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  罚

 惩 罚 作者:碧海凌云
 

 应该已经很晚很晚了吧，我看着窗外若有若无的光线，不知是月光的清辉，还是黎明的曙光，自己躺下了多少回，又绝望的坐起来多少次，我已经没有思维和记忆，我只知道那些曾经绚丽的梦想，那些辛苦堆砌的城堡，不经手指的一次轻弹，顷刻就幻化成漫天的黄沙，海市蜃楼般嘲笑我掌心握住的幼稚。

 还会相信爱情吗？还会给爱情穿上永远的华衣吗？如果苍白的记忆里还能触摸到哪怕一丝的血色，如果牵手的晨昏还能看到哪怕一线身心合一的呢哝，我依然说：我信！我依然不怕如影相随的孤寂，我依然不怕缠绕今生的悲伤。但此刻，除了眼前灰白的墙壁，除了耳边呜咽的风声，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也听不到。疼痛渗透我暗紫的血液，在漂浮的灵魂里四处杀掠，咬紧唇齿，不让冰凉的泪水淹没生命的余光，沧海一世的酸楚啊！可否在我消瘦的双肩上沉睡不醒。

 一次次对自己说，写点什么吧，即便是没有最美来铭刻曾经，也还有未完的日子需要坚强来支撑，即便是没有希望的焰火成为牵恋，也还有鲜活的血液在另一个生命里流淌。于是一次次努力，尖尖的笔芯指向的却不是空白的宣纸，而是将锋利的刃口逼向自己裸露的身体，一笔一划烙下深深痕，一点一滴刻着深深痛。低头，一颗冰凉的泪顺着手臂缓缓滑下，凝结成心头的珠砂痣，原来自己的坚强自己依然不能给予。

 是宿命的安排？还是冲动的惩罚？耗尽想和念的爱情终于还是落慌而逃，每一寸肌肤都覆盖了层层寒霜，思念在哪里？永远在哪里？唯一在哪里？悄然退出我的世界是甜言蜜语的嘲弄。我脱光了颤栗的身子，在岁月挥舞的皮鞭下宰断高昂的尊严，让道义抽打，让世俗窥探与唾骂，哀鸣着曲膝臣服。纵是看透世间的百态万象，纵是厌弃了繁华背后的浮光掠影，依然要敲碎一身铮铮傲骨，妄想用今生的苦难和囚禁换取来生的解脱与清静。

 来生？真的有来生可以寄托吗？如果有，我愿意放弃无法消融的尘世眷恋，我愿意忘记情爱里挥之不去的希翼，不停前行，不断告别，置身于天地的荒凉，穿梭在生死的咫尺，沉下心来静静等待自己的终点，不要方向，不要承诺，只让每一个步子都如千枝针深刺心田，清晰铭刻如花年轮带给我的每一寸记忆。该哭？该笑？该绝望？还是该欣慰？生命的本质只是一场荒诞的剧集，千年传颂的爱情也不过是解不开的咒符而已。

 沉默，抗争，面对不能接受的现实，最终我还是松开紧握的手，无望的放弃，或许我不该对生活抱有非份之想，或许我不该自私的只看重个人的感受，或许所有的经历都是早已设想好的轨迹，但那毕竟是支离破碎的片段，毕竟是覆水难收的往事了，就算是身后终年空缺着温暖，就算十指永远荒芜着冰凉，也要习惯一声叹息里大块大块的寂寞，把拥挤的梦境含笑着摇醒，细数年轮的曲折与漫长，抬头挺胸，在惩罚的背后学着无声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