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 myself

 

暂且不论中国有没有摇滚，先搞清楚我认为什么是摇滚，以及摇滚与流行在中国是怎么搞上的。毛老人家喜欢用搞这个字，这个“搞”字在中国一向是说不清道不明，暧昧得很呐。我用这个词字表达对它们俩搞上的不屑。
        从摇滚的起源来说，关于这段历史有很多书了，这些不需要我去多说，我只是觉得摇滚实际上是一种情绪的派生，而且是非常个人化甚至是私人化的精神分泌物。我生气我发泄，我郁闷我狂呼，我看不惯假道学看不到出口在哪里所以我要让十指在弦上狂奔让长发在风中飞舞让喉咙发出的尖叫刺破苍穹！你喊我喊大家喊，人们就叫它摇滚了，这不就是摇滚的个人性吗？愤青正因为是愤青，所以“很摇滚地宣布中国根本就没有摇滚”，他也就没有意识到他本身就是摇滚。所以中国还是有摇滚的，而且不仅是曾经拥有（下一句什么来着？呼呼，废话的天长地久什么的！）。说半天，有点象李XX说的那意思，什么我就是宇宙装个什么轮子之类的；没那么悬，不过每人都可以是摇滚，或者说摇滚是一个一个的人什么的，倒不是耸人听闻。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只有你感觉到的只是你自己的情绪，忘却或者完全忽视了谁唱谁演奏的时候，摇滚才存在，摇滚才成其为摇滚。
        艺术形态上看来，摇滚是舶来品，从意识存在来看却不尽然。当年中国的绳索一打开，就意味着思维、灵魂开始飞翔，思维和灵魂的飞翔就是摇滚诞生的必然，甭管它是重是轻，不重不轻它也终归会是摇滚。所以无论是崔健也好，田震也罢，只不过是象征而已，当年没有崔健的诞生，自然会有李健、张健什么的，总之会有个什么载体出现，就象是春天里的草儿，残雪缝隙里不是这根草儿冒出来，就是那根草儿探个头儿瞅瞅。
        我第一次听摇滚是中学的时候，说句实话，那时侯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摇滚。只是觉得那种歌曲特符合我的郁闷的情绪。为什么郁闷呢？就因为我那时侯半大不大的，比我小的什么都不明白倒也干脆；比我大的，个个都是白色的大喇叭裤，成天不用上学，好象也没见他们上班，拎着个两个喇叭的三洋录放机在大街上摇晃扎堆，我却得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熬油，下课回家还时不时挨他们一顿揍--就因为听他们的三洋在那多呆了会儿！那时侯，听的正是崔健的《一无所有》，以及一大堆这个人那个人根据“荷东舞曲”翻唱的东东，那调啊，就跟电压不稳似的忽高忽低，没法子啊，谁不是拿个SONY带到处翻录？当年摇滚唯一给我的好处就是练就了一身横肉。
        然后是到了大学，那时侯刚投身完“革命”--呼呼！暂且用这个词，用“风波”也挺好--所以郁闷（看来摇滚又跟郁闷搞上了），那时侯已经懂得“崔健”的意思了，因为那时侯他已经流行（还没有跟商业搞上），还在一辆中巴车的顶上边演奏边绕着天安门广场转了一圈呢！我估计那次应该算是崔健的第一次演唱会吧？呼呼，那可是几十万大学生在场啊。
        回到郁闷。因为郁闷，大家都郁闷。所以挤在学校的舞厅跳舞，不对，听声儿。那时侯好多同学在广播电台什么的实习，翻录了好多录音棚里面的带子回来，那时侯就知道了有什么地下乐队，有黑豹和《无地自容》什么的。在此之前我们多数人没有听过《无地自容》，甚至黑豹的录音带是将近2年后才正式出版发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几乎所有人包括我，都齐声吼着“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从头到尾几乎一字不拉一调不跑！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摇滚就是每个人本身。
        扯远了，摇滚是你是我，并不意味着抹杀崔健兄弟他们的功劳和艺术成就。还得说说摇滚怎么跟流行搞上的。其实说来这还真不是什么中国特色，西方那些爷们早这么搞上了！离开了60、70年代社会转型期的时代背景，摇滚必然流行和商业搞上。
        所谓流行，向来是跟商业狼狈为奸的，而且没有半点冤枉的可能。流行嘛，就是喜欢的人多了，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啊？不对，跟这个没关系，废话。总之吧有人说，流行被商业搞上是被动的，那才真的是废话。前面说了流行就是喜欢的人多了，那些人对摇滚唯一的认识就是非一狼看见的发育已经非常充分的中学生模样的冲上舞台抱着崔健使劲亲了一口的那个女孩子，呼呼！我们只能说摇滚被陌生人咬了一口，再无其他任何意义。流行的那种喜欢是因为羡慕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喜欢，而当年先摇滚起来的那部分人，可不是因为喜欢摇滚，是因为他不得不摇，不得不滚，不摇不滚就必须彻底在灵魂上甚至肉体上死亡！更何况多少人即使摇了滚了依旧摆脱不了死亡的诱惑。
        中国曾经有过自己的转型期，只不过中国的国情和民族文化背景决定了在艺术形式上摇滚还没有充分发育就滚进了商业化的脂粉堆。但决不能说中国没有摇滚，摇滚的形式已经转化为两种，一种是流行和商业的摇滚继续延伸，直到死去的那天；另一种是在个体的灵魂中继续怒吼的摇滚，虽然只是少部分的躯体有幸感受。
        有一点无庸质疑，真正的摇滚从来就没有流行过，流行的不是摇滚本身，是那张从干涸的躯体上扒下来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