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短篇武侠《情剑断魂》

来源:互联网 发布:小米任我行 知乎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30 00:13

楔子(一)情剑断魂之雾海幻云
“便是我的孽,那又如何?”男子冷漠的表情,再配上冷漠的言语。
风欲静止,却又无法。
男子背后站着个女人,散着发,倒也看不出面貌如何,只见她全身抖着,哽咽大叫:“那又如何?我问你,即是你的孽缘,又何必牵扯于我。即是你的孽缘,为何不早时斩断。”根已生,扎在心里。
好痛。
他,会来面对我么?还是会说,事已至此,你待如何。
但是,男子从来不是这样人,本就强忍心痛,故作冷漠,又怎会真的薄情。该是面对吧,该是解了这段缘吧。
曾是梦中人,而今断梦须断魂。
女人看到了男子转身,原来是要面对,算我没看错。却不知,迎面而来的还有一剑。女人笑了,这把剑她曾经抚摸过,记得还曾撒娇问他,这剑名何。那时的他也笑了,呵呵的说,女侠饶命,小子的剑只是俗物,这名字怕辱了女侠的名声。女人佯装不悦,命他快说,于是他说了两个字。
断魂。
断魂断梦,此梦已空。女人笑声停了,剩了几滴清泪。剑也停了,停在面前。
“斩断情缘,今也不迟!”男子挥剑划地,划出一条浅沟,一咬唇,道“天地为证,今吴海与云鬟于离恨崖划剑为界,情断义绝,从此两不相知,陌路为人。”收剑转身,要走,一步一步,却是沉重之极。明知这是最后相见,却也时时刻刻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回头只会害了她。
女人低头看着浅沟,只觉心里也被剑划了一般,想来是一场空梦,心里的划痕却很深很深。心知再也无法挽回,便也铁了心向前移去,她的步伐却显的轻灵,好似所有的一切都看开了般。痴情人,痴了下去。殊不知,有多少痴情的人儿,在这里得到了释然,谁让这是离恨崖呢。
而前方,正是悬崖。
鬟儿,今日是你诞辰,我有礼物相送,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猜猜,要是猜对了呢,我就亲自给你配上。
不猜不猜,我可不稀罕。除非是那把剑,我痴心已久,能真正配的上断魂的那把剑。 
鬟儿高智,待小生亲自佩来。
过去的嬉闹言语浮现在脑海,酸楚之极。而那把堪配断魂之剑,其名,情。
风本无终,却在此时停了。
吴海再也忍不住回首,这回首之后,却呆在那里。
情剑还在,它插在崖边。剑身摇摇晃晃,好像入地不久。
吴海愣望着情剑走近。随着它的摇晃自己的心也跟着惊慌起来,不过随即便已平息,只是嘴里轻唤了几声“鬟儿”,人已不在,真是情断离恨。吴海擦了擦眼角,拔出情剑。这把剑他也不知道已看过多少回,此刻却变的迷茫起来,难道,断魂配得上它么?吴海摇了摇头,也拔出了断魂,然后轻轻的,剑坠了下去。
今生有负于你,却不能去陪你,用此两剑相伴,只求鬟儿九泉之下能够原谅于我。情长义广,岂是一剑能断,信我,此番苟活,只是不想牵扯更多无辜,但愿事了,便来陪你。
云鬟孤寂的灵魂,淹没在这雾海幻云之间,全因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空梦,都是一种孽缘,孽缘的根由,于苍天,让那无情的权势欺压良知。于是吴海被迫,做了杀手。这个杀手所杀的第一人,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鬟儿。
而他,吴海,还要继续杀下去,忍辱负重,要背得起杀害无辜的罪名,还要背得起拯救一城百姓的重担。所以他的心很重,也,好痛。
《雾海幻云》完。


楔子(二)情剑断魂之狂沙残雨
冬,向来都是武林人忌讳的季节。
不像文人骚客那样,见雪诗赋。往往见证了一些所谓练家子的失败,尤其是正在逃亡的武林人士。鲜红的点滴就决定了他,难逃追杀。
天微晴了些。照在雪面上的光反射出一丝阴冷,这一片枯林里无垠裹素,却独渗出一条鲜红,不过,鲜红到了一棵树下便止了。因为,树下倚着一个鲜红的人。血染了衣裳,也染尽了眸子、染尽了心。云又遮住了日,林中却还是透着阴冷,只因起了风。
风,是寒的。
‘血人’仰起头,四肢无力的抽搐,眼睛死死盯着风来的方向,眼神满是血丝。血丝,代表了恨。
血在脸上结了冰霜,被寒风拍打着。刹那间,‘血人’盯着的地方送来了一计冰冷,这冰冷,裹着一支暗器。暗器在旋转,‘血人’忽然一笑,这一笑看的出,他不过是个青年。
但是青年却要早逝。人生,不过如此。
雪,下了起来。
“噔”的一声,暗器却不听话了。
青年摸了**口,原来,胸前的玉佩救了他。玉佩之上琢着一个“云”字,青年泪淌了下来,他知道,他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也只能救此一回,接下来只是想着要去面见母亲了。母亲,孩儿不孝,没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真是没脸见您!
青年这样想着,杀他的人却不这样想。
只因杀手看见了青年手中玉佩。世上玉佩千千万,让杀手吃惊的却不是玉佩本身。玉佩上所琢的那个字。
云。
杀手本已夹在指上的暗器收了回去,这暗器有个好听的名字,江湖人称“夺命”,可见其威力,但它的主人却给它起了一个飘渺的名字,幻云。而能让‘幻云’有史 以来第一次收回的,居然是一个字,一个琢在玉佩上的字,云。
杀手颤抖着从怀里也摸出一块玉佩,玉佩在这雪天里也跟着颤抖,一粒雪花飘覆其上,好像遮住了一个字。这个玉佩是杀手的至爱生前留给他的唯一东西,本还有把剑的,但给杀手扔了悬崖。杀手很冷,但此刻他的心却又冷又痛。因为他知道,那粒雪花下的字,是云。
今日所救的那个孩子原来是梁燕的弟弟,苦了这孩子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呵呵,现在好了,姐弟重逢,看来梁燕要天天行侠仗义了,忙着给她弟弟树榜样了。
海哥,你说我也能找见我弟弟么?
能,一定能,我还等着找到你弟弟,让他叫我姐夫呢。
可是,失散十年,他也长大了,认不出来怎办。好歹有个和我一样的玉佩,不知何时能重逢。
吴海忍不住流下一滴泪,滴在玉佩上,再望去。原来,我此刻要杀的人,叫云岩。
云岩,也是云家的最后一人。
“好个无情公子,我云岩如今难逃你手,大不了去下面找我娘亲,只是云某尚有两大遗憾,死前只想知道,”云岩绝望的开口了。
“尽力”两个字,无情公子能做的,也就如此了,即使知道自己找到了爱人的弟弟。
“其一,不知是谁要杀我?”
是啊,是谁要杀你。无情公子?他是杀手,别人买杀,他便杀,何况是用一城百姓的命来买,他不得不杀。那么,是严大人?买杀是他,一条命而已,对严大人来说犹如蝼蚁。因此,杀你的。
“是上天”
“好个上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要绝我,我认命便是。可是我还没找到我姐姐,让我如何去想娘亲交代?!”说到这里,云岩好似呆了,突兀想到了什么,讷讷的问无情公子“是不是严嵩买你来杀我的?”
“不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也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不等无情公子有反应,接着说道“你可知,就是这严嵩唬我说姐姐在这里的,当年还假惺惺答应母亲要照顾我。如今要取我命的,却•••••却是他!”
这番话犹如惊天大雷击在无情公子心头。原来,原来严大人知道他便是鬟儿的弟弟,原来这是严嵩的阴谋,原来是要我亲手杀掉他们。不过,无情公子强作镇静,缓缓说道:“你姐姐,她已逝了”
云岩出奇的没有痛苦,因为他知道,一家人就要团圆了。
姐弟重逢。虽然是在下面,但也没人间这般冷。
云岩欣慰笑了,终于要摆脱这尘世於淖了。
气绝。
而让他气绝的,是那支跌落在他身旁雪中暗器,被他亲手送在心里,这暗器有个好听的名字,江湖人称,夺命。而它的主人却叫它。
幻云。
雪,不下了。风也停了。
雪地上跪着一个杀手。他的名字叫做,无情公子。
世人却不知,他有情,他也名字,吴海。只不过,情弃爱恨,情系无辜。但,云岩,就不是无辜么?杀手不住的颤抖,他失去了方向。
他在一棵枯木上刻下了几行字。
无颜伴伊,无颜百姓。情剑断魂,狂沙残雨,利剑神功,离恨崖底。此身已去,缘见字者,望习神功,当有一日持剑,手刃庙堂之奸。
狂沙残雨,便是他曾经所从横江湖的内外功。只是这有缘之人,却不知何时能手刃奸恶,匡扶正义。
岁月荏苒,人世间的情,还剩多少?
而在450年后,百姓的命又何偿不是在权贵的手里,被那样摆布。而杀人的,却不止是权贵、苍天了吧。
《狂沙残雨》完。
(前两篇皆为引子,《梦里香榭》和《痴》为正文和大结局)


(三)情剑断魂之 梦里香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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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香榭之师。
人间,总是有那么几时欢宜。只不过这欢宜的对象,换作了姑娘,小姑娘。
花园里开满了芬芳,芬芳有些使人喘不过气来。姑娘躺在其中,被压弯的花草却得不到怜惜,倒惹的姑娘躺着难受。于是,姑娘翻身,摸出匕首割起了花草。花草定恨透了姑娘,天却晴的很,阳光打在姑娘脸上,他人看来,怎么也提不起恨,因为姑娘太可爱。
穿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姑娘猛的收起匕首,藏于袖中。然后姗姗的迎了上去。
“师父,您怎么来了?”小姑娘满脸的笑容,笑容都开了花。
其实,她的师傅日日此时都要来此。
“哦,呵呵,怎么,以为藏到袖子里为师便不知道了么?”她师父言语和蔼,说不出的慈祥。
姑娘忽的转身,“诶呀师父,徒儿的功课您还没检阅哩,这就拿来,”说罢兴冲冲的跑去了书房。转眼间便跑回了她师父的身旁,不过手里多了幅画。
古人画画,无非是些花鸟虫石,写意山水之类。小姑娘也是古人,便画了个寺庙。不过此寺庙却无一人,只在香榭上置了一个法坛,坛上香炉青烟,徐徐而升,甚是飘渺。倒是惬意的很,让人看了心清意畅。
不过她师父没有这般感觉,只道讽刺之极,于是摇了摇头,道:“香榭啊,这姑娘家该画的,当是花花草草,”当下卷了画,“为师看看你的剑练的如何。”
姑娘的师傅是要她文武全才,于是很早便教她剑术。
小姑娘只得应了声,练起剑来。
清风刺雪。
这一招很柔,柔到了极处,倒是适合女孩子练习。
杨絮覆灵。
此招却充满了诗意,旁人要是看着,倒要痴迷其中,也适合女孩子练。
月洒残花。
好似梦终了,渐渐的显出淡淡的愁来。
泪剑夺魄。
愁深了,便成了恨。恨,在剑里,化作了狠。
寒冰破魂。
这一招,再也不似女儿家练的。
姑娘不喜这一招,却也练了下去。成熟的心再也容不下无知,于是,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刺了花儿,斩了草儿,小姑娘也变成了大姑娘。大姑娘的名字,李香榭。
转眼四年,香榭已是二九年龄。这么大的姑娘,花园再也容不下了。她便切切等着她的师傅到来,不为别的,只求回乡一趟,看望曾陪伴她五年的云姨。
穿廊那边响起脚步声,香榭依然姗姗而迎。
她的师父看见她背着行李,挎着剑。便知要走,反倒笑呵呵的问道:“此去可是回乡?”
“师父,徒儿在此学艺五年,想来家亲念的紧……”
不等香榭说完,她的师傅就点头道:“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是该出去透透气了,记着回家后代为师想令亲问话,”想了想又道“此去便不用再回京了,只要往后在 江湖上成了名别忘了为师便是。”
五年师徒,便是想忘也忘不了。
香榭咬着唇,不肯流泪,行了拜别之礼,受了盘缠便匆匆离京。
京城,香榭离开了,此后兴许再无一面。香榭很伤心,她沿着官路回乡,她的家乡,在塞上。
京城,却还有庙堂,还有她师父。终是迷雾。


其二,无情迷隐。
情剑断魂之梦里香榭
塞上的人,很朴实。香榭看望了她的云姨便又离了家乡。她的师傅对她说过,江湖,是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于是她踏上了旅途,江湖的旅途。
鸦啼影乱天将暮, 海月纤痕映烟雾。 修竹低垂孤鹤舞。 杨花风弄,鹅毛天剪, 总是诗人误。
江南。
香榭从不知道师傅的名字,更是不敢问及,不过她从未将其当作迷。不过,她刚出师,眼中最神秘的莫过于师傅说的禁地:忘情荒林。
其实,这一处从前并非什么禁地,只是想要禁心,必须禁地。
香榭不在乎什么禁地不禁地,即使她的师傅严禁步入。毕竟师傅不在身边。香榭在路上问问这问问那,总想问出这两地在何处,路人哪里肯说,旅客们只顾着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的风景很美,青山秀水,鸟语花香,还时不时有些青年俊杰在亭子里吟诗作对,杭州。
一路灰心丧气的到了城里,眼见黄昏将至,便找了个客栈入住。这客栈还套着个茶坊,小二招呼备至,她便自顾自的啖起茶来,她从小就喜爱吃茶,一时半刻也改不了,这也不是个坏习惯。
“当年海剑客和情剑仙子跑道了离恨崖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就连武林人痴望的断魂剑和情剑也齐齐消失,可谓江湖一大谜团,至今无人知晓。”茶博士正滔滔不绝,却听一人叫道:“孙老二尽讲些无聊,这情剑断魂之事谁人不知,换说,换说。”
茶博士歪了歪嘴,一拍折扇道:“前面不过是个引子,猴急做甚?且听我继续说来。要说这情剑断魂之事呢,确是无人知晓,不过,这武林还有一大谜团,也称奇事。”说着又要喝茶,下面的人便不悦了,大叫着‘快说快说’,茶博士心下偷笑,接着道“无情公子夺命镖。”
下面的人一听,具静下声来,想必怕极了无情公子。
“这无情公子可谓叱咤一时,号称杀人不失手,买他杀人的更是高价。可是,无情公子却在九年之前离奇失踪,据说是死在了‘无情荒林’这‘无情’配‘无情’,倒是相当,就在众人纷纷要去那林子寻其尸身时,严大人却下了禁令:入林者,杀无赦!”这一段话无疑勾起了众人的心思,茶博士看在眼里,心中直喜,总算赢回了面子。正要继续,却被一尖细的声音打断。
“无情荒林?你知道无情荒林?那你可知林在何处?”连着三问,来的仓促,不错,正是香榭。
茶博士看见的是一个年纪轻轻,面容清秀的少侠,香榭扮了男装。心中虽然不喜她打断自己的话,却也不好不答,只得肃道:“无情荒林乃是禁地,还是不去的好,不过本人倒是能告你何处,”一顿,看见香榭瞪着大眼,“小子可别莽撞,别说本人没说其中利害,听好了:潞安。”
“可是山西潞安?”
“正是”。
江南风景,终不是留给香榭的,折途北国,正是清秋。
客栈里少了香榭,又静下来。茶博士接着说道:“你们可知,这买无情公子杀人的,便是严大人么?”



其三,荒林疑踪。
潞安。
北国的秋,总是清冷的。不同江南的花香鸟语,更似残酷的现实。现实中所飘落下的黄叶,仍被冠以诗名,落木萧萧。
也不若香榭的家乡,这里,更多是落寞。落寞的旅途,一路来踩压着枯草,道上独步着香榭一人。香榭是个练家子,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听到一些挤压枯草的声音,声音是被自己的掩盖了。香榭加紧了步子,确是感觉身后踪影,便停了下来,倚木而坐,把着剑,含笑所望:“英雄何不露脸看看,江苏到山西也不觉着累么?”嘴上这般,心里却暗叹好大的耐心。
“呵呵,英雄可不敢当,既然少侠早就知道,为何此时才说?”这声音随着一个灰色的影子从一棵树后飘出。
香榭见他不过双十上下,却轻功了得,心中暗暗佩服,却不理会其问,直接笑道:“你我年纪相当,功夫却不弱于我,怎么不早早现身,却问我来。”
“近来出了个过江大盗,也是这般年纪……因此才……多有冒犯,”那青年自圆其说,还自顾自的打量着香榭,“敢问公子大名?”
“你是怀疑我咯?”香榭笑问,接着说“在下李榭,木射榭。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什么过江大盗?”
那青年心中打了个突,撇撇嘴道:“是在下误会了,李公子见谅则个,在下吴洋。”
香榭初涉江湖,并不知其中规矩,马马虎虎的还是她师父所教,一听是误会也没深究,反倒爽快的说:“不知吴兄此后要去哪里?看看你我是否同路。”
“哦?李兄可是去……”
“无情荒林,”香榭没等吴洋说完便接了道。
“同路。”要知,吴洋就没打算说完。
“也是无情荒林?”香榭心里高兴,“不过潞安这么大,我还不知道在哪哩。”
无情荒林,必是无情之地,只不过,香榭不知。
“我知道,一起走便是。”
吴洋见香榭没有设防,便也不再谨慎,心中也好笑,真是一个江湖雏儿。
却不知,江湖的雏儿,也不笨蛋,一路上亦沉沉而思:这吴洋,怪也似好生熟悉。
命运,又牵扯了无辜。

情在人道空,木落情无踪。
无情荒林。
香榭四顾荒林,总觉着阴冷之极。女孩子想来害怕冷寂,即便是扮了男装,因此二人的言语不断,就是为了驱赶冷寂。
“你可知这林子是禁地么?”香榭蹦出了一句。
“人尽皆知,”吴洋面无表情的说。自从进了林子,吴洋便皱着眉。
“那你还来,”香榭问话的声音不大。向左就看到了吴洋眯着眼瞪她,好像在表达:你不也一样么?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就是,”香榭这般说,却又接着问:“听说那年那个什么夺命公子便是死在这里。”
吴洋失神片刻,见香榭看来,才道:“是无情公子。”
“不知死在了何处,”香榭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来此处于她本就是为了冒险,此刻更是将寻找死尸当作此行目的。
吴洋听了忽的不高兴,大步跑了起来。
风也跟着大了起来。
叶子随风,香榭害怕独处,赶紧跟上。
林子变的仓促,好似人的心跳。看到吴洋兀的被绊了一下,而后就听到林子两侧飞来几道暗器,香榭暗叫不好,想也不想便飞身而起,凌空横抱住吴洋,几个滚儿摔到了前方,险险避过了暗器,正道‘好险’,忽觉不妥,急忙又将吴洋扔了出去,再不敢看他。
吴洋脸红了大半,一早还纳闷怎么软绵绵的,后来心中一跳便明了,哪还敢说话,尴尬的看向香榭,见她羞红两颊很是可爱,更是心跳,才知之前蒙在鼓里。吞吞吐吐的说:“原来,原来你是个姑娘,真是多,多有得罪。”见香榭没理会,转念一想,分明她来得罪我,怎却换我来赔罪。不过她毕竟是女儿家,那我便做个罪人又如何。于是又问道“姑娘为何扮作男儿装束?”
“不必姑娘姑娘叫了,”香榭方才已想开了大半,此时见吴洋问话,便也不再矜持,“小女李香榭,”要知道,在古时女子的闺名不会轻易说与他人的,香榭却不计较。



“原来是香榭姑……妹子,之前不知,还请妹子原谅则个,”吴洋见她不在计较也就索性大胆起来。
既然人家都这般叫法了,香榭还能怎样,于是乎,一个哥哥就这样诞生了。
“之前是小妹未曾言明,不怪洋大哥,无须挂怀的,”香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走吧。”
吴洋回头看了看已经堆在一起的暗器,沉了沉脸,又与香榭向前步去。
暗器,人称夺命。这是禁地。
受命布置这个机关的人,便在不远之处,斜坡之下。
斜坡。
坡上站着两个人。静静的望向坡下,目光所至之处腾过几缕残云,残云照着坡下的树林,树林依旧是荒芜的。
日已夕,打在林子里的光显出了几丝血气,地上的落叶残败,依稀可见几处血迹。寻着血迹而走,步子停在了一棵两抱宽的树下。树很高。树旁堆着坟冢,简简单单的木碑上剑刻‘云岩之墓’四字,坟冢之上植一枯枝,如何皆是别扭。
香榭道:“难道那无情公子唤作‘云岩’?已被人葬在这里?”
“不是,这不是无情公子,”吴洋说着又望向别处,忽然眼神一滞,就飞身西边。
香榭正要问‘这无情公子叫什么’却见吴洋已飞身别处,也忙跟了上去。这一去,便吃了惊,“啊”的一声叫,惹来了吴洋的目光。
“这才是无情公子,”吴洋指着一石旁。
石旁靠着个人,准确的说,是具骸骨。衣物早已破烂,旁边插着一支暗器,其上血迹斑斑,地上刻有几行字,想必是暗器之作。香榭看之不清,便走上前去,地上写着:罪孽已深,业果已成,本是拯救无辜,奈何酿成罪过,无颜伴伊,便此一死,以求赎罪,缘者见余之身,若有心便将余身葬之。
读完只见尸骸之旁有一空墓,墓碑已成,刻着‘罪人’二字,香榭直觉心中甚堵。看向吴洋,他更是流着泪,心道:这样一个男儿。
二人将尸骨入了土,突然发现土堆下原来有一树皮。香榭拾起一看,树皮上也有几行字:无颜伴伊,无颜百姓。情剑断魂,狂沙残雨,利剑神功,离恨崖底。此身已去,缘见字者,望习神功,当有一日持剑,手刃庙堂之奸。
香榭直觉内心百转,向吴洋问道:“妹子此后便要去‘离恨崖’,大哥去么?”说罢想起了茶博士的说书,登时觉得无情公子与那海剑客和情剑仙子有莫大联系。
“去,习得神功,寻得利剑,弑杀严嵩!”吴洋狞这脸,在这夕阳的映射下,更是让人直视不得。
“严嵩便是那所指‘奸人’么?”
“大奸之人,即是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严嵩,看来已是庙堂之大奸。香榭这般想着,见吴洋此刻神情,不敢再视,“那,咱们明日便去找那离恨崖,再到崖底寻那神秘,不过现在就要天黑,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再说。”
是啊,这里人烟尽无,唯有孤独的云岩伴着孤凄的无情公子,去安慰一颗伤感的心。此心,生根在了吴洋的身体。他说,离恨崖,我知道。



其四,伤心离恨。
(上)
山,延绵不断。这世上亘古不变的,也就唯此了。
这样的山,阻隔了东西,它的名字,太行。
看着吴洋那淌着汗的额,香榭不禁心中一紧,因为她,看到了他的急切。一路上二人好像不再似以前那般熟络,真不知这已变的称呼是好还是坏。香榭快步跟上,因 为她知道,吴洋所走的路,通向“离恨崖”。
人间的缘,总是来的突然。如今的吴洋对香榭变的彬彬有礼,再没了曾经的惫懒,料想是和谐了吧,殊不知,也没了曾经的嬉闹欢愉。风,带着香榭的心,吹向了吴洋。
吴洋,却停下了脚步。风,擦身而过。
前面变的空旷起来,少了之前的绵绵山峦,那起伏不断的波澜也在此戛然而止。
断崖。
看着这崖,香榭没由来打心底泛出一丝苦楚来,明明就在眼前,却也不敢亲临,于是微颤着问:“到了么?”
想来这须眉男儿不会害怕吧。而在吴洋的心底,又何尝不是泛着苦楚,甚于带着微微酸悯。酸从何来,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他轻轻的回答:“这便是,离恨崖。”
风止了,扬的尘土渐渐的沉淀。香榭忽觉脚下不平,便俯首下观,见到的,却是一条尺长浅沟,看的出,是剑划的。
吴洋察觉香榭有异,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自然也是那条划痕。划痕,谁也没有看懂其中寓意。因为它的故事,早已尘封。
吴洋的衣角飘了起来,是风。香榭鼓起勇气移到吴洋身旁,咬着下唇俯下身,只想看清,这崖有何特别,朦朦胧胧看不到底,便问向吴洋:“难道那什么神功、利剑真的在下面么?”言语显出不信,原本这么高的悬崖,谁会信呢?
“真的,你信‘他’么?”吴洋缓缓的说道,并看相香榭。
察觉吴洋的眸子,香榭不敢与之对视,原因却怎么也想不通。听到吴洋所问,她知道,‘他’是无情公子,想到‘他’,香榭总觉着神秘。也许,‘他’并非是江湖所说的那样吧。“信,将死之人的话,不会错的。”江湖所说的,‘他’是个魔头,杀人专业户。
吴洋摸了摸腰间的一支飞镖,兀的转身便走,不忘拉着香榭。
飞镖,自然是无情公子的遗物,它,沾满了血。
香榭头一回被男人拉着手,且还没经由自己的同意便硬扯着走,就算是再豪爽的江湖儿女,到了此时,也要发作。香榭虽不再矜持,却也没多少豪爽,娥眉颦蹙,登时便要甩开,却被吴洋死死抓着,心中好笑,自己当真是个练家子,此时这般也是难以奈何。于是强忍心中五味,开口质问道:“洋大哥不知男女有别么?怎这般轻浮?”
吴洋哪里是轻浮之人,否则早就对香榭行之不轨了。但他听到香榭的质问,却只愣了愣,仍是没有放手,转眼间便已跑到山下,山下沟涧纵横,周围猛的一寂。让二人停下步伐。
香榭不再挣扎,她也感觉到了是有人跟踪埋伏,原来吴洋那般举动是事出有因,便只赧然不语,暂放下心中所想,仔细起四面动静来。
吴洋放开了手,灵台却存有温润,这样的感觉,已久未有。想着便一失神。
佛家常说,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这一失神,引来的便是百十支箭!箭破寂静,划出了声响。这声响惊觉了吴洋,待抬头看来,已是千钧一发,吴洋忽的又一呆。人便是这样,关键之时,居然忘了行动。
香榭剑舞时许,乍然见吴洋毫无动作,便护身上前,一招“月洒残花”挡开了射来之箭,急着叫道:“洋大哥,你怎么啦?”
吴洋这才反醒过来,忙把出剑,挥身而上,与香榭顿成并肩之势,挡起箭来。只是来箭个个强劲儿!二人不得不边挡边退。
“哪路豪杰,为何伏杀我二人,何不现身!”吴洋咬牙喊道。
“受命击杀,不敢称豪杰,”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出,“二位,请了。”
这‘请了’,便是要杀人。是要客气的杀人。
吴李二人知道此刻想要活命,只有以黑衣人作要挟,于是提剑上前,欲擒下黑衣人。
但,黑衣人步子轻盈,言语浑厚,太阳穴高突,可见是个强悍对手,怎会被他二人擒下。忽的手上一动,一把银色的剑便横了前去。那银剑明亮至极,却将二人步步紧逼,转眼就退了许丈,直至沟涧边缘。
二人向后一扭,看见是十几丈的深沟,具是心惊。但眼前黑衣人逼身上前,二人已是无路可退!皆灰心至绝,心生悲苦。
香榭猛的一举剑,搏命一场。
女儿家练剑,本是轻盈的招数。就在此时异招突生,风吹向剑身,传出声声剑鸣,是一种苦恨,飘零在漫天剑影之中。
寒冰夺魄!
阴冷的空气冰冻了四周,硬生生挡下了那明亮至极的剑。香榭从来使出都是不得要意,只因这‘寒冰夺魄’需要深厚的内力做盾,毕竟不是该女儿家练的,却生出了这冰寒的气劲!可想,香榭此刻已是灯枯油尽,全身虚软无力,已然是待宰羔羊,滞目候亡。
吴洋知道香榭已经绝望,自己仍是不敢松懈,但黑衣人已是一招强过一招,如何也抵挡不过。便要闭目等死。但,死,有这么容易么?
尘土扬在黑衣人脸上,惹的眼睛用力挤了挤。
生死一线,便有不得半点马虎。黑衣人的一挤眼,让吴洋精光一闪。一剑刺去,直攻面门!
这一剑,划破了阴冷。
这一剑,亦使黑衣人大惊失色!他来不及多想,左手摸出一把匕首,刺向吴洋小腹,右手一剑挡格。哪里知道,吴洋没有回避匕首,登时小腹见血。不过,吴洋也在黑衣人额上划出一条血痕。突的一失足,身子一斜,便坠向沟涧。香榭想也不想,伸手一攥,带着那衣角便随着吴洋一起。坠下了深沟,深沟里传来了溅水之声。
黑衣人嘴角抿了抿血,想来,那二人摔不死,也淹死了。
身后的随从扶着黑衣人,渐渐消失在绵绵山峦之中。

“禀大人,事已成。”
“哦,那尸身呢?”
“想必已顺着崖下河水流走”
“这般大意,亏你跟我许多年。”
“那……”
“寻尸。”




(中)
见证了一幕幕的情之痴嗔,如今又见证了一双男女坠下。离恨崖。
溪水静静的流淌,在这深沟幽涧里画着一幅苍秋山水。这山水不似别处的清静,却是在几缕苍鹰的鸣叫中东方鱼白。
天亮了。现实也渐渐从梦中苏醒。
看着眼前的峭壁,香榭呆了一呆。随即便急忙环顾,终于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吴洋,于是放下了心。仰面躺着,静静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爽。
活着,真好。
“妹子,妹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香榭才坐起身来,肩处疼了一下,随口应道:“在呢,还没死。”
这句话着实让吴洋哭笑不得,是啊,还活着。吴洋活动了活动身子,发现没有大碍,只是小腹处的口子隐隐作痛,便观察起四周环境来。
原来,二人坠到了沟中一 河水,顺流便到了这离恨崖下不远的一处,可谓侥幸。
吴洋深知杀手本性,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不敢再耽搁,就寻起情剑断魂来。
想必被‘海剑客’藏在了某处吧,吴洋这般想着,便不放过一草一木。殊不知,这老天却总是爱开玩笑,吴洋费尽心思没找到,却让香榭捡了便宜。
“洋大哥,快看,快看,”香榭指着峭壁一处,兴奋的叫道。
顺着香榭所指看去,只见峭壁上藤蔓层叠,赫然有两把剑被缠在其中。吴洋大喜,恍然明白,原来这情剑断魂是被扔了下来。不暇多思便飞身上去,砍断藤蔓,取剑 一个蹬壁,就跳下来了。
香榭跳至其旁,看着两把剑,心中暗叹剑利,果然好剑。一时竟激动的拉住吴洋的手,高兴的看着他,差点就要落泪。
吴洋很是感动,将情剑递与香榭,“妹子,这便是‘情剑’,剑身亮洁,剑体轻盈,正是女子所用,今日你我二人得此,即是与它有缘。”
却不知,这情剑与断魂,曾有过多少痴迷。
香榭欣然接受,忽的问道:“不是还有什么神功么?”
被香榭这么一提,吴洋也才想起,便要寻找神功秘籍。
隐隐传来脚步声,细数该有十多人。
香榭与吴洋对望一眼,轻功起落间,已离开了此地。
来人黑衣装扮,领头的额上添有一条疤痕。
“怪了,怎会不见尸体?”
黑衣人大惊失色,看着脚下的印记,心中叫道:“不好,人没死。”
“追!”黑衣人带着众人寻印子追去。

流光易逝,十多天过去了。
渐入深秋,草木凋零,花残叶萎。景已变,人,却依旧生活。
吴李二人自逃脱追杀后就找了个清静之地, 洛阳。
城市大了,越不易被发现。虽然二人还不知为何遭到追杀,皆是觉得莫名其妙。
吴洋和香榭乔装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人来人往,很是兴旺。
两人在练功,是一种叫“狂沙”的内功。
原来,一日香榭在无意中扭了扭剑柄,发现剑柄能够转开,拧开一看,居然就是二人所找的神功。情剑中所含是“残雨”的武学招式,即是外功;断魂中所含是“狂沙” 的经脉气功,即是内功。二人大喜过望,便不停练起功来。这神功也是神奇,内功速成,不肖三月,内功已是大成,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三月来,渐渐入了冬。
吴洋道:“如今添得一身功夫,再将招式练熟,便可横闯严嵩府邸,取他老命。”
香榭知道吴洋是在兑现“无情公子” 的遗言,但总觉着有些过激,却也说不出,只得答应。不过自己沉思,想到严嵩之恶,便也觉着该杀,之后就不再多想。
残雨三式,破空而出,落叶纷飞,只叫人豪情大涨!
残雨惊风。
划出丝丝呖响,惊得鸟燕飞蹿。
残雨落梅。
数十朵剑花当空而舞,犹如雪中之梅。
残雨擒龙!
只道是龙王爷施云布雨,原来,这雨更是了得!
香榭已学会两式,笑着看向吴洋,在这初冬的映衬下,素洁美丽,已将吴洋痴了。原来,香榭是这般漂亮,过去倒没发现。
转眼,已是春来。
二人踏上了赴京之路。
这路,并非艰难。但,心中皆是困惑,这严嵩,杀的了么?



(下)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春天的情,正悄悄的浸入痴儿的心。
却是偌大的京城,仿佛陌生了许多。渐渐地,香榭有些伤感,却也只是默默的。
“怎么了?”吴洋搭住香榭的肩,轻轻的问。
香榭瞅了瞅肩上的手,又看了一眼吴洋,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怀念师父了。”
“是啊,我也有些想我的哥哥,”吴洋望着天空说。
“你有哥哥,不曾听你提起啊?”
“呵呵,他已经不在了,”说到这,吴洋猛的想起了一个人,是他哥哥的爱人。自言自语道“崖下怎么会没有呢?”
“对不起,让你想起往事了,”忽又听吴洋在自言自语,“大哥在想什么?”
被香榭这么一语,顿时醒了来,微笑道:“没有,妹子不是想念师父了么?何不先去看望一下。”
香榭被吴洋猜中心思,私下一喜,便欣然领着吴洋步向那个踟蹰了五年的花园。
只是不知,那里的花草,还是从前那般么?
春风满含春意,拂向庄园的门栓。
“支---呀”一声,香榭轻轻的脚步,似怕惊动了花草。吴洋紧随其后,也学着那般轻盈,更是不敢踩弯一枝。且是他不知道,香榭曾经有多少顽皮,不知多少花草早已遭受她的迫害。于是香榭偷眼吴洋那滑稽的步子,暗暗好笑。 
香榭从来不知师父的住所,只知道每日他必会到这个园子来教授武艺和文艺。所以,香榭告诉吴洋,就在此等着吧,兴许师父不刻便至。
却是日已夕景,香榭自己都打起了瞌睡。不知不觉中倚着吴洋进入了梦乡。
云姨云姨,我回来了。
香榭回来了,诶哟,都长这么高了!
嘻嘻,云姨五年来还是那么年轻。
小丫头尽是唬人,好了,饿了吧,云姨给你拿好吃的来。
云姨快些啊。
云姨,云姨!
吴洋正盯着自己,香榭呆了一呆。
“你作梦了?”
“恩,梦见我回家乡了”
“云姨是谁?”
香榭捻着衣角,陷入了回忆。
“云姨是九年前我娘去河北省亲回来的路上救的,云姨失了忆,娘便带回了家,做了结义姐妹。”
“是在潞安救的么?”吴洋若有所思。
“这个娘没说,我也没有问起过,”香榭淡淡的道。
见没什么思路,吴洋也就不想了。
穿廊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吴洋本能的警惕起来。
香榭笑道:“定是师父来了,”起身就要迎了去。
吴洋一听也放下心来,随香榭迎上。
穿廊弯弯曲曲,在繁花丛中隐约看到来人的足。香榭忽的停下,说道:“不是师父。”
吴洋顺着香榭看的方向望去,仔细起那廊里来人。
柳暗花明。
只是迎来的先是一道光影,惹的二人眨了眨眼。再一看,来人已是横剑上来。
香榭很是奇怪,来人莫名其妙的就是杀招,莫非和我有过节?正自纳闷,忽听吴洋道:“原来是你,没想到给你找着了。”
香榭见吴洋盯着来人的剑,再看向其额,顿时明白。原来是那日劫杀二人的黑衣杀手。明亮的银剑就要近身前来。香榭顾不得多想,一计‘残雨惊风’劈身而上。吴洋一个回旋,便转到了那人身后。
那人前后皆兵,顿时被困。却在关键一刻,大喊“速去保护大人”,登时四周蹦出十几号人,皆是锦衣装扮,向穿廊门口跑去。
吴洋隐隐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人,待仔细一观,心中恨起,大叫:“狗官严嵩,纳命来!”一个纵跳就去了穿廊,与那群锦衣杀手周旋。
香榭一听慌了慌,不知为什么内心突的一跳,也没顾上看那严嵩模样,继续与“剑疤额”打斗。
几个回合,见吴洋那边形势不好,便再沉不住气,一招‘残雨擒龙’便刺中“剑疤额”的大腿。飞身就去帮吴洋,只听他叫道:“此时不刺,更待何时!”
香榭一愣,忽的看到严嵩背影,便知道是指严嵩。原来严嵩的杀手皆被吴洋缠住,此时已是瓮中之鳖,香榭只觉背影甚是熟悉,但情况危急,来不及细想便一剑刺去,不等严嵩转过头来。
吴洋那边已将大多杀手击倒在地。
玩笑,却开始了。
香榭的剑,进入了严嵩的下背,剑被血浸染了。严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刺。缓缓扭过脸。
风,静了。
一切,都止了。
若有若无的听到吴洋的嘴唇在动,似是在说“太好了,太好了”。眼前变的虚幻至极,香榭用力的挤了挤眼,她不敢相信,这老天的玩笑。
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香榭没有挤走虚幻,只挤出了泪水。
当一切都恢复正常了,香榭却傻傻的笑了。
真是天意弄人。她不敢再看,那个被她‘洋大哥’叫做‘严嵩’的将死之人。只是在心中被剑刺了一下,对着这个满脸惊异的人叫了声。
师父……
春风携绿满京城,思乡甜忆只作梦。梦来香榭总是笑,惊却一眼化飘渺。
飘渺的不尽人意,笑碎了,梦,也碎了。
香榭不敢相信,却是真的,已是弑师。原来教授自己文武的,是严嵩。原来那个慈祥平易的师傅,竟是人人憎恨的权臣严嵩!
造化弄人,而如今手刃严嵩的,却是他的徒儿。
严嵩无奈的笑了,算是死前的豁然。这一笑,却扎进了香榭的心,那根刺,也许再也拔不出来。
“香榭啊,这算是看为师来了么?”
这一句在香榭看来满是讽刺的话,刺激了她,香榭再忍不住痛苦,放开剑,飞奔而走。也许,离开这个无奈的世俗是件好事。
吴洋不知道事情会成这样,害怕香榭出事,便也快步跑去。
人离开了,独留下严嵩一人奄奄一息。
不远处的‘剑疤额’动了动,原来,此刻还有他陪着严嵩。严嵩闭上了眼。
一代权臣的生命,结束谈何容易,但在香榭和吴洋心里,人已经,死了。
这上天的意图,凡人再也无法窥知。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儿,迷失在漫漫人生中。
《梦里香榭》完。




情剑断魂之痴(结局篇)

深炷熏炉小扃院。手捻黄花,尚觉金犹浅。回首画,双语燕。无情渐渐看人远。 
相见争如初不见。短鬓潘郎,斗觉年华换。最是西风吹不断。心头往事歌中怨。
路的方向,迷茫不断。不知是路无情,还是人痴情。
香榭顺着官路快马执鞭,只想再见云姨一面。云姨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了。
斜阳西风行,惴惴难安的,还有吴洋。疲惫的追赶,却还是没有追上,他知道,香榭一定会去塞上。因为那里有她的亲人,亲人如雨,时刻给予香榭安慰。看着黄昏的黯淡,吴洋竟然偷偷的啜泣。他想到了他们的相遇,所谓的追拿‘过江大盗’不过是个借口,见了香榭手中的剑,吴洋便猜测她与严嵩有莫大关系,因此便想利用她。可是渐渐的,吴洋知道了香榭的单纯,甚至连严嵩是何人都不知,又怎会与他有关系。于是又打消了利用她的念头,却不知,之后悄悄的产生了情愫,那是一种身不由己的。
想必,香榭定会笑我吧:堂堂须眉男子,竟也这般小女儿家姿态,想不开就哭,可羞的很呢。
吴洋慌忙擦了泪水,忽然又笑了,是对她的思念吧。而今人却不在身边,失落之感顿生,也许,时间本就乏味之极。除非有她相伴而已。
夜将临,吴洋一甩马鞭,驹啸月下,荡起一片清辉,绝尘而去。那所行的方向,正是塞上。香榭,即使你不想见我,大哥也要寻到你,不求原谅,只想和你解释,你的师傅就是严嵩,我并不知。而我要杀严嵩的原由,因为,我的那个已去的哥哥,他的名字叫,吴海。你知道么,我那个被人称作‘海剑客’的哥哥,就是死在无情荒林的无情公子,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迷么。记得,还是我们一起埋葬了哥哥。吴洋心中五味陈杂,但却在浩瀚的星辰下,展现出一番洒脱,只因他坚定,直面纠葛,勇求真爱。
香榭入住在太原的一家客栈,窗子隐透着一丝皎洁。那是月光的哀愁,劝说着痴儿回头。
沉沉的呼吸中,夹杂着一个梦。那个梦是在塞上,回到家里的她,正盯着云姨做饭,生怕她的云姨又消失不见。云姨笑骂着香榭,让香榭闭上眼睛,有个惊喜。香榭忍不住沉浸在温馨的幸福之中,轻轻的合上眼睛。云姨的声音却消失了,变的断断续续,好像在哭泣,闻不到饭菜的香,却淋了几滴雨。香榭闭着眼,抿了抿划在嘴唇的雨水,入口便是一种酸愁的悠远,悠远中的味道,却是咸的。
香榭再忍不住泛起晶莹,继而是抽泣。她闻到了一缕尘土的味道,她听清了哪断断续续的声音,正在说着往日的话语。
是啊,我也有些想我的哥哥。
你有哥哥,不曾听你提起啊?
……
云姨是谁?
云姨是九年前我娘去河北省亲回来的路上救的,云姨失了忆,娘便带回了家,做了结义姐妹。
……
那一幕幕难忘的对话,此时便成了断断续续的诉说。诉说着吴海的神秘,无情公子的事迹,还有那个云鬟的殉情。诉说心中苦,同语断肠恨。最后只是一句轻轻的询问。
又梦见你的云姨了么?
静了,听着一个就要离开的脚步声,香榭睁开了泪水掩埋下的眸子,泪水其中已分不清是谁的。淡淡咸咸,伴着那隐隐的月光映衬着眸子,眸子的神望向了已是大开的窗子。不知是笑还是呆,片刻再也控制不住的飞身下去,春风瑟瑟也是,亵衣而着的香榭却感觉不到冷。前方的背影停下了踯躅的步履,那灰色装束是多么的熟悉。
“是真的么?”香榭轻轻的问着。
灰影缓缓的点了点头,转过了身。泪眼婆娑的望着香榭。
香榭却咬着下唇,莫名的有种冲动,心中喜生。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了那个熟悉的眸子。
“我信。”香榭自然信,因为她早就希望有这样的结果,这样,多好。
那个灰影,自是香榭心中喊着的‘洋大哥’。
‘洋大哥’大喜过望,不再踟蹰,正要飞奔而来,兀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种姿态,委实滑稽。
香榭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掩口偷看,生怕这般的女儿态被他看到。
可是,‘洋大哥’正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她笑,然后又望向天空,那一夜的彻凉,漫天的星辰。
香榭不由的瞒珊而至,也仰面躺在地上,和‘洋大哥’一起。
冷夜之冷偷偷的浸到香榭的单薄,轻轻的颤了颤身子。不过却不冷了,因为,一只温暖的手已抱住了她。
微笑。
微笑。
一同望向夜空,一闪而过的流星划出长长的情意。寂冷与寞落不再,曾经的欢愉洋溢,沉浸在幸福的温馨中两唇相接。
夜,将宁。




塞上。
遥望天际下奔驰着两匹骏马。马儿相互追逐,终于在一串嬉笑声中骈行。扬起的尘灰裹了清晰,隐隐约约是一对幸福的男女。
女子一拽缰绳,马儿一啸便停了下来。男子也停了马,却望着不远的一个茅屋子。屋子周围稀稀疏疏的荆棘栅栏,却围成了一个幸福温馨的家,这种感觉,但看那走向屋子的女子知。
女子的亲人不喜见外人,即使在女子心中已经不算外人的他。
男子静静等待着屋子荆门的推开,那种悸动就像上门拜见岳丈大人一般。他想看看,那个听说已久的“云姨”到底是何样的人。此刻,男子忘记了塞上的苍茫。屏息遥望荆门开。
“支呀---”一声,露出了一个略显苍老的手,那是寂寞的划痕。
云姨……
“香榭,香榭!”云姨毫不掩饰心中的激动。一把便抱住了眼前的女子,香榭。
而后细细打量着她,热泪盈眶。只想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突然,云姨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
“他是谁?和你一起的么?”
“他叫‘吴洋’,我们,我们……”香榭含羞低头喏喏的说着。却让云姨一阵震颤。
云姨又仔细看了吴洋片刻,镇静下来,便拉着香榭进了屋。
吴洋感觉到了云姨异样的眼神,多少纳闷。随即仔细云姨的相貌,又觉熟悉,却也说不上来,见她们进了屋,只好等着。于是下马来,坐在地上看起这塞上的风景。黄河远上白云间,孤城一片万仞山。人烟虽希,但在这孤城漠壁中,独享一份恬静、淡雅。
屋中的云姨正缓缓的讲着她的过去,香榭却从没有听过。原来云姨是落难在了潞安的离恨崖底,却没有死,崖下的溪水泊泊,终是救了她。也再没有轻生的念头,却也身受重伤。万万没想到,有一个归乡途上的女人救了她,她当时失去一部分的记忆,就随着女人来到了塞上,也就成了云姨。那个女人,就是香榭的娘亲。
后来香榭的母亲去世,香榭也离乡学艺,云姨的心,也就锁在了这所屋子里。
不料方才那句“他叫‘吴洋’”,唤醒了云姨心底深藏的记忆。因此,震颤了心。
荆门缓缓的开了,走出来的先是香榭,留恋的向云姨说了声“再见”,转身便来到了吴洋的身边,两人骑上马,吴洋对她笑了笑,以示安慰,亲人的相见,总是短暂,因为已经答应了他,要一同浪迹天涯。
二人骑着马缓缓的行走,吴洋忽的说道:“看到云姨,我只觉好生熟悉。”
香榭抿了抿嘴,随即看着吴洋微笑道:“云姨说,她的单名一个‘鬟’字。”
清风徐徐,吹起回忆。
原来,她就是哥哥爱的那个人,云鬟。
吴洋并没有吃惊,此时他,格外的冷静,他也微笑着想着小时候和他的哥哥玩耍。忽的一怔,大喊道:“嫂子!我们会回来看望你的。我哥哥‘吴海’,他就葬在无情荒林。香榭身边有我,一定放心……”
二人在这久久回荡的喊声中策马快奔起来。
日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幸福的方向。

屋中的云姨,推开了荆门,站在院子,望着那消失的身影愣愣出神,心中回荡着那痴梦的两个字。
嫂子……
蓝蓝的天上挂着洁白的云。
一朵幻化成了曾经吴海的摸样,露出痴痴的微笑。他那一颗为了一城百姓的心,此时正打动着云姨,好似在倾谈着过去那一次塞上的美好回忆。
鬟儿,这塞上大盗没能抓住,却欣赏到了这塞上的风景,呵呵,你觉着美么?
若是他人,定说这里人烟稀少,荒凉至极。但我却独觉着这里很美,很安静,很淡雅,不是么?
恩,很是,很是。经鬟儿这么一说呀,小生茅塞顿开,那咱们可要好好的领略一番了。
不如日后咱俩就隐居在这里,这样就可以天天领略了……
回忆催动着泪水,海哥,你看见了么,鬟儿如今正日日领略着塞上的风景,你却不在身边。
无奈,所爱的人,已听不到这一声轻询。
云姨忽的笑了,那般的灿烂,仿佛回到了从前。
是啊,他们的爱情,不依然传承下来了么。
而那得到传承的璧人儿,正奔驰在消失的方向,无边无际的白云之下。
终。

苍凉一世只轻风
云淡天高海过更
一雁相归鸣几处
此生梦陨情已生
相思恻隐欲娉筝
雾海幻云皆作空
梦里香榭终成梦
痴情把那恨溶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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