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

 

这老太太

左直拳

 

我岳母是个脾气古怪，个性倔强的老太太。

据说有一次有个鸡蛋放坏了，我大舅子想扔掉，我岳母说太可惜了，还可以吃，留着吧。于是大舅子将蛋煮熟了，并盛给她。不想岳母十分生气，说不好的蛋你怎么就知道给你娘吃呢。

近年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更改，非要大家都迁就她不可。平时走起路来双手倒背在背后，神情威严，一声不吭，并且腿脚不便的缘故，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摆，仿佛一头骄傲的老母鸭。在家与二媳妇水火不容，反目成仇，以致二媳妇口出恶言，声称：你将来就是要饭到我家门口，我也不管你。

这次老婆分娩，老太太过来看护，刚出院就闹着回乡下坐月子，并指定日期，口吻不容置疑，毫无妥协的余地，完全打乱我们原先准备好的计划。当得知我要时间装好一台二手电脑给二嫂的孩子时，她更加情绪激动，忍不住高声列数二媳妇的不是。

只好心平气和地跟她讲道理。我说电脑是给您孙子而不是给您媳妇的；又列举了其他各种理由，最后老太太终于开恩同意按原定计划才回去。

我知道，能够说服她并不是我有什么口才，多半是因为她看在女儿份上才卖我面子。

说起来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女孙子是很不错的。当初，我太太刚生下来时大概是个早产儿，只有3斤多，象个小猫一样奄奄一息，大家都认为养不活。只有我岳母坚持不放弃，天天背着她求医问药，三年没有下地劳作，终于存活并长成一个聪明伶俐的大姑娘。

那天晚上，老婆顺产后从产房推回到病房，上厕所的时候叫了我一声，忽然咕咚一下摔出门外，眼睛翻白，不省人事，我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冲过去扶起老婆的头，心里面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这时岳母高声叫了起来，近乎疯狂，医生护士，隔壁病房的人全都冲了过来。最后幸而老婆并没有什么事，是站起来太快而眩晕所致。倒是老太太还在手脚颤抖，口中兀自不停说着：“赶快平躺，再也不能让你起来了……这一次，再也不能让你起来了……”

我们生了个女孩。岳母很是失望，说几年后再生个儿子吧。哪有那么容易呢。再说，养个小孩要花很多很多的钱。“我们养不起的”，我说。此刻我的眼前浮现着车子，美女，以及一大堆花花绿绿可供享受的东西。

“可是赚再多的钱，最终不也是为了养儿育女吗？”岳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