,却能紧紧揪住观众的心。片中的主角不是孤胆硬汉,没有发达的肌肉和豪言壮语,但他的意志和信念,智慧和勇气却令他做到男子汉中的佼佼者。当看到汤米被谋杀于路灯下,让人的心悲凉到了最低点,觉得一切都再无好转的可能。安迪完了,只能等死或者等着疯狂了。峰回路转,聪明的安迪,智慧的安迪只是在等待机会。看他从污水管道中爬出,在小溪里呼号奔跑,我也觉得自己仿佛历尽洗刷,浴雨重生了一般;看到安迪提走所有存款,诺顿腐败丑闻暴露,走投无路,自毙于办公桌前,这一段安迪的复仇真是让人痛快无极,拍案而喜!

    我看过两次了,问问自己,这部影片到底是什么地方打动了我,美好的或者丑恶的。是安迪冒死向看守队长进言,为狱友们赢得了一箱啤酒,大家在阳光下畅饮的温暖?是他不顾一切进入监狱长办公室为大家播放《费加罗的婚礼》的场面,让人觉得自由的阳光如此灿烂,女高音是如此动听,而那些平日里最粗劣最愚昧的人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如此高尚美丽,容光焕发?是老博斯不堪五十年的剧变,已经无法脱离那种体制,悬梁自尽于旅馆房间的凄惨?是瑞德对于体制习惯“开始时讨厌,然后适应,最后离不开它”的揭示的深刻?是安迪十九年点点滴滴,以水滴石穿般的意志挖出隧道,并且忍受着非常人所想像的污臭爬过那500码的管道,奔向自由的毅力?是瑞德在最后一次假释审批时那番看似无谓实则动容的反省“没有一天我不在悔过,……我想和他讲讲做人的道理……但是我不能。那个孩子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剩下这个厌物,垂垂老矣,苟延残喘以度余生。”?是哈利队长打爆了哭泣求情的胖子的头的残忍?是诺顿狱长谋害了无辜的汤米的老谋深算?都是。然而更主要的是,那一种对心灵的震动是一点一滴的,直接触及我们内心的最深处。

    诚然,片子有许多缺陷和只有电影中才会有的巧合,比如19年没有更换过牢房,19年没人掀起那张海报一看,雷雨之夜的巧合,以及安迪洗钱行动在现实中的可行性。但瑕不掩瑜,这依然是一部光芒四射的影片,而我也宁愿相信这些巧合。试问一句,假如我是安迪呢?我可能被伯格斯打死,可能被狱警折磨死,可能精神崩溃疯狂而死,可能在汤米被杀后,希望破灭自绝而死。是的,我不是安迪那样的意志坚定顽强,我虽然羞于但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现实中,安迪的结局很可能不那么美妙。影片中安迪重获了自由,惩罚了恶人,最后与好友在海边重逢。这个完美的结局,实在是非常的可爱,因为它太美妙了。知道这情景是梦,但我们依然相信它,感激它,因为它点起了我们心中的希望,“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而好的东西总不会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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