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演武传·黄道·第一卷 雏龙惊蛰 第十五 ~ 十七章 紫气凌霄再生龙

相传混沌初开，阴阳始列，分鸿蒙为清浊二气。轻清上浮者为天，质阳也。重浊下凝者为地，质阴也。清浊相混者为人，质兼有也。两气卓然独立，互不示下，各生一山相抗，以分清浊，以擎寰宇。

清气所凝者，至清至阳，无所不足，故名“大周”，地居东南。浊气所聚者，至浊至阴，无所不缺，故名“不周”，地处西北。又以 “清者上浮，浊者下凝”，是故大周位上，不周位下，成“天倾东南，地陷西北”之局。或曰“天塌地陷故者”，实谬也。

两山对立而生，分则安，聚则危，虽千秋万载，终不得使相逢。

——轰隆！

平地上一声巨响，凌空飞舞的圆木硬生生跌落尘寰，顿时掀起烟尘无数。骑白虎的旅人与蛮族少女皆被烟尘所沾染，一边闭眼咳嗽，一边止不住的咒骂起来。

幸而烟雾不久即散，紧随其后的，自诩为天下第一的疯子……不！是确实位居《英雄谱.文士传》中天下第一，却嚣张成性，被同窗们无限鄙夷的混账家伙出现了！

“「十全十美擎天柱，无缺无漏大周山」，此山同吾辈倒也相称。”

疯子……不！青年人从圆木上缓步而下，或许因降服了饕餮的关系，本就目中无人的他神态更显猖狂，隐隐有唯我独尊之势。

而他来到的这个地方，却也如他所言般，是「明月山脉」十二峰中最险峻的高山，号称「擎天一柱」的圣地——「大周山」。

“你这家伙怎么来了？！”骑乘白泽的蛮族少女，以略带阴沉的眼神，充满敌意地凝视着这名驾驭圆木而至的青年男子。

“笑话，吾辈不来，你早早就成了饕餮的大粪！”

“哼！说什么大话，还不是垂涎本小姐的美色，才甘愿犯险吗？！”蛮族少女对来人斥之以鼻，报以最猛烈的戏谑言语。

“垂涎你的美色？！哈哈哈哈哈——我呸！我吐！我呕啊！” 男子闻言，就好像疯魔一样狂笑起来，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他一边作出呕吐的姿势，一边伸出手指向喉咙深处扣去，仿佛真的马上就要吐出来一样。

“你！……别笑了！快别笑了！”少女满脸绯红地大叫道。

也不怪少女生气，最初明明就是这个名叫陈修闵的男人自己夸她“美貌”、“有如天人”的，现今却想“抹嘴不认账”了，恐怕任谁都承受不了。

可是除了二人以外，无论是旅人，还是白虎、穷奇、白泽这些异兽，却全都搞不清楚状况。他们根本无从分辨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呆呆傻傻、木木纳纳地任凭这两位“准夫妇”自顾自地表演起“家庭伦理剧”来。

但无论事情究竟如何，现今的情势却还没乐观到可以放任那边正在拼命挣扎的「饕餮」于不顾，又过了片刻，旅人实在对两人喋喋不休的争论看不过眼，催促白虎走上前去。

“那个，我能插两句吗？……”

“用你管？！你贵姓？！”也就在此刻，陈修闵和蛮族少女一致调转枪口，咬牙切齿地齐声向旅人咆哮道。愤怒在两人身上，几乎是同时爆发开来。

“……是，是我错了。你们继续……”旅人如遭电击，吓得懦懦而退。

——传说中的夫妻相，想必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小心！”

也就在两人相互争执不下之际，长长的利爪突然向蛮族少女艳丽绝伦的脸庞伸去，幸亏提醒及时，白泽本能般后退开来，少女勉强躲过了劫难，却也不禁暗自心惊。

就连出声示警的陈修闵自己也不知道，对于这蛮族少女，此刻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境来看待的。

“切，连「鸿蒙之牢」也困不住它吗？！”

没错，即便陈修闵动用了“八极奇法”中的“乾坤二极”，引发“鸿蒙之气”暂时性困住了饕餮，却最终无法彻底消灭它。眼看着「鸿蒙之牢」逐渐消退，饕餮又要破狱重出了！

“饕餮是人世间一切欲望的化身，它的特性「至阴至浊」，没有天雷地火，根本没法彻底毁灭！试试引动「九天之雷」或「九渊之火」！”旅人大喊着提醒陈修闵，他早已看出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佛的年轻人属于「术士」之流。虽然明知“九天”、“九渊”之气并非寻常术士可以驱动，但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眼前人并非庸才之列了。

“早知道了！吾辈还用你教吗？！”即便旅人不说，身为易卜之高徒，无论怎么说也位居“天下第一”的陈修闵，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说时迟，那时快，他掏出了看家法宝“雷火”，自从上次对付马交以来，此枪的修养早已超过了半个时辰的“冷却期”，可以再次御敌了。

只是他生硬的回答方式，却让旅人心中非常不快。

（导雷弹还有一颗，要用吗？！管用吗？！）手持“雷火”的陈修闵暗自犹豫，虽然“雷火弹”本身也能发挥雷霆之威，但毕竟那只是凡火，要对付饕餮未必管用。况且“雷火弹”只余一颗，要是失败自己便彻底没了再赌的本钱。

再者说，除了比饕餮本身更纯粹的至阴至柔的魔火「九渊之火」，或者与之相反的至刚至阳的神火「九天之雷」外，他也确实没听说过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消灭饕餮了。如果按照旅人的说话去做，真能消灭饕餮也未可知。

（但是……「九天之雷」或「九渊之火」吾辈从没用过，真的可以引来吗？！……）

虽然“八极奇法”能引天地万物以为己用，但“九天”、“九渊”之气非同一般，不要说引用不到，即便引下来了，一个不小心，也会让使用者自己粉身碎骨。以陈修闵此时的修为而言，也至多是耳闻其法，自己却从没用过，所以他才考虑至今。

“不就是「九天之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陈修闵煞有介事的说道。他特意说起要引「九天之雷」倒并非乱盖，毕竟身处高山“近天而远地”，引天雷要比引地火容易得多。看来他选择使用天雷，而非“雷火弹”对于饕餮。

只是“死鸭子嘴硬”简直是他这一生的代名词，究竟现实中能不能做到，那又属未知之数了。以他的真实本领来说，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无论在东方历史上那个朝代中，无论在多么任性的帝王主政时，他们对于自己的最高称呼，却从没有改变过——「真龙天子」——「以真龙之姿君临大地的苍天之子」。

「真龙」，传说中最初也是最后的龙族之王，世界上所有异兽最早也是最终的支配者，天地间最强也是最大权力的象征物。皇帝是「真龙」，那么「真龙」也自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皇宫器物以龙为装饰，皇族旗帜以龙为图案，甚至连皇帝所在民族的图腾，都要以龙为祖先崇拜。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互济」

（果然是“八极奇法”！这个男人与“他”同门，一样是易卜之的入室弟子无疑！）

再次听到“八极奇法”的起始法咒，旅人暗自思索。他仅凭一句咒语，便猜出了陈修闵的师承来历。显而易见，他与易卜之一脉也颇有渊源，甚至是嫡系近枝也不一定。然而，为什么陈修闵对他却仿佛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夫为天象，天之偏气。怒而为风，和而为露，泣而为雨，凝而为雪，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陈修闵全神贯注，点掌掐诀，身证空明，口中念念有词。

都说“人主之情，上通于天”。要引九霄雷霆，就必须精诚所至，才能感天动地。稍有疏忽，轻者前功尽弃，功力大减，重者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陈修闵念法咒，结御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已是催动本身最高修为，豁出去了。

“……乾元用九，天道彰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乾元用九，乃见天则。律令用九，唯吾斯命……”终于，咒语只剩下了最后一句。只要再念出一句，只要他念出“天雷无妄，匪正有眚”这句话，不管结果如何，引动「九天之雷」的“仪式”便宣告结束，法咒也就成立了。

（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令人诧异的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陈修闵却越忙越打岔，竟将引动九天之雷的最后一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彻底遗忘了。

“律令用九，唯吾斯命……”陈修闵再次重复了倒数第二句，一滴冷汗悄然自他白皙的脸颊上滑过。

“你，你不会忘记了咒语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态，旅人及蛮族少女同时质问陈修闵，投之以极不信任的鄙夷目光。

“我当然知道！”我们已不只一次的交待过，陈修闵有“两大优点”：一、死不认输，二、死不认错。

（总不能告诉他们，学最后一句时有一个生字不好认，吾辈便没有记住吧？！）

（管不了！一句话而已，随便扯吧！）

相传易卜之曾将弟子的成绩考核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后世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陈修闵的国学成绩，在当时大约是“黄级”……

“雷霆万钧，天地之气！” 陈修闵特意拉高了声调，喊出了法咒的“最后一句”，就好像在拼命地诉说“我会啊，我会啊”一样。

“你确定是这句没错？”蛮族少女不懂这些奇门之术，旅人却见多识广，隐约觉出了不妥，断然质疑道。

“没，没错！当然没错！吾辈又怎么会犯错！”

（这家伙还真敏锐！）嘴上虽然那样说，但陈修闵心中所嘀咕的却是另外一回子事情。

其实旅人并没有猜错，陈修闵确实没能想起正确的法咒，他只是要死扛到底，才信口胡说罢了。却不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句之差，便产生了差天共地之别。

举凡制定奇术咒语，首要就在言简意赅，不用谐音。易卜之真知灼见，在创立“八极奇法”时便考虑种种因素，自然不会犯此种低级错误。

可惜陈修闵却是在鬼扯，所谓“雷霆万钧，天地之气”云云，即非能引动九天之雷的“言灵”，当然引不来雷气。但更为要命的是，他不只说错了口诀，那最后一句的谐音“天地之气”，更与另外一套法咒的启动口诀“天地紫气”不谋而合……

今月是三十年一遇的大凶月，今日是三十年一遇的大凶日，都说物极必反，阳尽阴出，阴尽阳现。

在这至刚至阳的大周山上，也正是三十年才一遇的阳气大减，阴气大盛之时。陈修闵在此时此地念动了“雷霆万钧，天地紫气（天地之气）”的法咒，却错有错着，上达九天，中彻九幽，下撼九渊，化不可能为可能，引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更凌驾于「九天之雷」的恐怖力量。

转瞬之间，风云变色，阴云密布，冬雷阵阵，果然像极了「九天之雷」下界的前兆。

“啊，居然这样也可以？！……”陈修闵以细小到连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

“哼，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本来还做贼心虚的陈修闵，此刻却放大了音量，挺直了腰板，自鸣得意的叫嚣起来。

在法咒的驱策下，苍天被无垠气浪所笼罩，地平线上隐约有彩云飞驰，云雾凝聚成霜纷纷坠落，月亮也变成了黑铅色的圆盘。大地龟裂，强风在山顶岩石间怒吼，在白色、黑色与紫色交织的漩涡中，雷光交加而至。

诚如陈修闵所言，这真不愧是“雷霆万钧“的恐怖天象。然而，那雷霆并没能袭向饕餮，反而是肆无忌惮的任意挥洒在天地之间。

在狂岚轰雷的夹杂下，在苍天与大地被闪电撕裂的虚空中，悄然无声的，层层紫雾释放而出，幻化为一把灼热的神剑拔地而起，直冲苍穹之巅。

本来的“天雷无妄，匪正有眚”，被陈修闵瞎掰成了什么“雷霆万钧，天地之气（天地紫气）”。却正是这一句错话，唤醒了被封印于大周山上长达一千五百余年的绝大秘密。

这狂风中所显现的，并不是什么「九天雷气」，而是比它还厉害得多恐怖得多的「太始之气」——「紫气」。

「紫气」，在遥远的太古传说中，人类曾将它视为神明的力量源泉，支撑起「三十三层天」的至高之物。

它的威能，远远凌驾于森罗众生以上。它的存在，让一切神魔俯首称臣。它是推动世界的洪流，它是支配宇宙的权柄。它是诞生于虚无缥缈之中，孕育世界的神秘源泉。

人世间腐朽的权力者们，将它视同于天命本身，将它与皇权的最终象征物——「龙」的形象揉汇一处，毕恭毕敬，却又莫名畏惧的尊称它为——「紫龙帝气」！

天空成了「紫龙帝气」所笼罩的世界，气浪犹如无底深渊般扩大开去。良久后，「紫气」逐渐凝冻，好像在流云里驻足停歇，又好像有生命似的鸟瞰凡尘。

“这妖孽存世太久，已近神道，凡间雷火伤不了它！看吾辈引九天之雷轰它个魂飞魄散！”

正确的咒语，不一定能引发出正确的结果。但是错误的咒语呢？那就百分之一百会引发出错误的结果。

 

紫气游曳在天空与闪电之间，那是一团完全遮蔽苍穹的紫云，它仿佛永无止境的延展开去，任谁也望不到边际。

（切，不完全的法咒，始终没办法引动「九天之雷」进行攻击吗？）

直至此刻，陈修闵依旧顽固的认为自己确实引来了「九天之雷」，只是“稍微”不得其法，没办法用它进行攻击罢了。

想来也是，虽说这法咒本该让「九天之雷」去攻击饕餮，但可惜他记性“不佳”，最后一句的“引雷诀”更是临时胡诌出来，做不得准数。

照常理说，这样瞎搞还能引出“九天之雷”实属万幸，至于“九天之雷”无法按照他的意愿攻击饕餮，反倒显得合理。若是说乱搞也能继续攻击的话，倒真要说声奇怪呢。

——吼呜！

在饕餮撕天裂地的怒吼中，漆黑的气浪席卷而出，冲击着「鸿蒙」的牢笼。不愧为「天下四凶」之首，连陈修闵最引为自豪的「鸿蒙之牢」也困它不住，眼看着饕餮就要破狱而出了。

“你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陈修闵恼怒于凶兽饕餮的飞扬跋扈，开口大骂起来。

他自幼志向高远，自然不会坐视饕餮破牢而出吞噬自己，到了这一步，除去你死我活的硬碰硬之外，已再无余路可走。

「震上坤下，四时不忒。巽风相与，诰命四方。号令于天，遍传四国。守正辟邪，雷电呼来！」

陈修闵口中念念有词，运起了“呼雷唤电”的神通之术。

话说雷乃天之号令，地之总纲，其权最大，三界森罗一切凡圣皆受雷之憾摄。谁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八极奇法」却能夺天地之造化，逞鬼神之能事。既有引「九天之雷」下界的奇术，自然少不得将其化为己用的法门。

“呼雷咒”，顾名思义是呼唤雷电的神通。它与能吸引「九天之雷」的“引雷咒”相似，同属“五雷正法”之列（「五雷正法」是所有「雷电系」法咒的统称，因其号令“东、西、南、北、中”等五方雷电之气得名）。

不过，使用“呼雷咒”却比“引雷咒”简单得多，只是威力上也弱小得多。

它既不能令晴空万里的天空出现雷电，也无法号令雷电直接打击固定目标。它根本也是唯一的作用，不在“攻敌”，而在“强己”。

没错，“呼雷咒”可以“化雷为物”，存储雷电威势成有形有质之物，借此强己杀敌。譬如陈修闵所用的“雷火弹”，就是在雷雨天气时使用“呼雷咒”，招来的霹雳雷霆所造。

“就算孽畜你有金刚不坏之体，吾辈倒要看看，你又怎么承受「九天之雷」造就的「雷火一击」！”陈修闵将「雷火管」举过头顶，催动平生法力，吸纳起他所谓的“九天之雷”（实际为「紫龙帝气」）。

原来这「雷火管」，不但是发射“雷火弹”的武器，更可充作制造雷火弹的道具。

受到陈修闵法咒牵引，紫气再起变化，被盘旋于上的雷气所吸引拉伸。力量的相互交织下，紫气与雷气在苍穹之巅打起了漩涡。渐渐的两者相互侵蚀，又混为一体，硕大无朋的雷火之珠得以汇聚成形。

如同太阳般光彩夺目的紫气星辰，刹时呈现于大周山上空，照得人无法仰视。

“这么厉害？！「九天之雷」果然非同反响！”

陈修闵几乎亢奋的喊了出来，他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用「九天之雷」炼造“雷火弹”，居然会搞出了如此声势。但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自己真正搞出来的玩艺，却比那还要恐怖千倍万倍不止。

“下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天空中的雷火之珠受其差遣，聚而再分，幻化成一黄一紫两道光芒，径直朝「雷火管」而去。

——轰隆！

受到紫气与雷气的双重震撼，小小的「雷火管」产生出巨大的轰鸣，继而迸发出耀眼的蓝紫色火花，强大的冲击力让陈修闵踉踉跄跄几乎跌倒在地。

“呼！好烫！好烫！”手持「雷火管」，陈修闵不住口的呼喝道。

好像是产生了核聚变一样，「雷火管」中隆隆作响，简直像要爆炸了一样。即便使用“天外陨铁”锻造，「雷火管」却也承受不住紫气与雷气的双重洗礼，眼看着就要宣告毁灭。

“哼，真是不听话的家伙……就用你去对付它好了！”眼见「雷火管」承受不住，陈修闵面露狰狞的说道。

“妖孽受死！”

陈修闵一声怒喝，“雷火弹”携盖世威能与咆哮，幻化成一条篮紫色的巨龙，由低到高伸展其长大且发光的身体，直向饕餮奔袭而去。

——咔嚓！

一击，只是看似轻轻的一击。那曾独战白泽、穷奇、白虎三大异兽依旧不落下风的饕餮，那差点便粉碎了号称“牢不可破”的「鸿蒙之牢」的饕餮。在这一击之下，竟如此轻易的宣告了死亡。

一张大口被雷击炸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遍布天际，继而缓缓飘落下来。

“哈哈哈哈！你们看啊，你们看啊，吾辈果然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陈修闵雀跃着，欢腾着，叫嚣着，疯狂的大喊大叫着。

“不，不对劲啊！”可惜年轻的旅人并没有陈修闵的张狂，更加没有他的任性。有的是沉着，是冷静，是对局势的准确判断。

本该消失不见的“雷火弹”威势却并没有消失，而是隐匿在了穹苍浮动的流云之间，逐渐变换成了另外的形体。浮云环绕下，一个紫色的，闪闪发光的长大巨物横踞在天的一角，压过了山间所有景物。

它的形体似蛇，但不是蛇。看起来有角和四肢。它的两角似鹿，但不是鹿。看起来大得多，也锋利得多。

“龙！”陈修闵诧异莫名的高喊道。

「龙」，只在神话与传说中出现，是一种近乎于神明本身的最高级异兽。因它具备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等九种动物合而为一的特性，又有人戏谑它为——“九不像”。

正确地说，此刻陈修闵叫它为“龙”还为时尚早，那该是拥有龙的外形，具有能量的巨大块状物，是能量体而非生命体。

在紫色的霓虹下，光与暗交替乱舞。在漩涡与大气的倾轧咆哮之中，紫色的巨龙逐渐浮现出它纵横交错的恐怖鳞片。它在空中徊旋飞翔，它静静的注视凡尘，它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地面上的陈修闵、旅人以及蛮族少女，似乎在抉择些什么东西。

突然，它开始迅速的向下俯冲了，势不可挡地朝向陈修闵等人所在的大周山冲去。它不断的加速，不断的降低高度，它身体上所散发出的紫色霞气，令陈修闵等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震撼。

山顶的众人与异兽，都竭尽全力想要逃出生天。

——可惜，似乎来不及了。

——轰隆！轰隆！天崩地裂般巨大响声，不止歇的回荡在整个「明月山脉」上空。

此时，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不可预料的变数……

后世之人，只知道当天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大周山崩，旱涝成灾，历时三年不止。

二、紫气冲天，四国之内，虽处平川可见。

本该永久长眠的「北方变天」、「西方玄天」、「西北幽天」、「东方苍天」、「中央钧天」五方五天之「灵气」，也就在这一天，仿佛为了陪伴紫气降临般，再次觉醒了……

“紫龙再生，真皇降世”，世界上最崭新最传奇的历史剧目，马上就要绘声绘色的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