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吧，程序员——第二十一章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你承认你曾经飞走过么？飞离我看得见的，这片天空。
我是应该拍手欢迎你回来，抑或帮你寻找那一片真正属于你的天空呢？
清晰地记得的那个梦境里。
男孩在暴风里抓住风筝的线，努力想扯回身边，却连人带风筝被风吹走。
应该放手么？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如果你更向往的，是那片自由自在的天空。
我不要 再绑住你一秒
看你穿越云端 飞得很高
站在山上的我 大声叫 噢
也许你呀 不会听到
把梦想找到 要过得更好 ——2007秋.elber

 

没多久，嘉庆就找我谈话：”小马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小马是和我同时进公司的，技术还可以，但是工作积极性不高。“

”他的工作合同快到期了，我的意思是不续约了，毕竟他的存在，对团队的影响不太好，你怎么看？“

虽说在工作上有点不满，但是和小马其实私交不错。PM问这话的意思，看来是已经有了想法，多说无益，我点头道：”嗯，有时候他趴在那边睡觉，确实影响不好。对他来说，吃一堑长一智，不一定是坏事，做技术还是要有一点主动性才有提高。“

就这样，大B哥，小马走了，我在这个小组的资历变得最高。我被提拔为PL，组里另外招了两个新同事，我颇有压力，事实上，我的技术也的确不像大B哥那么让人信服。

除了技术，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管理。比如每天要巡视一遍组员，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把他们的手机收起来集中放在一张台子上，因为前不久有个同事拍了没上市的产品的照片放到晚上，算是泄露了公司机密，高层震怒，现在手机都有拍照功能，上班时候是不允许带的，只能集中放到一张台子上，有电话来了才能接。还要确认每个组员的日报、周报，整理成整个项目组的日报、周报，这种事情做多了，未免觉得浪费时间，不过没办法，在日本公司，这种为了管理而管理是很平常的事情。

渐渐地，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我为了得到PL这个位置，说小马的坏话把小马弄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公司里这种爱嚼舌根的人难免会有一些。

中国很流行阴谋论，一切皆可怀疑，似是而非的论点，只要不能证伪，又于我不利于别人有利，统统宁可信其有。比如说，彩票，为什么奖金池钱一多就有人倍投多少倍一下子把奖金取走？韩寒父亲捉刀事件，理由是韩寒一介少年不可能如此阅历；宋鸿兵的《货币战争》，美国后面都是犹太人控制，犹太人家族罗斯柴尔德控制了美联储；美国登陆月球是李根总统一手策划的假新闻等等。

像阴谋上位这样的论调，属于政治正确，极具煽动性。

因为升为PL，我有时候需要和日方的经理坂田先生一起面试新来的员工。坂田先生，年近五十，有点谢顶，开会的时候总是很注意倾听对方的发言，对技术很痴迷，典型的技术宅。作为面试官，相对于面试者有巨大的心理优势。坂田先生却不太喜欢咄咄逼人的方式，即使面对表现糟糕的面试者，也尽量委婉表达拒绝之意。

“elber-san，最近的项目辛苦了。”坂田几乎每次见面的开场白都很雷同，用日本人特有的方式一鞠躬到底。

“没事，这是分内的。”我赶紧点头回应。

“elber-san，听说你是无锡人吧？”坂田操着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道。

“恩？是啊。”我有点诧异，很久以来，除了工作，渡边似乎很少过问私事。我对他，也知之甚少。

“哦，是这样的，最近我要回日本结婚，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无锡分公司那边的项目，可能要拜托刘san了。”

索尼在无锡的分公司规模不大，现在大型的软件公司都会倾向于使用软件外包的人员，把非核心的软件开发和测试部分外包出去，一方面降低人力成本，一方面合理避税，一般本公司人员和外包人员的比例可以达到1：40左右。对于外包公司来说也有利可图，外包公司就是所谓的人脑加电脑的公司，成本无非是人员的工资，以我们公司外派到无锡索尼onsite的研发为例（所谓onsite，就是外包公司的人员长期在客户公司的办公地点办公），公司的平均工资为5000每人月左右，而索尼给到公司的价格则是20000每人月左右。可见最苦逼的还是底层的打工仔。

目前日本国内老龄化问题很严重，像坂田这种不想结婚的人士很多。坂田先生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希望找个人照顾自己才决定结婚，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这种老夫少妻，在日本听说也极多。

“恭喜坂田san，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哦，那么，拜托了。”真是麻烦，又是一个标准的日本式鞠躬，我忙不迭地回应。

无锡国家软件园i-Park，占地1平方公里，号称聚集创新企业500家，世界500强、全球服务外包企业100强25家，各类人才3万名，其实所谓的500强，像IBM、微软在这里设立的仅仅是客服，唯有索尼才算货真价实的研发基地。

虽然是我的家乡，软件园却是第一次来。这里位于无锡城南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往南不远就是太湖，北面的高浪路是主干道，贯穿东西，沿途都是风能或者太阳能的路灯，看上去果然很“高新”。园区的中心是一个人工湖，生态很好，这里的大楼都以星座命名，索尼的大楼叫做金牛座，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经常出没在这幢楼里。

这块地原来是台湾人的工业项目用地，如果用于工业，和无锡新区的那些日资和韩资的制造业也就差不多了，污染大，环境差，哪有现在这样的蓝天绿地。因为有苏州的新加坡工业园区搞得好在前，无锡人不转型不行。

其实苏南的无锡苏州这两兄弟，一直是你追我赶的状态，1978年到1991年的第一轮改革开放，无锡的乡镇企业搞得有声有色，而1992年后的第二轮改革开放，苏州则明显抢先，胜负手是李光耀来中国考察，最终决定在苏州设立新加坡工业园区，一下子拉开了差距。苏州既有新区又有工业园区，单一个区的规模就比无锡大很多，这几年引进的外资、人才、管理远超无锡。

我到达软件园的时候正是上班高峰，人群如潮水般向各幢楼涌去，初步目测以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居多，与上海写字楼里的白领相比，女孩子目光显得清纯很多。

我把行李放到宿舍就去金牛座开会，要见一见甲方的负责人，接待我的是索尼的助理兰小姐，说是助理，其实类似于行政加人事的工作。

她带我从大楼中央的楼梯上到四层，楼梯两旁用玻璃隔离，可以看到每一层来来往往忙碌的索尼员工。

场地很大，每个人都有三张办公桌，比起自己公司的拥挤环境来，简直是天堂。

商务上的细节双方的PM都已经谈妥，我主要和对方的PL负责进度推进。索尼的PL叫周纲，比我大好几岁，交谈下来发现他对云计算和大数据很有研究。简单介绍了几位小组成员后，周纲和我到小会议室具体讨论项目细节。

这个项目是做基于开源的一个项目QEMU的模拟器，比较有意义。

当时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是考虑到索尼的这些产品，包括监控摄像头等等，硬件往往是比较贵的，那么嵌入式开发人员开发的时候，如果人手一套硬件，甚至于损坏硬件的话，成本是很高的，如果用可以模拟硬件的模拟器的话呢，这个开发成本和开发进度就会节约很多，日本人对节约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的。

QEMU这个模拟器，不同于我们常用的vmware、vxbox等等，可以模拟不同硬件架构的不同操作系统，包括x86的、arm的、mips的，等等等等，安卓开发常用的android模拟器就是基于QEMU的，所以我们这个项目算是一个原型开发的项目，一边开发一边往索尼其他部门推广。

“elber，你的工作地点不在这幢楼，而是隔壁白羊座，这个是临时进出的门禁卡，刷卡才能进入办公区。。。”

兰小姐边介绍边带我走入隔壁一幢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