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的永恒之道----质

来源:互联网 发布:由诲女知之乎的读音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27 20:04

为了探求永恒之道,我们首先必须认识无名特质。

2章无名特质

    存在着一个极为重要的特质,它是人、城市、建筑或荒野的生命与精神的根本准则。这种特质客观明确,但却无法命名。   

    有人巳告诉我们,优秀的建筑与低劣的建筑,优秀的城市与低劣的城市之间没有客观的差别。

    其实,建筑、城市的好坏之别是一个客观的问题。它是健康与疾病之别,完整与分裂之别,自持与自毁之别。在健康、完整、有生气和自持的世界中,人们自己就是充满活力、自我创造的。而在分裂和自毁的世界中,人们无法生存,他们将不可避免地走入自我毁灭的悲惨境地。

    不过易于理解,为什么人们如此坚信好将建筑之别没有单一坚实的基础。这是因为产生这种差别的独特的中心特质无法命名。

    当我向人讲述这一特质时,我首先想到的地方就是英国乡村花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棵桃树靠着墙生长着。

    墙东西伸展,桃树平直地靠着南边生长着。阳光照在树上,也照在树后的砖上,温暖的砖又反照在桃子上。整个气氛略有困意。桃树小心地挨着墙生长着,温暖着墙砖,桃子在阳光中成长,野草在泥土、砖墙和树根交会的斜角处,围着树根生长着。

    这种特质是任何东西中部存在的最基本的特质。

    它决不可能相同.因为它总是在它出现的特殊场合形成自己的形状。

    在这个地方它是平静的,在那个地方它却是激烈的;在这个人它是时机,在那个人它却是无关紧要的;对这个住房它是明亮的,对那个住房它却是黑暗的;对这个房间它是温柔宁静的、对那个房间它却是陈旧的:在这个家庭它是对野餐的嗜好.而在另外的家庭则是跳舞、或玩纸牌游戏;对于另外的一群人.它则与家庭的生活截然不同。

    它是摆脱了内部矛盾的一种微妙的自由。

    自身同一的系统具有这种特质,分裂的系统则缺乏这种特质。系统若忠实于自己内在之力,就具有这种特质,若不忠实于自己内在之力,便不具有这一特质。系统自身和谐时,便具有这种特质,系统自身混乱时,便缺乏这种特质。你已经知道了这一特质,对它的感受是动物或人都会有的最自然的感受。对它的感受如同我们自己的生存,自己的健康的感受一样自然,如同告诉我们何时某物对与错的直觉一样自然。

    不过,要充分掌握它,你必须克服告诉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同样地有生机和真实的物理学的偏见。

    在物理学和化学中,没有一个系统本身会比另一个系统更同一的观念。

    而且,一个系统"该是什么"自然地从"它是什么"中成长起来,全然没有意义。拿物理学家讨论的原于来说,一个简单的原子,对于它是否反映其自然决不会有任何问题。原于都是忠实于其自然的.它们都同样真实,它们只是存在。一个原子不能或多或少地忠实于它本身。而且由于物理学已集中到象原子那样的简单的系统,已使我们相信:某个东西""什么,乃是一个同它"应是"什么完全分开的问题,科学和伦理学不可混淆。

    但是,这种极端的盲目性束缚住了物理学所告诉我们的有力神奇的世界图景。

    在复杂系统的世界中,并非如此。许多人不完全忠实于自己的内在天性,或者是不完全"真实"。实际上,对于许多人来说,努力成为忠实于自己的人是生活的中心问题。当你遇到了忠实于自己的人,你就会立刻感到,他比旁人"更真实"。因而,在复杂的人的层次上.也就存在着,"忠实于自己""不要忠实于自己"的系统之间的界限。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样忠实于我们自己内在天性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样真实、同样完整的。

    在我们之外,被称作我们的世界的那些更大的系统中,亦是同样。世界的所有部分并不都是忠实于它们自己的,并不都是同样真实,同样完整的。在物理学的世界中,任何自然系统单是停止生存而已,而在复杂系统的世界中,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个内在矛盾的微妙复杂的自由正是事物得以生存的真正特质。

    在生存物的世界中,每一系统可以或多或少地真实,或多或少地忠实于自身。因循那些外加应做的准则,系统就不可能更忠实于自身。但限定一个过程,告诉你如何使系统更忠实于自己,依据它是什么,而告诉你应做什么,这都是可能的。

    这种完整,或这种完整的缺乏是任何事物的基本特质。不管它是在一首诗中,还是在一个人中,或者在一个挤满人的建筑中,或者在一片丛林中,在一个城市中,相关的每件事都导源于它。它具体化了每件事。

    但这一特质却不能命名。

    这一特质不能命名的事实并不意味着它含糊不清。它不能命名是因为它是精确的。词语不能传达,因为它比词更精确。特质本身是明确的,没有忽略任何什么,但是你选择来表达它的每个词都有含糊的边缘和扩展,从而模糊了特质的基本意义。

    现在我想用围绕这一特质的六个媒介向你表明,何以词语绝不可表达这一特质。

    我们常用来谈论无名特质的词语是"生气"

    存在着这样的观念:有生气与无生气事物之间的区别要比活动与不活动、生与死之间的区别更普遍,更意味深长。活的东西可以是无生气的,不活动的东西可以是有生气的。行走和谈话的人可以是有生气的.也可以是无生气的。贝多芬最后的四重奏是有生气的.海边的波浪是有生气的,蜡烛的火焰也是有生气的。一只虎可能会比一个人更有生气,因为它更多地和它自己的内在力量们协调。

    放置得好的炉火是有生气的。燃烧大量木料的炉火同在行的人烧的炉火截然不同。在行的人把每一根木料恰如其分地放置在木料间的空隙上.他不用拨火棒拨动木料,但木料燃烧时,一个接一个地放上,每个也许只差一英寸。这样准确地放置木料使气流形成了一个通道。当气流吹动时,木料上兴起了流动的黄色火苗。每块木料得到了充分的燃烧.我们看到火焰剧烈、稳定地燃烧,当它最终熄灭了的时候,它便全部烧光了,随着最后火光的消失,除了炉中的灰烬,便一无所有了。

    但是"生气"一词的最妙处正是其弱点所在。

    火的燃烧同我们的生存是一样的,当然这是一种隐喻。我们确实知道植物和动物是有生气的,火和音乐是无生气的。如果我们非得解释为什么我们把这堆火叫做有生气的,那堆火叫做无生气的,那么我们就会不知所措。隐喻使我们相信,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表达无名特质的词语.但只是当我们已经理解了这一特质时,我们才能用这个词语来命名它。

    我们常用来讨论这个无名特质的另一词语是"完整"

    事物具有的内部矛盾是自由的,它就是完整的。当它本身冲突时.导致了分裂它的力量,它就是不完整的。事物的内在矛盾越自由,它便越完整、越健全、越专注。

    比较阵风吹过的天然湖畔生长的树木和侵蚀了的山谷,树木和树枝构成了整体.阵风吹过.它们便弯曲了。而此时,系统中所有的力、甚至风的强力都还保持平衡,因为它们是平衡的,它们不相冲突,也不会出现破坏。树弯曲的结构使它们能自我保持。

    但考虑一片正在发生侵蚀的严重浸泡的土地,没有足够的树根把土壤抓在一起,下雨时,骤雨把泥土带进溪流,形成了溪谷,泥土还是没有结合在一起,因为那儿没有足够的植物。风一吹,侵蚀更严重了,下一次水再来时,又从溪谷中流过,加深并拓宽了谷道。这个系统的结构,其自身产生的力在其中呈现出来,结果破坏了系统,系统是自毁的,它没有能力保持自身产生的力。

    树和风的系统是完整的,谷和雨的系统是不完整的。

    但是"完整"一词太封闭了。

    完整暗示了闭合、自足、有限。当你把一事物称为完整时,它使你想到它是对它自己的完整,而孤立于其周围的世界。但是肺只是当它呼吸有机体外空气中的氧气时。才是完整的:一个人只有当他是人类社会一员时才是完整的。一个城市只是在和周围乡村平衡时才是完整的。

    完整一词带有自足的微妙暗示,自足总是逐渐破坏无名特质的。因此,"完整"一词绝不能完美描述这个持质。

    "舒适"一词可以理解无名特质的另一方面。

    "舒适"一词比人们通常意识到的更加意味深长。舒适的真正难解之义远远超出它看起来所包含的简单意思,舒适的宫殿之所以舒适,足因为它们没有内部矛盾,因为没有一点儿不安定来干扰它们。

    想象在冬日的下午,你自己伴着一杯茶、一本书、一个台灯和两三个靠着的枕头。使你自己觉的舒适:不要以你显示给其他人看,并说你如何喜欢它的方式。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真.正.地.喜欢它。你把茶放到你能拿到,但却不可能将它撞翻的地方。你把灯降低,照到书上,但不太亮,不致于看到灯泡,你把靠垫放在你后面。小心地一个挨一个放置在你要放的地方,支撑着你的后背、你的脖子、你的胳膊。这样你希望喝茶、读书、暇想时,正好被舒舒服服地支撑着。

    若处你不怕麻烦,喜欢做这一切时,你会相当专心地去做,这样它就开始有了无名特质。

    不过,"舒适"一词易于用错,而且有太多其它的意思。

    也存在一些无价值和麻木的舒适。因为许多情形过于遮蔽,其中没有生活就很容易使用舒适一词。

    一个很有钱的家庭,过于柔软的床,恒温的房间、遮盖起来而无需步入雨中的小路,这些是所有更乏味的"舒适",因而歪曲了舒适一词的基本含义。

    "自由"一词弥补了"完整""舒适"所表露的缺陷。

    无名特质绝不可计算,绝非完美:只有抛弃意念和意象而任意创造时,力的精妙平衡才会发生。

    想想装满水泥袋的卡车。如果袋子完全成排堆放,它可以是细心、明智、相当精确的。但绝不会有无名特质,除非它有一定的白由。堆放袋子的人运袋子、扔袋子、忘记了他们自己,热心投身于这种活动,忘我,狂热......

    黑夜中炉火映天的钢厂也会有这种特质,因为那儿显示了自由和狂热。

    当然,这种自由也可以是非常戏剧性的一种姿态,一种形式和手法。

    一个建筑,其"自由"的形式若没有根植于构成它的各种力量或材料,就有如一个人其姿势没有自己自然的根基一样。其形状是借来的、人造的、强加的、设计的。是刻意模仿外部的想象,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内力来产生的。

    这种所谓的自由是与无名特质不可同日而语的。

    帮助恢复这种平衡的是"准确"一词。

    "准确"一词帮助平衡了其它象"舒适""自由"等词的印象。这些词暗示了无名特质总有些不精确。而且确实它是散漫、流动和松弛的。但它绝非不精确。在一种情境下的许多力都是真实的力,是不能逃避的。如果不完全准确适应这些力,就没有舒适,没有自由。因为被留下的小的力将总会使系统破坏。

    假定我试图在我花园中为黑鸟做个桌子。在冬天,当雪盖大地,黑鸟缺食之时,我将为它们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于是我建个桌子,希望成群的黑鸟飞到雪中的桌子上觅食。但是做一个真能如此的桌子并不容易。鸟儿遵循它们自己的规律,倘若不了解它们,它们就不会来。假如桌子太低,鸟儿就不会飞下来,因为它们不愿意接近地面猛扑。如果太高,或太暴露,风就不会让鸟儿停在桌子上。如果接近于晒衣线,在风中,鸟儿就会被摆动的线所惊吓。我放的许多地方,桌子实际上不能起作用。

    我慢慢知道了,有成千上万的微妙的作用力在左右着鸟儿的行动。倘若我不明白这些力,桌子就不会真正有用。只要桌子的位置不准确,黑鸟成群地绕着桌子吃食的想象就只能是一厢情愿。为使桌子起作用,必须认真考虑这些力,把桌子放置在完全准确的位置上。

    当然,"准确"一词并不是恰当地描述了无名特质。

    它没有自由的意思.不是很恰当地描述了无名特质.它太易使人联想到意思完全不同的其它那些东西。

    通常,当我们说某一东西准确时,我们意指它完全适于某种抽象的意象。假如我切一个方纸板,而使其完全准确,它意味着我做出了完全正方的纸板,其各边相同,角度准确地为九十度。我已完全和我的意象相适应了。

    我这里使用"准确"一词的意思几乎是相反的,一个具有无名特质的东西绝不能准确地适应任何意象。所准确适应的只是其内在的作用力。但是这种准确需要形式松弛流动。

    "准确"更进一步的一个词是"无我"

    一个地方若无生气或是虚假的,其后总有造假的人。这个地方充满了制作者的意愿,就根本没有自己自然的余地了。

    对照想一想旧椅子上雕刻的两个桃心装饰,装饰连在一起,切出简单的两个洞,这就是"无我"

    它们并不是依据某一平面雕刻的,而是随便刻上的,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孔隙。它丝毫不做作,没有努力去装饰,也并不寻求表达雕刻人的个性。它自然得象是椅子本身的要求,雕刻者只是做了需要做的事情。

    尽管旧椅子及其雕刻可以是"无我"的,但"无我"这个词也不是相当准确的。

    比如,无我并不意味着制作的人把自己排除在外。制作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喜欢长椅,想在其上雕刻桃心。说不定,他是为他所喜欢的姑娘做的。

    制作具有无名特质的东西,而且还让它反映你的个性,这是完全可能的。你的风度和你的爱憎都是你花园的作用力,你的花园必须反映这些作用力,正如它反映使树叶成长,鸟儿歌唱的其他作用力一样。

    但是,如果你使用"自我"一词来表明人的特征的中心,那么使某种东西无我的想法可以说成是你想使人完全忘却他自己,这全然不是无我的词义.因此,词义不是很确切的。

    最后一个可以帮助理解无名特质的词是"永恒"

    所有的事物、人和场所有了这种无名特质,就进入了永恒的王国。有一些东两几乎确实是永恒的:它们强健,平衡,具有很强的自持力,以致不易受干扰,几乎是不灭的。而其它的东西只是刚达到此质不到一瞬,就回到了内部矛盾的最低状态。

    "永恒"一词表达了这两者。他们具有这一特质的时刻就达到了永恒的真理的王国。在他们从内部矛盾解脱出来的时刻,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场所置于独立于时间之外的事物的秩序之中。

    我曾经看到一个日本村庄的简易鱼池,它也许就是永恒的。

    一个农夫为农庄修了鱼池,池子是个简单的宽6英尺长8英尺的方形,流出一条灌溉的水流。花丛悬在池的一端,另一端水下是一个木环,环上部距水面12英寸。池中有八个硕大的老鲤鱼,都有18英寸长,桔黄色、金色、紫色和黑色的,最老的鲤鱼已生活厂八年。八条鱼慢悠悠、慢悠悠地绕着木环,也常常在木环中游戈。整个世界就在水池之中。每天农夫在水池旁坐上几分钟。我在那儿只逗留了一天.整个下午我一直坐在那儿。甚至现在.我想到它,也要潸然泪下。这些古鱼在池中慢慢游了八年了,鱼、花、水和农夫是多么忠实于自己的天性啊,以致所有那些时间它一直持续着,无穷重复却总是不同。除了这简单的池子外,再没有什么能够达到这样完整和真实的程度了。

    然而,象所有其它的词一样,"永恒"一词所混淆的比它要解释的多。

    永恒暗示了一种宗教特质,这种暗示是准确的.但却使池子所具有的特质看上去是一种神秘的东西,其实,它并不神秘。它首先是普通的。它之所以永恒就在于它的平常。这一点"永恒"一词是不能表达的。

    把无名特质想象为一点,我们试的每个词作为一个椭圆。每个椭圆包括这点,但每个椭圆也包括许多远离此点的其它的意义。

    因为每个词总是象这样的一个椭圆,所以每个词对于作为点的特质来说,总是太空泛,太不明确,范围太大。没有一个词可以表达无名特质,因为特质太特殊,词太广泛了。但是,它是存在于任何人、任何东西之中的最重要的特质。

    它不单是形式和颜色的美,这些无须自然就可以做出。它不只是满足目的,目的无须自然也可以达到。它不只是来自观念的美妙的音乐或宁静的清真寺的精神特质,这些无须自然也可以做出。

    无名特质包容了这些更简单、更美妙的特质。但它也还是如此的普通,不知怎的,它竟使我们想起了我们生活的匆匆流逝。

    这是一个略带惆怅的特质。

3章生机勃勃

    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追寻这种特质是任何一个人的主要追求.是任何一个人的经历的关键所在,它是对我们最有生气那些时刻和情境的追求。

    现在我们知道无名特质的感受和特征了。但是至今我们还没有具体地看到任何比树木、水池、长椅更大的系统的特质。而这种特质无所不在,它在建筑中、动物中、植物中、城市中、街道中、荒野中,也在我们自己之中。而在所有这些更大的状况之中,只有当我们首先理解了我们自己的特质,我们才开始具体地理解其它的特质。

    例如,路上跳舞的吉普赛人的微笑所具有的特质。

    大帽子的宽边,象张开的臂膀,敞向充满信心.其大无比的世界......,孩子的双臂,拥抱着草地......,老人安然坐着,点着香烟,手放在膝上,休息、等侯、静听。

    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种无名特质是我们所见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而我自由生活,我就有此特质。

    当你看到一个人微笑时,你知道他就是他自己,完全无拘无束,那时刻他是自由的。想象他也许特地戴一个大宽帽,挥动着他的手臂,他也许在歌唱,那时刻除去他自己和周围的东西,其它的一切都忘却了。

    在我们任其所之的时刻,这种狂热的自由,这种激情就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而这正是我们所有的精力可以自由发挥的时候。这种特质在自然中几乎是自发的,因为没有意象来干扰事物产生的自然过程。但在所有我们的创造物中,意象就可能干扰事物自然必需的秩序,尤其是它破坏我们行事的方式是我们司空见惯的。因为我们自己,就如同我们的作品,是自我创造的产物。所以只有当我们放弃了支配我们生活的意象时,我们才会有自由,才会有这种无名特质。

    而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放手的畏惧,面临着让各种作用力自由的作用,让我们的结构忠实地适应这些作用力而成为我们自己的畏惧。

    只要我们有自我的观念和见解,使我们顽固地坚持,以致我们不能想象怎样生活,而抑制了想象力,我们就无法放手。

    只要我们还象这样受到抑制,眼神经就会紧张,嘴角就会紧闭,我们行走,我们运动的方式就会不自然、不坚定。

    只有当我们放松的时候,才有可能生机勃勃。旧的框框是有限的,旧框框之外还有截然不同的结构。变化无穷的现实的人需要以他们巨大的甚至完全不同的力量,进行一个伟大的创造,去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忠实地发现自己的力量中,人必须首先脱离旧的框框。

    优秀影片《生活》就是通过一个老人的生活描述了这个情景。

    老人坐了三十年柜台,维持秩序。后来他患了胃癌,他得知六个月后就会因此而死去。他努力生活,寻求快乐,时间不多了。最后,他克服了重重困难,帮助东京条件恶劣的贫民区建造了一个公园。他摆脱了畏惧,因为他知道他就要死去;他工作、工作还是工作,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他不再失去任何东西。因而在这短暂的时光,他获得了一切。而后在漫天飞雪中,在他所建造的公园的儿童秋千上,荡弋着,歌唱着,离开了人世。

    在死神面前,我们每个人几乎生活"在绳索之上",不敢去做恐惧阻止我们去做的真正的事情。

    几年前,有一家杂技艺人在表演当中不幸从高索上摔落下来。除了父亲腿摔伤外,其他的都身亡或残废了。但就是在摔落中失去了儿子的情况下,几个月后,这位父亲又重返杂技场,继续他的表演。

    在一次交谈中,有人问他,在这样不幸的事故之后,他如何使自己恢复的呢?他回答道:"在高索上,那就是生活......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当然,我们许多人并不是如此朴实。

    再没有比害怕放弃某一工作、某种家庭生活的幻想更能阻止我们成为我们自己,成为全世界不平凡的人,而回归我们生活的了。

    一个人在点燃香烟时,可以象老人在钢丝上表演那样自由。另一个人则同吉普赛人一起旅行。头上的围巾;后面拖黄色大蓬车、停在原野中的马匹;篷车外燉煮的煨兔;吃肉时舔吸着的你的手指。

    必须首先考虑这些要素。

    风、细雨;背靠着旧卡车,细雨落下时移动衣服和放着东西的框子;在围巾下笑着,蜷缩着,怕弄湿却弄湿了。吃着一条切成片的面包和用角落里的短柄小斧粗糙切开的干乳酪。看着红花在雨中反映着灯光,猛敲着卡车的窗子,大声开着玩笑。

    什么也没有留住,什么也没有失去。没有财产,没有安全,不关心什么财产,也不关心什么安全:在这种心境中,才可能准确去做有意义的事情,而无所顾虑,没有隐畏,没有信念,没有教条,没有压抑的潜流,对你周围人的所做所为没有敏感。而最重要的是你不再关心你自己,不再担心别人的嘲笑,不再有把微小的琐事同破产、失去爱情,失去朋友和死亡联系起来而产生的难以捉摸的恐惧,无所顾虑,无所祈求,全然没有威严的外部因素.唯有笑声和雨水。

    当我们的内力疏解时,它才会发生。

    当一个人的力疏解时,他使我们感觉到在家里一样的自在,因为我们通过某种第六感知道不存在其它潜伏末期的力量。他依据所处的情境自然行事,无须去打乱它们。在他的行为中并无想象的指导,并无隐含的力量,他绝对的自由。因而,在与他的交往中,我们感到轻快、友好。

    当然,在实际中我们常常并不知道我们的内力是些什么。

    我们长年累月地以某种方式活动、生活着,并不知道,也不能肯定我们成功解脱之时或我们未解脱之时我们是否自由。

    当然,我们生活中还有那些特别神秘的时刻,我们不期而笑的时刻,我们所有的力疏解的时刻。

    我们常常在妇女中看到这些时刻,它们甚至比男人,比我们自己更好。当我们知道那些时刻,当我们微笑,当我们放松,当我们丝毫未戒备时.也就是我们许多重要的作用力显示我们自己的时刻.不管那时刻你在做些什么,继续做,重复做一一因为那一种微笑是我们对于隐含的作用力的最好认识,它告诉我们,这些作用力是何物.它们在何处,它们何以解放出来。

    当它们实际出现之时,我们不能意识到这宝贵的时光。

    事实上,有意去获得这种特质,成为自由,成为一切,以及由此产生的看法总会有损于特质。

    相反,持质出现于我们完全忘记了我们自己的时候:也许在一群朋友中间装个怪样,或游向大海,或简单的散步,或深夜同一群朋友,嘴唇粘着香烟、以疲倦的眼睛,热切的专注,在桌边努力完成某件事情。

    我生活中的所有这些时刻,只是现在回顾起来才知道。

    我们每个人从体验知道了我们自己的这种特质的感受。

    这是我们最正确、最正直、最伤心、最狂欢的时刻。

    因此,当这一特质在建筑中出现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认出它。

    我们只要简单地问问它们是否象我们自由时的情形.就可以识别具有这一特质的城市和建筑,街道和花园、花坛、椅子、桌子、台布、酒瓶、公园的座椅,厨房的洗涤槽。

    我们只需问问我们自己,哪个地方一一哪个城市,哪个建筑,哪个房间已使我们感觉象这种特质,它们中哪个有激情,哪个向我们低声细语,让我们回忆起我们是我们自己的那些时刻。

    我们自己生活中的这一特质和我们周围的同样的特质,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是相似、相同的。事实上是一个创造了另一个。

    有这一特质的场所使这一特质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自己有这一特质时,我们就使它出现在我们协助建造的城市和建筑的生活之中。它是一个自立、自持的特质。它是生活的特质。为了我们自己的缘故,我们必须在我们的环境中寻求它,以便使我们自己生机勃勃。

    这就是所有后面论述的主要的科学事实。

4章事件模式

    为了明确表示建筑和城市中的这一特质,我们首先必须理解,每个地方的特征是由不断发生在那里的事件的模式所赋予的。

    我们知道无名特质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跟什么一样。

    正如我们在下几章将要看到的,只有当这种特质存在于我们所在的世界中,它才进入我们的生活。只有我们生活的建筑和城市有活力,我们才会有生气。无名特质是循环的,当它存在于我们的建筑中时,它便存在于我们之中,当我们自己具有这一特质时,它才在我们的建筑中存在。

    为了清楚地理解,我们首先必须认识城市或建筑根本上是由发生在那儿的事件支配的。

    我以最一般的概念来解释。

    活动、事件、作用力、情境、电闪雷击、鱼死、水流、爱人争吵、蛋糕烧制、猫相互戏嬉、蜂鸟落在我的窗外、朋友经过、我的汽车发生故障、爱人重新和好、婴儿降生、祖父破产......

    我的生活就是象这样的事件组成的。每个人、动物、植物、创造物的生活是由相似的一系列事件组成的。一个地方的特征则是由发生在那里的事件所赋予的。

    我们当中关心建筑的人很容易忘记,一个地方的所有生活和灵魂,我们所有在那儿的体验,不单单依赖于物质环境,还依赖于我们在那里体验的事件的模式。

    利马如何,那里显难忘的是什么一一在街上吃肉串,小片牛肉心,串在枝上,放上热酱,在敞开的煤火上烧烤。灯光昏暗的利马夜晚的街市,小货车上烧红的煤炭的闪闪的火光,卖主的面庞,围聚起来吃牛肉心的幽暗的人影。

    或是在日内瓦一一秋雾中吃着放在小纸包里的热栗子,温暖着手指。而加利福尼亚海岸难忘的是什么呢?当海水经过湿沙撞击到岩石上,浪涛冲击,消退,而下次海水又到来之时,站在岩石上,波涛咆啸,浪花嘶嘶。室内也是同样,思想毕加索的工作室,空敞的房间,宽大的窗子,大而空的壁炉,除了画架和椅子外,完全没有家俱,空旷如野。这难道不是完全由事件的结构所产生的作用力和情境组成的吗?

    而想想围绕着厨桌的聚会,人们共饮共烹,喝酒、吃葡萄,大家一起准备炖肉和酒、大蒜和番茄.花四个小时来烧煮,而烧煮的时候,举杯饮酒,最后再来吃饭。

    想想我们那种最难忘的时刻,圣诞树上闪烁的蜡烛,鸣响的铃儿,一个一个小时等候,从门外面透过门缝愉看最后冲进来的孩子们,他们听到铃儿的响声,在那看到用五十个燃烧着的白、红蜡烛点亮的圣诞树,点着的蜡烛燃着了某个细枝,散发着烤焦的松针味儿。

    想想擦洗地板的过程.转动着刷子的硬毛,用水桶倒在木纹松裂的软地板上,木板上留下的肥皂味儿。

    或者是和火车上的亲友告别,斜靠着车窗,招手、亲吻,火车离开时,沿着站台奔跑。

    或是星期日全家散步,沿着道路,两三个并肩走着,也许拉着最小的孩子,其它的孩子落在后面,看着路边的青蛙和一只旧鞋。

    这些产生了地方特征的事件模式,并不一定非是人的事件。

    阳光照在窗台上,风吹过草地,这些也是事件,它们正和社会事件一样影响着我们。

    与我们生活有关的事件,也就是对我们有实际物质影响的事件,其任何组合都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例如,如果我们的房外岩石中有一个凿出的溪床,每次下雨时都流满了水,这就是一种对环境特征具有强烈影响的情形,而它全然不是人的情形。

    把这些事件的作用和重要性与建筑师自己所关心的环境的其它的纯几何方面比较。

    例如,比较一个建筑中包含水的两种方式。假定,一方面,你的房间外有一个混凝土的反射水池,除非反射天空,别无它意。而假定另一方面,你的房间外有一水溪,一扁舟荡漾其上,你可以去荡舟,躺在水面上,同水流搏斗,倾覆......

    这两者哪个更不同于房屋?自然是划船,因为它改变了房屋的整个体验。

    是这些时刻的活动,参与其中的人,以及特殊的情境,给我们的生活留下了记忆。

    住房、城市的生活不是由建筑的形状或装饰和平面直接给予的,而是由我们在那儿遇见的事件和情境的特质所赋予的。总是情境让我们成为我们自己。

    是我们周围的人,我们遇见他们,同他们在一起的最一般的方式,简而言之,是我们存在于世界中的方式,才使我们有可能生机勃勃。

    于是我们知道了,建筑和城市要紧的不只是其外表形状,物理几何形状,而是发生在那里的事件。

    要紧的是所有发生在那里的事件一一重复的情形所给予的人的事件,物理事件,火车的飞奔,水的下落,结构的缓慢开裂,草的生长,雪的融化,铁的生锈,玫瑰花的开放,夏日的酷晒,烹调,爱恋,玩耍,死亡,而且不只是我们自己,还有构成整体的动物、植物、甚至无机物的过程。

    当然,有些事件在一生中只发生过一次,其它的则经常发生,而还有些则频繁发生。虽然有时特有的一次事件也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或给我们留下刻痕,但基本上可以说,我们生活的全部特征是由那些不断重复发生的事件所赋予的。

    同样,我们也可以说,一个地方的生活的任一方面,任一系统基本上是由那些在那里保持重复的人或非人的情境所支配的。

    建筑城市的基本特质是由那些不断发生在那里的事件所赋予的。

    草地的特征基本上是由一次又一次,成千上万次发生的那些事件所赋予的。草子萌发,风吹过,草开花,蚯蚓运动,昆虫孵化......

    一辆汽车的特征是由不断在那发生的事件所赋予的,车轮的转动,气缸中活塞的运动,汽车改变方向时方向盘的转动。

    一个家庭的特征是由发生在那的特殊事件所赋予的,细致的感情,亲吻,早餐,经常发生的特殊的争论,这些争论自身解决的方式,人们那种使我们喜欢他们的既共聚又独居的特质......

    这对于任何个人的生活同样是真实的。

    如果我诚实地考虑我的生活,我看到,它是由很少量的我一次次参与的事件的模式支配的。

    躺在床上,洗澡,在厨房中吃早餐,坐在书房里写作,在花园里散步,同我的朋友们在办公室里备餐吃饭,去看电影,带全家去饭店吃饭,在朋友家中畅饮,在快车道上驾驶,又上床睡觉。没有更多的了。

    在任何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中,竟没有几种事件模式,也许不过一打,看看你自己的生活,你就会发现同样的情况。起初看到我只有这样几种事件模式,我感到很吃惊。

    我并不想要更多的模式,但当我看到它们是如此之少,我开始理解了这极少的模式对我的生活、我的生活的能力的影响是多么巨大。倘若这几种模式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我就能生活得很愉快。反之,我就不能生活得愉快。

    当然,事件的标准模式因人而异,因文化而异。

    一个在洛杉矶读高中的十几岁的男孩的情况包括和别的孩子们聚集在走廊中,看电视,同他的女朋友坐在路旁餐馆,喝可口可乐,吃汉堡包。而一个在欧洲山村的老人的情况则包括擦洗门前的石阶,在当地教堂中点燃蜡烛,停在市场中购买新鲜蔬菜,步行五里翻山去看他的外孙子。

    但每一城市,每一邻里,每一建筑都有一系列随着其流行的文化而不同的事件模式。

    一个人可以模仿与其相近的情况,他可以迁移,改变生活等等,在特殊的情形中,他甚至会彻底地改变生活,但却不可能超出事件集合和模式的范围,我们的文化使这些事件集合和模式对我们有效。

    一定的事件(人文的或非人文的)模式不断重复,根本上是发生在那里的更多的事件的原因,在这一简单的事实中,我们就会发现这样的事实,我们的世界有一种结构。

    我们的个体生活由它们组成......我们一起的生活也同样......它们是我们文化自我维持、保持活力的法则,通过用这些事件模式来建立我们的生活,我们成为我们文化中的人......

    我们生活的各方面都是受这些事件模式支配的,而且无名特质之所以能进入我们的生活,纯然依赖于组成这些事件模式的特殊本质,这是很清楚的。

    实际上,正因为这些自身重复的事件模式总是固定于空间之中,所以世界确实有一种结构。

    不想象事件发生的场所,我就不能想象任何方式的事件,不想象我自己睡在哪儿,我就不能想象睡眠。自然,我可以想象我自己睡在许多个同的地方一一但这些地方至少都共有一定的物理几何特征。而且,不知道或不想象那里发生了什么,就不可能想到那个地方,不想象床,性行为,睡眠,穿衣或起床......在床上早餐......我就不能想象起居室。

    例如,考虑我们可以称为"观看世界流衍"的事件模式。

    我们坐在门廊里.或许稍微升起来些,或坐在公园的一些台阶上.或坐在咖啡馆的平台上,后面是多少保护遮盖起来的部分私密的地方,稍微升起一些,观看更为公共的空间,观看世界的流衍。

    我不能把它同它所出现的门廊分开。

    活动和空间是不可分的。活动是由这种空间来支撑的。空间支撑了这种活动,两者形成了一个单元,空间中的一个事件模式。

    一个理发店中也是一样,其中理发师、顾客沿一边坐成一排,另一排是理发椅子,间隔很大,面朝镜子,理发师理发时,闲谈着,周围是润发油瓶,桌上放着头发干燥器.前面是冲洗盆,挂剃刀的皮带悬在墙上......活动与其物质空间还是一体的。它们不可分割。

    诚然,文化总是参考空间的物理要素的名称来限定事件模式的,这些要素的名称在这一文化中是"标准的"

    如果你回过来看一下我提的事件模式,几乎每个都是由它所出现的场所空间特征所限定的。

    理发店,走廊、浴室,备有写字台的书房,曲径通幽的花园,床,公共餐桌.电影院,快车道.高中的走廊,电视机,路旁餐厅,门前台阶,教常后部的烛台,有蔬菜摊的广场,山路,这些要素的每一个都限定了事件模式。

    仅仅是给定城市中典型的要素表就告诉了我们那儿的人的生活方式。

    当你想到洛杉矾时,你想到的是快车道,路旁餐馆,郊区、飞机场,加油站,商业中心,游泳池,牛肉饼店、停车处,海滩,广告牌,超级市场,白由式的家庭住宅,前院,交通灯......

    当你想到一个中世纪的欧洲城市,你想到的是教堂、市场、城市广场,城墙、城门,狭小曲折的街道小巷,住房密集的街区,每一住房包括一个大的家庭,屋顶,胡同,铁匠,酒房......

    在每种情形中,简单的要素表就能强烈地唤起我们的记忆。这些要素不是建筑或房屋的僵死部分一一每一个都有同其相连的整体生活。它的名称使我们想象和忆起在那些要素中人们做的是什么,以及有这些要素的环境中生活象什么。

    这并不意味看空间创造事件或引起事件。

    例如,在现代城市中,人行道的具体空间模式并不"引起"发生在那儿的各种人的行为。

    所发生的事情相当复杂,在文化圈中,人行道上的人们知道他们在其中的空间是人行道,而且,作为他们文化的一部分,在他们心中有人行道的模式。是这种在他们心中的模式列起他们按照人们在边道上的行为去行事,不是纯的混凝土墙侧面的空间形式。

    当然,这意味者在两种文化中人们可以不同地看待人行道,亦即他们心中可以有不同的模式。而且最终,他们在边道上会有不同的行为。例如,在纽约,人行道主要是行走、拥挤、快行的空间。而在牙买加或印度,则是闲坐、交谈、也许足演奏、甚至睡觉的地方。

    把两个人行道说成是相同的是不正确的理解。

    它只意味着,事件的模式不能与它所发生的空间相分离。

    每一人行道都是一个统一的系统,既包括了确定其具体几何形式的几何关系,也包括了同几何关系相连的人的活动和事件。

    于是,当我们看到庞贝的街道用来睡觉或停车......而在纽约,只用来行走时一一我们不能把它理解成两种不同用途的一个人行道模式,庞贝人行道(空间+事件)是一种模式,纽约人行道(空间+事件)是另一种模式,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模式。

    事件模式和空间的这种紧密连结在自然中是毫无疑义的事情。

    "溪流"一词同时描述了物理空间模式和事件模式,我们不能将溪床和溪流分开,在我们的心中,溪床、溪岸及其曲折的结构同水的冲击,植物的成长、鱼的游戈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同样,建筑和城市中支配生活的事件模式不能同它们所发生的空间分割开来。

    每一个都是一种活的东西,空间中的一种事件模式,正如同溪流、瀑布、火焰、风暴一一一次次发生的事情一样,它恰恰是组成世界的要素之一。

    因此,很清楚,我们只可通过把它们自己看成活生生的要素,才能理解这些事件的模式。

    它是生活和生存的空间本身,它是纽约的行走、拥挤的人行道,它是我们称为外廊,也叫做观看世界流衍的事件模式的空间。

    在建筑和城市中展开的生活不只是固定于空间中,而且由空间本身组成。

    由于空间由这些活生生的要素,这些空间中标记了的事件模式组成,所以我们看到,初看起来象呆板的几何形的建筑和城市,确是一个活跃的东西,一个活的系统,一种空间中互相作用的邻近的事件模式的集合,每一空间一次又一次重复一定事件,总是由空间中的位置固定。因而,如果我们希望理解一个建筑或一个城市中展现的生活,我们就必须努力理解空间本身的结构。

    我们现在将试图去发现理解空间的某种方式,这种方式以完全自然的形式产生了其事件模式,这样我们就能够成功地把事件和空间模式看成一体。

5章空间模式

    这些事件模式总是同空间中一定的几何形式相连接的。实际上,正如我们就要看到的,每一建筑和每一城市根本上是由这些空间模式而非其它所构成的,这些模式是构成建筑和城市的原子和分子。   

    现在我们准备集中解决建筑或城市的最基本问题:它们是由什么组成的?其结构是什么?其物理本质是什么?构成空间的建筑要素是什么?

    我们从第4章知道了,任何城市和任何建筑,其特征是从经常不断出现在那儿的那些事件和事件模式获得的,事件模式同空间有着某种联系。

    但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空间的什么方面同事件相联系。我们还没有一幅建筑或城市的图景,向我们表明它们明显的结构一一它看上去的方式,它的几何形状一一是如何同这些事件相连结的。

    假定我想理解某物的"结构"

    这自然意味着我想简单地勾画它的轮廓,把它作为一个整体来理解。

    而这也意味着,一旦可能,我将用尽可能少的要素勾画出这个简单的图景。   要素越少,它们间的关系就越丰富,这些关系的"结构"中所展现的图景就越多。

    当然,最终我希望勾画一个图景,能使我理解不断出现在我寻找其结构的事   物中的事件模式。换言之,我希望发现一幅图景或一个结构,将相当简明地说明我研究的东西的事件模式及其外部特质。

    那么,什么是建筑或城市的基本"结构"呢?

    极粗略地说,我们从上一章大体知道了何谓一个城市或建筑的结构。

    它是由某些具体要素组成,每一要素都同一定事件模式相联系。

    就几何层次而言,我们看到一些无尽重复的物理要素以几乎无穷的组合变化组合在一起。

    一个城市是由住宅、花园、街道、人行道、商业中心、商店、车间、工厂、也许还有河道、运动场、停车场等等组成的。

    一个建筑是由不断重复的墙、窗、门、房间、天花板、凹角、楼梯、楼梯踏板、门把手、平台、柜台面、花盆等等组成的。

    一个哥特式教堂由中殿、侧廊、西门.十字交叉耳堂、唱诗班席、龛、回廊、柱、窗、扶壁、拱、肋、窗花格组成的。

    美国的现代大都会区是由工业区、快车道、中心商业区、超级市场、公园、独家住宅、花园、高层住宅、街道、干线、交通灯、人行道组成的。

    每一要素都有与之相连的特殊事件模式。

    家人生活在住宅中,小汽车和公共汽车行驶在街道上,花儿生长在花盆中,人们走过门,将门打开和关上,交通灯在变换,礼拜日人们聚集在教堂的中殿,当风吹过建筑时,风力作用在拱顶上,光线通过窗子照进来,人们坐在窗前观看景色......

    但这种空间图景没有解释这些要素是如何或何以把自己同相当特殊和明确的空间模式联系在一起的。

    教堂,作为一个要素和发生在其中的事件模式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呢?它们有联系,这是千真万确的。但除非我们看到了某种通常意义的联系,否则,就等于没作任何解释。

    仅轻而易学地说每一事件模式存在于空间之中当然是不够的。那是显而易见,且意思不大的。我们希望知道的是,空间结构是何以支持事件模式的,如果我们把空间结构加以改变,我们将有可能预示出,这种改变会导致何种事件模式的改变。

    总之,我们需要一个理论,以清楚明确的方式指出空间和事件的相互作用。

    而且很使人困惑的是,这些看来象基本的建筑砌块的要素不断变化,每一次出现时都有所不同。

    在这些不断重复的要素中,我们也看到了一种几乎无穷的变化。每一教堂有稍微不同的中殿,不同的侧廊,不同的西门......在中殿中,各种壁洞互不相同,各个柱子互不相同,每个拱的肋稍有不同,每个窗子的花格和玻璃稍有不同。

    在都市区域中亦是如此。每个工业区不同,每个快车道不同,每个公园不同,每个超级市场不同,甚至象交通灯和停车标志这种更小的独立要素,尽管非常相似,但决不相同一一总有式样的变化。

    如果要素每次出现都不同,那么就证明了,它本身不是建筑或城市个的要素,这些所谓的要素不能是空间的终极的"原子"组成要素。

    因为每个教堂都不同,我们称为"教堂"的所谓要素完全不是恒定的。给它一个名字只能加深困惑。如果每个教堂都不同,什么是保持我们称为教堂的相同的呢?

    当我们说物质是由电子、质子等等组成时,这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理解事物的方式,因为这些原子的确看起来每次出现都一样,因此有道理表明物质如何由这些"元素"的化合物组成,因为元素是真正的元素。

    但是如果组成一个建筑或一个城市的所谓要素一一住宅、街道、窗子、门一一仅仅是名子,它们涉及的基本的东西不断地变化,那么在我们的图景中我们就根本没有稳固性,我们需要发现另一些在变化中不变的要素,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把建筑或城市理解成这些要素结合物组成的结构。

    因此,让我们更仔细看一看构成一个建筑或城市的空间结构,找出真正在那儿重复的是什么。

    我们首先会注意到,在要素之上,存在着要素间的关系它们也不重复,正如要素本身重复一样。

    除要素以外,每个建筑是由要素之间构成的一定的关系模式所限定的。

    在哥特式教堂中,中殿侧面与平行于它的侧廊相连。十字交叉耳堂与中殿、侧廊成直角,回廊围绕着后殿的外侧,柱子是竖向的,位于中殿和侧廊的分界线上。每个拱连接四个柱子,并具有独特的形状,平面交叉,空间凹进。扶壁在侧廊外象柱子一样终止在同一条线上,支撑着拱顶的荷载。正殿总是扁长的长方形比率从1316不等,但绝没有12120。侧廊总比中殿

    每一个都市区,也总是由一定的要素间的关系模式限定的。

    考虑一个典型的美国二十世纪中期的大都会区。靠近中心地带,有中心商业区,其中包括密度非常高的办公楼,附近有高密度的公寓。城市的整个密度按照指数法则,随远离中心距离的增大而降低,间歇地又有密度高峰,但比中心的要小,作为它们的附属,还有更小的高峰。每一密度高峰容括较高密度住房环绕的商店和办公家。靠近大都会外沿,有面积的独立单户住宅,越远离中心,它们的花园越大。大都会区是由高速车道网服务的。这些快车道在中心紧连在一起。与快车道相独立,有一个大致规则的街道平面网,每五条或十条街道中,有一条更大的作为干线的街道。有几条干线比其它的更大,趋于放射布置,以星状方式从中心伸展出去。干道和快车道交汇处,有一种独特的立体交叉布置。两个干道相交处,有交通灯;狭窄街道和干道交汇处,有停车指示牌。主要的商业中心同密度分布高峰相一致,都布置在主要干道上,工业区都在快车道半英里之内,旧的工业区至少接近一条主要干道。

    那么,很明显,一个建筑或一个城市的"结构"大部分由关系模式组成。

    不论是洛杉矶城市还是中世纪教堂都从这些重复的关系模式中获得了它们各自的特征,如同它们从要素自身获得的一样。

    初看起来,这些关系模式同要素相分离。

    想想教堂的侧廊,它平行并紧挨着中殿,同中殿共有柱子,东西走向,如教堂本身一样,在内墙上有柱子,外堵上有窗子。初看起来,这些关系是"多余的",在侧廊存在的事实之外的。

    当我们仔细看时,我们意识列这些关系不是多余的,对于要素是必需的,实际上也是要素的一部分。

    比如,我们意识到,如果侧廊不平行于中殿,不靠近它,不比它更狭窄,不和中殿共用柱子,不自东向西,......它就根本不是侧廊了。它仅会是在哥特式建筑中一个自由浮动的长方形空间,......而使它成为侧廊的正是它和中殿及其周围其它要素的关系模式。

    当我们再细看时,我们意识到,甚至这种看法也还是不准确的,因为不单单把关系加到要素上是正确的,事实上要素本身就是关系模式。

    一旦我们认识到,我们想成"要素"的东西事实上在于它和周围其它东西的关系,我们就进入了第二个更深的认识,所谓要素只不过是神话,实际上,要素并不单是置于关系模式中,而它本身完全就是一个关系模式,而非其它。

    总之,需要以中殿和东窗的关系模式来限定的侧廊本身也是许多关系的一种模式,它是长、宽、中殿边沿柱,外沿窗等等之间的关系模式。

    最后,看来象要素的东西终结了,而后留下了一个关系网。而这关系网,实际上是本身重复的东西,它给予建筑或城市以结构。

    总之,我们可以完全忘却房屋由要素组成的概念,而承认深一层的事实,所有这些所谓的要素只不过是真正在重复的关系模式的标记。

    作为一个整体,快车道并不重复,但是存放在以一定的间隔使快车道和干道相连的立体交叉的事实确是重复的。快车道与其相交的干道和立体交叉道间存在着一定重复的关系。

    但是,又一次,立体交叉本身并不重复,每个交叉道不同,所重复的是每一车道形成一个连续的从弯到直的曲线一一其曲率和切线之间存在着一种重复的关系。

    而又一次,在这种关系模式中出现的车道并不重复。我们称作车道的本身也还是更小的所谓要素一一道路的边缘,表面,形成边缘的线等等之间的关系,尽管它们的功能是暂时作为要素,以使这些关系清晰,当我们仔细分析它们的时候,它们便自行消失了。

    这些模式的每一个都是一个形态法则,这些法则在空间中建立了一系列关系。

    这一形态法则总可以以相同的方式表达为:Xr(AB......),即:

    X型关联中,部分AB......和关系量r相关。

    例如:在一个哥特式教堂中一一→中殿两侧是平行于它的侧殿。

   

    快车道和干道相交处一一→转换的坡道都采取类似苜蓿叶的形式。

    每一法则或模式本身在其它法则中也是一种关系模式,而这一模式本身又是一种关系模式。

    每一模式本身明显地由更小的看起来是局部的东西组成,当然,当我们深入考察时,我们看到了这些明显的局部也是模式。

    例如,我们叫做门的模式,这个模式是门框,铰和门扇之间的关系,这些局部依次由更小的局部:柱、横挡、交榫、线脚等组成:门是由挺、横挡和板组成;铰是由叶和钉组成。而这些我们称作局部的东西实际上本身也是模式。各个局部的形状、色彩和准确尺寸可以千变万化,但却从不改变各自之所以成为各自的基本关系场。

    模式不仅是诸关系的模式,而是其它小一层的许多模式之间的诸关系的模式,而这些较小模式本身再有更小的把它们编织在一起,直至最后我们看到,世界完全是由所有这些编织着、连锁着的非物质模式组成的。

    而且,空间中的每一模式都有与之联系的事件模式。

    例如,由规则限定的快车道的横式包含了一定的事件结构,驾驶者以一定速度驾驶;存在着控制人们转换路幅方式的规则,车都是同向行驶,有一定的超车法,在驶入口和驶出口开得慢一些......

    厨房的模式,在任何给定文化中也包含了一个非常确定的事件模式:人们使用厨房的方式,准备食品的方式,在那儿吃饭或不在那儿吃饭的事实,站在洗涤盆前洗碟子的事实等等。

    当然,空间模式并不"引起"事件模式。

    事件模式也不"引起"空间模式。空间和事件一起的整体模式乃是人类文化的一种要素。它由文化创造,由文化转换,并仅仅固定于空间之中。

    但每一事件模式和它所出现的空间模式之间有一基本的内在联系。

    空间的模式拾恰是允许事件模式出现的先决条件和必要条件。在这个意义上,它充当了一个主要的角色,保证了这一事件模式在空间中持续不断地重复,使它能够赋予建筑或城市以特色。

    例如,回到第4章的门廊,以及我们说的"坐在门廊中观看世界的流衍"的事件模式。

    空间的哪方面与事件模式相联系呢?自然不是整个门廊,而是一定的特殊关系。

    例如,欲使"观看世界之流衍"的事件模式发生,首要的是门廊应稍高出街道平面,并有足够的深度,让一群人舒服地坐在那儿,当然廊前应开敞,设开口,因而屋项就得支在柱上。

    这一系列关系是最基本的,因为它们直接和事件模式相一致。

    相形之下,廊子的长度、高度、颜色、构成它的材料、边墙的高度、廊子同房子内部的联系方式就是次要的了。因而,它们可以变化,毋须改变廊子的基本性质。

    同样,空间中每一种关系模式是和某一特殊的事件模式相适应的。

    我们称作"快车道"的关系模式正是快速驾驶并限制接通支路出入口数的过程所需的关系模式,总之是事件的模式。

    我们称作中国"厨房"的关系模式正是需要制作中国食品的关系模式,它也是事件的基本模式。

    在不同种类的厨房范围内,存在着不同的关系模式,它们在有着不同的烹调模式的不同文化中,对应于略为不同的事件模式。

    在每种情形中,空间上的关系模式是那种以某种事件模式重复自身的不变的关系,因为它确是支撑事件模式所需要的。

    而后,我们认识到,正是空间中的事件模式,在建筑和城市中重复,而别无其它

    建筑或城市中所发生的事件没有比限定于本身重复的模式之中的事件更重要的了。

    模式所做的是抓住外部的物理几何形,同时又抓住在那儿发生的事件。

    它们完全说明其几何结构:它们是在那里重复、连贯的、可见而一致的东西,它们是使每一具体要素稍有不同的变化的背景。

    并且,它们同时也同那些重复发生的事件呼应,并因此极大地赋予了建筑或城市以特征。

    每一建筑从发生在那儿的模式中获得其特征。

    这不仅适用于一般的模式,也适用于整个建筑:其所有细节,房间的形状,装饰的特征,窗玻璃种类,地板,门上把手,灯光,高度,天花板变化的方式,窗子对天花板的关系,建筑同花园与街道的连接,及其周围的空间和小路;具体的坐椅和墙的连接。

    每个邻里也象它们一样,是由不断在那儿重复的模式限定的。

    同样是那些由模式限定的细节赋予邻里以"特性",它具有的街道性质,房屋用地的性质,房屋的典型尺寸,房屋连或分的方式等等。

    在一个地方你所记住的特点并不是很特殊的,而是典型的、经常发生的、有特征的特点:威尼斯水道、摩洛哥城市的平屋顶,果园中水果树的空间,伸向大海的海滩斜坡。意大利海滩的阳伞,宽阔的人行道,边道咖啡馆,巴黎的筒形广告牌和小便所,路易斯安那州农场住宅周围的所有路上的外廊......

    使巴黎成为一个特殊场所,使百老汇大街和时代广场激动人心,使威尼斯独具特色,使一个十八世纪的伦敦广场如此恬静、清新的特质,实际上也就是给予环境以你所喜爱的特征的特质,乃是其模式。

    牛棚从其模式中得到其结构。

    它有一定的总的体形,大致是一个长方形,有一个贮存干草的中心部分,旁边的侧廊是牛站的地方:中心和侧廊之间有一排柱子,沿着这排柱子是供牛吃草的饲料槽,一端有个大门或双门,也许通道的另一端有一个较小的门,以便牲畜进出。

    昂贵的旅馆也从其独具的模式得到其结构与特征。

    小桌子,每桌有几把椅子,桌子上有单独的小灯,入口处最前面的接待者的桌子,上面设置的灯及放置接待簿的地方。内部也许是暗的、红的、深颜色的,常常没有窗子。回转门通向厨房。

    威尼斯从其模式中获得其生活和结构。

    众多的岛屿,典型的宽一千英尺,密集的住房,三至五层,正好面向河道;各岛在中心有一广场,广场通常有一教堂;狭小曲折的小船穿过岛屿;这些小径越河的拱桥,住房敞向河道和街道,(考虑水面变化的)河道入口的踏步......

    威尼斯是特殊的地方,只因为它有这些事件模式在其中,正同所有空间中的这些模式相吻合。

    伦敦也从其模式中获得其生活和结构。

    首先在区域层次上:自治城市独特的密集体,内环上的主要火车站独特的位置及其向外辐射的铁路,在边沿的工业的独特位置。而在下一个较小的层次上,有独特的半独立的"别墅"区,独特的火车站内部细节。其中心带有椭圆的或长方的绿化的广场。环形路的使用,左向行驶的交通。而再细:典型的行列住房的室内布局,英国特征的加油站,伦敦俱乐部,里昂、马克和斯潘塞俱乐部,桥上和火车站外的广告牌的形状、高度和位置,及它们独特的形状和高度。然而更细的:特殊的楼梯栏柱,乔治王朝的住房的两英寸砖的使用,浴室面积和住房面积的比率,同典型的英国住宅相比,步道薄砖的使用。而后是所有这些中最小的细节:英国排水口的特殊形状,英国钢窗的把手式样,电杆绝缘体的形状。

    在每种情形中,模式再次限定了所有发生在那儿的事件。所以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伦敦"完全依赖于伦敦人所创造的、充满了与模式相一致的事件的模式。

    而所有这些中,最突出的乃是组成建筑或城市的模式数量甚小。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建筑其中有一千种不同的模式,或者一个城市有几万种......

    但事实上,一个建筑基本由几十种模式限定的,而且象伦敦或巴黎这样巨大的城市最多由几百种模式限定。

    总之,模式有巨大的力量与足够的深度。它们有能力创造一个几乎无穷的变化,它们是如此的深入,如此的普遍,以致可以达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方式结合,达到了这样的程度,即当我们漫步在巴黎,我们多半被这种变化所淹没。存在着一些深层不变的模式,隐于巨大的变化之后,井产生了巨大变化,这一事实真令人震惊。

    就此意义而言,也许模式比起目前已弄清的讨论还更深、更有力。用一部分模式可以产生一个巨大的、几乎是无数的变化;而一个复杂和变化的建筑实际上是由少数模式产生的。

    它们是人造世界的原子。

    在化学中,我们知道,世界就其所有复杂性而言,是由92个元素或原子化合而成的。这是一个使初学化学的人惊愕的特殊的事实。这些原子反复变化的观念远不同于我们曾经想过的小的台球,我们知道它们是粒子和波的变换一一甚至最基本的粒子一一中子本身在宇宙事物中是"波动",而不是"东西"。然而,所有这些变化的观点并不改变这样的事实,在原子出现的尺度规模上,它们是作为可统一的重复整体出现的。甚至这种巨大变化出现在了物理学中,有一天我们会认识到这些所谓原子也仅是更深领域的波动,那种存在着某种整体同我们曾经叫做原子的东西相对应的事实还将保持。

    正因如此,我们现在意识到,在城市和建筑的更大尺度上,世界也是由一定的基本原子组成,每一地方由几百个模式组成一一其所有惊人的复杂性最终只来自这很少的模式的结合。

    当然,模式因场所而变,因文化而变,因时代而变。它们都是人为的,都依赖于文化。但在各个时代和每一地方,我们世界的结构还基本上是由保持一次又一次重复发生的一些模式的集合所赋予的。

    这些模式不是象砖和门那样具体的要素一一它们相当深入、相当不固定一一而又它们是在表面之下的,始终组成了建筑和城市的实体物质。

6章有活力的模式

    组成建筑或城市的特定模式可以是有活力的,也可以是僵死的。模式达到了有活力的程度,它们就使我们的内部各力松驰,使我们获得自由;当它僵死时,它们便始终将我们因于内部冲突之中。

    我们现在知道了,每一建筑或每一城市是由在其结构中重复出现的模式组成的,建筑或城市正是从这些组成它们的模式中获得其特征的。

    通过直觉我们明显地看到,一些城市和建筑更充满生活气息,另一些则少一些。如果它们都是从组成它们的模式中获得其特征的,那么此地有而彼地无的更大的生活气息也必是由这些模式所创造的。

    此章及下一章,我们将看到一些模式是如何创造这种特殊的生活气息的。

    它们首先靠解放人而创造了它,它们通过允许人们释放他们的能量,通过允许他们自己变得有生气,创造了生活。而另一些地方,它们通过产生使人们不可能自由的条件阻止了它,破坏了生活气息,破坏了生活的真正的可能性。

    现在让我们试着理解这一作用的机制。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息实于自己,忠实于自己的内力,并能顺乎自然情形自由活动之时,他是有生气的。

    这是已在第3章表述的真理的核心。

    就此而言,快乐与活跃几乎同义。当然,一个活跃的人并不总是感觉愉悦含义上的快乐的;喜悦的体验是和忧伤的体验平衡的。然而一切体验都是被深刻感受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人是完整的;存在的意识是真实的。

    在这种意义上,有生气不是抑制一些作用力或趋势,而以另一些为代价。它是一个人内心呈现的所有作用力得以表现的存在状态;他生活在内心呈现的作用力的平衡之中;呈现的作用力模式是独特的,因而他是独特的;他处于平衡之中,因为不存在由那些无路宣泄的潜在作用力所产生的干扰,他自身和环境是一体的。

    这种状态仅靠内部作用是不能达到的。

    存在着一种时时传播的荒诞的说法,为了象这样有生气,一个人只需内省,一个人完全负责他自己的问题,而且为了纠正自己,他只需变动自己。这种说教有些道理,因为对于一个人来说很容易想象他的问题是由"别人"的问题所致,但这是一个片面错误的观点,还保持着一种倨傲的信念,认为个人是自我依存的,不以任何重要方式依赖于其环境的。

    事实上,个人乃是由他的环境塑造的,其协调状态完全依赖于他同环境的协调。

    某些物理和社会情况有助于使人活跃。另一些则使生活很困难。

    例如,在某些城市中,工作场所和家庭之间的关系棋式帮助我们生活活跃。

    车间同住房相混,孩于们围绕工作进行的场所奔跑,家庭成员帮助工作,家人可能在一起吃午饭,或者同那里工作的人们一起吃午饭。

    家庭和娱乐是一个连续流的部分,有助于每个人的成长。

    孩子们看到了工作是如何进行的,他们知道了使成年世界起作用的是什么,他们获得了事物整体连续的观点;男人们有可能把欢笑、照顾子女的可能性和工作连接起来,心中不必把它们截然分开。男人和妇女多少可以平等地进行工作和照看家庭,正如他们所希望的;爱和工作相连而能成为一体,为生活在那儿的人们所理解和感受。

    在另外的城市,工作和家庭生活相分离,人们被不能逃脱的内部冲突折磨着。

    一个人既想在工作中生活,又想近家,但在工作和家庭相分离的城市中,他被迫在这些希望中做出无法忍受的选择。当他工作完毕回家的最疲劳的时刻,他面临着同其家庭的最大的感情上的压力。他把妻子和儿女的微妙的认同同"娱乐""周末"混淆起来了,而不是和日常的生活事务相连系。

    一个妇女希望成为一个可爱的妇女,抚养她的儿女,也希望参加外部社交,同"时事"相关联。但是,在一个工作、家庭完全分开的城市中,她被迫进行无法忍受的选择。她或者成为一个旧时的"家庭主妇",或者成为一个过时的有男子气的"职业妇女"。那种既体现了她的女性特征,又在家庭之外有个职位的可能性对她来说几乎丧失了。

    一个少年想接近他的家庭,想了解并探索世界的进展,但在一个工作和家庭分离的城市中,他也被迫作出无法忍受的选择,或是受抚爱于家,或是做一个可以体验世界的闲荡者,两种需要无法调合,或成为一个使自己完全同家庭的爱相分离的少年违法者,或做一个过紧依偎母亲的孩子。

    同样,一个处理得很好的庭院有助于人们在里面生活活跃。

    设想庭院中各力起作用的情况。最基本的是,人们寻求某种私密的室外空间,在那里他们可坐在蓝天之下,仰观星群,沐浴阳光,或种植花木。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有更微妙的作用力。例如,假若一个庭院太封闭,向外没有视线,人们就感觉不舒服,倾向离开......他们需要看到外面更大、更远的空间。而且人是有一定习惯的,如果他们每天在他们正常生活的进程中,进出于庭院,庭院就变得可亲了,成了一个很自然的去处......。庭院是被使用着的。但是一个庭院若只有一条通路,一个你想去时才去的地方,它就是不可亲的地方,就趋于空闲......人们多去那些可亲的去处。再如,突然从内部直接迈向外面会有某种不连贯的感觉,微弱但足以影响你。如果有一个有顶但却开敞的外廊或走廊的转换空间,这转换空间就是一个室内、室外间的心理上的过渡,它更自然地把你从室内带出而进入庭院。

    如果一个庭院可外眺较大的空间,有各个房间穿越的通路,有雨篷或侧廊时,这些作用力可以自行疏解。向外的景致使其舒适,通路有助了在那儿产生一种习惯感,雨篷使人们容易更经常地进入......庭院逐渐就成了一个舒适习惯的场所。

    但是,在一个没有开口、雨篷和通路等模式的庭院中,就会有矛盾着的作用力,而无人能为自己疏解它们。

    例如,设若一个各边皆堵,内外无过渡空间,只有一条通路的僵死的庭院。

    在这个地方,作用力是相冲突的。人们想走出来,但使他们寻找一个通向室外的过渡空间的儒怯妨碍他们,他们想呆在外面,但幽怖的特质和幽闭感又将他们送了回来,他们希望呆在那里,但是缺乏经过庭院的通路,使庭院成了僵死的、很少有人光顾的场所,它并没有吸引住人们,相反却满布落叶闲草。这并没有帮助人们活跃,相反,只引起紧张,使他们灰心,并使他们的冲突永远存在。

    甚至一个窗子也令发生同样的情形,"窗前空间"有助于人活跃。

    每个人都知道,房间若有凸窗或窗座,或紧靠窗子的某种壁架,或全是破璃的小凹室时是多么美。其中有这些设施的房间特别美的感觉不仅仅是奇趣,它背后有着基本的有机的缘由。

    当你在起居室呆上一段时间,就有许多力作用于你,其中两个如下:

    1. 你有向光亮去的趋向,人生理上是向光的,所以常常习惯呆在亮处。

    2. 如果你在房间中呆上任何一段时间,你就会想坐下,舒展自己。

    在至少有一个窗子作为"空间"的房间中,也就是有一个窗座,或凸窗,或有一个宽大的低窗台的宙于(吸引你把喜爱的椅子靠近它,因为你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外面),或一个靠着窗子的特殊的壁架,或全是玻璃的小凹室这样的房间中,两种作用力你都可以满足,你可以自己解决冲突。

    总之,你可以舒适。

    而一个没有窗前空间,窗子只是个洞口的房间却引起一个我无法解决的内心冲突。

    如果窗子仅仅是墙上的洞口,没有相应的活动空间,一个力把我拉向窗子,而另一个力则把我拉向房间的舒适的椅子和桌子的原本"场所"。只要我在房间中,我就受到这两种力的推拉;我无法摆脱它们给我心中造成的内部冲突。

    房间有窗前空间时,房间是美的,这种本能的认识并不是美学狂想,它是这样事实的直觉表述,没有窗前空间的房间充满着实际的、易感受的、有机的强力;有窗前空间的房间就没有这一张力,从简单的有机观点看,它是较好的生活场所。

    在这些情况中,有一个模式让我们得以为我们自己疏解矛盾的例子,也有一个阻止我们的模式的例子。

    在各个情形中,第一种模式允许我们为我们自己解决我们的作用力,它未强加于我们任何东西,仅允许我们解决我们的自在的作用力。

    另一方面,第二种模式阻止我们疏解我们的作用力,它使得我们不可能找到一个将允许我们疏解我们内力,使我们完满的活动。我们如围困之鼠,东转西转,寻求出路,寻求某种可以使我们自己完满的活动。我们不能找到同我们家庭保持一致的工作方式,我们不能在庭院中自得其乐,房中没有窗前空间,甚至不能舒畅地坐下来,这些环境不会让我们随己之所欲处于和平的境界,而是处于持续的应力之中。

    当然,应力和冲突是人生正常健康的一部分。

    在一天之中,我们不断地遇到冲突或问题:每一次身体进入了"应力"状态,动员自身,应付冲突,解决冲突。

    这种效应是生理的。在我们的体内,有产生应力的特殊的生理机制。它在我们之中,产生了准备的高度动员状态,那种我们有了超量的肾上腺素,较多的警觉,较快的心跳,较高的肌肉弹性,较多流向大脑的血液,较多精神警觉的状态......这种高度的警觉状态就是当我们遇到困难或冲突以及任何我们必须反映、解决某个问题,面临某项挑战......等等情形时所产生的、我们称作"应力"的状态。

    在正常的条件下,当我们解决了困难,对付了威胁,疏解了冲突时,应力随即消失,一切恢复正常。就此正常而言,应力和冲突是每天生活的普通健康的一部分,若是一个有机体只能存在于全然没有冲突和挑战的环境中而没有应力,那么它将衰退、死亡。

    但妨碍我们疏解冲突力的模式,几乎永远使我们处于应力状态中。

    因为,如果我们住在工作和家庭生活分离,或我们与庭院相违,或窗子仅仅是洞口的世界里,我们使始终体验到这些内部冲突力而不会停息下来。我们生活在这样形成、这样建构的世界中,是不会通过任何办法来战胜应力、解决问题、摆脱冲突的。在这种世界中,冲突不会消失,它们与我们共存,使我们烦恼不已,使我们紧张......应力的建成不管多么次要,却总是同我们共存。我们始终生活在较高的警惕、较高的应力、较多的肾上腺素的状态之中。

    而后应力完全不再是功能的了。它成为系统的巨大负担。进入应力状态的有机能量已部分"使用掉",因为它们永远处于这种状态中,我们反应处理真正新问题、危险和冲突的能力下降了,因为有机体不断被持续的应力状态所消耗。

    因此,""的模式一一不起作用的窗子,僵死的庭院,位置不好的工作场所,不断施力于我们,损害我们,影响我们。的确,就这样,我们环境中每一坏的模式不断地损害我们,消弱我们,降低我们应付新挑战的能力,消弱我们生活的能力,帮着致我们于死地......

    而另一力面,相应的""的模式,当它们正确地形成时,帮着我们活跃,因为它们让我们得以自我疏解冲突。我们遇到它们时,我们总保持清新来面对新的遭遇、新的问题......我们不断在更新,不断在增添活力。

    因此,很清楚,许多模式在决定我们在任何给定场所之中唤起生气的程度上扮演了一个具体而客观的角色。

    大凡为人们能够自我疏解所体验到的冲突创造条件的模式,会减少人们的内部冲突,帮助人们处于能够应付更多新挑战,能够更加活跃的状态。

    反之,创造人们在其中体验到冲突而不能自行疏解的条件的模式则增加人们的内力,减小他们解决其它冲突、适应其它挑战的能力,因此使他们较少活动,更死气沉沉。

    但模式不仅仅是帮助我们生活的工具:它们自己也有有活力和无活力之别。

    因为,视模式为活力的赋予和活力的破坏的概念,比起它应有的价值来,走得还不够远。前几页的讨论说得似乎只是对我们好的模式才是一个好模式。这种观点以其简单化形式又会把人引向已曾贻害非浅的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而且首先,最终将导出这样的问题一一如果它好就是对我们有利,那么我们必须决定我们想要什么,作出一切由此引出的专断。

    现在,我们该认识到了,环境中这种让我们成为我们自己的无名特质不是,而且不可能是用力求其""人而创造的。

    好的模式之所以好,是因为每一模式本分达到了无名特质的某种程度。

    毕竟对我们好的判据决不是模式的普遍判据,因为很明显,有许多模式,特别是关系大海、沙漠、森林不断和谐演进的模式,对我们根本没有直接的好处。

    如果模式好的唯一判据是它对我们有好处,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根据能否得到鲜美的位来判断池中的涟漪,或是否喜欢撞击声来判断拍岸惊涛,这将是荒谬的。

    某些模式全然是在自身中、在适当关联个一一在这些关联中它们本质上是活跃的一一得到疏解的,是这使它们成为好的模式。这一点对海涛的模式正确,对住宅庭院的模式也一样正确。

    设想风吹过的沙地上的细波。

    风以任何给定的速度吹过,它吹起沙粒,并把它们吹走几英寸。它把较小的沙粒带得较远,较大的沙粒带得较近。而任何一块沙地总有些凹凸不平,有沙略为高起的地方,风吹过时,自然是这些小边缘上的沙粒被吹起、吹开。因为任何给定风速,风把所有沙粒带起大致相同的距离,逐渐沉积了第二个边缘,同第一个保持一定距离,并与之平行。这第二个边缘形成之后,也特别易受风吹,所以沙粒又一次从缘顶吹成另一个边,又是同样距离,依次下去......

    这种模式是一个可识别且恒定的模式,因为它是关于支配风沙之法则的真理。

    在适当的关联中,这种模式一次又一次创造并再创造它自身。一旦风吹过沙地,它便创造和再创造它自身。

    它的好处来自它真实于自己内力这个事实,而不是来自任相特定的目标意识。

    同样的情形会发生于植物、风和动物完美平衡的园林中。

    例如,设想果园的一角,太阳温暖着大地,瓜果生长着,蜜蜂把花粉传给苹果花,蚯蚓将空气带给土壤,苹果叶使土壤肥沃......这种模式自身重复于上千个园林中千百次,总是一个生命的源泉。

    但是模式的生命不依赖于它为"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一一全然依赖于其中一过程帮助延续另一过程,作用力和过程的整个系统保持自身继续不断运演,而不产生致其破裂的多余的力的那个自我维系的和谐。

    总之,说这些模式是有活力的和说它们是稳定的,多少是相一致的。

    把第2章侵蚀的山谷同这些模式相比较。山谷是不稳定的。它破坏自身。它自己的活动逐渐破坏自己。而这些模式具有那种自己的活动帮助保持自己活跃的特质。

    你也许想知道癌症如何。癌症是稳定的,它自我保持,这在"小范围"是确实的。但是它只保持自身。因为,为了保持自身,最终它必须破坏它周围的、它所生存的特定的有机体,它通过帮助破坏其环境,最终也破坏了它自身。

    尽管,没有任何东西是完全稳定的,这是对的,每个事物最终都会变化也是对的,但还是存在着很大程度上的不同。从长远看,活的模式自我保持,因为它们不去做任何破坏自己直接环境的事,从短期看,它们不做毁坏它们自身的任何激烈的事。在可能的范围内,它们是有生气的因为它们是如此协调,从而通过自己内部结构,自我支持,自我保持本身活跃。

    而且这也发生在人的模式中,它们的特质不依赖于目的,而依赖于内在的稳定。

    设想两种人的模式。一方面,注意这样的情况:某希腊村庄街道有一条每个房子外面的、四至五尺宽的白粉墙带,人们可以把椅子拉到街道上,拉到半属于他们半属于街道的领域,这样来为周围的生活做贡献。

    另一方面,注意洛杉矾的室内咖啡馆离开人行道以防食物被污染的情况。

    这两个模式都有一个目的,一个是通过标明使街道生活成为可能的领域,允许人们为街道生活做出贡献,并成为街道生活的一部分,以达到他们所希望的程度。另一个是通道确保他们不会吃到有尘土落于其上的食物,达到保证人们健康的目的。们一个是活的,另一个是死的。

    一个象沙地的波纹保持自身并调和自身,因为它是同其内力协调的,另一个只能通过法律效力来维持。

    白墙带同人们生活的力及其感觉如此一致以致于白墙变脏或变旧时人们自己会照应它,因为模式深深地和他们的体验联系在一起了。从外面看上去,白粉墙就好象魔术一样保持自身。

    洛杉矾的室内咖啡馆几乎相反,它不是和人们的内力相一致,它必须靠作用力、靠法律效力来维持,因为在其自身力量影响下,它会逐渐退化以至消失,人们春天想在室外,想在露天喝喝啤酒或咖啡,看看周围的世界。但他们却被公共卫生法关在咖啡馆中。这种情形是自毁的,不仅因为法律一旦消失,它就会改变,而且就更微妙的意义而言,它不断产生内部冲突,那些我前面说的应力的存积,它们不久会象巨大的沸腾一般涌出,并以某种其它的破坏形式或者拒绝同情境相协作的形式而渗出来。

   总之,当一个模式允许其自身内力自我疏解时,它就是有生气的。

    当一个模式对提供那种可以自我疏解的框架无能为力,于是不能疏解的力的作用破坏了这一模式时,它便死去。

    这就是上述两例模式的区别,显然,两者都基于人的"目的",但却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就说明了促使人们使用的庭院模式的重要性。

    有活力的庭院所具有的自我保持的特征是其生活的精华

    随着时间的流衍,有活力的庭院也在成长,越来越多的事件发生在那儿,因为人们乐意在那儿,他们在那儿种花,并加以照料,他们不断给家具涂漆。甚至其他人没在的时候,你走到那里,也会"感觉"到生活的存在,因为你可以感到人们在照管它。

    但是另一个无生气的庭院,随着时间的流衍,越加被人遗忘。没有人乐意到庭院里来一一于是漆脱落了,砂砾之中有了种子,甚至矗立在那的雕塑看起来也有点成了负担。作为整体的庭院慢慢荒废死亡了。

    于是,我们看到了,有活力的庭院,其完整性并不依赖于外在于庭院的、由你、由我、由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虚构的任何人的价值,而只是内在于本身组织的事实。

    现在我们看到了论辫之环是怎样自身封闭的。

    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当我们最紧张、最高兴、最专心致志时,我们就有这种无名特质。

    当我们允许我们所体验到的力在我们之中自由作用、互相掠过时,当我们能够允许我们的力摆脱那些和我们对立的冲突时,无名特质就会出现。

    但是,当我们在模式亦使其作用力松弛的世界中时,这种自由、这种平衡在我们之中极易出现,因为当我们自己的力非常自由地作用时,我们就是自由的,于是当我们所在的地方的作用力(包括在我们中的力)自由、自我疏解时,这些地方也是自由的。

    我们之中的无名特质,我们的生气,我们的生活热望直接依赖于世界中的模式以及这些模式本身具有的这种特质的程度。

    有生气的模式在我们之中解放了这种特质。

    而它们在我们之中解放这种特质根本上是因为它们自已有这种特质。

7章有活力模式的复合

    一事物(房间、建筑或城市)中有活力的模式越多,它就越作为一个整体唤起生活,它越光彩夺目,就越具有这无名特质自我保持的生气。

    凡一模式有活力,它便疏解自身的诸作用力,它自我保持,自我创造,而且其内力不断地维持自身。

    现在我们将看到,这只是通过城市或建筑个模式互助相持,并以每个有生气模式自身扩展而产生的一个更一般的作用的特殊情形。

    "建筑"视为许多模式共存的一个系统。

    比如,假定某一建筑由五十个模式组成。

    这些模式总体上限定了这一建筑。它们限定了它的大体组合,房间的布置,天花的组合方式,窗子的典型位置,建筑的竖起方式,其基础、屋顶、窗子及装饰。

    对于所有的意图和目的来说,这五十个模式限定了建筑的物理结构,而且它们对一次次发生在建筑中的事件(人的事件和非人的物理事件)负责。

    这五十个模式本身可以是活的,也可以是死的。

    或者,更确切地说,其中每一个相对来说较有活力,或较无活力。当然,这是一个程度问题,但无论如何这五十个模式可以说是相对稳定和自持的,或相对不稳定和自毁的。

    试想其中一些模式较"无活力"时,会发生什么。

    每一个""的模式不能控制其内力,保持它们之间的平衡。于是,这些力就渗出了模式所在的范围,而开始侵及其它的一些模式。

    例如,试想在梁拄交接处没有托梁或柱帽的梁柱结构模式

    每一结构在任何给定的承载模式之下部有着分布于整个结构的不同的应力集中。某些点,由于它们的构形,会有很高的应力集中一一柱和粱直角连接便是一例。在这些构形中,应力集中一旦超出了材料极限,就会出现小裂缝。裂缝自这点扩展开去,消弱了周围其它点的结构,到这种程度为止,系统的自毁性质还完全是机械力的。但现在一种新的作用开始了。小裂缝通过毛细作用吸收了水,水进入材料,进一步损坏其承载力。寒冬到来,水冻结,膨胀,更进一步损坏。下一次,荷载在损坏区产生应力集中,它们再进一步破坏,结构便更进一步破裂。

    或者试想一个过于封闭的庭院的模式。

    有活力的庭院是宜人的,我们可以在我们想出去时,到庭院里去,庭院得以照顾,我们愈加乐于在其中;我们是轻松自由的,不管我们是出到庭院,还是呆在室内。

    僵死的庭院全非如此。我们很想出来,但却受到阻挠,因为庭院本身将我们推开。但我们似乎仍然需要出去,作用力还留在我们内心,可是得不到解决。我们无法为自己疏解这种状态,未解决的冲突潜伏着,产生了应力。首先,它缩小了我们解决其它冲突的能力,使未解决的作用力漫及另一状态。第二,如果作用力确是漫及没有它合适出口的另一状态的话,它也许会产生更大的张力。

    比如,假想到外面的人不到院中,而是坐在卡车经过的路边。好,就这样,那么一个小孩也许会受伤。或者,尽管小孩并没有伤着,母亲却为此担心叫喊,而把连续的紧张感传递给小孩,从而破坏了他的玩耍......影响总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波动出来。

    你会说一一这个,人们可以适应。但在适应过程中,他们破坏了他们自身的某些其它部分。我们善于适应,这是不错的,但我们也会适应到毁坏我们自己的程度。适应的过程是有代价的。例如,小孩子可以用转向读书来适应。在街上玩耍的愿望现在是对危险、对母亲的叫喊让步。但现在小孩子却丧失了四处玩耍的话力充沛的愿望。他适应了,但他已通过被迫这样做,使他自己的生活更贫乏、更不完整了。

    ""的模式不能保持住发生在其中的力。

    结果这样作用力漫及其它一些邻近的系统。柱梁连结中的裂缝很快导致墙体中水的损害。失败的庭院使孩子们想在街上玩耍,引起厂街道上的应力和危险。

    但这些力同样使其它邻近的模式失败。街道模式不能作为儿童玩耍的场所,于是,突然间,没有这个作用力也许处于平衡的一个街道模式本身成了不稳定和不适当的了。

    而墙与梁连接的模式一一原来并未考虑应付上部梁中滴水一一突然也不稳定和不适当了,因为它试图平衡的关联和力已经改变了。

    最终,整个系统必然崩溃。

    这些最初不稳定模式溢出的作用力所引起的微小的应力,首先波及邻近的模式一一而后蔓延更远,因为这些邻近的模式也成为不稳定和破坏性的了。

    自我创造的、作用平衡的精细的构形由于某种原因被打断,被阻止出现,并被置于一个构形不再能自我创造的状况之中了。

    那么,在这个系统中的力将怎样呢?

    只要自我创造的、平衡的构形存在,诸作用力就是平衡的。

    但是,一旦构形不再平衡。这些作用力就留在系统之中,无法疏解,失去控制,失去平衡,直到整个系统最终崩溃。

    相反,假定组成建筑的五十种模式都是有生气和可以自我疏解的。

    这时正好发生相反的情况。每一模式包含并保持它所必须应付的作用力,而且系统中没有其它的力。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每一事件都得到疏解,作用力都活动起来,井如实地在模式中自我疏解。

    每个模式帮助维持其他模式。

    无名特质的出现,不是在一个孤立模式出现之时,而是当整个相互依赖的模式系统在许多层次上全都稳定和有生气之时。

    如果把松沙暴露在风中,我们随处可以看到沙波。

    而当风吹过大海,吹过内陆沼泽,沙浪保持在两者之间的沙丘上,矶鹞走出,沙蚤跳跃,沙丘的迁移由养育自己和矶鹞的草所制止之时一一我们才会有在许多层次上一齐活起来的一部分世界,才开始有无名特质。

    任一模式的个体构形都需要其它模式来保持它自身的生气。

    例如,一个窗前空间是稳定的、有生气的,只是在许多其它相配合并用以支持它的模式自身是有生气之时,例如:矮窗台解决视野问题和与地面的关系;竖铰链窗解决空气进入的方式,使人们探出并呼吸外面空气的问题;小窗格玻璃让窗子产生内外间较强的联系。

    倘若这些解决窗前场所的较小作用力系统的较小模式从窗前场所本身失去,这一模式就不起作用了。比如没想一个所谓的窗前场所;高窗台、固定窗、大片玻璃。如此多的副作用力尚处于冲突之中,以致窗前场所不能起作用,因为它不能解决这个要解决的特定的作用力系统。为了平衡每个模式,必须由既从属于更大的模式,又由更小的模式组成的情形来维持。

    在一个完整的入口中,许多模式必须协调。

    设想一个完整的入口。我心中也许有一个进入较大建筑的方式,而且因为它是完整的,它至少必须包含以下一些要素:把荷载从上传下的拱或梁;把这些力传下并表示入口路径边界的构件显示出的一定的重量;使入口向内有一定距离,以便光线经过入口有所变化的一定的深度或退进;在拱道或开口周围,一些装饰标击突出入口,并给入口以轻快感;还有在底边突出来,我看作是"底座"的某种形式的东西,可以是座位,或柱础,总之是连接边部和地面使它们成为一体的某种东西。现在,这个入口是完整的了。尽管我拿不谁任何少于此的入口是否也还是完整的。

    于是,我大体勾画的这一模式系统就形成了一个较大建筑入口所需要的基础:这些相互依存的模式是一个系统。毫无疑问,每一个可以用其自己的关系作为需要解决一定作用力的独立的东西来解释。但是,这些个别模式也形成一个整体,作为一个系统起着作用......

    一个邻里也是同样。

    同样,存在一定的大多根植于人为事件的粗略模式,在这种情形中,这些模式必然在一起,而使我们感受到作为整体的邻里......

    当然,界限是多多少少清晰标出的,入口不突出却依稀可见,进出的小路通过边界处,这一片公共地带,里面有孩子们玩耍,有动物吃草,有老人闲坐观看周围发生的事,这是整个邻里的焦点。家庭组成团,其中一部分可见,而从整个邻里来说为数不多。还有水面,可能靠近边界有车间和工作场所,当然也有独立式住宅,但也成组。某处是树,某处是阳光,至少有一块地集中布置。

    这样,邻里才开始形成了一个整体。

    现在我们来看看世界上模式协作时发生的情况。

    每一有活力的模式解决了某种作用力系统,或允许作用力自我解决。每一模式创造了一个保持这部分世界平衡的组织。

    所有模式皆是有活力的建筑,其中没有干扰力。人们是放松的,植物是舒适的,动物追寻着其自然之路。侵蚀力同建筑的构成所引发的自然的恢复过程相乎衡;引力同梁、拱和柱子以及风力的构成相平衡;雨水自然地以恰好帮助那些植物生长的方式流动,那些植物,因为其它的原因,同铺筑石头中的缝隙,入口的美观,室外傍晚时,玫瑰芳香等等相平衡。

    建筑中产生生活的模式越多,它看起来越美。

    它以千百种小的方式表明,美是靠对于我们需要的小东西的细心和注意来产生的。

    一个座位,一个靠手,一个握着舒服的门柄,一个遮挡了炎热的平台,我进入花园可以弯下腰闻到香味的入口处生长的花,落在暗的楼梯顶部的光线引我走上楼梯,门上的颜色,门周围的装饰使我微微激动,知道我又回来了,牛奶和酒可以保持冷却的半地下室。

    一个城市中也是如此。

    对于我来说,有生气而美好的城市是以多种方式表明所有组成部分如何共同工作,使人们舒适并自尊地安居的。

    人们饮食和跳舞的室外场所;老人们坐在街上观赏世界的地方;十几岁的男孩和女孩在邻里之中聚集的地方,这些孩子们摆脱了父母,感到自由,感到有生气而呆在那里;汽车存放的场所,如果有许多汽车的话,这些场所的存在不会使我们压抑;家庭工作进行着,在工作进行的地方孩童们玩耍着和学习着。

    最终无名特质出现了,不是在一个独立模式有活力的时候,而是当许多层次上相互依赖的模式构成的整个系统是完全稳定和有生气之时。

    当建筑或城市中的每一模式有生气之时,当它允许其中的每个人、每个植物和动物、每条溪流、桥梁、墙壁和屋顶、每群人和每条道路在其自身范围内有生气之时,建筑和城市才是有生气的。

    随着生气的出现,整个城市达到了个人有时达到他们最美好、最愉快时刻的那种状态。

    回忆那温暖的桃树,平靠着墙,面向南面。

    在此阶段,整个城市将具有这种特质,它将沐浴在它自己的过程的阳光之中。

8章特质本身

    而当建筑具有此一生气,它就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就象海浪或是草叶,其各部分由万物皆流而产生的无尽的重复和变化的运动所支配。这便是特质本身。

    最后,在这第一部分的最后一章,我们将看到,一个建筑或一个城市全部由有活力的模式组成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图象。

    当一个城市或建筑充满生气时,我们总可以认识到其活力一一不仅在那里出现的明显的快乐中,不仅在其自由和松弛中,而且也在其纯物理形式之中。

    它总有一定的几何特征。

    在一个其模式具有无名特质,因而是有活力的建筑或城市中,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所出现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它们的每一部分,在每一层次上,都成为独特的。控制世界某一部分的模式本身非常简单,但当它们互相作用时,它们在每一地方创造了整体略微不同的结构。这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地球上没有两个条件完全相同的地方。每一细微的不同都使它不同于其它模式所面对的条件。

    这是自然的特征。

    "自然的特征"不仅仅是诗一般的隐喻,它恰恰是非人为世界中所有事物共同的形态特征,几何特征。

    为了使此自然特征更清晰,让我们把它同当前建造的建筑的特征比较一下吧。这些建筑最普遍的特点之一是"模数化。"它们充满了同一的混凝土块,同一的房间,同一的住房,同一的公寓大楼中的同一公寓。一个建筑可以而且必须由模数单元组成的观念是二十世纪建筑的最普遍的设想之一。

    自然决不是模数化的。自然充满了几乎相同的单体(水波、雨珠、草叶)一一但尽管每种单体都在大的结构上相象,却没有哪两个在细节上相象的。

    1,同一的大的特点保持一次次重复出现。

    2,在它们的细节上决没有哪两个大的特点相同。一方面,所有橡树有同样的整体形状,同样的厚实而扭曲的躯干,同样的盘曲的树皮,同样形状的叶子,同样比例的树干、树枝和细枝。另一方面,没有两棵树完全一样。高度、宽度和曲率的准确组合本身绝不重复,在其上我们甚至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

    海浪都具有这一特征。

    组成海浪的模式是相同的:波涛的卷曲,浪花的水珠,波的间隔,大致每到第七个波比其它的大一一这些模式没有多少。

    同时,实际具体的波本身总是不同的。这之所以发生乃是因为模式在每点不同地相互作用。它们之间互相不同地作用。它们与其周围细部之间相互不同地作用。所以每个实际的波浪都是不同的,同时,所有模式同其它波浪的模式精确相同。

    波浪中的每一水滴也同样。

    "普遍"的模式和具体的细节间的区别不是尺寸的问题。对于波浪正确的,对于微滴也同样正确。给定尺寸的每滴水形状多少相同一一而在较为精密的显微镜下,每一个又是稍不同于下一个。在每级尺度上,都有普遍的不变和细节的变化。在这样一个系统中,有无尽的变化,同时有无尽相同的地方。无怪乎我们可以注视波浪数小时之久;无怪乎一片草叶仍然令人着迷,虽然我们已经看过干百万个。在这些相同的地方,我们并没感觉到相同的压抑。在所有这些变化中,我们并没有感到迷茫,好象我们对不能理解的变化感到的那样。

    甚至原子也有此特征。

    当你意识到同样原则适用于原子时,你也许会惊讶。没有哪两个原子相同,每一个原子根据其直接环境稍有不同。

    讨论原子的这一事实是特别因难的,因为许多人认为"模数"构造是公认无疑的。如果你向模数化环境的建造者挑战、说这样的环境不能有活力,他会非常武断地回答,自然本身由被命名为原子的模数化元件构成,而且对于自然符合的,对于他也足够符合。就此而言,原子成了模数化建造的原型意象。

    但是原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正如雨珠和草叶。因为我们使用符号C标志每一碳原子,而且因为我们知道每一碳原子中有同数的中子和电子,我们假定所有的碳原于是相同的。我们想出一个作为相同部分的排列的晶体。但事实上,电子的轨迹受附近原子中电子轨迹的影响,因此每个原子依据其在晶体中的位置不同而互不相同。如果我们真的检验每个原子的细节,我们会发现没有哪两个原子精确相象的。每个依据其在大一层整体中的位置的不同,而有微妙的变化。

    总是存在着模式的重复。

    模式本身重复,因为在给定的一列情形下,总存在着几乎很好适应作用力的一定的关系域。

    浪的形状由水的动力产生,只要这些动力出现,它就自身重复。水珠的形状是由引力和坠落水珠的表面张力间的平衡产生的,在这些控制力的所有情形下水球形状自行重复。而原子的形状是由粒子间的内力产生的,在这些粒子和作用力相一致的地方,原子形状也自行重复。

    但是,在模式表露自己的方式上总是存在看变化和不一致性。

    每一模式是对世界上某些作用力系统的一般解决。但是这些作用力绝不完全相同。因为任何地方和时间环境的切实结构总是独特的,从属于系统的作用力的结构也是独特的一一没有其它作用力系统准确从属于同样的力的结构。如果系统对从属它的作用力负责,那么系统也必须是独特的,它不能精确地和其它一样,尽管粗略地相似。这不是一个系统独特性的偶然结果,它是每部分的生气和完整性的精华所在。

    简言之,自然物中存在一个特征,它是由这些事物准确地同其内力相一致这一事实所产生的。

    由于在每一层次上重复和变化的运动,就产生了整个几何形总是松弛和流动的结果。存在不可限定的粗糙性、松弛性、闲散性,这总是自然所具有的,这种随意的几何形来自重复和变化的平衡。

    在有生气的森林中,所有树木都同一是不可能的,倘若一树的树叶都相同,树是不可能有生气的。如果系统的组成都分与其所属的作用力不对应,系统将不能成功地保持其自身。它不可能有生气或完整。每层叶子与另一片稍有不同,这是对于树完整性的决定性事实。当然,由于同样论断符合于每个层次,这就意味着,自然的组成部分在每个层次上是独特的。

    凡是世界的某部分与其内力的一致达到了完全忠实于其本性的地方,此一特征必将出现。

    所有那些我们笼统称为自然的东西一一草、树木、寒风、碧水、黄花、狐狸和雨一一总之,不是人为的东西一一正是忠实于它们自己本性的那些东西。它们正是那些完全和自己的内力一致的东西。而不"自然"的东西正是那些同其内力不一致的东西。

    任何完整的系统必须具有这一自然的特征。自然的形态,线条的柔性,几乎无穷的变化和间隙的缺乏一一所有这些直接来自于自然是完整的事实。山岳、河流、森林、动物、岩石、花朵都有这种特征。但它们并非只是偶然具有这一特征的。它们具有此一特征因为它们是完整的,而且因为它们的所有部分都是完整的。任何完整的系统必须具备此一特征。

    因而,完整的建筑也必然总是具有自然的特征。

    这并不意味着,有生气的建筑或城市看上去象一棵树或一片森林。但是,它应有象自然那样的重复和变化的平衡。

    一方面,模式如同在自然中一样,将自我重复。

    如果组成某个东西的一些模式是有生气的,那么我们会一次次看到它们,正因为它们有意义。如果窗子朝向树的方式有意义,那么我们将一次次看到这种方式;如果门与门之间的关系有意义,我们几乎会在每个门看到它;如果挂瓦的方式有意义,我们将看到几乎所有的瓦都以这种方式挂;如果房屋中厨房的安排有意义,那么,这样的安排将在邻里中重复出现。

    总之,我们将看到同样的组成要素一次次重复一一而且我们将看到它们重复的节奏。住房一侧的木板,栏杆柱,建筑中的窗子,窗子中的玻璃格,重复出现的大致相同的屋顶形状,相似的柱子,相似的房间,相似的天花,重复的装饰,以其模式重复的树和树干,重复的座位,重复的白粉墙,重复的色彩,所有重复的大厅、花园、喷泉、路边空场、棚架拱廓,铺面石、缸瓦等等,无论其中哪一个在任何给定的位置都是恰如其分的。

    当然,另一方面,我们会发现模式在其中显示其自身的那些有形的部分,每一次出现都是独特和略微不同的。

    因为模式之间互相作用,还因为具体情况具体条件略有不同,拱廊的柱子都会有所不同,住房侧面的木板也会略微不同,窗子会略微变化,住房会有变化,树木的位置会变化,座位将不同,既使是同时重复......

    模式的重复同部件的重复是完全两回事。

    两个实体的窗子相同时,它们与其周围的关系是不同的,为它们的环境不同。

    但是,当它们同环境的关系一一它们的模式一一相同时,窗子本身都将不同,因为模式的同一性和不同的关联互相作用,使得窗子互不相同了。

    的确,因为诸模式是相同的,不同的部件将各具特色。

    例如,拿模式有阳光的地方来看,这个模式创造阳光下的一块地方,沿着建筑的南边,正是室外使用的空间和建筑敞向它的地方。这一模式可能沿着一长排住宅的南面创造一系列相似的场所一一但在住宅的转角处,它产生了一特殊的地方,邻里中每个人都记得和期望的场所,半边和街道相连,矮墙围护着,或许挑盖着一个帆布棚。

    此独特场所并非随意探求独特性而产生的。它是由要求有阳光的地方的模式的重复和这个模式同周围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

    而且在各个尺度上,我们都会有同样的发现。许多住宅形式上可能相似。但各自依据住在里面的人们的性格不同,并因为各自同基地、日照、街道、社区之间诸多关系的组合稍有不同而各自成为独特的。

    给定的一个住宅的窗子依据其模式,大体上都很相似,但没有哪两个会在细节上相同,各个根据确切的位置、光的方向、房间的尺寸、室外的植物等而有所不同。

    如同在自然中一样,模式的重复以及各部件的独特性,导致了有生气的建筑在其几何形上是流动和松弛的。

    这并不意味着建筑必须看上去象动物或植物、垂直的、水平的和正角的建筑对于人的空间本质太重要了,以致不可能那样。不过在一个有生气的地方,这些正角极少准确;部分的分隔是更难完整的。一个柱子比另一个稍粗,一个角比正角稍大,一个入口比下一个稍小,一个屋顶线离开水平线一、二英寸。

    一个所有的角都是准确直角,所有窗子尺寸相同,所有柱子完全垂直,所有楼板完全水平的建筑只能通过完全忽略其环境而达到荒谬的完美。有生气的地方明显的不完美性全然不是不完美。这些不完美性是任由每个部分仔细地和其位置吻合的过程中的产物。

    这是自然的特征。但如果它不是以它在走向死亡这一认识来做成的,那么它的流动性、粗糙性、不规则性将不是真实的。

    不管设计建筑的人对规则和不规则变化的节奏能理解多少只要他以建筑必须保留的思想来创造,建筑就不会有意义。

    如果你想保留一个建筑,你将努力使用耐久的永远保持下去的材料。你会努力确保这个创造物可以永远保持现状。帆布篷必定不予考虑,因为它要被更换的;花砖必须坚硬不会开裂,并以混凝土垩住,使之不能移动,种子不会发芽而使铺面裂开;椅子必须用那些决不会磨损或退色的材料制作。树木看上去必须很美,但却不能有果,因为果落下来会伤人。

    但是要达到无名特质,建筑至少部分地须由那些破旧的材料造成。松质砖瓦,松灰泥,粉层剥落,有点退色被风吹破的帆布蓬......掉在路上被走过的人踏碎的水果,生长在石缝间的草,一把修补油漆过以增加舒适的旧椅子......

    这一切没有一个会发生在永恒持久的世界中。

    没有死的存在和对死的意识,自然的特征就不能出现。

    只要人的想象歪曲了自然的特征,那就是因为没有全心全意接受事物的本性。只要没有全心全意接受事物的本性,人们就会通过夸大差异,或夸大相同而歪曲自然。他们这样做最终是为了逃避死亡的思想和事实。

    最终的情形是,要达到这一点,要使一个东西具有自然的特征,忠实于其中所有的力,要脱开你自己,要任其自然,排除你自我想象的干预一一所有这一切需要我们认识到它的一切都是短暂的,都在流逝。

    当然,自然本身也总是短暂的。树木、河流、嗡嗡的昆虫一一它们都是短暂的,它们都将过去。然而对这些东西的存在我们从来没有感到伤心。不管它们是多么短暂,它们使我们感觉到幸福、快乐。

    但当我们自己开始在我们周围的世界里创造自然,而且成功之时,我们不能逃脱我们都要死去这样的事实。在人为东西中,这个物质,在它巳被达到之时,总是忧伤的,我们甚至可以说,一个努力创造这种特质的、自然的地方是不会真实的,除非我们感觉到在那儿略微存在着萦绕的悲哀,因为在我们享受它的同时,我们知道它将要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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