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猎爱.

来源:互联网 发布:电脑直播变声软件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4/30 03:35

楔子


  “小姐,老爷请您到大厅一趟,”丫环碧珠走入花园,向正在玩毽子的主人禀报。

  一身浅绿宫装梳着双髻的美丽少女闻言停下游戏,白玉小手俐落接住了由七彩羽毛制成的毽子,她睁着一双美眸,略喘着气:“爹找我?什么事啊?”

  “小姐,是好事呢,郎公子送了样大礼来恭贺小姐及笄,老爷请小姐去看看喜不喜欢。”碧珠笑着回答。

  “哦,原来是郎大哥来了,他送什么大礼给我啊?”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带着雀跃欢喜问。明天就是她十五岁生日,而爹娘也早为她订下了门亲事,及笄过后她便要出嫁了,而现在送礼来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姐您快到大厅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吗?”碧珠为小姐擦去她雪白额头上微微冒出的小汗珠。

  “好,走,我们快去大厅看看,”少女扬着笑容,在丫环的簇拥下,很快的来到了大厅。

  “爹爹,郎大哥,”娇娇的嗓音唤着人。

  “丫头,蔚之精心准备了份大礼物要送给你哦,你快同蔚之到院子去看看,包准你会喜欢的!”坐在大厅首座的中年男子对爱女和蔼说。

  “郎大哥,到底是什么礼物呢?”少女脸上笑意动人,很好奇看着坐在一旁年轻俊秀的男子问起。

  “走,我带你去看。”郎蔚之起身,很有礼的先向首座的未来岳丈点个头后,才面带笑容的带着少女走出大厅。

  “哇,好漂亮的马!”当少女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雪白宝马时,惊呼一声,兴奋的立刻冲到马旁,伸出小手抚摸着马儿白的发亮的鬃毛。

  “这是匹血汗宝马,它是母马,不但温驯听话而且能日行千里,是家父好不容易从关外找到带回的,你一向爱骑马,送给你最适合了,喜欢吗?”郎蔚之宠爱的看着身旁美丽动人的未婚妻说道。

  “喜欢,当然喜欢了,郎大哥,谢谢你,我好喜欢呢,谢谢!”少女双眼晶亮,娇艳的脸庞因为开心更显得绝俗可人,让她的未婚夫看得痴了!

  “郎大哥,郎大哥,”少女唤了两声,见郎蔚之仍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她俏皮又得意的娇声笑了。

  咯咯甜美的笑声让郎蔚之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郎公子,你已经认识小姐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的为小姐着迷啊?”跟在少女身旁的另一个丫环碧铃打趣的取笑他,此话一出,旁边站着的婢女仆人全都捂着嘴笑了。

  “碧铃,不可以无礼!”少女娇声责备婢女,可是她眼里、嘴角都是笑意,也对自己的影响力感到高兴又骄傲。

  郎蔚之不为婢女的话生气,反而为能博得未婚妻一笑而开心,绝丽的笑容总能让人见了喜欢。为讨她的欢心,他继而提议道:“我们现在就骑马去溜溜如何?”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马儿的脚程了,郎大哥,这马儿叫什么名字?”少女望着未婚夫问。

  “现在他既然已经是你的马儿了,就由你来为它取名字NB462!”郎蔚之微笑回答,并指示一旁的仆人去牵他的马来。

  “那要为它取什么名字呢?嗯,我想想……对了,白雪,就叫它白雪好不好?除了因为它通体雪白外,我还希望它能踏雪无痕,就叫白雪好了,”少女喜滋滋的定下名字。

  郎蔚之当然是点头同意,并还出言赞美:“白雪,好听也有意义,这名字取得真好!”

  “谢谢郎大哥的夸奖!”少女开心的笑眯了眼。

  “那我们出发吧,不过你要跑慢些,否则我怕我会赶不上你呢!”郎蔚之跳上自己的马,笑笑的叮咛着未婚妻。

  “郎大哥,那你就要想办法追上啊。呵……”少女灵巧的上了马,在轻脆的笑声中,她双腿一夹马腹,吆喝一声,白马就有如离弦的箭般直冲出去。

  郎蔚之朗声一笑,也急起直追,

  一白一棕两匹马离开了院子,往宅后的树林奔去。

  是试马,也是想在未婚夫面前表现自己的骑术,因此少女执鞭一直催促胯下的马儿跑快点;马儿也放蹄狂奔,速度有如风驰电掣般,快的惊人!

  紧跟在其后的郎蔚之一直努力要追上未婚妻,但总是落后一截,虽然他胯下之骑也是万中选一的好马,但还是比不过血汗宝马。

  不过,她骑马的速度也让他看得担心了起来,那匹血汗宝马昨儿才到,还没从旅途的劳累中恢复过来,加上它不熟悉这片树林的地势,又被催促跑得这么快,实在是太危险了!

  郎蔚之越看就越觉得不妥,他急急大声呼唤着前面的未婚妻:“晓夜,别骑得那么快,太危险了,将速度降下来,骑慢一些,晓夜,听到没,慢一点啊!”

  少女听到了未婚夫焦心的叮咛,她呵呵笑着回头,发丝在空中飞起,“郎大哥,应该是你要快一点才对啊,快快,你要追不上我了哦,嘻……”

  少女笑声还未停下,她胯下的马儿因为不熟识路被突然出现在前面的树木吓得惊跳了起来,加上少女分神没及时控制住缰绳,马儿在惊慌之中不但脚步乱了,而且还绊到了地上的树根,痛楚加上慌乱失措让马儿发了狂,它嘶鸣一声用力将背上的骑士抛起,本身也因站立不住而随之倒下!

  这突来的状况发生得太快了,使得少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毫无预警的被抛向天空后重重的摔落到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痛苦的说不出话来,而马儿倒下时又不幸直接压到了她的脚,带来了更大的痛楚,少女双眼闪过死亡的阴影,没发一声,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个巨大的事故,也成为她一生的转折点,完全改变了她的命运!
第一章


  “蛟河帮帮主罗川!”

  “五毒门门主阴银笙!”

  “雪衣教教主龚雪情,三派掌门人在此结盟立誓,此后三派同进同退、生死与共,如有违背誓言愿意遭受灭门之祸、不得好死!”

  在点着明亮烛光的密室里,二男一女举着手中的兵器对天立誓,说完便用武器划破手指头,将鲜血滴在桌上装着清水的碗里。

  三人中年纪最长的罗川伸手拿起碗摇动了下,将碗里的血和水混和均匀,然后他饮下了第一口血水,五毒门主阴银笙接下碗喝了口,最后传到雪衣教主龚雪情手中,她美艳的脸上表情冷漠,将碗里剩余的血水喝完。

  “哈……阴门主、龚教主,我们终于结成盟友,真是太好了!”头发半白的罗川摸着圆胖的肚子,笑声宏亮刺耳,很高兴的表示。

  “废话少说,赶快决定‘除魔计划’该如何实行吧!”龚雪情眉头紧蹙,冷冷的催促众人进入正题;除魔计划指的就是除去他们一致认为的敌人,幽谷冥殿的主人,冥王黑暗!

  “龚教主,我们都知道你急着要杀黑暗这个负心汉,可是幽谷冥殿势力庞大,加上黑暗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而他身旁又有两个高手卫士寸步不离在保护着他,若没有拟妥完善的计划是无法成功的,只是白白赔上我们的性命罢了!”面若玉冠的阴银笙轻轻摇动手中羽扇开口道,嗓音低柔媚惑,配上他飘忽不定的眼神,让人能明显感受到他深沉的心机和邪气。

  “对,阴门主说的没错,杀黑暗的事不能急要慢慢来,如此才会成功。”罗川点点头,很赞成阴银笙的话。

  龚雪情轻扯嘴角,眼神从罗川、阴银笙脸上扫过,语气里带着轻蔑:“罗帮主,你的独子为黑暗所杀,而阴门主是门下弟子得罪了幽谷冥殿,被黑暗下令斩杀了大半,差点就灭门了,算起来你们两人的仇恨比我还大,报仇、报仇也是你们说得最大声,但是事情真到手了你们却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尽力一搏,这样如何报得了仇?那我们结盟还有什么意思,刚才的发誓不是笑话一件吗?这样还不如拆伙的好,我们就各自报各人的仇吧!”说完水袖一甩转过身便要离开密室。

  阴银笙赶忙走前拦住了龚雪情,没让她离开,他不带血色的阴美脸孔浮起了笑意,好言劝说着:“龚教主,别那么冲动,仇当然要报,只是我和罗帮主希望能一举成功,才想慢慢订番周详的计划来诛杀黑暗,我们怎可能不报仇呢?龚教主误会了,团结才会力量大,我们既然歃血为盟结成了盟友就要祸福同享、生死相随,怎可以如此轻易就散了呢,龚教主,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我们好好的谈,别太快就下决定。”

  “对,对,龚教主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人定胜天,一定可以除去黑暗的!”罗川也对龚雪情点点头,陪着笑脸。

  “要我不退出可以,那我们马上就订定计划,计划好了就立刻行事,不准再浪费时间!”龚雪情提出条件。

  罗川和阴银笙对看一眼,为留住一个盟友,他们也只有答应了。

  “好,就依龚教主的意思办吧,我们现在就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行事!”阴银笙让步,顺着龚雪情的意思。

  “可以,那快想办法吧!”龚雪情走回桌旁,三个人开始计划了,

  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思考,终于订好了所有的步骤;罗川、阴银笙、龚雪情三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这个除魔计划太好了,我相信一定能成功的,”罗川信心十足。

  “绝无疑问!”阴银笙附和着。

  龚雪情没出声,但是她艳红的嘴角微扬,看似笑容却不带一丝的笑意,她眼里有一瞬间的凄迷不舍,但马上又被恨意取代,她是宁负天下人,也不能让自己吃一点的亏,而黑暗竟敢辜负她,她就要他真的下地狱去做冥王!

  “来,为我们完美无缺的除魔计划喝一杯,也预祝成功早日到来,干杯!”罗川倒了三杯酒,三个人各自拿起了眼前的酒,举杯碰了下饮尽!

  除魔计划开始了!

  哐啷的巨响先传出,接着马上就听到了尖锐的斥骂声和惊慌的道歉声!

  布置雅致的房间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女子正在怒责跪在地上满脸委屈惶恐的婢女。

  “这么烫的鸡汤你拿给我喝,你是想烫死我吗?该死的奴才!”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疏忽了没注意到,对不起,下次不敢了,奴婢再去盛碗鸡汤来,这次会先吹凉的,小姐别生气了!”丫环碧铃忙向主人迭声的陪罪。

  “被你这奴才一搅乱,我还有食欲吗?不喝了,碧珠你推我到花园走走散心,要本小姐再对着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丫环,我会连晚膳也吃不下的!”女子绝俗的脸庞上挂着憎恶的神情,秀眉高高扬起,她的怒气连房外的奴婢都能感受到!

  “是,小姐!”被叫到的碧珠连忙推着小姐所坐的轮椅离开房间,来到外面的花园。

  现在正是春夏交替时候,气候宜人,花园里更是百花盛开,一片的缤纷美丽!

  碧珠慢慢推着小姐在园间小径中散步,园里的花朵配上四处飞舞的蝴蝶,还有轻声悦耳的鸟呜,勾勒出一片祥和又清雅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如此的美景却无法使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开怀,她仍是脸色阴郁、神色暗沉,这令原本比花更娇的天仙绝色失色了几分,也让她身旁服侍的丫环不敢吭声说话,生怕再引起小姐的怒气。

  看着小姐抑郁不乐的脸庞,碧珠在心中叹息着,本来是春风得意的天之骄女,现在却变成个残废的人,小姐的遭遇怎不让人扼腕呢?这也难怪小姐的脾气会由温柔甜美变成暴躁易怒了。

  在经过茶花时,坐在轮椅上的云晓夜举起了手,碧珠忙停下。

  云晓夜眼光凌厉的看着眼前盛开的茶花,今年的茶花开得真漂亮,每一朵都像是在展现出它最大的观赏价值般,尽情的怒放,她记得她的妹妹晓星最爱的就是茶花,晓星总说茶花高雅不俗,艳而不腻,灿然夺目的就像她一样,以前晓星常常眼带羡慕的这么告诉她。

  而今她就如同是过时已凋谢的花朵,再也显现不出任何的美丽,她往日的光华全都给了妹妹晓星,现在的晓星取代她变成了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茶花,不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一同掠走了原该是属于她的幸福!

  云晓夜目光更冷了,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被锦被盖掩住的腿上,是这双腿,就是这双没有用的东西害得她必须坐在轮椅上,害得她变成了残废,更害得她失去了一切,她恨,她恨这双腿、恨那个不该发生的意外,更恨老天要这样对待她,她恨,好恨!

  云晓夜冷厉的下令:“把园里的茶花都给我拔掉,一株也不准留,全给我烧了!”

  “小姐,这茶花开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烧掉呢?好可惜的!”碧珠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下这样的指令,她蹲身在云晓夜面前语带惋惜的说。

  “烧掉就烧掉,你多问什么?快教仆人照我的话去做!”云晓夜睁大眼瞪视着碧珠,冷漠的丢下话。

  “可是花园里就数茶花栽种的最多,全部拔掉的话这园子就不好看了,小姐,您若不爱这株茶花就拔走这一株,不要全部拔光,这样好吗?”碧珠柔声劝着主人。

  云晓夜的回答是快速举起手不客气的给了碧珠一个巴掌,怒声斥责丫环:“大胆,还敢顶嘴,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办!”

  碧珠被突来的巴掌打得跌坐到地上,手抚着脸眼眶含泪急急点头不敢再有意见!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她狼狈的爬起快步离开。

  云晓夜神情冷然,对于自己的作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良可爱的好主人,她已经变成了奴婢仆人眼里最可怕的主子,众人是避她惟恐不及,但是她不在乎,这样才像她现在的模样啊,一个废物,只会惹人嫌的没用东西!

  想到这,云晓夜冷冷扯动嘴角笑了。

  在晚膳前,云晓夜如愿的看到了茶花树全被拔起堆到宅后的空地上,在她的命令声中放火烧毁!

  火光辉映着天上绚烂的彩霞,随火光而起的浓密黑烟直冲上天,看着被焚烧的茶花,佣仆们的脸上都不免露出惋惜的神情,这让云晓夜得到了丝残酷的快感。

  冷酷、暴燥、刁蛮跋扈,这便是如今的地,很合乎她被放逐到这偏僻地方的心情!对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来说,能尽情的发泄心情便是她活在世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看着所有的茶花都成为灰尽后,云晓夜才满意的回房用晚膳。

  “小姐,您晚膳吃得不多,这人参鸡汤奴婢已放凉了,很适合入口,小姐您喝点吧!”碧铃端了盅鸡汤呈到云晓夜面前。

  “端走,我不喝!”云晓夜嫌恶的手一挥。

  “小姐,这些人参都是夫人让人专程带来给小姐补身体的,小姐您多少喝一点吧!”碧铃劝着云晓夜。

  听到是母亲的心意,云晓夜脸色和缓了些,想不到娘还是很关心她的!但是为何爹娘不接她回家呢?让她一个人住在别庄里,那不就表示家人仍是嫌弃她这个废人,那又何必做出关心的假样呢?

  一思及此,云晓夜的脸色又沉下,她小手拍着轮椅扶手暴怒喊:“不吃,不吃,端下去倒了,别再让我闻到这恶心的气味,端走!”

  碧铃见小姐又发脾气了,忙听命的将汤端出房间,交给外面的小丫头端走。

  为了转移小姐的怒气,碧珠忙柔声提起:“小姐,浴池里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好吗?”

  “嗯!”云晓夜脸色冷漠轻哼了声当是回答。

  碧珠推着轮椅走入浴室,碧铃也拿起换洗衣裳随着跟入。

  为了方便轮椅的走动,别庄里所有的走廊、房间、园子亭院的地面都尽量铺平没有阶梯,就算有高矮不平的地方也用斜坡来代替台阶,使轮椅能行走顺畅无阻碍。

  轮椅停在浴池边,碧珠、碧铃合力将小姐由轮椅上扶起坐到铺着锦垫的池边,为云晓夜褪去衣衫后,再扶她入浴池净身。

  在两个丫环伺候下洗净了身子,云晓夜不急着起来,她要碧珠、碧铃先出去,她想多泡一会儿澡,

  沐浴对云晓夜来说也像是洗去心中的烦闷般,有安定情绪的作用,而在泡澡时,也是她心灵最平静的时候了。

  云晓夜小手无意识的拨动池水,透过清澈的水她能看到自己毫无遮掩的双腿,还是一样的白玉无瑕,肌肤细柔滑腻,看不出丝毫的伤痕,就如同一双完好无伤的脚,可惜这腿只有外表中看,它却无法再支撑着自己站起,让她成为必须要倚赖轮椅才能行动的残废!

  可恶,她好恨,好恨,恨自己为何会遇上这样不幸的事,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意外发生时干脆就死了算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条烂命活在世上受苦,她真的好恨!

  云晓夜抿紧唇,在水中的小手握成了拳头,忍不住用力捶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淋得她满头满脸的水,温热的水打在脸上,让她分不清那是水还是眼泪,她猜那一定是水,因为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就在发生事故的时候。

  至今她还能感受到那样深刻的痛苦,如火煎鞭抽般令她痛不欲生!

  事故发生在她十五岁及笄的前一天,一件本来是她收到最最喜爱、最最欢喜的生日礼物,一匹雪白的血汗宝马,她还为它取了个好美的名字叫白雪,没想到这匹马却成为她这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她还记得自己骑着白雪奔驰时的感受,好似自己能飞起来般,她从小就爱骑马,高明的骑术更是为她赢得了许多的赞赏,当她发现自己骑过的所有马儿都不及白雪来得快时,她真是高兴极了,也更加想明白它到底能跑多快?

  于是她一直加劲的催动马儿快跑,白雪也听话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不幸的事发生了,她只是回头对着她的未婚夫说几句话而已,只是疏忽那么一刹那的时间罢了,但是惨剧仍是降临到她身上,让她逃都逃不了!

  当自己从白雪身上摔下时,她感到好痛,而白雪随即倒下压在她身上时,她以为自己没救了,她甚至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然后她便不知人事了!

  等她再醒来时,她看到家人都围在自己床边,爹爹眉头锁紧,娘娘和妹妹哭肿了眼睛,大夫、她的婢女们也都是一脸的哀凄,那时的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天真的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然后,她才明白老天爷对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了解自己不能走路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唯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办法!

  但是家人和未婚夫的尽心安慰和全力的劝阻之下,她每一次的寻死都不成功,只好又活了下来!

  她出事,她的未婚夫非常的自责,一直怪罪自己,口口声声说都是他的错,更愿意负起一切的责任,他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不管她的腿能不能再站起走路,也不在乎她已经残废了,因此郎大哥几乎每隔个几天就会来看她,陪她聊天,陪她练习走路。

  她被郎大哥的重情重义所感动,也应允他会好好的活下去,只要有一丝能复原的机会她就绝不放弃,所以她忍着痛开始试着再站起来,试着学走路,哪怕是只能移动一小步也好,只要会走一步她就能走第二步,接着第三步、四步……她便可以重新再做正常人了!

  所以出事后的一年里,她尽心钻研医术,用功的向大夫学习,努力要找出医治自己腿的方法,她不畏疼痛辛苦的学站、学走路,一次次的摔倒,一回回的失败,她都咬着牙承受下来,是郎大哥对她的情意支撑着她,她才能忍受那般辛苦又屡逢挫败的折磨!

  两年过去了,她仍是无法走路,但她扶着东西已经可以慢慢的站起来了,虽然进步很小,但总是有进展啊,这让她好高兴,她是迫不及待要将好消息告诉郎大哥,却让她看到了晴天霹雳的一幕!

  在花园僻静的一角,一对男女正隐身在亭柱后面紧紧相拥着,他们忘情的搂抱、诉衷情,以为没人可以看到听到,却没发现她在心情欢喜之余想到好久没到花园逛逛了,便一个人坐着轮椅来园子赏景,正好撞见这令她心碎的真相!

  “郎大哥,我好苦,我爱你爱得好苦,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而不是缩在这个角落偷偷摸摸的相聚呢?”她听到她妹妹哀伤的问。

  “我不知道,晓星,我也好苦,每天眼睛对着晓夜脑子里想的却是你,我也曾强压抑自己不去想你,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可是你的倩影就是无法从我脑海中抹去,我爱你,晓星,爱上你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从不曾爱过晓夜,我只是被她的美貌所迷惑罢了,我真正爱的人是晓星你啊,可是,这样的话你要我如何对晓夜说,她的腿变成这样我必须要负起责任来,而在名义上我又是她的未婚夫,怎么说我都不能抛弃晓夜的,我也很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晓星,是我不好,全都要怪我,我太委屈你了,对不起!”郎蔚之语气忧愁的告诉怀中的女子,字字句句都包含着浓浓的情意!

  云晓星抬头望着爱人,她眼里有泪,急急的摇头,“郎大哥,晓星不怪你,只要能和郎大哥在一起,无论多大的委屈我都愿意忍受,只是我已经及笄了,爹娘有意托媒人为我找婆家,我好怕爹娘会迳自为我订下亲事,那我们就连偷偷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郎大哥,我只想嫁给你,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你一定要想办法,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不要!”她悲泣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可以,我也不准你嫁给其他的男人,你是属于我的,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拥有你,晓星,你是我的,我的晓星。”郎蔚之更加大力的抱紧了云晓星,还大胆的吻住了佳人的红唇,两个人影叠成了一个!

  血色从云晓夜的脸上褪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然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把思绪封住,她不要再知道这些丑陋的事了!

  云家人被云晓夜这模样吓坏了,但是无论他们费尽了多少心力劝慰安抚哄着,她仍是不愿说一句话,不回答一个字,她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接着她就大病了一场!

  等她再复原后,她的个性就完全变了,不再是善良乖巧温柔的云晓夜,她变得刁钻任性,蛮横过分,跋扈无礼;她变了,变成了个全然不同于以往的云晓夜,她也不再学站学走路,腿废了就废了,她不会再做无意义的事了!

  家人都不知道她一夕之间改性子的原因,只有她自己心中明白,她的世界已经完全崩塌了,这个残酷的打击彻底摧毁了她,她把自己逼上绝路,一个只有自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其他人的绝境,她放任自己的脾气、个性,不受礼教的束缚,只是用自己最直接的喜怒哀乐行事,她全变了!

  改变脾气的她由人见人爱的美丽佳人成为人畏人惧的骄纵千金,不只是家人无法接受她的个性,连佣仆奴婢都视她为洪水猛兽般,害怕一不小心就受到她的责骂,甚至被她抽鞭子;动手打人,这对以前的云晓夜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现在她却认为是应该的,打人也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终于她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家人再也受不了了,云沐盛一个命令,让她到别庄休养身体,就将云晓夜不落痕迹的给赶出了家门,在离开家的那一刻,她从她家人眼里看到的是如释重负,好似好不容易终于解决一个大麻烦般,这时候她也真真确确知道了自己所代表的是什么——麻烦、累赘!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踏出家门后,她就明白自己再也回不了那个她生长了十六年的家,她是个被家人、被世界遗弃的废人,她没有人生目标、没有生存的意义,她只是苟活于天地间罢了!

  因此,她自暴自弃,也更加的放纵自己,活着等死就是目前她的心情!

  半年后,有消息传来她妹妹晓星嫁人了,嫁给了应该是她的未婚夫的郎蔚之,这两人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在一起了,这也更对比出她的失意落魄,她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的躯体罢了!

  时间是她的敌人,日复一日对她来说根本是毫无意义,但是无论再难过的日子还是会过去的,时光慢慢的爬也爬过了两个年头,而今她十八岁了,却依然活的健在!

  老天爷大既还想留她在世上受苦,也让她身边的人继续陪着她吃苦吧,所以她仍活着,活得长长久久是一般人的心愿,她却是不想活了,这真是可笑啊,不过她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她的心已如槁木死灰般,心死的人,生死对她来说不再是重要的事了,在云晓夜的冥想中,浴池里的水渐变冷了,碧铃、碧珠等在外面久久没听到小姐喊她们的声音,她们有些担心走入澡间看情形。

  “小姐,小姐……”丫环的唤声让云晓夜从回忆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婢女,一时间还无法回过神来。

  “小姐,水变冷了,再泡下去容易着凉的,奴婢们扶小姐起来好不好?”碧铃柔声的对云晓夜说。

  云晓夜眨了眨眼,很快的清醒过来,恢复成原先冰冷的神色,她点点头。

  碧铃、碧珠两人扶起了小姐,擦干主人的身子后套上衣服,再让云晓夜坐回轮椅上,推出澡间。

  “小姐,您要上床睡觉了吗?”碧珠询问小姐。

  “好吧,”云晓夜淡漠回答。

  两个丫环将云晓夜安置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就退出了房间,

  因为云晓夜行动不便,所以两个贴身丫环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云晓夜的隔壁,她床旁有根绳子,绳子连接到丫环的房间,在那端挂了个铃铛,云晓夜有需要时就拉一下绳子,铃铛便会响起,两个丫环就能立刻赶来服侍了!

  丫环离开后,房里剩下云晓夜一个人,她睁着大眼睛看着纱帐无言,失眠是她每天必然会遇上的事,漫漫长夜才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她还要忍受多久?每晚她都会祈祷自己睡着后便不用再醒过来,不用再过着这样无欢无笑的日子,她好希望有人能解决她的痛苦,无论用什么方法!

  云晓夜转开眼,看着映在纸窗上的月光,一如往常的在睁眼中度过黑夜。
第二章


  “王,这回三大势力结盟对百姓苍生真是一项好消息,结合蝙蝠宫、净天境还有我们幽谷冥殿的力量,一定能使天下更加和平无纷争的!”

  在客栈的上等房里,冥王黑暗和他的两名贴身侍卫鬼卒、阎兵正坐在桌前用晚膳,说话的是鬼卒。

  “不过这回的结盟完全是由蝙蝠宫主导,而净天境若不是因为有蝙蝠宫这个姻亲势力在,它也没有能力可以和我们幽谷冥殿平起平坐;王,这回的合议对冥殿固然有实质上的好处,但在名声上我们似乎是略逊蝙蝠宫一筹,这样的事传出去好吗?”阎兵看着黑暗问起。

  黑暗淡淡回答:“传言不重要,实力才是真的,幽谷冥殿有多少的势力明眼人是心知肚明,至于那些庸俗愚昧的人会如何想,就随他去吧!”

  他本就不是好名好利的人,他生性淡泊,少情少欲,对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也一向采取放任发展的管理方法,甚至大部分琐碎零杂的事他都交给底下的部属去办,除非真有重大事情,才会由他出面,而此次的三大势力联合,若不是蝙蝠宫、净天境都是首脑出席,他可能也会派属下来代表他参加!

  “王,您的心胸真是宽大,这是蝙蝠宫主夏候威所比不上的!”鬼卒敬佩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这是当然的了,可以操纵人生死的冥王,一般凡人怎能相比呢!”阎兵附和赞同,他对主人是死忠的。

  “闲话别提了,快用膳吧!”黑暗对属下的褒奖不以为意,只是一笑置之。

  这次蝙蝠宫、净天境、幽谷冥殿结盟订约,实际上可以说主要是蝙蝠宫和幽谷冥殿的合议,所以聚会地点才会选在净天境里,黑暗不爱排场,所以没带什么侍卫部众参加,只让随身护卫同行,三人轻装简便前来,三天的合作会议结束后,黑暗婉拒了净天境的招待邀请,也推掉了派人护送他们回幽谷冥殿的提议,黑暗不愿意劳师动众,一样是三个人回幽谷冥殿。

  预计五天的路程他们就可以离开净天境的势力范围,渡江回到幽谷冥殿管辖的地域,而今天是第三天。

  用完膳,黑暗和两个侍卫盘腿而坐,催动真气运行十二周天,这是练武者每天必要的修行,以增进内力。

  由三人运功所需的时间便可以看出其内力修为,黑暗最快,不到一盏茶时间,他已运功完毕,之后是阎兵,再来是鬼卒,两个侍卫的内功差不多,几乎是同时调好内息。

  阎兵看到一旁的茶几上插了盆百合,顺口提:“我们连着三天投宿了三家客栈,每间房里都有花盆摆饰,这净天境里的人还真爱花呢!”

  “每个地方都有其特别的爱好,这不足为奇,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鬼卒、阎兵你们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黑暗吩咐着。

  “是,”两个侍卫很恭敬回答,行礼后退下。

  黑暗吹去烛火,也上床休息。

  隔天,黑暗带着侍卫一大早便动身,他们今天要走山路,越过两个山头后住宿在山后的大镇里,那明天他们再走半日路程就可以到达长江渡头,过了江便是幽谷冥殿的势力范围了。

  骑马走在山间的路上,清风息息伴着路旁多彩多姿的野花,还有树梢上悦耳的鸟鸣声,这样的路程让人心情愉快,黑暗不禁放慢脚步欣赏着风景。

  “这儿的景色真美,可以和幽谷相提并论了!”鬼卒看着四周景致笑笑说起。

  “我可不认为,这儿哪比得过幽谷的优美清静,我还是喜欢幽谷!”阎兵不苟同鬼卒的话。

  “幽谷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是这儿风景也不错啊,你不能否认吧!”鬼卒不服气的反驳。

  “南方也有许多好景色啊,都比这儿漂亮多了,这里只能说是普通,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阎兵和鬼卒抬杠着,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服谁。

  黑暗对两个侍卫的斗嘴习以为常,随他们去说,刚好为平静的山路添几许的生气,黑暗笑笑不以为意。

  就在主仆三人神情轻松的赶路时,杀机到了——密密的飞镖如雨点般射向三人,而且大都往黑暗身上招呼去,

  黑暗大手在马臀上用力一拍,将胯下马儿推离避开暗器,他人身一纵,身形灵活的在飞镖中穿梭,轻易的闪过了偷袭,

  鬼卒、阎兵也一样毫发无伤的跳下马,护在主人身边。

  黑暗站直身体看着前方,冷肃的开口:“出来吧!”他看出了有人埋伏在四周。

  一阵香味先传来,接着十多条雪白人影从四方窜出,她们都是女子,一样的白色衣裳,也同样用白纱蒙住了脸,全举起剑指着黑暗三人!

  “为什么要和我为敌?”黑暗看着为首的白衣女子,他知道她们是谁,雪衣教!

  “这是你抛弃我该要付出的代价!”龚雪情瞪视着黑暗恨恨回答。

  “要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你如此的举动太不智了!”黑暗冷漠告诉龚雪情,和他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他也没抛弃她,他只是不接受她的感情罢了。

  龚雪情就是恨黑暗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使得他俊朗的脸庞更加的风采过人,他那不可一世的悠哉自得好像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中般,看的更令她心痛,她在他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却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成效,她不但得不到他的心,连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成,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既然她无法成为他的伴侣,她就要毁了他,让别的女人也一样坐不成冥后宝座。

  “不,你会发现这次你错了,大错特错了,呵……”龚雪情冷笑数声,笑声停,她手中的长丝带便如箭般直取黑暗的胸口,其余的女子也动手攻击。

  两方人马展开了混战!

  黑暗踩着迷踪步,身形飘忽不定,让龚雪情的丝带无法近身,不到二十招,龚雪情就被黑暗击中了胸口。

  龚雪情踉跄后退了好几步,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虚,受伤了!

  “你败了!”黑暗面无表情说,只要是反叛他的人,就算是女人,他也一样严惩不轻饶。

  龚雪情闻言却娇声直笑,她眼眸里有着得意,“真的吗?黑暗你看清周遭的情形再说吧!”说完,她吹了口哨,四周马上又冒出了数十条人影来。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黑暗看着罗川和阴银笙,他不感到惊讶,蛟河帮和五毒门有异心他早明白,原打算这次回幽谷后要解决这两个派门的事,看来不用他去找人,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错,今天罗帮主要为儿子报仇,我也要为我门下弟子讨回公道,黑暗,你下地狱去吧!”阴银笙俊美的脸上透露出阴邪,他用极细极柔的嗓音说话,手中羽扇轻摇。

  “要下地狱的人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当初王只惩罚有错的人,就已经很给五毒门面子了,若知道你不会知恩图报,当初真该要灭了整个五毒门才对,对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不用王出马,我鬼卒现在就杀了你,以免弄脏王的手!”鬼卒对阴银笙大声说,举起刀就要往阴银笙砍去。

  可是走了两步,鬼卒就感到胸口的真气一窒,身体晃了下,他忙停住脚步。

  而迎战雪衣教徒的阎兵在杀伤三名女子后,也觉得身体有异而停手。

  “你们现在是不是发觉真气堵在胸口无法提气运行,全身的气力正逐渐在消失中,手脚越来越不听话呢?”阴银笙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说道,更加速摇动手中的羽扇,他这羽扇里暗藏有玄机。

  黑暗功力深厚,还没明显感到身体有不适,但是鬼卒、阎兵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现在见他们神色有异,便明白他们都中了暗算,黑暗心一凛飞快的鼓动真气运行全身,立刻发现他的功力也如阴银笙所说正速迅的在消散无法集中,显然的,他也中毒了!

  明白眼前不利的情况,黑暗仍神态自若的面对罗川等人,他脸上神情不变,心中暗自急切在想办法,要找出能让三个人全身而退的法子。

  罗川看出了黑暗的打算,他当然不会让他如意,“别费心想逃了,我们计划了许久才等到这个杀你的好机会,怎会让你逃脱呢?受死吧,黑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抽出挂在背上的利斧,抢上猛攻黑暗,一场生死相搏的战争于是开始。

  罗川、阴银笙专对黑暗,一攻击就使出全力,一定要置黑暗于死地,黑暗也不敢掉以轻心,绕在腰间的软剑银勾也出手应敌了!

  龚雪情因为受了伤所以站在一旁没上前帮忙,她水样的媚眼紧紧盯着黑暗看,眼里翻腾着复杂的情绪,她本来是那么迫切希望要黑暗的命,可是一旦他真的陷入险境了,她却心生不忍,很想上前为他解围,但想起自己曾发过的誓言,她只得按捺心中的感情,逼自己不可以心软。

  本来以黑暗的功夫要对付罗川和阴银笙是易如反掌,只需轻轻几招,他就能拿下他们,可是现在黑暗身中剧毒,功力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而且内功还在快速的消退中,四肢百骸也越来越感到僵硬,这使得他空有高深的武功却无法用出,应敌时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而鬼卒、阎兵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急着想上前保护主人,但被蛟河帮、五毒门、雪衣教等的部下围攻而没法抽身,中毒又让他们功力大减,情形更是危急。

  “啊!”鬼卒闷哼一声,左肩中彩,鲜血汨汨的涌出,他忍着痛楚尽力的抵挡。

  “我帮你!”阎兵见鬼卒受伤,忙想上前帮忙,但他自己却是泥菩萨过江,敌人绵绵不绝的攻势使他狼狈的又闪又躲仍避不开,利刃攻破他的抵抗,直往他心窝刺来。

  在危急千均一发之时,一柄光亮粲然的银剑快如闪电的挡在阎兵身前,银光一闪,敌人连发出最后的哀叫声都来不及便一命呜呼了!

  “王,”阎兵感激又惭愧的看着救他的黑暗,他是王的贴身侍卫,现在王有危险,他不但没帮得上忙,还让王分神来救他,他真是太无能了。

  鬼卒使尽力气的攻退和他缠斗的敌人,步履踉跄的快速回到黑暗和阎兵身边。

  一个中了毒的人身手还能如此的俐落,黑暗的本领让罗川和阴银笙感到心惧,若他们不是用计让他中毒了,那想要近他的身都不可能了,何况还要和他相拼呢!

  如此的情形让他们更加重了一定要在此地除去黑暗的决心,否则一旦让他脱身,掉入万劫不复地狱的人就是他们了!

  “龚教主,你的伤势应该不严重吧,我们需要你的加入,合三人之力杀了黑暗!”阴银笙对龚雪情说。

  既然是结盟伙伴,龚雪情便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迟疑了一下,她也只好轻轻点头答应!

  “王,我和阎兵掩护您,您先离开。”鬼卒告诉黑暗,王是他要用性命保护的人。

  “对,王您先走,我们断后!”阎兵也同意鬼卒的话。

  “我不会丢下你们的,要走一起走,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那是我们唯一的生机,进入树林后便各自行动找寻活路。记住,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活下去,大家再在黑玉楼相聚,这也是命令,明白吗?”黑暗严正的吩咐,他决不会让属下死在这样卑鄙的手段下。

  阎兵、鬼卒听了黑暗的话,两人都不赞成,阎兵急叫:“不可以,王,叛徒要杀的人是王,我们分开不是让敌人都去追击王吗?这绝对不行的!”

  “不准抗令,幽谷冥王说出的话便是真理,谁都不能反驳,行动!”黑暗心意已定,身先士卒的动手,要杀出一条生路。

  “不能放他离开!”罗川大叫,和阴银笙急上前围杀黑暗,其他的手下也继续攻击鬼卒和阎兵。

  在争斗中,阴银笙寻个空档忙对还站在一边无动静的龚雪情喊:“龚教主,还不快来帮忙!”

  龚雪情略一咬牙,手中丝带攻向黑暗,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就不能怪她狠心了!

  纵使中了毒,黑暗面对三个高手还是毫不畏惧,手中银勾和他心意相通,人剑合一,凌厉的招式攻得罗川等人频频后退。

  黑暗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所剩不多,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赶快带着属下冲出重围才行,他拼出全身的功力,勉强逼开了围攻他的众人。

  “走!”黑暗大喝一声,身子一冲而起,突围而去,鬼卒、阎兵听到主人的指令,也奋力摆脱敌人,随着主人往前奔去。

  “别让他们逃了,快追!”阴银笙焦急的大喊,一群人慌张的忙追赶着人。

  黑暗三人幸运的逃入了树林,可是也费去了大部分的气力,黑暗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自己,对两个侍卫严正的吩咐:“别忘了我的命令,现在立刻分头脱身,尽力去找生路,决不可以回头,知道吗?走!”

  鬼卒、阎兵明白主人一旦决定了,任谁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只好恭敬的听命,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分开的逃避!

  “啊,他们逃入树林里了,这下子可糟了!”罗川看着黑暗身影没入林子里,他气急败坏跳脚叫道。

  “不要紧,黑暗已经中了我特制五毒蛊香的毒,五毒蛊香除了会毒害他的五脏六腑,使黑暗全身溃烂而死外,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蚀掉他的内力,他越动用真气,毒就越加快速扩散到他的全身,因此无论黑暗的内力有多高深,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一定会功力全失的,到时黑暗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加上还中了剧毒,我们要杀他是轻而易举!所以无论他怎么逃犹然还是难逃一死,可是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最好是能亲眼见到黑暗的尸体才可以真正的放心,现在罗帮主、龚教主、还有在下,我们三人兵分三路去追黑暗,追到黑暗不管他是否毒发身亡,都一定要再补上几刀,真真正正看到他断气了才好,黑暗的两名随身侍卫也一样,一个都不能放过,以免他们逃回幽谷冥殿,那对我们就不利了!”阴银笙指挥着全局,让三派的手下都归队后,为三方人马定出搜查方向。

  “阴门主,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就放心了,黑暗最好是被老夫遇上,那老夫会亲手砍下他的头带到小犬墓前祭拜,以慰我孩儿在天之灵,事不疑迟,老夫先走了,走!”罗川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向阴银笙、龚雪情快速的拱拱手后,带着手下进入了树林。

  阴银笙转头看着龚雪情,“不知道龚教主的伤势严不严重?能不能进入树林继续追赶黑暗呢?”

  龚雪情回视了阴银笙一眼,语气冷淡:“任务既然分配好了,本教主自当会尽力完成的!”

  “那就辛苦龚教主了,因为龚教主身上有伤,若是先发现黑暗,就发出信号,在下和罗帮主会赶去帮忙的!”阴银笙告诉龚雪情。

  龚雪情点点头,见阴银笙领着部下要入树林,她忙又叫住他:“阴门主,黑暗中的五毒蛊香真是无可救药吗?”

  阴银笙化出一抹阴森的笑容,指指自己的脑袋,“解药在这里,而且全天下也只有我知道解药配法,可是在下是绝不可能给黑暗解药的,所以说是无可救药也可以!”扬着深沉的笑声,他和一群属下往树林左边找去了。

  所谓五毒蛊香,指的就是用五种花香合成的毒药,这五种花草分别是噬血、黑牡丹、百合、兰花和海棠。噬血、黑牡丹很少见,其花香里天生就含有毒性,而百合、兰花和海棠原是无毒,但若用毒液培养长大,其散发出来的香味里便有毒性了,本来这五种花分开毒性并不大、还有相生相克的特性,闻了不一定会中毒,但是经过阴银笙有计划的将这五种花混合在一起,便产生了足以令人致命的毒素香气。

  阴银笙连着三天在黑暗投宿的客房里依序摆上了已经含毒的兰花、海棠、百合三种花,让黑暗在不知不觉中吸进入了这些花的香气,因为只是轻微中毒,所以黑暗三人并没发觉身体有什么异处。而龚雪情领着雪衣教徒去围杀黑暗时,众女子身上已在事先沾上了黑牡丹的香气,阴银笙羽扇里的噬血气味便是最后引发中毒的关键了!

  这一连串的步骤安排真可说是天衣无缝,让一向谨慎小心的黑暗也栽在毒计里!

  龚雪情听了阴银笙的话,心头一震,有些失神的看着阴银笙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他说无可救药,那黑暗真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可是她心中为何不但没有一丝丝的欢喜、高兴,反而觉得心痛难舍呢?

  “教主,教主……”雪衣教的教众见教主呆呆的出神,其中一名关心的轻唤着龚雪情。

  龚雪情清醒过来,目前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黑暗不能死,决不可以被杀,所以她急急的下令:“快跟我来,快!”展开轻功,快速的纵入树林里,雪衣教下弟子也随即跟上。

  一向平静的树林如今是充满了肃杀气息,黑暗现在的处境可说是九死一生、万分的危急,他真会丧命在今时今地吗?

  还是危机就是转机呢?

  云晓夜一直想静下心来弹琴,但总被心中莫名生起的烦躁感弄得坐立不安,每一首曲子弹下来不是曲调弹错了,就是拍子不对,弄得她心更烦。

  玉手扫过琴弦,筝在发出一串的滑音后静下来,云晓夜收回手,靠回轮椅椅背上,不悦的瞪着眼前的筝,好似筝和她有仇般!

  静了好一会,云晓夜敌不过心中那股直要她出门的渴望,她抬头看看天空,朗朗的晴天飘着几朵悠闲的浮云,天气好的很。

  “碧珠、碧铃推我到后山走走!”云晓夜吩咐陪在身边的两个丫环。

  “是!”碧珠、碧铃同声应是,碧珠忙回房拿了条薄被盖在小姐的腿上,两人推着云晓夜出了门。

  这个别庄接近山脚,周围有溪流、瀑布,也有树林、断崖,风景十分的优美,也非常的雅静宜人,别庄里也有足够的佣仆在照料着,在物质生活上不虞馈乏,安全上又有卫士在保护,说来应该是个很好休养身体的地方。

  只是云晓夜是怀着被家人抛弃的心情来到别庄,因为心中有怨,所以她对别庄美丽的一面是视若无睹,平白辜负了这片灵秀的丽景。

  云晓夜坐在轮椅上,被婢女推着在林子中走动,吹着凉爽的微风,耳听林间鸟鸣,闻着树木混和着野花的香味,这多少减轻了她心中的郁闷,使她情绪平静了许多。

  “这附近有溪流吗?”云晓夜在隐约中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对,前不远处有条山溪,河水是由山上的泉水所聚集而成的,清澈干净,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碧铃笑笑问,难得见小姐对周遭的景致提起兴趣,她希望小姐能多走走逛逛,开阔心胸。

  “那就去看看吧,”云晓夜随口的应着。

  这溪流离别庄不远而云晓夜却不曾见过,可见得她真的对四周的美景毫不在意。

  三个人来到了溪流边,果真河水是清澈见底,阳光照耀在盈盈的水波上,闪闪发光,配上两旁绿荫的倒影,景色果真十分美丽宜人!

  “小姐,这儿很美吧!”碧珠高兴的询问小姐,看到如此的美景,总能让人心情飞扬。

  云晓夜眼睛环视四周一圈,只是撇撇嘴没说话,不过她脸上的表情是轻松多了!不知为何,看到这溪流,她的心自然就静了下来。

  自早上起,一直就有股预感萦绕在她脑里,她感觉到将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云家人的体质不同于常人,不但相貌出众、比一般人来得聪明,最特别的是会遗传家族独有的超能力,但是拥有超能力的都会是男人,这些人便会被推选为长老,成为净天境的领导人;而女子则是少许人会有过人的超凡感应,只是这样的感应无法像超能力一样可以藉着修练而可以运用自如,感应只是一种缥缈的直觉,没有根据、不能控制,也捉摸不到它会出现的时间,但是它却是非常的准确,绝不会出错。

  云晓夜就是遗传了预感的能力。

  “扶我到溪边坐坐。”云晓夜吩咐丫环,溪边有碎石、地形不平,轮椅无法靠近。

  碧珠、碧铃一人一边将小姐扶起,让小姐的手驾在她们的肩膀上,然后合力抱起小姐移动到了溪边的大石头上。

  云晓夜自脚受伤后,所有的生活起居都由碧珠、碧铃照料,两个丫环经过训练后,已经能胜任了,两人轻易就可以合力抱起云晓夜离开轮椅,到她想去的地方。

  云晓夜坐在石上,探过身子看着水中的自己,还是以前那张能迷倒众生的脸蛋,不过现在的她少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她消瘦不少,肌肤也不再拥有以往傲人的红润光泽,晶亮大眼里没有了笑意,只看得到忧郁阴沉,这就是现在的她吗?她嘴角习惯性的扬起一抹嘲弄,纤纤素手抚弄着潺潺的溪水,触手的冰凉和她心中的寒意一样,她的人生真的只剩下空洞和等死了。

  丫环的惊叫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啊……河……河上漂着个人!”碧珠被河上浮着的黑色东西吸引了目光,没想到再看清楚一点发现那竟然是个人,吓得她尖叫了起来。

  云晓夜和碧铃闻声都往河上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人抱着块木头载浮载沉的随水流而下,看起来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真是个人耶,就不……不明白是……是活人,还……还是死人?”碧铃胆子较小,畏惧的连话都结巴了。

  “捞起来看不就知道是死是活了吗?”云晓夜神情不变的开口,她的人生因为经过大变,所以世上已经少有东西能让她吃惊了。

  碧铃被小姐的话吓白了脸,浑身发抖的看着云晓夜,“小姐,您……您的意……意思是……”

  “碧珠、碧铃,将那人捞上岸看他是不是死了?”云晓夜冷冷的下令。

  “小姐!”两个丫环同声骇叫,不敢相信小姐竟要她们做这样可怕的事!

  “不管死活一样都是人,怕什么?捞起来!”云晓夜不当一回事般冷漠说。

  碧珠、碧铃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两人对看一眼,只得苦着脸认命的听令。

  两人找来了树枝,幸好黑衣人漂流方向靠近岸边,她们在黑衣人漂到身前时用树枝勾住了他的衣服,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人给拖上岸,碧珠、碧铃也累的直喘气。

  “扶我过去,”云晓夜要亲自检视这人的死活。

  两个丫环快速的点头,赶忙上前扶起小姐到那黑衣人身旁,以免小姐改变主意又要她们动手了!

  黑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依他高硕的体形看来,该是个男人,云晓夜脸色不改的伸手到他鼻端前探他的气息。

  结果让她皱起了眉头。

  “小姐,怎么样了,这人还有气吗?”碧铃看着小姐小声问。

  “他还活着。”云晓夜平静的宣布答案。

  “真的?那太好了!”听到小姐的话,碧珠高兴的叫道,碧铃也松了口气,两人马上走前将那人扳回身体仰躺着,拨开他散落在脸上的发丝,露出他的脸来。

  那男人俊朗的面容让两个丫环很有好感,由他的穿着装扮看来,碧珠、碧铃能肯定这个人的身份不凡。

  “看他长得一表人材,该是富家公子或是达官显贵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落水的?幸好是小姐大发慈心要我们将他捞起,否则这个公子必死无疑了!”碧铃笑着说。

  “对啊,我们救了这个人一命呢!”碧珠也很高兴,救人可是件大好事呢!

  听到丫环这么说,云晓夜的脸色反而沉下,大发慈心,她还有慈悲心在吗?不,她没有,慈悲不该发生在她身上,不应该!

  两个丫环正在帮助躺在地上的男子拭去他脸上的水珠,检查他有无外伤,冷不防的听到小姐无情的命令:“将那人丢回河里!”

  “小姐,您……您说什么?”碧珠瞪大眼惊骇的看着云晓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我说将那人丢回河里,你们没听到吗?”云晓夜加大声音,肯定地再说一次。

  “丢回河里?再将他丢到河中不是要这个公子死吗?那……那不是等于我们杀了他,小姐,您怎么可以这么做,不可以,不行的!”碧铃头摇得像个博浪鼓似的,无法从命。

  “碧铃说得没错,小姐,见死不救就很不应该了,何况还要置人于死地,小姐,您不会这么狠心吧?您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碧珠无法相信小姐会下这样的命令。

  “是你们没听清楚我的话,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要确定他是生是死?现在我知道了,他就该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将那人丢回河里,若他命大,自然会有别人去救他!”云晓夜冷酷的丢下话。

  “不,小姐,您可以如此的狠心,奴婢也不会让小姐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绝不可以!”碧珠大着胆反抗主人的命令。

  一旁的碧铃也帮着说话:“小姐,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既然小姐要奴婢们辛苦的将人救起,就不应该要我们再将人推回河里,小姐,求您行行好,就当是做件好事,救救这个公子吧!”碧铃跪在地上哀求云晓夜,碧珠也随着跪下恳求。

  “他是你们的什么人,值得你们为他这样的求情?”云晓夜不悦的瞪着两个丫环,她们也太好心了吧?

  “小姐,我和碧珠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本着恻隐之心,奴婢们实在不忍心将他再推入死地,求小姐您救救这个人,当是顺手救只受伤的动物般,小姐,救救他吧!”碧珠说尽了理由,只希望云晓夜能救人。

  云晓夜看看两个丫环,再仔细观视地上的男人,他眉间聚集股黑气,脸色煞白,唇色泛紫,明显是中了毒,她再搭量他的脉搏,脉象浅短急促,表示他正在生死边缘中挣扎!

  “他已经中了剧毒,就算不将他扔回河里,放在这儿没人给他解毒,他也一样会毒发身亡,你们是救不了他的!”云晓夜告诉跪在地上的碧珠、碧铃!

  她会懂医术也是因为自己的腿,之前她曾尽力想让自己再重新站起,所以她大量阅读医书,向许多大夫请教学习医理,因为她天资聪颖,所以也在不知不觉中学得了一身好医术,尤其在为她治腿伤的大夫里有位药大夫,药大夫年近八旬,人虽老迈,医术却是超越绝伦,真可说是神仙再世,她在药大夫那儿学到了最多的医理,药大夫也不藏私,几乎是倾囊相授,让她受益匪浅!

  不过她的腿伤却使药大夫伤透了脑筋,在怎么医治都没有起色之下,药大夫决定离开,他要到天下各地找寻药材并苦思治她腿的办法,发誓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给她的!

  药大夫离开她至今也两年多过去了,却是音讯全无,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对药大夫或自己的腿抱任何的希望,因为有希望注定就要失望,那还不如不要希望。

  两个丫环不放弃,碧铃继续恳求云晓夜:“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这人的,小姐您就救人救到底,高抬贵手,救他一命吧!”她知道小姐因为腿伤整个人的脾气个性都改变了,但是她相信小姐不会真的那么无情,小姐会答应救人的。

  不只是两个丫环的苦苦哀求,连云晓夜心中都有股声音教她一定要救这个男人,似乎他是个很重要的人,不能死!云晓夜很清楚的明白,遇上这个男人就是她心中感应到会发生的事,可是她不想再和任何的男人有丝毫的关系,她要极力避开这样的麻烦。

  “小姐,救救他好不好?小姐,小姐……”碧珠、碧铃望着云晓夜,迭声唤着她。

  云晓夜定定的看着地上男人的脸,她的心在挣扎着,最后她还是抵不过心中良心的呼唤,她的心仍是不够硬,也表示她对这个世间还有一份的依恋在,她无奈的点点头。

  “好,我医治他,但能不能治好我也没有把握,碧铃你回别庄教两个男仆来带这男人回去,而碧珠你将这丹药喂他吞下!”云晓夜从怀中拿出个白玉瓶子,倒出颗丹药交给丫环。

  碧铃、碧珠很高兴的忙依着小姐的话做事,小姐果然还是很有善心的!

  看着两个丫环欣喜的模样,还有她那个预感,云晓夜秀眉紧蹙,她有另一个预感,她觉得她的生活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有了大变动。

  是好?是坏?这她就不知道了!
第三章


  黑暗在又热又渴、浑身痛苦难当的情形下醒来,他费力的睁开眼皮,眼前的景象慢慢的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他看到有两个男人站在他面前,很关心的盯着他看,见他醒了,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醒了,醒了!”身形较高的男人阿松笑着说。

  “真的醒了,小姐的医术还真好,预测的可真准呢!”另一个穿着灰衣矮胖的男人大武点点头回应。

  黑暗无心听那两人在说什么,自己眼前的情况就够让他愕然了,他现在有如在沐浴般,整个身子正浸在一个大桶子里,桶里的水淹到了他的下巴,还发出了刺鼻的药味,而且桶里的水温很高,不断在冒着烟,他由四周散落的木材来推想,虽然不能看到桶子底下的模样,黑暗也能猜得出一定是有柴火在烧着,这就难怪他会感到那么热、那么难受了!

  黑暗想从桶子里起身,但是四肢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想催动真气,却发觉丹田空虚,内力似乎都消失了,他心一惊,急急出声问。

  “你……你们在对我……做……做什么?”自己声音虚弱的也让他吓了一大跳。

  “这还用问,当然是在医治你啊,公子,你中毒又落水,幸好是遇上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医术高明,才能将公子你从鬼门关中救回来,公子你真是命大啊!”大武微笑的回答黑暗。

  由那人的话听来,这两个男人该是仆人,自己就是被他们口中所说的小姐所搭救,只是那位小姐医治人的方法太怪异了吧,既然把他放在药水里煮,不怕他受不了热,被水烫死吗?

  “为……为什么要将……我放在桶子里烧煮?我的力……力气又为何……都……使不出来?”黑暗忍着痛苦再问。

  “这是小姐的意思,用意大既是为了去除你身体内的毒吧,至于为什么没力气,原因仍是要问小姐,我们不知道!”阿松告诉黑暗。

  “那能……不能请……两位……去请……请你家小……小姐来一趟……呢?”黑暗继续吃力开口,为什么他连说话都这么困难呢!

  “哦,这我家小姐就有交代了,小姐吩咐过公子你还需要在药水里煮上一晚,所以我家小姐明天才会来看你,公子你别急,你会有机会向我家小姐道谢的!”大武微笑对黑暗说。

  胖男仆的回答让黑暗哭笑不得,他想见他们所说的小姐可不是为了向她道谢,他是要质问她是用何种方法医治他的?天下有这样奇异的医法吗?倒比较像是在折磨他呢!

  黑暗看看窗外,由月亮的高度看来现在才入夜没多久,他还要这样被煮到明天早上,他哪受得了呢?

  “请问……两位……如……如何称呼?”黑暗看着两个仆人。

  “我叫大武,他叫阿松,我们已经看护公子三天了!”大武应着。

  黑暗虚弱的向他们轻点点头,“谢……谢谢你们对……对我……的照……顾,大武、阿松,我……我很不……不舒服,请你们扶……扶我起来,我不要再……如此泡着被火煮了!”既然他们不能找他们的小姐来,黑暗只好要求他们让他离开这桶子。

  “不行,小姐吩咐过,公子你的毒必须要经过药水三天的烧煮才能去除,这段时间内不能离开桶子,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公子,你还是忍耐点,过了今晚就好了!”阿松将小姐的吩咐说给黑暗明白。

  “你……你是说我已经这……这样被……被煮三……三天了?”黑暗咋舌的看着两个男仆。

  “嗯,小姐带公子回来后就命人准备了这桶药水,放公子下去浸泡,公子在药水里浸了三天,也昏迷了三天,小姐说公子你今晚会醒来,公子果然就醒了,小姐的医术真高明,太厉害了!”大武回答黑暗时还不忘称赞自己的主人。

  他被煮了三天还能有命醒来,表示上苍待他不薄,不是那位小姐的医术高明,黑暗没好气地想着,但是他记得自己逃入树林后被罗川追上,两人有场恶战,他因为毒发不敌而跳水逃命,他落水前曾奋力吞下一颗化毒续命丸,他猜那才是他保住命的原因,而他放在怀中的瓶里还有三颗药丸,若那位小姐懂得医术真要救他,她看到那三颗续命丸便应该明白它们的用途,让他服下便得了,何需再让他受这样的折磨呢?

  “我……我的衣服,还有身上的东……东西呢?”黑暗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开口。

  “公子你还真多问题呢?小姐让我们来照顾公子时,公子你就已经在桶子里了,你的东西在哪我们也不清楚,这还是要问小姐才行!公子,你别再说话了,小姐也有吩咐过你的毒还没完全解开,体力尚未恢复,应该要好好养精神才对,就算醒了也不能多费力开口说话,公子你还是多保重自己吧!”阿松再搬出了小姐的命令。

  想不到他冥王黑暗会沦落到必须听个男仆说教,黑暗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好笑,但是他衣服内除了续命丸外,还有幽谷冥殿的令牌,有了这面令牌便可以号令冥殿、统御范围内的所有派门,这面令牌关系重大,若落入有心人手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一定要尽快拿回来才好。

  “再拜托……两位一下,为我……问明你……你家小姐在……在下衣裳……里的东西……在哪?那东西很……重要,不……能弄丢的,我急……着要找……找到,麻烦……你们为在……下跑一……趟,请帮……帮忙!”黑暗向两个男仆请求。

  “公子,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而是小姐的命令怎么交代,我们就必须从命,不可以违抗,公子,这事还是等明天你再问小姐吧!”大武依着主人的指示回答。

  黑暗皱起眉头,看来他的行动自由全掌控在那位小姐手里,现在他身体虚弱加上全身力气全失,他根本没有一丝行动的能力,想离开除了要得到那位小姐的应允外,他是毫无办法的。

  一向拥有无上权力,能一呼千诺的黑暗第一次遇到这样无能为力的情形,想到自己竟要受个女人的控制,这让他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就算那女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仍是无法释怀!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解五毒门的剧毒,他真想早些见到她。

  但是目前他所要担心的倒是自己的处境,想到还要受罪到天亮,黑暗万分无奈的只好咬着牙忍耐下去了!

  “这……这便是你们让我养伤的地方?”黑暗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柴房。惊讶的他连声音都变了!

  黑暗好不容易熬到了隔天早晨,以为自己可以从桶子里离开,没错,他是离开了原来那个药桶,但却换到了另一个药桶继续受着被煮烧的煎熬,而那个救他的小姐也没来看他,只是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女婢前来看望他,而对于他问的问题,他还要被烧煮多久?他随身携带的物品呢?他何时才能见到她们的主人?种种的问题,这些婢女仆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只是不断的要他放心,并保证他们的主人一定能治好他的毒的!

  然后他的酷刑是一天天的延续下去,他每天都是泡在一桶桶药性不同的药水里被烧煮,就算是仆人喂他吃饭时,他的人也是在桶子里。

  这期间,不管黑暗提出了多强烈的抗议,声严厉色的表示自己不愿再接受如此的残酷对待,但是这些仆人的回答一律都说是听从小姐的命令,是小姐吩咐的,小姐要他们这样做,所有的根源都是来自那个不肯露面的女子!

  而没有任何招架能力的他,还是只能任由那个女子搬弄,不能拒绝。

  她是谁?黑暗在这庄里待了近八天了,不但没见到那个女子的人,连她的名字他都不知道,只了解这儿叫别庄;而也没有任何人来询问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仆人婢女们全都被交代称他为公子。

  这儿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住在别庄里的除了他这个还弄不清楚情况的外人外,就是这儿的主人和佣仆奴婢,所有的人都必须遵从那位小姐的命令行事,连他也不例外,他的威严权力在这里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甚至感到自己如同一个被软禁的囚犯般。

  终于在他待在别庄的第八天,算来是他清醒后的第五天,他被移出了桶子,仆人很高兴的恭贺他,因为他们小姐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可以不必再泡在桶子里烧煮了。

  不过黑暗没有高兴的感觉,因为他的武功内力都没恢复,手脚四肢仍是虚软无力,连走路都要人扶持,他实在不知道那位小姐葫芦里在弄什么玄虚?她真能医好他吗?还有她为何要这般的对待他?

  可是,黑暗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不必待在桶子里后,接下来他养伤的地方会是在柴房,黑暗的脾气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他再也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切,他今天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来。

  “公子,别庄里没有多余的客房,只好委屈公子在柴房里养伤了。”碧珠不好意思的对黑暗解释着,其实这是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般作弄这个男子,但是小姐的命令她也不能不听。

  黑暗坐在由简陋木板铺成的床上,冷声告诉碧珠:“我要见你家小姐,现在,马上!”虽然他身体仍然虚弱,说话声音也是气力不足,可是自然浑成的不凡气势依然让人心折。

  碧珠为黑暗身上散发出的霸气所折服,她忙点头,“好,奴婢立刻去找小姐,将公子的话带给我家小姐知晓。”她马上离开柴房去见云晓夜。

  云晓夜坐在椅子上看书,身旁的桌上堆满了医书,但那些都是普通市集上可以买到的医册,而她手中这一本则是不同,那是药大夫行医五、六十年来所记下整理出来的医书,里面不只有各式伤病的治疗方法,连各种毒药的解毒方法也钜细靡遗记载的非常完整,药大夫见她对医术有兴趣,便将这珍贵的医册送给她,幸好有这本医书,否则她也解不了黑暗身上的毒!

  黑暗,云晓夜知道被她救回来那个男人的身份,不过就她一个人知道,她没告诉两个婢女;由他衣服里找到的令牌得知,原来他就是幽谷冥殿的主人,冥王黑暗!

  幽谷冥殿统治着长江以南的大片区域,势力比净天境还要吓人,是唯一能和北方最大势力蝙蝠宫相抗衡的组织,民间盛传冥王黑暗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高深莫测的人,还有一句俗语在流传:“冥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命到五更!”

  想不到这样神秘的人物会中毒又受伤的落水被她所救,她对有权力、威风八面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这让她想到了爹和郎蔚之,所以她救是救了他,但也故意刁难让黑暗吃了不少的苦,他的毒的确需要用药浴来排出体内,只是她将时间拉长些罢了,谁教他被她所救,那便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云晓夜不怕黑暗身体痊愈后会对她展开报复,他若想报仇就尽管来吧,反正她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可有可无,若能早些向阎王报到,她还会高兴自己脱离苦海了。

  如今黑暗身上的毒也除去了大部分,剩下一些存在他丹田内腑的余毒,她正在思考要如何逼出黑暗体内,当然若用正常的解法,她用金针渡穴就可以导出剩下的毒素了,可是她不想这样做,她要另想“特别”的办法。

  碧珠快步的走入房间,向云晓夜禀报:“小姐,那位公子想见小姐一面,小姐,您去看看他好吗?”

  “我不想看他,也没空见他!”云晓夜眼光仍放在书上没移开,随口回应。

  “可是那位公子很坚持,而且看起来他好像非常的不高兴,说话语气好吓人呢!”碧珠有些畏惧的告诉云晓夜。

  云晓夜抬起头看了眼婢女,脸上是不在意的神情。“他现在没有武功、没有力气,不能动也无法站起打人,你怕什么?就让他在柴房里待着,教仆人在房外看着他,什么话都别对他多说,别理他就行了!”

  “小姐,我们这样对待那位公子会不会太过分了?您为何不让那公子见见您呢?为什么每回去为那公子治毒时总要守卫先去点住他的睡穴让他昏迷才医治他?小姐,您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意?”碧珠实在不了解小姐的想法,小姐似乎以折磨那位公子为乐。

  云晓夜斜睨了碧珠一眼,讽刺说道:“怎么了,我现在做事还要向个丫环说明原因吗?”

  碧珠闻言忙摇摇头,惶恐回答:“奴婢不敢,奴婢怎敢要小姐解释,奴婢只是见那位公子受了许多苦而有些不忍心,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想见小姐,奴婢想那公子或许也是想当面向小姐道谢救命之恩吧,小姐您不见他,他一定会很失望的,小姐,您就顺那公子的意一次,让他见见您好吗?”她为黑暗求情。

  云晓夜就是因为有预感自己和黑暗之间将会有难缠的纠葛发生,她不想惹上麻烦,因此她才尽量避免让黑暗看见她,他不认识自己,那就啥问题也不会有了,所以她很坚持不要黑暗见到她。

  “我是什么人,岂能让人想见就能见到的!我救了他,还肯为他解毒,就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我若不想见他,他就没资格看到我,碧珠,下去,照我的话做,别惹我生气!”云晓夜语气冷峻了起来,是她发怒的前兆。

  一旁的碧铃忙暗示碧珠,要她不可以再说下去,否则小姐生起气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碧珠无奈的只好听话退下,她叹着气走向柴房,努力思索要如何说话才能平息那位公子的不悦。

  黑暗见碧珠只一个人来见他,便明白那位小姐仍不愿意和他见面。

  “呃,公子,我家小姐她……她出门了,现在不在庄里,所以没法子见公子,等小姐回庄时,我再告诉小姐公子想和小姐见面的事,请公子耐心等候吧!”碧珠陪着笑脸对黑暗扯了个善意的谎话。

  黑暗锐利的眼神一眼就看穿了碧珠的谎言,不过他没拆穿,他现在比个平常人都还不如、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那个他不了解的女人手中,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尽快恢复武功,他明白他体内还有些余毒没清除,所以武功、力气才会没法子恢复,如今之计只有先想办法找回化毒续命丸,那是黑家祖传的救命丹,可解百毒、珍贵无比,一定能清除还留在他身上的五毒蛊香。

  “碧珠姑娘,既是令家小姐不在,那就算了,听说当时是姑娘最先发现在下的,在下这条命才会得救,在此真要好好向姑娘道谢!”黑暗有礼的向碧珠拱手致谢。

  “不敢,公子多礼了,奴婢虽然是第一个发现公子,但那时我没勇气救公子上岸,是小姐坚持要救公子,公子才会被救上岸,所以公子要谢谢的仍是我家小姐,是小姐救了公子又为公子医治,小姐才是公子真正的救命恩人!”碧珠笑笑,不敢居功。

  原来如此,但既然是救他,为何还要用种种美其名叫治病,其实是在折磨他的医治方法?虽然那位小姐真懂得些医术,由他被烧煮了这么多天,皮肤竟还能没有任何的烧烫伤,只有些许的红肿,可是却使得他非常的痛苦难受,他有种感觉,好似那位小姐是故意要如此虐待他的,难道他和她有仇吗?

  不可能,若有仇她就不会救自己了!那到底是为什么?纵使她是救他的人,他也不允许自己这样被她糟蹋,他总会找她问清楚来的,若她解释不出为什么,他是恩怨分明的人,他会报恩,但是他吃了亏也不会就此作罢,他一定要讨回公道来,不过首先是要透过碧珠取回化毒续命丸。

  “碧珠姑娘,在你家小姐为我疗毒时,是否有看到放在在下怀中的一个黑色小瓮瓶,里面有三颗黑色丸子,那是非常珍贵的疗伤丹药,对医治在下身上的毒患很有效,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找来?”黑暗向碧珠有礼的请求,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碧珠想了下后点点头,“公子这一提,奴婢就有印象了,当时仆人在为公子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时,的确有看到一个黑色牌子和一个黑色小瓶子,不过都交给小姐了,现在在小姐那儿,公子若想拿回东西,那让奴婢去和小姐说一声,再取回给公子好吗?”

  “本该是如此的,可是你家小姐现在不在家,而疗伤的事却是越快越好,不知能不能麻烦姑娘先为在下取药来,等你家小姐回来后再禀明呢?”若真要问过那位小姐,九成一定是不行的,黑暗心知肚明,只好尽力用话说动婢女,请她帮忙了。

  碧珠迟疑了,东西在小姐那儿,她若没问过小姐就直接拿来还给这位公子,小姐知道了一定会发脾气的,可是那原就是公子的物品,她们也没理由不还给人家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碧珠姑娘,你家小姐虽然为在下解去了大部分的毒素,不过在下体内现在还有些许的丝毒未解,这些毒素若用在下自己的解毒丸便可以完全清除,那就不必再麻烦你家小姐了,在下实在不好意思一再让小姐为在下的毒伤操心,这全是在下的一片心意!”黑暗忍住自己的傲气,用很不自然的语气说出客气的应酬话,他从来不曾如此低声下气的对人说话,对象还是和个丫环,若不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大事,如何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碧珠见黑暗一脸的真诚,她也不好拒绝,灵机一动,她有个可以取回药,又不违背小姐的好法子,她笑着问:“公子,你找黑瓶子只是为了瓶里的药吧?”

  黑暗点点头,“不错,瓶里应该有三颗化毒续命丸,在下要找的就是这三颗药丸,姑娘只要为在下取来一颗便行了!”只要一颗,他身体里的余毒便可以清除。

  碧珠听了很高兴的答应:“哦,那没问题,奴婢这就去为公子取来!”她脚步轻快的离开。

  听到碧珠答应了,黑暗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要等续命丸真的到手,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碧珠再次来到小姐的房间,小姐刚好不在,那她就不必再多对小姐解释什么,这令她着实松了口气,若公子身上的毒能快些解去,她想这样也是在帮小姐的忙,那位公子能早些离开别庄,小姐也不必日日要想办法为他治毒了,这对小姐和那位公子都好,碧珠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碧珠知道小姐将东西放在橱柜里,她赶忙拉开找出那位公子所说的黑色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再将瓷瓶放回原位,如此一来她对小姐和公子都有交代了。

  黑暗欣喜的从碧珠手中接过化毒续命丸,高兴的向她道谢!

  “公子别客气,若公子没事,那奴婢便退下了。”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碧珠心情很愉快的离开。

  现在柴房里只剩下黑暗一个人,他赶忙盘膝坐在床上,将续命丸服下,然后双眼合上全神贯注催动真气运行全身。

  真气先是滞碍难行,黑暗不敢求快慢慢的来,渐渐的,原本是涣散的功力缓缓的集中,而他全身的力气也开始恢复,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更加努力的催动体内真气。

  原来是苍白腊黄的面色,在经过他自己调理下来已经转成了正常人的健康肤色,他额头开始见汗,余毒便随汗水排出体外,至此黑暗所中的毒便全部清除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黑暗再睁开眼时,已近傍晚时分,他真气运行归位后人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地!

  如今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六、七分了,虽然剩余的真气还堆积在胸口里,任凭他如何的催动都没用,他无法完完全全的复原,但是以他目前的武功就足以自保了,他可以回到幽谷冥殿再让大夫医治这最后的问题。

  现在他恢复了武功,他就可以调查清楚这别庄的一切,还有这儿的主人了!

  他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第四章


  沐浴完,云晓夜坐在床边让丫环为她梳理长发,她淡淡的问起:“碧珠,那个人的药给他送去了吗?可有喂他喝下?”

  碧珠恭声回答:“有的,奴婢用晚膳前就送过去了,也喂那位公子喝下,奴婢见那公子喝药时眉头皱得好紧,似乎药很苦般!”

  云晓夜嘴角有抹不易察觉到的笑容,她配药时把黄莲拿来当甘草用,煎出来的药水当然苦了!

  “良药苦口嘛,这才表示小姐开的药很有灵效啊!”碧铃接下话。

  “小姐,那位公子身上的毒伤什么时候能好呢?”碧珠提出问题,心中真想告诉小姐那公子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但又担心这般贸贸然说出会引起小姐不高兴。

  “还没那么快。”云晓夜随口回答。

  “小姐,那公子身上不是有带着一个药瓶吗?或许那瓶里的药能解毒呢?”碧珠小心翼翼的提起。

  “你怎知道那是药瓶?”云晓夜怀疑的盯着碧珠问。

  碧珠脸色一慌,强笑急急答话:“哦……那……那是奴婢猜……猜的!”

  碧珠慌张的神情让云晓夜更加的起疑心,“猜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猜呢?碧铃,将柜子里的黑色瓶子拿来!”

  碧珠见小姐要检查瓶子,双脚一软就跪倒在主人面前,老实说了:“小姐,其实……其实奴婢是听那公子说的,才会知道那黑色瓮瓶里装有药丸可以解毒,那公子又请求奴婢将药丸还给他,奴婢想既然药丸本来就是那位公子的东西,于是就……就拿了颗给那位公……公子了!”

  “大胆,谁准你可以这样不禀告我就自作主张决定的?你这丫环太可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吗?”云晓夜怒气冲冲的质问碧珠。

  “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小姐您别生气,求小姐恕罪,恕罪……”碧珠看小姐发怒,急急的迭声求烧。

  “你说知错就能弥补你犯的过失吗?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背叛我,那我还要你这个奴才做什么?碧铃,教刘管事来,将这个目中无人的丫头给逐出别庄,不准她再踏入庄里一步,把她赶出去!”云晓夜大发雷霆的下令。

  她这一说,把碧珠给吓坏了,慌乱的哭着哀求主人:“小姐,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接受小姐一切的责罚,只求小姐别撵奴婢走,奴婢是孤儿,自小便被卖入云家了,服侍着小姐长大,这儿就是奴婢唯一的家,您赶奴婢出去,奴婢又能去那儿呢?求小姐您息怒,别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奴婢求求您……”

  碧铃也忙跪下为碧珠求情:“小姐,碧珠有错,您罚罚她就好了,下回她便不会再犯错了,别赶她走,小姐您再给碧珠一次机会吧,奴婢也求求小姐!”

  “像你这样大逆不道,不听主人话的奴才留下来做什么?今天你是第一次背叛了我,下回便就有第二次,我为何要留你个祸害在身边,出去,碧铃,我不准你为她求情,快去教刘管事来,快去!”云晓夜平生最恨的事就是背叛,碧珠犯了她的大忌,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奴才,再也不想!

  “小姐,不要,不要啊……小姐别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奴婢真心的恳求您……奴婢不敢了,绝不会再犯错了,奴婢不是要背叛小姐,奴婢对小姐一向是很忠心的,小姐您该知道,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也不是有心要犯错,求小姐原谅奴婢这一次,小姐您别赶奴婢,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小姐,小姐……”碧珠哭得好伤心,直哀求着云晓夜,她不走,说什么她也不走!

  “小姐,求您高抬贵手,让碧珠留下来吧,碧珠也服侍小姐这么久了,小姐您真忍心要赶她走吗?小姐,留下碧珠好不好,小姐,小姐……”碧铃也急红了双眼,不顾小姐命令的再为碧珠求情,她和碧珠一样是自小就被卖入云家,两人是一起长大,一同被分派到服侍小姐,她们的感情就如同亲姊妹般,她也舍不得碧珠离开。

  看两个丫环伤心哀求的模样,尤其碧珠哭得那般凄惨,怎么说来她们都是她最贴身也是她最忠心的丫环,云晓夜刚狠下的心又动摇了,其实碧珠跟着她又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赶她出去,也希望碧珠能在外面过得更好,何苦留在她身边当奴婢呢?

  “好歹你也伺候了我这么久,你离开,我也会给你一笔钱,你就不用担心会饿死在外面,离开这后你便不是丫环奴才了,这不是更好吗?还哭什么?加上我也不是一个好主人,那你还有什么好留恋呢!”云晓夜故意冷着语气说。

  “不,奴婢知道小姐还是最好的,也明白小姐心中的苦,小姐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小姐,这些奴婢都很了解,所以奴婢不要离开小姐,就算是被小姐打、小姐骂,奴婢都甘心接受,只求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死都不走!”碧珠边哭边说,她自懂事起就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小姐的脾气她最了解,也相信小姐不是真要发脾气、摔东西,只是小姐心情烦闷无处发泄,才会拿她们出气,他们这些服侍小姐的下人佣仆们都很明了,也非常能体谅小姐的心情,因此不管小姐脾气再暴躁、再难伺候,她都不会有怨言的。

  碧珠说中了她的心事,云晓夜脸色一变,痛恨自己的心竟那么容易被看穿,她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声斥骂碧珠:“住口,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走,我说过的话就不再改变,包袱收收你立刻就走,走!”

  “不,我不走,不走,奴婢要伺候小姐一生一世,绝对不走,我不会离开小姐的,不会,”碧珠手抓着小姐的罗裙,很坚定的表示。

  云晓夜为碧珠的真诚感动,可是这样的情感包袱却是她最不想要的,她用力要推开碧珠紧揪着她的手,生气喊:“我教你走,你就走,你不走难道要留下来吃鞭子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马上走!”

  “不,奴婢宁愿挨鞭子受罚也不走,小姐您责罚奴婢吧,奴婢是绝不会走的。”碧珠听到这话不忧反喜,她愿意受皮肉之苦,只要小姐别赶她离开。

  云晓夜定定的看了眼碧珠,横了心提出酷刑:“好,只要你受得了二十鞭,就可以留下来。”

  “受得了,奴婢受得了!”碧珠飞快的回答,满脸的欣喜,小姐不赶她走了!

  “碧铃,教仆人将外面的院子挂上火把,把碧珠绑在院子中,也让人带那个男人来,让他知道碧珠是为谁挨鞭子的,找刘管事来,由他行刑!”云晓夜漠声的下命令。

  碧铃虽然不忍心碧珠受罚,但这是唯一能留下来的方法,她也只有听令行事,忙下去找人。

  黑暗正在盘坐养气,他脸色凝重似有心事,走近的脚步声让他忙躺回床上装睡。

  原先照料黑暗的阿松、大武走进了柴房,大武摇了摇假寐的黑暗,“公子,醒醒,醒一醒……”

  黑暗睁开眼,装成还半梦半醒间迷糊的模样看着两个男仆:“什么事?”

  “小姐要我们带公子到院子一趟,请公子随我们同去!”阿松告诉黑暗,和大武扶起了他。

  “你家小姐要见我了吗?”黑暗好奇问。

  “公子去到就明白了!”大武回答,两人扶着黑暗走出了柴房。

  黑暗没有反抗,决定静观其变,于是顺从的随他们走往院子。

  云晓夜房前的院子上插满了火把,熊熊火光照亮了四周,场中搭起了一个木架子,碧珠双手张开被绑在架上,刘管事手执鞭子站在一旁,等着行刑。

  黑暗走入院子看到这样的情景非常的惊讶,忙问阿松和大武:“碧珠姑娘怎么了?为什么要将她绑在院子中?”

  黑暗的问题,刘管事代答了:“公子,碧珠违抗了小姐的命令,私下偷取药丸给公子,犯了大错,所以要受二十鞭的刑罚!”

  “这是谁下的命令?”黑暗多此一举问,心中明白一定又是那位小姐了!

  “是小姐的命令,因为碧珠是为了公子而受罚,所以小姐要公子前来看看,明白这件事。”刘管事代述小姐的意思。

  为他受罚,还要他来观看行刑模样,那女人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你家小姐呢?我要见她!”黑暗忍着气说,他修养再好对这样的事也无法坐视不理,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真那么喜欢折磨人吗?

  “公子,小姐只是要公子来观看碧珠受罚,并没有要见公子。”刘总管回答。

  “我不管她要不要见我,我都要见她,我今天一定要看到她,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黑暗神色凶恶的命令刘总管,他无法忍受这个鬼地方、鬼规矩了,今晚他就要看到那个一直躲在后面搞鬼的女人,他非揪出她不可。

  刘总管畏于黑暗的气势,但又要听从小姐的命令,他两边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嗓音清脆却冷冰冰的声音从院子旁的房间传出:“行刑!”

  “是!”刘总管应了声,听令举起鞭子便要动手,但被黑暗一把夺下。

  “我不准!”他寒着脸阻止,他知道出声的女子就是这儿的主人,他大步的走向房门,他要见她!

  房外站着的四名侍卫见黑暗走近,忙上前挡住了他的路,不让他进入小姐房间。

  “让开,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无法阻止我,我不想伤害无辜,走开!”黑暗语气冷硬的对四个卫士说。

  卫士当然不可能退让了,仍伫立在原地。

  黑暗脸色沉下,双手握拳,有动手的意思,气氛是一触即发!

  在双方对立时,冰冷的女子声音又响起:“你想求情?”

  “不,我是不准你动手!”黑暗狂傲下令。

  “果然有王者的气势,不愧是幽谷冥殿的冥王!”云晓夜坐在窗前说话,透过纱帘,她可以很清楚看到房外的情形。

  “你早就明白我的身份了,是不是?”黑暗瞪着格子门冷声问。

  “不错,我救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过冥王又如何?那是你在外面的身份,在别庄里,你只是一个受伤被救的外人罢了,而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云晓夜淡然说着,她才不怕他呢!

  “就算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你这样的对待我,恩过也抵销了,现在我们彼此是互不相欠!”黑暗不客气的告诉那个女人,想向他讨人情是没有用的。

  “原来名震天下的冥王是个恩怨不分的人,真是让小女子开了眼界啊!”云晓夜嘲弄着黑暗。

  黑暗脸色很难看,忍着气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撇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不说,我的丫环为了你而背叛她的主人,现在要受鞭刑,你想你能救得了她吗?”云晓夜好整以暇询问黑暗。

  “有我在,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得了她!”黑暗对云晓夜坚定的宣布。

  “凭什么?就凭你那只恢复了一点的武功吗?你若不想造成更严重的内伤,最好是别动用武力,而且你刚复原的功力也在逐渐的消退中对不对?所以只凭你现在的武功是无法打赢我的卫士,黑暗,别太高估自己了!”云晓夜清楚的告诉他,黑暗自行服下了解毒丸,却只能解去他身体里的余毒,不能排除积在胸口的真气,他越用武功,真气就会堵塞得越厉害,严重的话就会造成心脉受损功力尽失。

  黑暗惊讶于云晓夜的明白,没错,他原是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内力,可是在他调养内息时,功力行经至胸口便堵塞住了,他试过许多的内功心法运气都无法排除,他原本以为这是小事,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复原的内力竟又会慢慢的消失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黑暗无法对别庄展开调查,他仍旧被困在柴房中。

  不过,黑暗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闻言后神情不改,脸色深沉莫测回应云晓夜:“我既然说出了话就会做到,你也别小看我黑暗了,我不是你能预测的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是我的丫环,做错事被主人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一个外人能阻止吗?刘总管,动手!”云晓夜不为黑暗的话所动,冷声下令,她倒要看看他如何阻止?

  刘总管听令的上前欲要拿回黑暗手中的鞭子,黑暗当然不肯给,于是两人过起招来了。

  果真是一提动真气,黑暗除了感受到胸口像要爆开来般的痛苦外,他的功力也无法运用自如,短短三五招,他就退了两大步,几乎要招架不住。

  不到十招,黑暗险险的避过一拳,他踉跄的站住脚,喉头感到腥甜,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刘总管乘机夺下了黑暗手中的鞭子,走到场中要动手行刑,碧珠咬紧唇,等着忍受打在身上的锥心痛楚。

  “慢着!”黑暗捂住心口大声喝叫,他脸色白得吓人,身形摇摇欲坠,看得出他正在忍受着痛苦,且极力稳住自己不倒下去。

  “冥王还想表示什么意见吗?”云晓夜冷眼旁观,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为他受罚的碧珠呢?

  “我来代她受刑!”黑暗此语一出,震惊四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帮他的人受刑,那一切的责任他只好自己承担起来了。

  站在院子四周的仆人都好钦佩黑暗的气魄,而碧珠更是感动的流泪。

  “奴婢谢谢公子的好意,但这事是奴婢的错,奴婢心甘情愿领受小姐的处罚,公子不必为奴婢受罚的!”碧珠语音哽咽的告诉黑暗。

  “你既是为我做事,我就必须负起后果,若要受罚,就由我来承受!”黑暗看着碧珠,话一说出他就不后悔。

  “不用的,公子真的不用,是奴婢做错事,所以要罚的人是奴婢,不可以代替,请公子千万别这么做!”碧珠语气着急,她担心小姐会因为公子强为她出头而生气的再次赶她走。

  “什么都不用多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姐,你的婢女为我犯错,那我替她受刑也不为过吧!”黑暗转回脸对着房门说,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必须动心忍性,发挥无穷宽大的胸襟忍下来。

  “她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真值得冥王如此的为她吗?”云晓夜对黑暗的反应有些意外,想不到他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夺,我的意思便是如此,绝不更改!”黑暗的语气很肯定,对他来说,碧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现在在房里那个手段无情残忍的女人根本不配习医,一点仁心都没有,他无法视她为恩人。

  “冥王若要替我的丫环受罚,那刑罚的内容便会有所不同,冥王你能无议异的接受吗?如此才可以代替。”云晓夜提出条件。

  这个女人会趁他伤危时使用种种手段来折磨他,当然也不会放过现在这个大好机会,黑暗压下心中的愤慨,咬牙同意,“可以,我没意见。”

  “公子!”碧珠满脸的动容,心情激动的无法说出谢谢,她抱着渺茫的希望,但愿小姐别真为难公子,让这事能皆大欢喜收场。

  不过现在的云晓夜是铁石心肠,她冷冷一笑,倒要看看黑暗有多少的傲骨!

  “刘管事,把碧珠放下,改将黑暗绑起,并教两个卫士拿着棍子到院子中央。”云晓夜连声吩咐着。

  “小姐,这样做好吗?冥王的身份不凡,如此对他恐怕不妥吧!”刘管事面有难色的提醒云晓夜,当他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竟然是幽谷冥殿的冥王时,他真的被吓了好大一跳,幽谷冥殿的势力非同小可,不是他们所能惹得起的,小姐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拿净天境的安危开玩笑!

  “这是交换条件,也是冥王自愿的,刘管事你还担心什么呢?快照我的话去做!”云晓夜再次下令。

  刘管事看了黑暗一眼,心中直在叹息,小姐真是不知轻重,这样做是自惹麻烦,但愿事情别闹得太严重才好,他很无奈的听令行事。

  一会后,碧珠得到了自由,她含泪看着黑暗被绑在木架上。

  活到这么大,这也是黑暗第一次尝到如犯人般被捆绑的滋味,虽然他两手分开被绑在木架上,可是他仍挺腰站直,有如泰山般稳稳的矗立着。

  云晓夜透过纱帘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黑暗,这样的他真像是只落入浅滩的龙王,虽然处境狼狈,但还是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出的尊贵气势,王就是王,不必刻意表现,自然就会流露出属于他该有的骄傲霸气。

  云晓夜在黑暗身上仿佛看到了往年那个意兴风发的自己,一样的傲气,一样的脱俗超群,他们是多么的相似啊,这让云晓夜觉得好刺目,放在腿上的小手习惯性的握紧成拳,大声的吩咐下去:“四十棍交换二十鞭,动手!”

  两个仆人对看一眼,手拿着棍子杵在场中不敢下手,而碧珠更是急急下跪求情:“小姐,不——”

  云晓夜寒声打断碧珠要说的话:“住口,你再开口,我立刻就赶你走,永远不准回来!”

  小姐的话让碧珠噤若寒蝉,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四十棍,给我重重的打!”她见仆人还没动手,严厉的斥喝。

  “是!”两个仆人不敢再迟疑,举起棍子,一起一落的往黑暗身上打去。

  黑暗咬紧了牙关,忍着剧痛,棍子往他胸前后背落下,一声声重击的闷响深刻的烙在他心上,他不准自己倒下,要自己清醒记住这一切,只要他黑暗能活下来,有能力反击时,他会连本带利毫不留情的还给这个该死的女人,没有人能这样对他,而她竟敢如此大胆,他不会放过她的,绝不轻饶她!

  黑暗的身体本就没完全复原,怎能受得住这样的酷刑,他撑不住的连吐了几口的鲜血,这让行刑的仆人忙停下手。

  “不准停,继续!”云晓夜见仆人停下,立刻严声斥喝,其实她也是藉此来打散黑暗积在胸口的真气。

  仆人只得硬着头皮,再举起手中棍子接着行刑。

  就算是有超人的意志力,黑暗仍是敌不过这有如撕筋断骨般的痛苦,他意识逐渐的模糊,强支撑到听见行刑的仆人数到四十,然后他脑中一空,整个人立刻就昏过去了。

  从没栽在女人手中这么惨过,这是第一次,他发誓也是最后一次!

  他要报仇,这是黑暗晕过去前心中唯一的念头。

  “小姐,黑暗又吐出黑血了!”

  面对急匆匆来禀报的刘管事,在花园赏花的云晓夜只是不以为意的看他一眼问:“他伤口上药了吗?喂他喝药了没?”

  “小姐,这些都有,可是黑暗至今仍是未醒,而且又不断的吐血,这可怎么办?”刘管事急死了,若黑暗有什么不测,他真不敢想像后果!

  “他不会有事的,记住要按时的喂药和上药就行了!”云晓夜闲适的告诉刘管事。

  “小姐,但是黑暗吐血吐得很厉害,伤势看起来好像很严重般,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他吗?”刘管事焦急的再次强调黑暗的伤。

  “不必,你照我的话去做便可以了,下去吧!”云晓夜挥挥手要刘管事退下,她目光又回到仆人新栽种取代原先茶花位置的各式花草身上,呕出瘀血是好事,这些人不懂医理,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刘管事见说不动小姐,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

  而跟在云晓夜身旁的碧珠、碧铃也不敢多话,尤其是碧珠,她非常关心黑暗,也很想帮他说话,但她好怕再引得小姐生气要赶她走,所以她没勇气开口。

  “推我回房,我想弹琴。”花园都看遍后,云晓夜出声吩咐。

  两个丫环慢慢的推云晓夜回房间,让小姐在筝前停下。

  雪白柔荑放在琴弦上,拨出了一串优美的乐音,她不太经心的弹着琴,脑中转动着只有她明白的思绪。

  好一会后,云晓夜停下抚琴动作,她唤着丫环:“碧珠,去将橱柜里的黑色瓷瓶和那面黑色令牌拿来!”

  碧珠倚身答是,忙将东西拿到小姐跟前。

  “将这两样连同黑暗被救起时穿的那套衣服和属于他的东西都送到柴房去,明儿他醒来后就让他换回自己的衣服,教他马上离开别庄!”云晓夜不带感情的交代。

  “小姐,公子的身体还没痊愈啊,您就让他身体好些后再离开好吗?”碧珠还是忍不住为黑暗求情。

  “多话,你又想违抗我的话了吗?”云晓夜沉下脸看着碧珠。

  碧珠惊慌的忙摇头,呐呐回答:“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下去做事。”恭敬又畏惧的急急退下。

  云晓夜注意力回到筝上,又继续的弹起琴来了!

  就如同云晓夜所预料般,黑暗真的在隔天午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注视了四周好一会,才从混混噩噩中清醒过来,原来自己还活着,在失去意识前,他以为自己是难逃劫数了,想不到他竟能活下来?!

  不过他依然是身在窄小老旧的柴房里,看来他的地位没因为真实身份曝露而得到较好的待遇,他嘴边泛起了苦笑,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运气真是糟到了极点,先是被暗算中毒,再被罗川、阴银笙、龚雪情三方人马追杀,好不容易逃开叛徒却遇上了这别庄的女主人,让他吃足了这辈子从没吃过的苦头,就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碰到什么倒霉的事?

  黑暗叹口气,慢慢的从床上起身,不过身体一动他却发现自己的伤势似乎好了很多,胸口不闷疼,也有力气了!

  他忙打坐运动真气,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丰沛盈满于四肢百骸中,而且运行全身是通畅无阻,那感觉就如同他没受伤般!

  这怎么可能?!别说他原本就有内伤,还挨了四十棍,怎可能会没有事呢?

  黑暗再闭目运功,让内力顺血脉运行,一番调息下来,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全没事已经康复了,他惊异的拉开胸口衣服,他的皮肤上还有瘀血的痕迹在,但青紫的伤痕已经淡的几乎快看不见了,他伸手触摸也不感到疼痛,他真的全好了!

  黑暗好高兴,看着屋顶的横梁,他轻提气往上一跃,轻轻松松便跳到梁上,他身体有如大鹏鸟般向下一纵,缓缓的又回到地面上,他终于又恢复武功了,这实在是太好了,黑暗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黑暗的注意力转到放在桌上的东西,除了属于他的衣服品、令牌、药瓶外,还有他那把软剑银勾也在,那个女人决定将他的东西物归原主了吗?不知道这次她又有什么企图?还是表示这样他就可以离开了?

  事情就如此简单吗?黑暗脸上有抹阴冷的笑容,他可不是这般易与之辈!

  黑暗迅速的换下了身上仆人的衣服,穿上自己的衣裳,柴房里没有镜子可让他整理仪容,他只能大略的梳理一下自己,系上黑金两色交编而成的发带,拉正衣襟,露出襟口的鬼面狮形图样,那是幽谷冥殿的标志,模样简单又带着些许的神秘。

  换过衣装的黑暗,马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器宇轩昂,风采过人,领导者的气度表露无疑。

  此时柴房门被轻敲了下然后打开,刘管事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黑暗精力饱满、气势十足的站在房中时,他吃惊得张大了嘴,赶忙上前审视黑暗的情形,不敢置信他竟然复原了。“公子,你……你好了?伤势真的都……都好了?”

  黑暗点点头,“没错,我的伤势痊愈了!”

  刘管事仔细上下检查黑暗一遍,确定他真的没事了,他才咧嘴高兴的笑了:“太好了,公子没事我就可以放心了,真的太好了!”他终于能卸下心中的大石头了,那颗从黑暗昏迷起就挂在心上的巨石,而今可以安然放下了!

  “这对我是好事,对贵庄就未必了,尤其是你家小姐,我们之间还有许多的恩怨未清呢!”黑暗双眼散发出慑人的光芒,语气里别有含意。

  刘管事听出了黑暗语意不善,急急为主人说话:“公子,虽然我家小姐对您的态度是过分些,可是小姐救了公子,又为公子治好了毒伤,应该能算是功过相抵吧,希望公子心胸宽大的别追究此事,就此算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被人这般的折磨过,这种滋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对他有恩他会报恩,若有仇他也绝不轻饶,没弄清楚所有的一切他是不会轻易了事的,他若想理清自己许多的疑问,想必刘管事就是最好的回答人选了。

  “刘管事,我要明白一切的事,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黑暗对刘管事说。

  刘管事知道现在是黑暗掌握了生杀大权,他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小的一定会据实回答的。”

  “这别庄位于什么地方?主人是谁?你家小姐又是什么身份?”黑暗开始询问。

  “别庄位在原山山脚下,是属于净天境的产业,别庄真正的主人该是我家的老爷。不瞒公子说,我家老爷便是净天境的大当家云沐盛,而小姐单名为晓夜,会住在别庄是为了休养身体的。”刘管事告诉黑暗。

  原来这是净天境的地方,那云晓夜如此错待他就更不可以原谅了,尤其她还清楚明白他的身份,更讽刺的是幽谷冥殿、蝙蝠宫、净天境三方才刚签定和平条约,而云晓夜的做法无疑是在毁约,想到这些日子他所受的苦,黑暗脸色更难看了。

  刘管事看出黑暗的情绪愤慨,他忙接着说明:“公子,小姐因为身份娇贵,脾气难免较为任性,处世态度也是自大无礼了点,对公子有多所冒犯的地方,还望公子能大量原谅小姐!”

  “刘管事,我不将事情扩大便是宽宏大量了,但是你家小姐的行为岂是一句原谅就可以化解,那不是太看不起我冥王了!”黑暗板着脸,这笔帐没那么轻易了结。

  “公子,小姐总还算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也为医治公子花费许多的心力,求公子看在小姐不过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份上,别和小姐计较好吗?”刘管事苦口婆心的拼命劝说,若黑暗真要寻仇,那小姐焉还有命在?

  这时敲门声又传来,碧珠推门走入。

  碧珠看到黑暗也和刘管事的反应一样,先是满脸的惊讶,然后她也是好好打量他一番后才开心的笑了:“公子果真康复了,小姐没说错,公子真的全好了!”她好高兴看到黑暗终于恢复健康。

  面对碧珠,黑暗的脸色好一点,他对她点点头,“谢谢姑娘的关心。”

  “公子不必客气,小姐要公子醒了立刻就离开别庄,奴婢原还担心公子的身体会受不了呢,现在既然公子无恙了,那奴婢便可以放心了,奴婢这就去准备一些干粮点心,让公子可以在路上备用。”碧珠说完就要到厨房准备。

  黑暗将碧珠的话语听得很清楚,他冷着脸问:“你家小姐要我醒了马上就离开?”

  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黑暗:“小姐是这样吩咐,但是小姐的意思一定是知道公子那么忙,既然公子的伤全好了,也不好再留公子在别庄待下,以免碍着公子办事,才会如此交代的;而且别庄一向不收留客人,公子可是例外,所以公子康复了,自然别庄便不再留客了,这点请公子包涵!”

  “对,对,小姐就是这个意思,公子应该能见掠的!”刘管事忙在旁微笑的搭腔,希望黑暗能不计较这些事。

  由他的观察,云晓夜绝不会是个好主人,但是刘管事和碧珠还如此忠心的对她,这让他更对那个骄纵的女人反感。

  “我要见你家小姐一面。”黑暗对云晓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很有兴趣,无论如何,他都要见见她。

  刘管事和碧珠都面有难色,小姐若要见黑暗早就露面了,而且小姐最不爱见陌生人,自是不愿意让黑暗看到她了,可是该要如何对黑暗说明呢?

  “这……这恐怕不方便,小姐她不喜欢见外人,可能要让公子失望了!”刘管事温言对黑暗说明。

  碧珠也在旁点头,“公子,小姐还是个未出嫁的闺女,也不方便和公子见面,这点还请公子能谅解。”

  “我若坚决要见你家小姐呢?”黑暗态度强硬。

  刘管事和碧珠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碧珠脑筋动得快,她忙向黑暗恳求:“那奴婢便又违背小姐的命令了,必须要受罚,公子,您不会忍心见奴婢被罚吧,求公子别让奴婢难做事,奴婢请求公子!”说完对着黑暗下跪。

  黑暗皱起了眉头,看刘管事、碧珠两人的神情都有惧意,云晓夜对下人的严厉可想而知,他若强见云晓夜而惹得她生气,那这别庄里的下人佣仆一定是日子难过,他实在不想连累无辜。

  黑暗略沉吟了一下,决定不再为难他们,他自有别的办法。

  “碧珠,你起来吧,既然你们小姐要我立刻离开,那我马上就走,这些日子谢谢你们的照顾,告辞了!”黑暗将药瓶令牌收入怀中便要离去。

  “谢谢公子,公子还请多加保重自己。”碧珠高兴的道谢起身,也诚挚的叮咛着黑暗。

  刘管事更是松了口大气,抬袖抹去被惊吓出的冷汗,欣喜的向黑暗道谢:“谢谢公子大量,小的这就送公子离开。”

  黑暗同刘管事、碧珠走出了别庄大门,在两人有礼的恭送下离开。

  刘管事、碧珠见黑暗渐去渐远,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才关上大门,而人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小姐,那位公子走了。”碧铃对轮椅上的云晓夜说,她们正在廊旁的柱子后看着刘总管、碧珠送黑暗出门。

  黑暗竟然肯不表示任何意见就离去,这让云晓夜感到很惊讶,她还以为他会来质问她为何要如此待他?至少会要求见她一面才肯走,没想到他却是这般听话的静静离开,黑暗的忍耐力和过人的心胸气度真令她不得不佩服!

  只是他一离开,这个别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云晓夜感到一丝的失落,这也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第五章


  这晚沐浴过后,云晓夜让婢女扶到床上坐着。

  “小姐,这些医书要拿出房间了吗?”碧铃指着桌上数十本的书问。

  “最上面那本给我,其余的就拿到书房放吧,你们也可以下去了!”云晓夜吩咐,接过碧铃送上的书,看着两个丫环抱着书走出了房间。

  云晓夜半倚着床,将药大夫纂写的医册拿在手中把玩着,不知道药大夫现在在何处?他真的在四处为她奔波找药吗?她想他应该早就不记得她了,是最亲近的亲人都未必能为她这般的付出,何况药大夫和她非亲非故,他哪有可能再回来看她呢!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结论,云晓夜不明白自己为何隔个不久就会想起一次,大既是因为药大夫和她很亲近,两人的关系如同是亦师亦友般,由药大夫身上,她总能感受到一股比亲人还要可靠亲近的温暖,所以自己才会这样念念不忘他。

  只是自己再想念他又有什么用,她依然是独然一生,没有谁会长伴她身边永远不离开她的,这个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全都脆弱的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假的,都是假的!

  被遗弃的恨意又充满了云晓夜的心,她发泄般的将手中的医书举起用力扔出去,就在这同时,一个黑色人影动作俐落的由窗子跃入房内,他人还没站定,就发现有暗器对他砸来,他反应很快的赶忙伸手接下,差一点就被打得正着。

  黑暗脸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暗器,原来是本书,为何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可以攻击到他呢?他怒气陡升的抬头看向床,想见见云晓夜的真面目。

  入眼的美丽脸庞让黑暗愣住了,原先他以为个性如此骄纵任性的云晓夜会有张符合她脾气的丑恶面孔,至多也只能入眼罢了,没想到他会看到这般天仙绝色的容颜?!

  无瑕的脸蛋,完美的五官,纤纤合体,好似是雪为肌肤、花为肚肠不该生在红尘的仙子,倾城的姿颜看得黑暗无法移开目光。

  云晓夜看到黑暗出现也感到意外,他已经脱去落魄的病容,威武昂然的伫立在她面前,她知道他相貌不俗,而今仔细的看着他,他不但有张俊朗过人的脸孔,而且身形高大壮硕,浑身散发着十足的阳刚气,不过身上又还带着一丝的神秘气质,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这就很符合冥王的称号了。

  他现在正睁大眼睛直盯着自己看,在怒气腾腾中带着一抹的惊讶,黑色的眼珠子有如夜空里的星星,晶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两人对视许久不语,最后是云晓夜开口打破沉寂:“想不到冥王也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呢。”如平常一样嘲弄的语气。

  如此迷人的朱唇却说出那般讥诮的话,黑暗眼里闪过可惜,云晓夜不过只是外表美丽,实际上却是个被宠坏的无知千金罢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这也削弱了她的美貌。

  “我也想不到你是个人美心丑,里外不一的人!”黑暗冷冷不客气的回她。

  对于这样的评语,云晓夜的反应反而是扬声笑了起来,不错,她就是致力要将自己变成心地邪恶的坏女人,以符合她残废的模样,她无所谓的回问黑暗:“冥王夜半潜入我房里,就是为了要看我这个丑陋的人吗?”

  黑暗将手中的书随意丢到一旁的茶几上,他走近床铺,寒着脸神情不善的告诉云晓夜:“不,我是来讨回公道的!”

  黑暗天生架势十足,只要他脸色严肃起来便有不怒自威的效果,让人感受到他的威严而心悦臣服。

  可是这样的气势对心如死水、极度厌世的云晓夜却没用,她连死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使她畏惧呢,她睁大眼态度淡然的看着黑暗,看他要如何讨回公道?

  一般人看到他如此冷严的神情,莫不吓得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而云晓夜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模样,她真不怕自己吗?黑暗皱起眉头,他人已经走到床前了,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教训这个整得他痛苦不堪的女人。

  “我们有仇吗?”黑暗忍着气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解释。

  “没有!”云晓夜简短回答。

  “那幽谷冥殿和净天境有过节了?”黑暗再问。

  “没有!”一样的答案。

  “还是我或我的部属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黑暗扩大范围。

  “没有!”同样的两个字。

  “既然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要用如此手段来折腾我?别拿治病当借口,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医疗法!”想到自己所受的苦,黑暗眼里就充满了愤怒。

  “因为本小姐高兴!”云晓夜看着黑暗,很干脆的告诉他。

  黑暗的眼神半眯了起来,目露危险的光芒,“只因为你高兴?没有别的原因,就为了你高兴就这样虐待人,让别人吃尽苦头,也就是说不管你救了谁你都会这样对待了?”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黑暗的怒气,云晓夜当然也明白惹他发怒的后果,但是她却仍要在老虎嘴上拔毛,故意的刺激他,“那不尽然,我从来就不救人,你是第一个,会救你是因为在婢女的极力求情下,我才勉为其难的救了你,不过我也要你付出被救的代价,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这是什么鬼道理?”黑暗握紧了双拳,无法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世上竟会有如此荒谬的理由。

  “在这个道理下,你还是捡回一条命了,你也不吃亏啊!”云晓夜高傲的告诉黑暗。

  这简直就像是火上加油,云晓夜的说法无异表示出她是故意的,将他不当人看的玩弄在手掌上,她就如此视他冥王黑暗为无物,还是料定他会忍下这口气,不敢找她要回公道呢?从没一个女人能让他产生想把她当场大卸八块的冲动,云晓夜是第一个!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吗?就是这样!”黑暗衣袖一动,缠绕在他腰上的银勾有如一条灵巧的蛇,下一步便贴在云晓夜细腻的脖子上了。

  云晓夜不避不闪,连一丝惧意都没有,她挺直背脊面对黑暗,眼里有不寻常的冷静,仿佛她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

  “你不怕?”黑暗凝视她的反应,语气有丝困惑,云晓夜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何她的反应总是那么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人都有一死的,我为何要怕?”云晓夜淡漠回答,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黑暗定定看云晓夜一会,然后他将银勾缠回腰间,她若不怕死,那他杀她便没有意思了,而且他也不想就一剑结束她的性命,那太便宜她了,他也要她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怎么,不杀我了吗?”看黑暗收回剑,云晓夜的语气里还反常的带丝失望。

  黑暗挑了挑眉,看着云晓夜如花似玉般的芙蓉面孔,他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柔滑似脂的肌肤。

  云晓夜立刻头一偏,快速的避开黑暗的手,嫌恶叫:“大胆,不准你碰我!”

  她这样的神情让黑暗心中不快,他从没遇过女人会拒绝他,云晓夜越是推拒,他就越要她,黑暗索性在床边坐下,整个人贴近了她。

  “黑暗,你想要做什么?停住,滚开,我不准你靠近我,别碰我,不要……”云晓夜怎么也没想到黑暗会想非礼她,她是不怕死,但是死也要死得要清清白白,她不要自己被男人污辱后才死去,所以她用力推拒黑暗不规矩的动作。

  但是小小的蝼蚁之力怎能撼得动如山岳般强壮的黑暗呢,而且黑暗从云晓夜的挣扎中看到了害怕,原来她不是什么都不怕,他还是有办法可以撕下她冷静漠然的外表,这让黑暗心中升起了股征服的快意,再加上云晓夜也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这不禁让他对云晓夜起了莫大的兴趣,现在他知道要如何从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身上讨回公道了!

  云晓夜的反抗反让她在黑暗怀中陷得越深,这已经够让她忍受不了了,而他的大手还更过分的欲伸入她的衣襟里,他的唇也不客气的落在她白细的脸颊上。

  云晓夜想拉动床旁的绳子喊人来救她,但是她的两只手都被黑暗紧紧的制住,根本无法动弹,她拼命的闪躲都躲不开,气得她口不择言骂人:“黑暗,你竟会欺负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无耻下流,幽谷冥殿有你这样的主人真是可悲,想来也是个一样污秽肮脏的地方,你真该死、可恶……”

  黑暗大手抬起了云晓夜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他邪气的笑了:“会趁人之危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黑暗向来是不吃亏的,你如何待我,我现在就要在你身上讨回公道!”而且从他进入她房间后,她就一直坐在床上,都没有下床避嫌的意思,由此可见得云晓夜也不是个检点的女人,他何必对她客气呢?

  “不要,不……唔……”云晓夜的尖叫声被封在黑暗的吻里,主意已定,他的侵略便更加的凶猛,源源不绝的袭向云晓夜,整个净天境他都没放在眼里了,何况她不过只是云家的一个女人,要得到她有什么难呢!

  黑暗平时并不是这般强取豪夺的人,他权势大但一向很讲道理、做事也很有分寸,实在是云晓夜欺他太甚了,又故意用话刺激他,才会引爆他的脾气,让事情走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

  云晓夜所有的抗拒都被黑暗轻易的化解,黑暗强行撬开她紧闭的贝齿,侵入她嘴里汲取她的甜蜜,攻占她从未被男人碰触过的身子,他一手轻松就制住了她频频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是探入她宽松的睡衣里,粗糙的大掌不客气的盖上了云晓夜胸前柔软的丘壑!

  云晓夜浑身一震,被侵犯的污秽感让她更加拼命的挣扎反抗,不要,黑暗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她是期待他杀了她,而不是带给她这样的羞辱,一死能解决她所有的痛苦,可是若被夺走了清白,那会令她比死还要痛苦悲惨,不要,她不要!

  只是不管她有再大的不愿意、不要,她都阻止不了黑暗的侵犯,加上她双腿不良于行,她更是如同折翼的鸟儿般飞不动、逃不开,只能任凭欺凌。

  一颗、两颗,接连不断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流出,滑入发鬓里,满心悲痛的云晓夜没发觉自己在流泪,她只愿自己可以在这一刻中死去,那她便不用承受如此的耻辱了。

  黑暗感到身下的云晓夜不再反抗得那么激烈,认定她是软化认输了,他本该在这时也煞住自己的举动停下来,但是隐藏在内心的欲望已被挑起,怀中的软玉温香直刺激着他的欲念,那股想要她的念头强烈的让黑暗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这些日子的困厄生活更使他极需要一个甜头来慰劳自己,而怀中这个错待他的女人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一想,黑暗更有理由放纵自己,理智、欲望都同意他这么做,他不再犹豫了,让欲望接管了一切。

  两人翻倒在床上,云晓夜的双手有一下子的自由,她忙想乘此机会推开黑暗呼救!

  “救……”只叫出一声,黑暗的唇便重再封住她的小嘴,这回,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云晓夜掉入了更深的泥沼中,黑暗的唇手攻得她喘不过气来,纷乱的脑子还没想出应付的办法,穿在身上的轻薄睡衣已经被黑暗脱下了,而他也迅速的扯去了身上的衣服,两人间的束缚一但被解开,事情便无法再挽回了!

  黑暗的巨掌往下移动,探入了云晓夜温柔的深处,引得她一阵阵的战栗,而他拨开她的双腿时没遇上任何阻力,也让黑暗更加赌定云晓夜已经妥协默许了,如此一来他更是毫无顾虑,尽情的享乐。

  云晓夜的心一直往下沉,正处在狂风暴雨中,但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受黑暗所领导,臣服在他带来既痛苦又快感连连的动作下,在黑暗不断的柔情攻击中,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抗拒黑暗,还是对抗她自己蠢动的欲望?

  她的心在应付两个敌人的情形下节节败退,情势已到最后的关头。

  黑暗抚遍了云晓夜柔美的身子,掌下的满足感取悦了他,他决定要温柔的带她共赴享乐的天堂!

  在男子的低喝中和女人的轻吟里,原是两个陌生的身躯终于相缠成为一体。

  痛楚敲碎了云晓夜的希望,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了,无力改变事实的她懊悔悲痛的矢声痛哭了起来。

  云晓夜的完璧之身让黑暗对她起了些许的怜惜,见她流泪,他以为是因为身子痛楚,遂体贴的忍住冲动放缓了动作,喃声的在她耳旁安抚她。

  “宝贝,一会儿就不疼了,乖乖,不疼了,乖……”

  忍过最痛苦的时候,接着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快乐。

  初尝云雨之情的云晓夜终还是迷失在黑暗带给她的战栗快感中,羞辱暂时从她脑里退出,她随着黑暗一起共舞,同享欢愉!

  月已偏斜,夜过了大半,而床上纠缠的男女也从激情中醒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云晓夜奋力的翻动身子移到床的最里侧,她面向墙、背对着黑暗,无力的下令赶人:“你走,马上给我走!”

  情欲褪去后,黑暗对自己的作为也感到一丝的愧疚,尤其云晓夜还是个黄花闺女,他觉得自己多少该对她负起责任才是,只是一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过得如水深火热般的生活,他升起的良心又冷了下来,这是她自找的,他有必要负责吗?

  黑暗转过头看向裹着锦被背着自己的云晓夜,不知为何,就算他已经得到她了,但是他对她的兴趣仍然未减少一分,云晓夜的个性脾气可以说是一无可取,很让他皱眉,但是在亲密关系上,她却意外的让他很满足,使他舍不得放开她。

  有个念头浮上他心头,或许他可以带她回幽谷冥殿,让她来伺候自己,这个想法很对黑暗的胃口,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背着黑暗的云晓夜久久都没听到他下床离去的声音,她愤恨的怒喊:“你为什么还不走,给我走,立刻就走,滚!”

  云晓夜恼羞成怒的声音听在黑暗耳里,倒令他觉得舒服,比起她盛气凌人时来得让他喜欢,他浅浅一笑慢条斯理的道:“为证明冥王黑暗不是个欺凌弱女子的人,因此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决定带你回幽谷冥殿,对你负起责任,”

  云晓夜一双小手紧紧的捉着被子一角,若她现在手中有刀子,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立刻就杀了他,他已经毁了她了,为何还不放过她,竟想要继续的糟蹋她,不,她不要,她宁可死也不要被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支配一生,他不配。

  “我不用你负责,我只要你滚出别庄,滚出我的视线外,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滚出去。”云晓夜恨恨的一字字叫。

  “不可能,你这一辈子不但会每天见到我,而且永远也离不开我,我想你爹会同意你跟着我的,我可以纳你为妾,你在冥殿的日子会比这儿舒服很多,你会满意的。”黑暗独断的做了决定,迳自安排着云晓夜的人生。

  云晓夜唇抿得好紧,贝齿在嘴唇上咬下了一排的血印,悲愤到了极限,她只为自己感到可怜,她的人生应该只活到十五岁的,在坠马之时她就该要离开人世了,那她还会有段很完美的人生,可是上苍却偏偏要留下她,让她自此活在地狱里,眼睁睁看着悲剧不断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够了,她受够了,以前她死不成,是因为还有人会关心她,而今她只剩下孤独一个人,没有人会阻止她离开人世,那她何苦再活着受罪呢?

  她只恨自己没办法清清白白的死去,不过在死之前,她要对黑暗将事情说清楚来。

  云晓夜转过身子面对黑暗,睁大眼看着他,用清晰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你不必费心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也不会去幽谷冥殿,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适合我,但那绝不会是幽谷冥殿,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随便你了。”

  “这件事我既然决定了,我就会办到,不论你同不同意,都无法改变。”黑暗也显露出他专制强硬的一面,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包含云晓夜。

  “你若要为你所受的罪讨回公道,你已经做到了,难道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偿还吗?”云晓夜不明白为何黑暗执意要她,就为了报复她对他不好吗?

  “套句你曾说过的话,因为本王高兴,这也可以让你尝尝被人操控生活的滋味,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肯好好伺候我,我是不会错待你的。”黑暗闲适说,大手又恋恋的想再次抚上她嫩柔的脸蛋。

  云晓夜大力拍去了他伸来的禄山之手,不让他再碰自己,她涨红了脸蛋,气怨愤怒叫:“不准碰我,滚出去,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听清楚没,我绝不会听话被你安排一生的。在你强占了我之后,我对你只有恨,我恨你,恨不得能杀了你,你以为我还会乖乖的依你的命令做事吗?黑暗,你太小看我云晓夜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有傲骨,我不可能会答应你任何一件事,你死心吧,滚,滚出去,快滚……”她张牙舞爪,几乎是使尽全部力量嘶吼着。

  黑暗脸色阴郁,他怎能放任一个女人如此反抗他的话,他的威严不准被顶撞,云晓夜太不知天高地厚、也太小看他了,他不再是那个因受伤无力反抗而被作弄的黑暗,现在的他只有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来命令他。

  黑暗大力制住了她愤怒挥舞的一双小手,他的脾气也被激起,用冷酷专断的语气明白的昭告云晓夜:“住口,我不准你用那么无礼的态度同我说话,否则我会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明白女人该用什么样子面对主人,而我就是你的主人,知道吗?”他故意加重手劲,以惩罚她的恶劣行为。

  手腕上的巨痛逼出了云晓夜的眼泪,但是她咬紧牙不喊痛,扬起脸面对黑暗,她不会屈服于他的。

  云晓夜的强悍不屈让黑暗眉头紧蹙,既是如此,他就越加要折服她。

  两人在僵持时,被云晓夜叫声惊醒的碧珠、碧铃飞快穿好衣服赶了过来,当她们看到床上的情景时,都吓呆了。

  碧铃先回过神,她急冲上前大力推着黑暗,“放开小姐,快放开小姐……”

  碧珠也忙焦急叫:“公子,你放手,不可以欺负小姐,放手啊……”

  两个丫环的闯人让黑暗不得不放开云晓夜,他随手抓起衣服迅速套上,然后下床,冷声命令:“帮你们的小姐穿好衣服来。”

  碧珠、碧铃见小姐全身赤裸棵的,更是吓坏了,两人手忙脚乱的为小姐穿衣,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您哭了?”碧铃看到云晓夜满脸泪痕,惊讶叫。

  碧珠生气的质问黑暗:“公子,你做了什么事惹得我家小姐哭泣?你为什么要欺侮小姐?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

  黑暗还没回答,云晓夜的凄厉叫声先传出:“教他走,教他走,我不要见他,我不要再见到他,走,快教他走……”她捶着被子吼,碧铃、碧珠是她最亲近的人,让她们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黑暗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浑身散发着狂暴气息,不相信自己驯服不了云晓夜,他反而喝令两个丫环离开:“你们两人下去。”

  “不要,你到底想对小姐怎样?奴婢不能让你伤害小姐,”碧珠站在床前护着主人。

  “你竟然将小姐弄哭了,你太过分了,不可原谅,”碧铃扶着云晓夜,她气愤的对黑暗叫。

  “你家小姐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丫环插嘴,下去。”黑暗森冷的下令。

  碧珠、碧铃听了这话都骇然的倒抽了口气,满脸震惊,吓傻了。

  “公子,你……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这么……做?”碧珠瞪着黑暗,惊愕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小……小姐、”碧铃伤心的流下了眼泪,小姐竟然受到这样的欺凌!

  黑暗看两个丫环夹杂不清又不肯走,他只好亲自动手赶人,他走近床,想将两个丫环赶走、碧珠、碧铃自然不肯离开小姐,两人紧握着云晓夜的手不放。

  见此情形,黑暗只好动武了,轻轻两下,便将难缠的丫变推开,把云晓夜搂入自己怀中:“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房来。”

  云晓夜大力捶打着黑暗胸膛,愤恨叫:“要出去的人是你,滚,滚!”

  “我说过不准这样对我说话,不知好歹的女人,你真令我生气,”黑暗气极了,捉住她的双手,大力的甩开。

  云晓夜这时正坐近床边,她被黑暗这一推,她坐不稳往外倒去,双手来不及捉住床杆,整个人便从床上重重的摔落地上。

  “小姐!”碧铃、碧珠尖声出叫,两人焦急的扶起云晓夜。

  云晓夜摔破了额头,洁白的肌肤衬得鲜血红的刺目,她痛的闭上眼,也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正流过脸颊。

  一只厚实的手掌快速伸来压住了她额上的伤口,她听到黑暗急促交代丫环的声音:“去拿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来,快!”

  两个丫环忙照吩咐下去拿东西。

  “痛吗?你忍一忍,等会就不疼了!”黑暗柔声安抚着云晓夜,心中泛起一丝的不舍,是他太鲁莽了,才会弄伤她。

  这样关心的语气听得云晓夜好刺耳,伤了她再安慰她,她不希罕这样的温柔,她想推开他,手却先碰到他腰间的软剑,触手的冰冷让她的心一颤,她睁开眼看着手边的锐利银剑,她明白黑暗是不会放过她的,而爹娘知道名震天下的冥王要纳她为妾,一定是高兴的忙不迭立刻就答应了,也好送出她这个大麻烦,那就算她如何的坚持不同意,她也摆脱不了被别人操控的命运。

  不过,这还是好的情形,因为黑暗并不知道她的双腿残废,若他了解了,他还会要她吗?结果可能是更难堪的局面。

  自己本来就不愿意嫁给黑暗,如果还被她所厌恶的人嫌弃,她如何再苟活于世上?与其活着面对必然会发生的不堪,那何不现在就将一切结束,她还能少受点伤害。

  云晓夜凄然一笑,想不到自己最终仍是走上这条路,她对世间的心早已死了,而今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她不会有任何的留恋不舍。

  云晓夜心意既决,她毫不犹豫伸手就抢下了银勾,捉住剑锋刺向黑暗的胸口。

  黑暗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攻击,对手又是他完全没去防备的人,加上距离这么的贴近,蹲身的黑暗发现有异时,他反应敏捷的立刻快速的往旁一个翻滚,仍是险险的避开了云晓夜这一剑,利锋只划破他的衣衫,不过倘若云晓夜有武功,那他非中伤不可了。

  黑暗冷下脸,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竟然会想杀他,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吗?对于要不利于我的人,我一向不会轻饶,绝不留情,那种惩罚不是你所能承受得起,你真要试试吗?”黑暗语气森然,神色骇人。

  其实云晓夜不是要杀他,只为了逼开他,她才有机会结束自己的性命,面对竖眉冷眼、气势吓人的黑暗,心死的云晓夜无动于衷,她反而淡淡的笑了:“人世间最大的酷刑不过是下地狱罢了,但是你怎会明白碧落黄泉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呢!”

  纤纤素手将银勾转向自己的胸口,用力送入自己体内。

  黑暗还未意识到云晓夜话里的涵意,就亲眼见她将银勾刺入心口,他大惊飞快的上前阻止,欲夺下她手中的剑,但时间还是晚了一步,血从她的伤口泉涌而出,登时染透了单薄的睡衣。

  黑暗急急的点住她的穴道止血,紧抱着她焦心大叫:“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苦了这么久,终于解脱了,临别这世间时,她希望能带着微笑离开,所以云晓夜倾其所有的心力锭放出一朵绝美脱俗的笑容,纯洁天真的笑容带她回到不幸发生之前,她又是往日那个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女了,怀着如此愉快的记忆,云晓夜缓缓合上了眼睛。黑暗被她绝丽的笑靥震撼的不能自己,当云晓夜闭上眼睛时,他发出痛心的吼声,她不能死,他不会让她如此轻易就离开他,绝不。
第六章


  幽谷冥殿的军师森罗,黑暗的随身护卫鬼卒现在人正在黑玉楼里,黑玉楼就位在长江南面的码头边,是幽谷冥殿最北的据点,也最临近长江。

  鬼卒满脸的不耐烦,焦急的来回走动,“怎么那么久还没传回消息,真急死人了。”

  “你坐下吧,别这样走来走去,弄得我头都昏了,王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有好消息传回来,你别急,安心等吧,”森罗气定神闲的劝着鬼卒。

  “王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我怎能安得下心呢?军师,都是你不让我前去寻找,否则我一定会很快就找到王了。”鬼卒对森罗抱怨。

  “你那时伤重的只剩下半条命,连走路都不行了,怎么去找王?有阎兵和皇领主在,又带了那么多手下过江,再加上净天境的帮忙,一定能找到王的,别担心。”森罗安抚着鬼卒的情绪,他对自己的主人很有信心,以王的能力,绝对能脱险的。

  “最好王是毫发无伤,否则我会杀得雪衣教、五毒门、蛟河帮这些人片甲不留,一个也活不成,他们竟敢联合起来暗杀王,真是太可恶了,”鬼卒咬牙切齿的说。

  “放心,崇领主已经顺利的剿灭这三帮人马了,俘虏都带回冥殿囚禁,只可惜只捉回一个罗川,让阴银笙和龚雪情走脱了,但是迟早还是会捉到他们,他们逃不了的!”森罗很肯定的告诉鬼卒。

  当他接到可靠线报说有人要不利于冥王时,他立刻就带着手下北上欲接王回冥殿,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半路就听到消息传回王已经中伏失踪,他忙赶到黑玉楼和侥幸保住一命逃出的阎兵、鬼卒会合,在他明白所有的事后,就忙处理着后续事情。

  幽谷冥殿除了冥王外,权力最大、武功最高的便是两个领主皇龙、崇山,和军师森罗了,这三个人虽说是冥王的手下,但都已经拥有自立为王的实力,可是他们对黑暗非常忠心,从没想到要离开自立发展,他们也是黑暗最信任的部属。

  森罗指挥若定,除了派出阎兵带着皇龙过江寻找冥王外,另一方面也让崇山去擒捉叛徒,还急通知净天境管事长老这事,要他们派员帮忙找冥王,也助他们猎捕因事败藏匿在净天境里的三个叛徒首领,结果罗川潜回蛟河帮时被当场捉住,其它两人还在逃。

  森罗也通知了蝙蝠宫这事,以防止人犯逃入蝙蝠宫的势力范围内,森罗则和受伤的鬼卒留在黑玉楼等消息,处理各项事情。

  他们已经在黑玉楼等了近半个月的消息了,除了一直传回没找到王的讯息外,就没有好消息回报,算算十来天过去了,也难怪鬼卒会等得坐立不安。

  一个卫士匆匆的带着信鸽进入,他还没禀报,就被心急的鬼卒一把抢过,他快速的拆下鸽脚上的信纸递给森罗,“有消息传回来了,军师你快看看!”

  森罗忙打开字条,看完字条他脸上明显是松了口气,但是却露出疑惑不明白的表情。

  “怎么样了,军师,阎兵传回来的消息说什么啊?”鬼卒着急的迭声问。

  森罗将信交给鬼卒,要他自己看。

  鬼卒忙不迭的将信仔细看着,“太好了,找到王了,王没事,哈哈……很好,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这……这,王要……王要成亲了?所以命我们快回冥殿准备,这……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完信的鬼卒,一头雾水的望向森罗。

  森罗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鬼卒将信再看一次。“没错,这信上说王要成亲了,新娘是王的救命恩人云小姐,王还要我们将这事向天下人宣,难道说是因为她救了王,所以王就要娶她吗?”他惊讶的喃声自语。

  “阎兵的信上说,这婚事是王答应的,新娘是净天境云家的小姐,虽然是她救了王,不过若是王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而今既是王的意思,我们就只好照办了,王交代要我们将这门婚事向天下人宣就好,不必铺张宴客,王回冥殿时会带着新娘一起回来。那就发帖让手下去通知各大门派这事,我们也立即回幽谷冥殿!”森罗对这件突来的消息虽然也有满肚子的疑问,但目前也只能先依命令做了,等见到王时再详细问明原因。

  “是!”鬼卒遵从命令,立刻交代下去。

  两天后,这件喜事便传偏了全天下,人人都知晓了。

  而在别庄这儿,气氛却很不好。

  “小姐的情形如何了?”云母询问着从房里走出的丫环碧铃。

  碧铃手端着药对夫人摇摇头,“夫人,小姐还是不肯吃药,也不肯让大夫治疗伤口。”

  “这怎么行呢,你端着菜同我进来。”云母担心的皱起了眉头,走入房中。

  半躺在床上的云晓夜正对碧珠和一旁的两个小丫头发脾气:“走开,别在这儿碍眼,我要静一静,走啊你们,都给我下去。”

  “小姐,奴婢是奉了老爷、公子的命令,绝不可以离开小姐一步让小姐落单,一定要留在小姐身边才行,”碧珠告诉云晓夜,那是老爷、公子为防止小姐再做傻事而要她们看着小姐的。

  “我不管是谁的命令,我就是不要看到你们,下去、下去,都下去啊,”云晓夜手一挥生气的怒喊,这个举动却牵动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她眉头打结、闭了闭眼。

  “晓夜,别乱动,小心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云母看女儿疼痛的模样,忙上前观视她的情形。

  云晓夜横了母亲一眼别开头不答话,从她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来到别庄后,她都不开口和爹娘说话。

  “晓夜,娘明白你还为爹娘将你赶到别庄住的事而生气,但你要谅解爹娘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这儿环境好、山明水秀比家里还适合调养身体,加上整个庄子都整理过了,没有台阶和高低不平的地面,你的行动也方便多了,爹娘真是在为你着想啊,如今,你又因缘际会遇上了冥王,成就了这段好姻缘,归功说来也是因为你住在别庄的原因。晓夜,你这么大了,也应该要懂事,别再和爹娘闹脾气了好不好?来,将药喝下,否则你的伤不会好的,乖,喝药。”云母端起了药,要亲自喂女儿喝。

  云晓夜没转回头,冷淡的吩咐:“我累了,想休息,碧珠,扶我躺下。”

  碧珠看着小姐,也看看夫人,不知该怎么做?

  云母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既悲伤又无奈:“晓夜,娘已经对你说了这么多话了,你还不肯谅解爹娘吗?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爹娘的用心良苦呢?”

  云晓夜依然没回头、没回话。

  云母心力憔瘁的摇摇头,将药放回碧铃端着的托盘上,指示碧珠照小姐的话做,便走出了房间。

  正好,黑暗走了过来,云母微笑的对他打招呼:“冥王!”

  “公子!”其他的婢女也对黑暗有礼的问候。

  黑暗向云母点点头,看到托盘上的碗里还盛满了药汁,他心中明白,“夜儿又不肯吃药了吗?”

  云晓夜自杀时幸而没刺中要害,保住了一命,但是她流了不少血,所以仍是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从她醒来后便一直闹脾气,不肯吃药、也不肯看大夫,倔强的让人摇头。

  云母再叹口气,万般无奈的点点头。

  “让我来吧!”黑暗向云母略弯身致意后,走入了房间。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背着人的云晓夜,对房里的婢女吩咐着:“将药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婢女们向黑暗欠身行礼后离开。

  云晓夜知道黑暗来了,更是不回头、也不搭理他。

  “起来,吃药了。”黑暗坐在床沿好声好气的对她说。

  云晓夜没转回头,她讨厌他,也气他救活自己,更恨他要娶她;她不愿意嫁给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却将这事告诉了爹娘,弄得人尽皆知,用此来逼她嫁他,这让她更恨他恨到了极点。

  “你不自己起来吃药,我就要像昨天一样喂你了。”黑暗淡淡说,昨天他是用嘴一口口强哺喂她喝下药。

  云晓夜抿紧唇,她明白自己强不过黑暗,但就是怎么也不肯认输,就要如此僵持着。

  黑暗眉头皱起,云晓夜真是他见过最固执难缠的女人,个性倔强又任性,他虽然能理解她变成如此坏脾气的理由,但是他不同意她以此当藉口放任自己胡来,他一定要改去她这种不讲理的个性。

  黑暗见云晓夜还是没有反应,他伸手强将她扶起转回头面向自己,但是力道温柔,不会弄痛她,他一手固定住她纤弱的下巴,一手端起药喝了口,含在嘴里要喂她。

  云晓夜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摇头摆手直要抗拒黑暗,但仍被吻个正着,黑暗顶开了她闭紧的小嘴,将药汁徐徐的喂入她身体里。

  待云晓夜完全吞下了药,黑暗还乘机多吻了她一下才放开,接着要喂第二口。

  云晓夜抬起手拭去嘴角的药汁,她愤怒的瞪着黑暗,“你已经知道我是个残废了,为什么还要娶我?真是为了要负起责任吗?那你大可不用那么做,我无势无依,无法对你展开报复,也不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而娶了个残废的妻子只会连累你一生的,对你的颜面也不好看,你可要考虑清楚是否真要娶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

  黑暗靠近云晓夜,双手架在她身子两侧,将她困在自己所围出的一方小天地中,近距离的盯着她看,认真严肃又明白的告诉她:“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包括娶你,就算你不能走路也一样,我既然要娶你便绝不会改变主意!”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云晓夜真不明白黑暗为何就是非要娶她不可,难道他真不在意她是个残废吗?

  “我做事不一定要有原因,我要娶你便娶定你了,没有为什么!”黑暗轻描淡写回答。

  “可是我不愿意嫁给你啊,我不想、不要、不肯嫁给你,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啊?”云晓夜激动叫着,苍白的脸蛋因为情绪波动而浮起了抹红晕,多了份我见犹怜的美丽。

  “那又如何,只要我愿意娶你就行了,我黑暗不是吃亏的人,你占过我的便宜,我理所当然该要回代价了!”黑暗看着云晓夜,并不掩饰他对她的专制,这个女人,他就是想要她一辈子!

  云晓夜真气他如此霸气的行为,但又苦于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除了忍受他的欺凌外,她还能怎么办?她郁闷的转开脸不看黑暗。

  看她气嘟嘟的脸蛋,黑暗嘴角扬起了微笑,他再端起药碗准备要喂她喝第二口药时,云晓夜由眼角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便忙回头阻止。

  “我自己喝!”她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不让黑暗再有轻薄她的机会。

  将碗递还给黑暗时,她冷冷的赶人,“我药喝完了,你也可以出去了!”

  “你还没换药呢,我换好药再离开。”黑暗邪笑的告诉云晓夜。

  云晓夜秀眉皱成一团,双手赶忙护在胸前严厉拒绝,“我不要你换药,教大夫来,我要大夫为我换药。”治疗她的大夫是个女大夫,据说这是黑暗的意思。

  “殷大夫有事忙,由我换药也一样。”这当然是说词了,黑暗就是要逼云晓夜接受他,让她明白他已经是她最亲密的伴侣了。

  “不要!”云晓夜脸烧红了,小手将胸口抱得更紧,想到他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身上,她身子就不由得起了股莫名的战栗,似是厌恶,但又带些其他说不清的感觉。

  “受伤就要换药,这你不能拒绝。”黑暗大手快速的点住了云晓夜的穴道,让她不能反抗。他扶她躺下,解开她身上的衣衫。

  云晓夜闭上眼,痛恨黑暗这么轻易就可以摆布她,羞辱的泪水爬上她的眼眶,当衣衫被解开时,她感到胸前一凉,难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

  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让她解脱?而要她活着承受一次次的凌辱,是不是她前世做错了什么,今生要受这样的苦,她活得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黑暗看到云晓夜的眼泪,他眸中闪过了怜惜,轻着手脚以最快速的手法为她换好药、穿回衣衫,然后马上解开她被制的穴道,恢复她的自由。

  云晓夜的眼睛没张开,泪水继续从眼里溢出,她到底该怎么办?又有谁能来救她呢?

  她无声的哭泣让黑暗不忍,大手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抚着她光滑的发丝柔声告诉她:“别哭,宝贝,别哭了,此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你必须让你自己接受我,我要的是你,你这个人,你的心,我不在乎你的腿,我在乎的只有你啊!你明白吗?夜儿!”

  云晓夜闻言抬起头望着黑暗,他眼光闪烁着光芒,朗朗有如明亮的朝阳,这样的眼是那般的似曾相识,那个人少了黑暗的王者气势,但他也曾同样的如此凝视着她,告诉她,他不在乎她的腿,在乎的只有她的人,但是言犹在耳,那人却变了,他最在乎的人换成了她的妹妹,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只他急欲甩开的包袱!

  人都会变的,话说出便立刻消逝在空气中了,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她如何相信呢?她不会再受骗了,尤其她现在还是残缺不全的人。

  “你并不在乎我,否则你不会强要逼我嫁给你,我不过是你的新玩具罢了,在你感到新鲜有兴趣时就要强占为己有,等玩腻后,马上就被扔在脑后,我了解我再说什么,你也不可能会放过我,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让你吃亏该付出的代价,那给我一个时间,让我知道自己何时刑满可以得到自由?”云晓夜眼神冰冷漠然,语气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所谓的自由是什么?自杀,一死了之吗?”黑暗直言道破云晓夜的心事,她竟然如此的厌世。

  “当你不再重视我的时候,我的死生对你来说也不重要了,你只要告诉我时间,我必须要忍受你多久?”云晓夜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心冷情死。

  黑暗被她这般冷酷的话语激怒了,也被她那极端不情愿,像是和他在一起有多大委屈般的情神惹动怒气,陪在他身边真是那么痛苦吗?她真那么的嫌恶他?云晓夜所表现出的模样深深伤害了黑暗的自尊:他是冥王,是统治整个南方的王者,怎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如此的看轻,他已经特别花耐心去对待她了,她还那么的不知好歹,莫非真要逼他用强的吗?

  黑暗脸色有如准备好欲噬猎物的猛狮,眼里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他抬起云晓夜的下巴,凶狠的放下话:“你想离开我吗?这是不可能的,你要明白时间,好,我就告诉你,我要你的一辈子,你这一生都不准离开我,生是我黑暗的人,死也是属于我的鬼,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阎王也不能收留你,所以你想以死逃开我是不可能的,你想要的自由全掌握在我的手中,可惜我不会打开手掌放开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你,云晓夜,你听明白了吗?这一生一世,甚至来生来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云晓夜没被黑暗的凶恶所惊吓,她不怕死的顶撞他:“命是我自己的,你能看管我一辈子吗?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争取我的自由,谁也不能阻挡。”

  黑暗阴冷冷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量,“不自量力的女人,你存心要和我对抗吗?只要我不准你死的一天,你便死不了,我会让你明白这个事实的,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可以选择顺从我或试着接受我,那你往后的日子会活得幸福快乐;若你仍是执着于自己的固执、不知变通、不肯退让,那你会如愿的活在地狱里,到底该如何做,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想想,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说完话,黑暗放开云晓夜,大步的离开了房间。

  他前脚一走,碧珠和两个丫头又马上进入了房间!

  地狱,云晓夜笑得好凄凉,她现在不就如同活在地狱里吗?她失去的除了一双脚外,还有亲情、该属于她的丈夫,而今她连自己的清白也被夺走,她的心已是遍体鳞伤了,只还余留了一丝丝的傲气和自尊,原本她想带着一起离开人世的,没想到她依旧死不了,

  如果她真是将心交给了黑暗,就连带要将她唯一的傲气和自尊交到他手上,她能冒这个险吗?万一再失去,她又无法了结自己,那她一定会疯了,如此她的下场岂不是更加的不堪?

  她已经不再相信世间的感情,她的心也死了,如何能再接受黑暗呢?与其当他一时的玩物而结果凄惨,不如她守住自己的心,希望能有机会摆脱掉这个躯壳,重新做人,

  云晓夜为自己的未来做了决定,她清楚了解这个决定会为自己带来乖舛的生活,她的未来将会是风暴不断、不得安宁,但如果这是她通往光明唯一的路,她就必须要承受下来。

  云晓夜的心是离黑暗越来越远了,这对心意完全相违的男女真能做得成夫妻吗?

  答案大既只有老天爷明白了。

  十天之后,云晓夜伤势复原的差不多了,黑暗便要带她离开别庄回幽谷冥殿。

  婚礼办得很简单,一切的礼仪过程都省略了,新郎、新娘也没行跪拜大礼,双方既已达成共识,就表示这段婚姻结成了。

  虽然少了大红礼袍、花轿和喧闹的成亲大典,看起来似是女方吃亏,但实际上黑暗给足了云沐盛聘礼,除了两派势力的一些互惠条件外,最重要便是幽谷冥殿让出了长江一半的主控权给净天境,原本长江全是幽谷冥殿的势力范围,如此一来,净天境不但加大了管辖区,也多了个强力的财源。

  黑暗如此的慷慨,让云沐盛简直笑得合不拢嘴,高兴极了,女儿嫁给冥王真是嫁对了,所以黑暗对云沐盛提出要简化婚礼、不行跪拜大礼的条件,他全都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反正形式只是样子,实质的利益才是真的。

  由此,也能明白云晓夜在云家的地位了。

  黑暗给了个大聘礼,却没要求净天境的嫁妆,除了云晓夜随身的婢女碧珠、碧铃陪嫁外,他没要其他的条件。

  婚礼当天,黑暗带着妻子要离开时,云晓夜倚在黑暗怀中仍是不发一言,对于爹娘的离情不舍,她表示出近乎冷酷的漠然态度,从她明白自己已没有退路,一定要嫁给黑暗起,这些天来她都是如此没好脸色的对待她身旁的每一个人,消极在抗拒着这门婚事。

  女儿的冷淡让云沐盛夫妇有些尴尬,云沐盛只好将注意力转到女婿黑暗身上。

  “冥王,小女就交给你了,希望冥王能好好的对待晓夜,并祝福你们夫妻相处愉快。”语气客气的实在不像在对女婿说话。

  “谢谢!”黑暗对云沐盛点个头回应,抱着怀中的妻子往外走,皇龙和阎兵随侍在旁,而他们带来的手下都在院子里候命。

  黑暗将云晓夜抱上马车,放她在锦垫上,交代碧珠、碧铃照顾她,随即下了马车,跳上自己的爱驹,他这匹马儿是宝马,很具有灵性,和他失散后就一直在原地徘徊没有离去,被阎兵发现给带回,黑暗没再多做停留,吆喝一声,领先离开了别庄。

  云晓夜眼睛看着窗外,但她神色木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她紧握窗沿的白玉小手泄漏了她的心事。

  这就是她的婚礼吗?没有喜气、没有贺客,她不像出嫁,倒像是货品般被高价卖出,她了解黑暗付出了多少的聘礼,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身价,她该值得高兴啊。

  想到这,云晓夜脸色更冷寂了,别开眼不再看她的亲人、她的家,现在的她如同一株强被人连根拔起的花苗,买她的主人强迫要将她移往新的地方种下,根本不顾虑她会不会水土不服。其实这朵花早已盛开过了,根已腐、心已空,只会逐渐的枯萎,不可能会再开放了。

  迟早黑暗会了解自己做错了,他不该娶她的,他一定会后悔。

  车队快速的赶路,在天黑之前就来到了长江边,云沐盛事先安排了净天境的别苑让他们休息,明天上船后,自有幽谷冥殿的人接手。

  一行人到达了别苑,黑暗抱着云晓夜下马车进入,在别苑仆人的引领下来到房间,他抱着云晓夜坐在床沿,大手抬起她的小脸观视着,“累吗?”他淡柔的语气说道。

  云晓夜轻哼一声,讽刺回答:“我说累,你就会放我回别庄吗?你实在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多此一问!”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黑暗对于云晓夜的讥诮语气已经渐渐习惯了,而且听多了不再觉得那么的刺耳,也让他了解该如何反驳她。

  黑暗大手抚弄着云晓夜的脸,得意的告诉她:“就算是我将你送回,你爹娘也不敢收留你,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没有人敢和冥王抢人,以后只有冥殿才是你的家!”

  云晓夜浮起自嘲的冷笑:“这的确是,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买下我,我爹娘得到那么多的好处,他们怎舍得放弃呢?现在货物出了门,自然是不能退还了!”

  黑暗不爱云晓夜这样看轻自己,视自己为无物,她个性会变得如此,虽然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受伤成残,所以造成她的自暴自弃,可是人必须先对自己有希望,振作起来,才能让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她既然成了他的妻子,他就不准云晓夜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

  “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我不准你再说这样自轻丧志的话;你是冥后,是幽谷冥殿的女主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可以如此的看不起自己!”黑暗严肃的告诉云晓夜。

  “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不在乎,我宁愿是云晓夜,而不是依附你才变成的冥后!”云晓夜用看透世情般的沧凉话语回应黑暗。

  黑暗皱起了眉头,对她的悲观顽固真感到又气又怜,他带着惩罚意味重重的吻了她一下,“不准再顶嘴,也别考验我的耐性,记住,惹我生气对你没有益处,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受罢了,现在你就留在房里好好的休息吧!”

  交代完话,黑暗扬声叫在房外的碧珠、碧铃进来,他便离开了卧房。

  云晓夜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那天她没出门遇上黑暗该有多好,那一切的事便不会发生了;第一次,她恨起了自己的预感能力。

  她的未来是如此的茫茫不清,她也为之迷惑了!
 
 
第七章


  冥王黑暗娶亲的事传偏了大街小巷,这个消息令天下许多的千金小姐,尤其是属于幽谷冥殿掌管的大小派门里的闺秀们心碎跳脚,伤心失去了一个最佳的夫婿人选。

  不过,新娘不但是净天境云家的千金,又还是黑暗的救命恩人,除了门当户对外,也能说是美事一桩。

  但是,这回黑暗的娶亲却透露出怪异;只发布消息却不宴客、也没办婚礼,静悄悄的让人不明白,也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原因,于是就有了不少的小道消息流传出,变成了寻常人茶余饭后聊天的最佳话题。

  就在天下人争相讨论这段婚事时,黑暗带着新婚妻子回到幽谷冥殿了。

  幽谷是个地势独立的地方,它位于群山之中,除了人工开凿的道路外,没有其他的通路可进入;进入幽谷必须经过重重的关卡,而且一路上满布机关,所以若非是里面的人,外人想进入简直比登天还难,其安全性就不言而喻了!

  冥殿顾名其意就是黑暗和其重要部属、家眷居住地方的总称,不过幽谷腹地广大,也屯驻了不少的手下卫士,再加上佣仆奴婢,少说也有近千人,加上留守在外面各产业点的手下,幽谷冥殿可说是个实力坚强的组织。

  马车进入幽谷里后,碧珠、碧铃都很好奇的趴在窗边外往看,当她们看到这谷里重重叠叠的屋宇房舍,整齐划一的如同一个市镇般,都发出了惊叹声,

  只看外观,她们便能明白这儿的一切胜于净天境,是净天境无法比得上的。

  虽然云晓夜因为黑暗的关系对幽谷冥殿没有好感,但是印入眼里的一栋栋巍峨建筑,和幽谷里疏落有致的规画,都可以看出主事者的雄才大略和不凡的智慧,她心中不免也感到惊叹。

  车队在黑暗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之外的广场上,广场上已经站了许多人在恭迎冥王回来,这些人阶级都在管事阶级以上,平时较常有机会和黑暗接触。

  众人见到黑暗下了马,忙异口同声向他恭谨的行礼,“见过冥王!”

  黑暗手一挥当是回礼,他走向马车要带云晓夜下车。

  云晓夜自腿受伤后便很讨厌见陌生人,现在看到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她全部不认识,他们都是来看她这个新的女主人吗?想到他们若知道她竟然是个残废时的惊讶表情,云晓夜瑟缩了一下,不要,她不要见这些人,不要!

  所以当黑暗要来抱她下马车时,她极力的抗拒,“我不要见这些人,你教他们都离开,否则我不下马车!”

  “他们都是你以后会接触到的人,你是他们的冥后主人,理当要见见他们,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必担心。”黑暗看出了云晓夜眼里的惧意,安慰着她。

  “不要,我不要见他们,我不要,黑暗,别逼我去面对陌生人,我不要!”云晓夜还是不愿意。

  “他们不是陌生人,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幽谷冥殿的人,要一起住在这里,所以你必须要见他们,不可以逃避。”黑暗不准她退却,强行抱起了云晓夜,不管她的挣扎,大步走下了马车。

  “黑暗,你……不要,不要,我不……”云晓夜极力的反抗在她被黑暗抱着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停住了,她小手紧揪着黑暗的衣襟,咬唇垂下眼,不愿去看那些人的表情。

  “这便是我娶的新娘,幽谷冥殿的冥后。”她听到黑暗在介绍她给众人认识。

  “见过冥后!”大家又异口同声喊道。

  云晓夜板着脸,神情冷然的不看众人,也不回答。

  她这样的态度令大家感到奇异,但也没人敢当场开口问。

  只有森罗、崇山和几名亲信知道原因,因为王之前捎回消息告诉了他们。王竟会娶个不良于行的人,他们都很感到很讶异,但惊讶归惊讶,既是王的决定,他们也只有接受。。

  森罗忙走向前来打圆场,“王此回不但是平安无事归来,还娶了冥后,这真是双喜临门,森罗恭喜王!”他笑着对黑暗拱手执礼。

  “军师不必多礼。”黑暗微笑回应。

  “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是属下保护不周,让王受伤了,请王降罪!”鬼卒也走前来,咚的一声双膝跪下向黑暗请罪,随在黑暗身旁的阎兵也忙一同跪下。

  “这不干你们的事,你们也尽责了,起来吧!”这是突发事件,黑暗怎会怪罪自己的侍卫呢?

  “谢谢王!”鬼卒、阎兵高兴的站起身。

  “王,您一路奔波一定也累了,需不需要回房休息一下?”崇山恭声询问黑暗。

  黑暗点点头,“也好,崇领主,你让众人都下去忙事吧,郡纱,找两个婢女到冥园来,碧珠、碧铃,你们随我来!”下了一串的指令后,他抱着云晓夜走向他的住所冥园。

  黑暗喜欢清静,所以冥园自成一个格局,踏进冥园入眼便是百花争放的花园,伴以水榭亭台,不明所以的人会以为走入了花园里了,其实这是用花园造景来做区隔,楼宇就建筑在花园中心,如此一来既能赏景,环境也优美清幽,设计得非常别出心裁。

  相对于园子的花园锦簇,楼宇的建筑就显得古朴简洁,而且刚气十足,没一丝的温柔,一看便明白那是男人的住所!楼宇占地宽阔,共有两层楼,一层为书房,一层为卧室;本来书房是在楼下,但为了方便云晓夜,黑暗已先飞鸽传书命人将卧室换到楼下,书房搬到二楼,还将房间重新布置过。

  黑暗让云晓夜在椅子上坐下,询问她的意见:“如何?这房间你还喜欢吗?”

  云晓夜看着这房里崭新的一切,每样家俱都是新的,作工精巧细致,还多准备了属于女子要用的梳妆台和绣架,还有特意贴上的红色喜字也增加了房间的喜气,让人一见到卧房便明白这是个新房。

  这儿的环境的确比别庄好许多,但对云晓夜来说,这不过是关住她的一个美丽监牢,她无法用欢悦的心情接受。

  “我喜不喜欢都不能改变什么,你何必多事问我!”她语气很冷淡。

  “你也明白不能改变事实,为何你还要顽强抗拒,不试着接受我呢?”黑暗反过来问云晓夜。

  云晓夜回答不了,又不肯软下态度,只好别开脸不看黑暗,用沉默逃避一切。

  他真遇上世上最固执不通的女人了,黑暗在心中叹息,不过他不会放弃她的,他相信事在人为,他总有办法将云晓夜这个百炼钢,在他手中软化成绕指柔的!

  “世上没有我黑暗办不到的事,你将会亲身体验这句话的。”黑暗转回云晓夜的小脸看着她宣告,并在她朱唇上霸道的烙下他的吻。

  此时一个错愕的抽气声传出,沅郡纱带着两个婢女刚走入房间,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她是惊讶更是心碎!

  黑暗放开妻子,看着沅郡纱,神情很自然。

  “对……对不起,郡纱见房门没关就自行进来了,请王原谅郡纱的莽撞。”沅郡纱垂下头向黑暗请罪,语气里是可怜兮兮的无措。

  黑暗不以为意摇摇头,淡声吩咐:“郡纱,冥后的腿不方便,所以我要你加派两个丫环随侍在冥后身旁,你也要尽心服侍冥后。碧珠、碧铃是冥后带来的贴身婢女,你要好好告诉她们幽谷冥殿的规矩;碧珠、碧铃,郡纱是冥殿中婢女丫环的总管,你们有不懂的事可以问她。郡纱,这儿就交给你了!”

  黑暗交代完,他俯下身贴近云晓夜的耳朵,轻声的告诫她:“给我乖一点,不准故意为难下人。”如此亲密的姿势看起来真像是在说情话般。

  对于这样的命令,云晓夜抬头看了沅郡纱一眼,仍是摆着张脸,冷漠不说话。

  黑暗随即缓步离开了房间。

  沅郡纱睁着大眼目送黑暗离去,她脸上神情复杂,直看黑暗走远了,她才咬咬唇转回头,勉强克制下心中的酸苦,稳着声音,有礼向云晓夜欠身行礼,生疏客气的问候女主人:“郡纱见过冥后,冥后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交代下来,郡纱会尽力做好的。”

  云晓夜看着眼前出落得白净标致的女子,她体态优雅、谈吐不俗,看起来不像下人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她注意到沅郡纱看黑暗的神情,崇拜中带着爱慕,分明已经把心挂在黑暗身上了,只可惜自己出现让她的梦破醉,这个女子一定很妒嫉她吧!

  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却是别人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世事可真是够讽刺了,不过云晓夜不想动到幽谷冥殿的人,她有碧珠、碧铃就够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男仆将行李从马车上拿入房中,云晓夜的行李不多,不过其中有件东西最引人注目,轮椅。

  沅郡纱看到轮椅,再想起王刚才交代的话,这才恍然大悟,王说冥后的腿不方便,原来是指她无法走路,要靠轮椅代步,沅郡纱好惊愕,枉费她长得那么美丽,竟然会是个残废!

  王怎会娶这样的女子当冥后呢?她跟本配不上王啊,沅郡纱在错愕过后,首先浮上心头的便是如此想法,王一定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会答应娶她的,否则她怎够资格做冥后呢?只会丢王的脸罢了!

  刚对云晓夜升起一丝敬意的沅郡纱,马上就将云晓夜的地位给否定掉了,她看不起这个女主人,尤其她刚才在广场上态度是那么的高傲无礼,更令沅郡纱轻视云晓夜,王是个伟岸不凡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该娶个如此不济的女人,真是让王、让幽谷冥殿蒙羞,沅郡纱忿忿不平的想着。

  “扶我到轮椅上。”看到轮椅被送入房中,云晓夜便对自己的丫环说。

  “让郡纱来帮忙。”沅郡纱闻言忙回答,上前要帮忙,其实心中别有打算。

  “不用了。”云晓夜淡漠的回绝,她不习惯别人服侍。

  “这是一定要的,王既然交代郡纱要尽心服侍冥后,郡纱怎能不从呢?”沅郡纱就是硬要插手。

  原本由碧珠、碧铃做起来简单轻易的事,在沅郡纱这么一加入下反而碍事,碧珠、碧铃扶起小姐,正要将小姐移到轮椅上坐下时,沅郡纱手肘故意推了轮椅一下,轮椅往旁滑开,使得云晓夜跌倒在地。

  碧珠、碧铃惊呼一声,焦急的忙扶起云晓夜观视她的情形。

  “小姐,您怎么样了?跌得如何?疼不疼?”碧铃迭声急问,合碧珠之力将小姐扶到床上坐好。

  碧珠翻开小姐的衣袖,云晓夜白嫩的肌肤擦破了一层皮,渗出血来了!

  “啊,流血了!”碧珠吓了一大跳,着急喊道。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是郡纱笨手笨脚弄伤了冥后,是郡纱不对,郡纱该死,小青,你快去请大夫来,快去!”沅郡纱作势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忙要丫环去找大夫来为云晓夜医治。

  “别去了,只是小伤而已,不用惊动大夫。”云晓夜皱眉忍着疼阻止,她不想多事。

  “小姐,您受伤了,不让大夫治疗怎可以呢?”碧铃关心说。

  “我就是大夫,碧珠,行李里头不是有金创药吗,你去取来!”云晓夜吩咐碧珠。

  碧珠点点头,忙打开行李找药。

  “冥后,有什么事是郡纱可以做的吗?郡纱弄伤了冥后,心中好过意不去,请冥后恕罪!”沅郡纱一脸惶恐向云晓夜请罪。

  若依她以往的个性,云晓夜一定非好好惩罚沅郡纱一顿的,但是现在的她心如止水,无欢无笑,对人生是灰心透顶,又被强带来幽谷冥殿,既然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又还能有什么气焰呢?因此她没了以往的跋扈,不想计较这样的小事。

  “罢了,我没怪你,你和你带来的丫环下去吧,我有碧珠、碧铃就可以了,不需要你们伺候!”云晓夜告诉沅郡纱。

  “郡纱谢谢冥后的宽宏大量,这就带丫环下去,郡纱告退了。”沅郡纱神色恭谨的行礼后转身离开。在走出房间后,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活该,这是云晓夜应得的报应,乌鸦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哼,想得美!

  原先沅郡纱还担心云晓夜会暴跳如雷的怪罪她,现在看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只会在王面前做样子罢了,那自己何必怕她呢,想当冥后,那她就要有相当的觉悟才行了!

  沅郡纱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这晚,当黑暗知道云晓夜受伤后,他让伺候的碧珠、碧铃下去,再面对云晓夜时,他脸色阴沉不善,语气带着微怒:“你是故意受伤的对不对?”

  云晓夜一脸莫名的望着黑暗,不明白他怎会这么想?

  “为了反抗我的话、我的命令,为了显示你争取你所谓‘自由’的决心,你想脱离我的掌握,所以你用伤害自己来表明命是你自己的,表示生死你可以自行决定,我是没法子插手是不是?你竟用这种方法在向我示威,你当真那么想离开我,想到宁可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我真让你这么讨厌吗。”黑暗从齿缝中挤出话,云晓夜一定要惹他发怒才会满意吗?

  云晓夜没想到黑暗会这样的误会她,由此可见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的不听话,一直很介意她想要自由不肯嫁他的事,她不愿意顺从他,也一定造成他自尊上很大的伤害吧?像黑暗这样身负庞大权力,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怎会同意他的女人要离弃他呢?因此,这成了他心中的死结,也让他对她的疑心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她不以为黑暗会那么在乎她的生死,他不过只是想征服她,要她听话当个顺从的女人罢了!

  云晓夜明白她应该向黑暗解释清楚才对,可是,她却下意识的选择了点头,如果惹他生气能让他放了自己,要付出再大的代价她都不在乎。

  云晓夜在黑暗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轻点了点头,“没错,我要离开你,想用生命来换取我的自由!”

  黑暗额上青筋暴露,脸色阴沉冷酷的让人骇怕,神情非常的难看,但是怒极了他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哈……云晓夜,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了,我给了你一条活路你不走,却偏要钻入死胡同里,你既然是如此的固执不通情理,一再的反抗我,我就不必再对你客气了,你想要自由,我就让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你说你像货物,被卖到我手中,那就如你所愿,你现在是属于我的货物,我的东西,身份就如同是我的奴隶,奴隶没有任何反对主人的权力,只能服从,你想待在地狱里,我便让你明白何谓地狱!”

  话语一落,黑暗的大手便不客气的用力撕开了云晓夜的衣裳,嘶,一声干脆的声响,她身上的睡衣被扯成两半丢到床下。

  云晓夜吓了一大跳,她忙用双手抱住胸口,护着身上仅存的兜衣,她没想到黑暗的动作会这么快速,让她一时间招架不住。

  黑暗哪容得她双手碍事,他粗暴的拉开她的手反定在她身后,大力捉着云晓夜的下巴,狰狞出一抹冷酷的笑容看着她,无情的冷冷说:“你会后悔燃起了地狱之火!”

  没让云晓夜有任何挣脱、说话的机会,他的手毫不迟疑的扯下她唯一蔽体的肚兜,将她推倒到床上。

  云晓夜看出黑暗要什么,他们之间至今只有那么一次的亲密关系,他带她回幽谷冥殿的路途中也都和她分开住,云晓夜还很庆幸自己能避开他,更希望他对自己最好是永远都没有兴趣,没想到今天却遭到他这样猛烈的攻击。

  黑暗的狂暴举动让云晓夜再次感受那种屈辱被侵犯的感觉,她尖叫着抗拒:“不,不要,黑暗,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但是云晓夜越是抵抗,黑暗就越有征服的快感,唯有藉着身体真实的接触,才能弥补他对妻子的又怜又恨,也才能弥补他心中的那份空洞无力感。

  黑暗对云晓夜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有心疼、有不舍、也带了丝爱意在,当然也有不满、怒气,他说不出云晓夜在他心里有什么分量?但是那回她自杀时,对他绽放出的那朵笑颜,却是他这一生里永远也忘不了的惊艳,就是在看到那个笑容之后,他对自己发誓他要这个女人,他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让他一辈子都能看到这样的笑容。

  因此,就算是她不良于行的缺憾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即使旁人认为他的付出远超过了他能得到的,他都觉得很值得,因为他要那朵笑靥,不管要花多少的代价!

  黑暗自视甚高,除了有庞大的事业外,无论长相、才能、智慧,他绝对是高人一等,远胜过一般的凡人百姓,他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但这样的自信在遇上了云晓夜后就饱受打击,她对他的特意嫌弃、冷漠对待,重重的刺伤了他的心,让他感觉好似被她狠狠的践踏在脚底一般。

  黑暗无法再忍受这样的事了,妻子不是应该以夫为天,好好的伺候丈夫,温柔体贴的吗?为何他的妻子就是不能做到,还要如此的杵逆他,她真是太过分了!

  如今,黑暗已经用尽办法了还不能讨云晓夜欢心,他的耐性没了,无法容忍她再如此的独断独行,他不再顾虑她的感受了,软的不成,他就只剩下强悍的手段!

  这是云晓夜让他失望透顶后的结果,她就要能够承受得下来。

  任凭自己如何的抗拒,云晓夜仍然无法阻止黑暗强势的进逼,他的粗鲁在她白细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在她力气用尽后,黑暗也占有了她。

  云晓夜闭着眼、咬紧了唇,脑里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黑暗在她体内的每一个动作,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像是被客人蹂躏的妓女般,卑贱到了极点!

  可惜她不能教自己昏过去,寻死也不成,只能承受,她真的尝到地狱的滋味了,但是这和自己所期望的地狱何止是千百万倍的差别,如此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所想要的,可是,她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吗?

  云晓夜很清楚了解,那就必须交上她唯一剩下的自尊和骄傲,但这也是她不可能做到的事,既是如此,她还有什么退路呢?

  黑暗在云晓夜身上发泄出他所有的精力,虽然两人关系是如此的恶劣,纵使她冷冰冰的没有回应他任何的热情,不过云晓夜的身子还是让黑暗得到了莫大的快乐,他依恋她的柔软,不舍得须臾放开。

  激情已毕,黑暗略喘着气从云晓夜身上退开,躺回床上,大手随意一带,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抱着,紧紧相依,不让她有片刻离开自己的机会。

  云晓夜偎着黑暗,心却冷的像块冰,好不容易她熬到酷刑完毕,为何他还不肯放开她呢?难道他连一点喘息的时候也不留给她吗?

  她试着用力要将自己从黑暗怀中脱身,得到的却是他更大力量的钳制。

  “你已经得到你所想要的,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纵使云晓夜真的不想和黑暗说话,也不得不开口,她想他不会逼她要这样靠着他睡觉吧?

  “你是我的奴隶,而奴隶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事,我要你怎么做,你就必须听命,现在你如愿以偿的待在地狱里了,你心中应该很高兴吧!”黑暗冷漠的开口,语气嘲讽,他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云晓夜咬咬唇反讥:“你是将我当成奴隶看待吗?我只不过是尊供你发泄欲望的妓女罢了!”

  黑暗冷笑数声,说出来的话语更是伤人:“你要将自己当成是妓女也罢,但至少你只有我这个恩客,你应该很高兴了。”

  “黑暗,你堂堂是个统领南方的领袖,却如此欺负一个残废的弱质女子,你不觉得可耻吗?”云晓夜心中好气愤,语调中带丝颤抖。

  “可耻的是那女子身为人妻,却不肯做一个好妻子,在她的丈夫费尽心思教导她都没用后,而今她的丈夫不再容忍她了,他的妻子想去地狱,他就送她到地狱,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她离开,她应该很明白该要如何做才能让她的丈夫息怒。”黑暗淡然的告诉云晓夜。

  黑暗说的话印证了云晓夜的想法,他果真要她全面认输,交出自己的一切,他太贪心了,而她永远也不会屈服的!

  云晓夜转回沉默,她闭起眼睛、盖上耳朵、抽掉自己的思绪,不看、不听、不想,逼自己忘记现在的处境,活在地狱就活在地狱,她总会熬过去的。

  黑暗低头审视一脸倔气,抵死都不肯退让的云晓夜,她真要和他僵持下去吗?傻女人,她这么做只会发现她自己没有任何赢的机会,她会输光她的所有!

  得到她的人、她的心是黑暗势在必行的事,就算要用上这样冷硬的手段他也不在乎,不达目的,他绝不罢休。

  一场丈夫与妻子的战争正式开打了,就凭孤单无助的云晓夜能胜得了她强势专制的丈夫吗?时间会带来答案的。

  自隔天起,云晓夜的一切便被黑暗下的种种的命令限制住了。

  她只能在冥园里活动,不可以踏出冥园的范围,除了弹琴、刺绣外,黑暗还准备了许多关于妇德的书强要她看,也另外派了郡纱和两个丫头紧紧看管着云晓夜,他故意调开她的贴身婢女碧珠、碧铃,要藉此孤立她,逼她低头!

  而晚上,只要黑暗回房后,云晓夜什么旁事都不准做,只能待在他身边,他知道云晓夜痛恨和他有亲密关系,他却每晚都要她,强迫她接受自己,夜里也一定是两人相拥而眠,他不让她有任何自己的空间,她只能有他。

  黑暗放任自己用霸道专断的手段对付云晓夜,不看她的愤怒,不听她的抗议,她微弱的抵抗对他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他对她予取予求,完全不顾虑云晓夜的想法,她伤透了他的心,他便如此的讨回公道!

  黑暗将白天看管云晓夜的责任交给沅郡纱和她的婢女,并再三吩咐云晓夜身旁一定要有人陪着,不能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而聪明的沅郡纱也看出了王和冥后之间的不愉快,他们相处得越不好,她就越开心,明白云晓夜不受宠,在黑暗面前她不敢放肆,但背地里她对云晓夜的态度便很不客气了,根本不将她当成是主子看。

  白天、夜里,不管何时,日子对云晓夜而言都是痛苦难熬的,碧珠、碧铃被调开,她没有可以谈心的人,沅郡纱和她的婢女她使唤不动,她们对她也是冷眼冷语,她和黑暗之间更是没话可说,他用命令和强制的手段要她服从,加上他每晚的求欢需索,云晓夜何只是心灵痛苦,身体也是劳累不堪,她活得好累,真的好累,好希望有人能结束她的痛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生活下,为何没疯掉还能撑下去,她好恨自己的韧性,也恨老天爷为何不带走她的命,要她留在世上受这些无穷无尽的折磨。

  本就心灰意冷的云晓夜,经过这样的身心煎熬后,更是如槁木死灰般,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活着就是为了等待解脱的那一刻!

  撑下去,那一刻就快来了,云晓夜不断如此的对自己说,她终会等到的!
第八章


  铮铮的琴声已经持续一个下午了,无事可做的云晓夜只能藉着琴声抒发她满心的苦闷。

  “吵死了,你不会做些别的事吗?一下午都在弹琴,你想吵死人吗?别弹了!”原本和两个丫头坐着在闲谈的沅郡纱,豁的站起对云晓夜叫道。

  云晓夜手没停,不理会沅郡纱的话,继续的弹琴。

  “喂,我教你不要弹了你没听到吗?耳背啊!”沅郡纱见云晓夜不为所动,不客气再喊。

  云晓夜懒的理会沅郡纱,依然自顾自的弹下去。

  沅郡纱脸拉下,快步走到云晓夜面前,用力挥开了云晓夜弹琴的手,“别弹了,我不准你再弹下去。”

  云晓夜看着态度越来越过分的沅郡纱,淡漠的告诉她:“我终究还是你的主人,你的作为也别太过分了!”

  “怎么?摆出冥后的架子出来了,你以为自己真有资格当冥后吗?王会娶你,还不是为了报恩,否则谁会娶个不会走路的废人呢!你若不满意我,你可以向王告状啊,但是我想王也不会理你的,没有王给你撑腰,谁会怕你啊!你现在的地位是岌岌可危,比个丫环都还不如,只要王心一狠,就会将你给赶出幽谷冥殿的,所以奉劝你还是多花心思想想如何讨好王吧,别只顾做这些没用的事。”沅郡纱语气苛刻的讥嘲云晓夜。

  何时她的地位到了如此的下贱,连个下人都可以对她这样大呼小叫,云晓夜为自己感到悲哀,但是她没有斥责沅郡纱,因为云晓夜无心也无力去应付她,就由着她去说吧!

  “不弹琴就刺绣吧!”两个丫环之一的小青站出来为冥后说话,不忍看到冥后这样的受沅郡纱欺负,小青忙上前将冥后推到绣架前,拿针交给了云晓夜。

  “她刺绣,我们还要为她剪线头,太烦人了。”沅郡纱不高兴抱怨。

  沅郡纱的话让云晓夜灵光一闪,一个办法在她脑中形成,她顺势说:“把剪刀交给我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不行,王有慎重交代过不能让冥后拿到刀子之类锐利的东西,不可以的!”小青忙提出了黑暗的吩咐。

  “冥王是怕我使用不小心会受伤,那我注意点就没事了,冥王对我的关心,我也很感动。”云晓夜说道,她是故意要讲给沅郡纱听。

  沅郡纱一听到云晓夜这么说,果然立刻尖声反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王会对你这么好吗?王或许是怕你拿利器会伤到我们才不准的,小青,去拿剪刀来给她,我就不信她能伤得了我们。”

  “这不太好吧!”小青不赞成的摇摇头说。

  “教你拿来就拿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去拿来!”沅郡纱不耐烦的喝令小青。

  小青只好听令取来剪刀交给云晓夜。

  云晓夜收下剪刀,神色平静的剪线穿针,专心的刺起绣来了。

  不久后,她看看外面天色已是傍晚了,晚膳时分黑暗就会回来,她可用的时间并不多,趁着丫环没注意,云晓夜将剪刀藏入袖里,再放下针对沅郡纱说;“我要沐浴。”

  沅郡纱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嘴,马上就教丫环去准备热水。

  平时云晓夜都是在用完膳后,和黑暗一起沐浴,沅郡纱早就对这事非常的妒嫉不满意了,只要云晓夜和王走近一点,她便会又气又恨,心中直冒酸液,现在云晓夜要沐浴,那不表示今晚她就不会和王一起进澡间,她当然会立刻同意了。

  浴池水准备好后,沅郡纱要小青推着云晓夜进浴室,伺候她洗澡,而沅郡纱和另一个丫环小红也不进入帮忙,依然坐着聊天说话。

  小青推云晓夜到浴池旁,吃力的将她扶下轮椅坐在池边,要为她宽衣时,云晓夜先吩咐她:“小青,帮我量量水温会不会太烫,这么热的天,我不喜欢太烫的水。”

  小青点点头,伸手到浴池试水温,而云晓夜便趁这个时候将袖中的剪刀快速的藏到准备给她沐浴完换上的干净衣服下。

  “不会,这水温刚好。”小青回过身子告诉云晓夜。

  云晓夜点点头,让小青伺候着脱去了衣服,进入浴池中。

  “小青,我想在池里泡一会,你不必伺候了,先出去吧!”小青心地善良,也对她最尊敬,她的话,小青会遵守的。

  小青点点头,很顺从的离开,留下云晓夜一人在澡间。

  她好久没一个人独处了,云晓夜吁出了口气,她到幽谷冥殿快两个月了,但是这两个月她真是度日如年般过得好痛苦,不过她千盼万盼的时候,终于还是给她盼到了!

  事不疑迟,云晓夜奋力的从浴池里爬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布巾快速的擦干身子,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

  她摸摸毫无知觉的双脚,她的一切苦难便是从它们开始的,现在也要从它们结束,拿起地上的剪刀,她下手俐落,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大腿,她没有任何痛的感觉,但是鲜血速迅的流出,染红了衣裳。

  她刺了一腿,另一只腿也没放过,重重的刺下让血流出!她看着血淋淋的双腿,这还不够,血液代表她的生命力,流逝的越快越多,她才能早些解脱,所以她打开剪刀,利用剪刀的锋刃对着自己的右手腕狠狠的划下一刀,痛楚让她皱紧了眉头,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愉快的,看着血急遽的流出,她如同看到了希望。

  同个手腕,她再划下一刀,然后换手割腕,但因为受伤的手使不出力,所以她左手腕的伤口浅了许多,不过仍是流出了不少的血!

  剪刀从云晓夜手中滑落,她坐在地上,望着满身血迹的自己,泪水流下,那是快乐的眼泪,抬起头仰望着屋顶,似是可以透过屋顶看到外面的天空,闭起眼,往事一幕幕飞快的闪过她眼前,最后停在黑暗的身影上。

  云晓夜发觉自己并不恨他,虽然是他逼自己走上绝路,但是她却不记恨他,因为她明白,若他不重视她,对她没感觉,他也不会这样待她;如果自己可以接受他,或许他们真会有幸福的日子,甚至假使再早一些,在自己腿没残废前他们认识,那他们之间的结果一定是完全不同于现在,只可惜他们是相见恨晚,太迟了!

  失去太多的血让云晓夜坐不住,倒在池边,鲜血淋漓的两只手浸在浴池水中,无力再举起,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有个预感生起,她感到有人要危害黑暗,很强烈的感觉,一个名字浮上了她的心头,就是她要对黑暗不利。

  云晓夜使出她仅存的气力,她将右手从水里很勉强的抬起,颤抖着在一旁换下的白衣衫上写上字,将讯息传出,但愿能对黑暗有帮助。

  她的头越来越昏沉,身子也越来越感到寒冷,眼皮慢慢的合上,云晓夜的生命已到达尽头了。

  一缕芳魂渺渺,云晓夜真就如此魂归离恨天了吗?

  在会议厅里和部属开重要会议的黑暗,莫名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的用手按住心口,眉头皱了起来。

  “王,怎么了?”军师森罗见黑暗神情有异,关心询问。

  黑暗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再次集中精神面对部属:“没事,崇领主你继续说吧。”

  这个会议每三个月一次,只有高级部属才有资格参加,会议内容是讨论整个幽谷冥殿的经营收支、运作情形。

  黑暗一向醉心于武学,个性淡泊喜清静,不喜欢处理这些琐碎繁杂的事务,所以他将管理的权力都分派给他的亲信属下,但是他犹然是幽谷冥殿的主人,还是要对冥殿里的一切情形有所了解,因此才有这三个月一次的会议。

  崇山是负责幽谷冥殿及其旗下产业的安全工作,上回蛟河帮、五毒门和雪衣教合谋刺杀王,他的责任就是要将叛徒捉回治罪,结果三派的帮众都已拿下,叛徒首脑却只捉到罗川,阴银笙和龚雪情仍然逍遥法外,虽然他全力的缉凶,但至今仍未捉到人,这让他很苦恼。

  “启禀王,属下找遍了叛徒会藏匿的地方仍未找到人,阴银笙和龚雪情应该还留在净天境内,不敢渡江回南方,请王准许属下过江去抓人,属下一定要擒住叛徒!”崇山向黑暗请命,如此以下犯上、罪大恶极的人,他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拿下。

  黑暗略沉吟了下,点头做下指示:“好吧,崇领主,你就挑选一批高手跟着你渡江去追捕叛徒,军师,你派人将这事通知净天境,跟他们打声招呼。”

  “谢谢王!”崇山高兴回应,森罗也对黑暗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军师要报告,但是黑暗心中奇异不安的感觉也越加的扩大,这令他心浮气躁,无法定下心,为何他会如此的坐立不安呢?

  黑暗真是百思不解,正感到疑惑时,他竟然看到一身雪白衣裳的云晓夜出现在窗外,她睁着盈盈大眼望着他,她脸色好苍白、神情却很平静,嘴角还隐约挂着浅笑,等黑暗想要再看清楚点时,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夜儿!”黑暗蓦然跳起大叫,他心底无由的打了个冷颤,他更感到不对劲了!而他这突来的举动也让在场开会的部属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黑暗没有多加思索,凭着直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冲出了会议厅,直往冥园急奔而去,黑暗的贴身卫士鬼卒、阎兵也赶忙追上。

  黑暗如一阵风般回到了房间,他没见到云晓夜,只看到沅郡纱和两个丫环悠闲的在喝茶、吃零食,她们见到他突然出现,全都面露惊慌的忙放下手中点心站起低头行礼:“王!”

  “冥后呢?”黑暗焦心问。

  “启禀王,冥后正在澡间沐浴。”沅郡纱慌乱心虚的回答。

  听到回答,黑暗没有心思去质问丫环为何没在云晓夜身旁伺候,他急匆匆的步入澡间,却看到了令他胆战心恸的情景。

  云晓夜一身是血的倒在浴池边,本是清澈的池水已经被染红了,鲜血还不断的由她的身子往外流,形成了一片可怖的血腥景象。

  黑暗张大嘴唤不出一丝声音,他神情俱碎的冲到倒在血泊中的云晓夜身边,将她抱入怀中,再也忍不住心情悲痛的大吼:“不,你怎能这么做,怎么可以,不……”

  听到黑暗吼声,沅郡纱急忙进入澡间要看发生什么事,当她看到遍地鲜血的情形时,尖叫了声,身子一软,被吓昏过去,她的叫声引来了鬼卒和阎兵,他们也被这样的画面吓傻在当场。

  黑暗止住了自己的悲鸣,他转头对两个侍卫大吼:“教大夫来,快教大夫来!”忍住悲痛,他快速的动手点住云晓夜周身大穴,阻止血液继续流出,慌乱的急急将云晓夜抱出了澡间。

  小青、小红看到这种情形,差点就要同沅郡纱一样昏过去。

  “你们若是也敢倒下去,我会当场杀了你们,现在你们快去拿干净的布条,也打盆水来,准备衣服为冥后换上,快去!”黑暗恶狠狠的瞪着两个丫环冷声下令,若云晓夜真有什么意外,他会要她们以命相赔。

  登时整个冥园都慌乱了起来,众人匆匆忙忙的应付这突发的吓人情况,没有人敢开口多话,大家都祈祷冥后会没事,她一定要没事,否则后果就不是众人敢再想下去的!

  当平大夫为云晓夜包扎好身上所有的伤口时,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情形如何了?”黑暗看似冷静的询问大夫,但是由他微微轻颤的手能了解他内心的慌乱无措。

  平大夫看了冥王一眼,脸上神情凝重。“启禀冥王,冥后身上的伤口不少,有几处甚至深及骨头,而且发现时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失血过多加上冥后的体质孱弱,情况实在不乐观!”

  黑暗听了,身子一震,站立不稳般的踉跄后退,他身后的鬼卒、阎兵连忙扶住了他。

  “王,请保重!”鬼卒关切说道。

  黑暗摔开侍卫的扶持,他大手一伸,揪住了平大夫的衣襟,严厉的命令他:“救活她,你一定要救活她,否则我连你也杀了!”

  黑暗不曾这样的暴怒过,他那伤心欲绝的愤怒吓住了所有人。

  平大夫苦着张脸,害怕的结结巴巴说:“冥……王明查,冥……冥王,属下……小的自当会尽全……力为冥后医治了,可是冥后的伤……伤势实在是太……太严重了,属下……属下真的没……没把握,希望冥王能谅……谅解!”

  “我不接受推托之辞,反正冥后是一定要好起来,否则你,连同失职的三个丫环都给我下地狱去陪冥后!”黑暗铁青着一张脸,冷酷的下令。

  “王恕罪,王恕罪!”小青、小红闻言急急跪在黑暗面前哀求着。

  “你们如此的失职还敢要我恕罪,下去,也将沅郡纱给带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下去!”黑暗咬着牙喝令,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在,这三个该死的奴婢还有命留在人间吗?她们竟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

  小青、小红哭着到澡间扶出还昏迷不醒的沅郡纱,抽抽噎噎的离开房间。

  “小姐,小姐……”惊慌带着哭腔的声音先传入,接着碧珠、碧铃两人喘着气跑入房里,当她们知道消息时,就以最快的速度冲来冥园。

  “小姐!”当她们看到云晓夜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时,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不准哭,我不会让她死的,我不准她就这样离开我,我不准,不准!云晓夜,我不许你死,就算要我以命相换,我也在所不惜,我绝对不会让你死!”黑暗由心发出了怒吼,一字字铿然有力,以他的性命起誓。

  如此的深情令人动容,一旁的鬼卒、阎兵、碧珠、碧铃到这时才明白黑暗对妻子竟是用情这么深,不过了解事实后,他们心中更是担心了,若冥后真的有什么不测,冥王能单独活下去吗?

  一股大风暴在一向平静的幽谷里生成,能否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就取决于这个躺在床上,身系冥王所有爱恋的女人了。

  之后接连的几天,冥园里充满了令人窒息般的沉重气氛,这股气氛还扩散到整个幽谷里,众人都知道冥后性命垂危,冥王为了她,不但片刻不离的守着冥后,而且还派人出谷寻找名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冥后。

  冥园中大夫来来去去,伺候的佣仆进进出出,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冥后醒了没?脱离险境了吗?见到冥王守候在妻子身旁的专注模样,所有人都感动莫名。

  因为云晓夜失血过多,因此一直处在危急的状况中,黑暗为了补充她的血气,竟然每日以自己的血喂云晓夜,以求能保住她的命。

  一连五日,黑暗都是如此做,阎兵鬼卒真担心再这样下去王的身体会受不住,而自愿要以自己的血给冥后,但是黑暗不同意,仍是坚持自己来。

  情到深处连苍天也受感动,皇天不负苦心人,云晓夜在大夫的尽力、丈夫的拼命之下,终于是在鬼门关前被拉回,留下了命!

  可是度过了危险期的她却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这让黑暗焦心,再强壮的身子也禁不起长时间的昏迷,何况是云晓夜这般虚弱的身体呢?他更加着急的要部属四处去请天下著名的大夫来幽谷为妻子医治。

  而幽谷冥殿也对天下发出了公告,只要有谁可以治愈冥后,那人以后不但是冥殿的上宾,冥殿也愿意奉上万两黄金为谢礼,冥王还可以任他要求一个条件。

  如此丰厚的赏金震惊了天下,让许多懂得医术的大夫们跃跃欲试,当然幽谷冥殿也定了一些题目测试闻风而来的大夫们,要通过考验才能进入冥殿治疗冥后。

  就在云晓夜昏迷的第七天,一个姓仇的女大夫说有办法可以使冥后醒过来,她也通过了考验,来到了冥园。

  经过日日以血喂云晓夜和不眠不休的煎熬下,黑暗整个人憔悴的惊人,已不复见冥王的风采,众人都可以看出黑暗在苦苦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但是无论谁去规劝,他仍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妻子身边去休息。

  黑暗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相貌姣好的女大夫问:“你有办法让我妻子醒过来吗?”

  “小女子身上有株龙涎草,龙涎草除了是补精养血的灵药外,对伤口愈合也有很大的助益,只要加配些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冥后服下后两日之内必定就可以醒过来了。”女大夫态度恭敬的回答黑暗。

  “真的?人参、灵芝冥殿有,那我马上派人带大夫到药楼配药,阎兵,快带这位大夫到药楼去!”黑暗闻言眼里发出欣喜的光芒,高兴急交代着。

  “启奏冥王,这还要让小女子仔细检查过冥后的伤势,才能明白药量要下多少。”女大夫忙对黑暗说。

  “这是当然的,请大夫过来看看吧!”黑暗点点头,让那女大夫走近床铺。

  女大夫有礼的点头致意,慢慢走近床。

  “还未请教大夫尊姓大名呢?”黑暗想起,顺口问。

  “小女子性仇,名为芊芊。”女大夫微笑回答,脚步不停的走到床边停下,正当她的手要拉起云晓夜的手臂为她量脉搏时,黑暗喝住了她的动作。

  “慢着,仇大夫,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救人如救火,若冥王还有问题,能否等小女子为冥后看过伤势后再问呢?”女大夫温和的对黑暗笑笑说,她的手仍是伸向了云晓夜。

  “不准动她!”黑暗大喝一声,动作快速的格开了仇芊芊的手。

  仇芊芊却是身形如风,马上轻忽飘逸的后退一大步,而她这个直接的反应也露出马脚来了!

  黑暗认得这个武功步数,他冷然的看着女大夫,“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来,阴银笙!”

  见事迹败露,阴银笙心一横,从袖里抽出匕首,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全力猛攻黑暗。

  黑暗因为疲累过度,和阴银笙过招时感到力不从心,无法立即拿下他,一旁的鬼卒、阎兵想帮忙,但是房里的桌椅家俱阻碍了他们的身手,让他们无法挤入黑暗和阴银笙之间。

  阴银笙知道久战对自己不利,而且黑暗的帮手多,自己支持不了多久的,明白这回他是没有任何的生机,但是就算死,他也要拖人下水。

  既然他杀不了黑暗,不过他有让黑暗痛苦一辈子的方法,他虚晃几招后,利刃方向一转,竟要刺向躺在床上的云晓夜。

  黑暗见状心一惊,飞身冲上去出手阻止,阴银笙更是加快速度杀向云晓夜,慌乱中黑暗使出一掌打中了阴银笙的肩膀,但是阴银笙强忍下痛楚攻势仍未变,见此情况,黑暗只得竭力的扑到床边,以身体挡下了阴银笙的这一刀。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锋利的匕首没入黑暗的胸膛里,黑暗咬牙忍痛,拼出全身功力,也重重的在阴银笙胸口回敬一掌,之后便跌坐在床上。

  这一掌将阴银笙打飞了出去跌落到地,也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撑着最后一口气,阴银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你怎……怎么知……知道……是……是我呢?”他已经换装扮成女人了,而且他相信自己的易容绝对是天衣无缝,阴银笙实在不明白为何黑暗会对他起疑心?他原打算将毒抹在云晓夜的身上,那只要黑暗碰到她,沾到一点毒,黑暗便也会活不成;否则他也能藉医治的理由留在黑暗身边,黑暗对他没有防心,他总能找到机会杀他的,没想到计谋根本还没进行,自己的身份便当场被识破了。

  黑暗对阴银笙冷笑,不在意他当个明白鬼:“是我妻子告诉我的!”忍痛从怀中拿出一块沾了血的布,打开给阴银笙看,布上写了四个字‘小心芊芊’。

  这怎么可能?阴银笙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仇芊芊这个名字是他进入幽谷后临时想出来的,为什么她竟能事先预测到呢?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了答案,阴银笙还是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人世。

  黑暗费力的转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爱妻,怜爱的低喃:“原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存在!”在微笑中他闭上眼倒下。

  他心满意足了!

  在黑暗也受伤昏迷后,幽谷冥殿真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就在情势危急时,有个人的出现稳住了局面,也让众人的心安定了下来。

  时间悠悠的过去,黑暗在昏迷三日后醒来。

  “醒了,王醒了,太好了,醒过来了!”阎兵看到黑暗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叫着。

  当眼前由迷蒙转为清明时,黑暗也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疼痛,他蹙着眉头忍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的护卫鬼卒、阎兵都是满脸高兴的盯着他看,昏倒前的情景重入黑暗脑中,他焦心忙问:“冥后的情形如何了?”他挣扎着要起身看云晓夜。

  “王,你伤口才刚止住血不可以乱动,冥后很好,她醒了,伤势也在复原中。”鬼卒急扶住黑暗,告诉他。

  才一动伤处便像被火烧般疼痛,黑暗闷哼了声,但听闻云晓夜醒了,他脸上浮起笑容,咬牙忍住疼,他虚弱的命令:“我要去看她,扶我去见冥后!”他奋力要下床。

  “王,不行的,您还未复原,不能起来的!”阎兵大叫,和鬼卒合力阻止黑暗起身。

  “别抗命,我要见冥后,快扶我去看她!”黑暗整颗心都在挂念着云晓夜,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没事,他才能放心,所以黑暗坚持要下床,两个护卫阻挡不住。

  “你固执的毛病还是没改!”一个苍浑有劲的声音响起。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黑暗愣住了,当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更是满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认得我这个老头子了吗?”黑药看着孙儿,面露微笑。

  “爷爷……爷爷,真的是您,爷爷!”黑暗神情转为喜悦,开心的唤着黑药。

  黑药是黑暗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黑药除了武功不凡外还拥有一身高超的医术,他也是黑暗最敬爱的人,只是黑药喜爱云游、四处行医救人,所以行踪不定,很难找到他。

  “小小一个叛徒竟然能让你受伤,暗儿,你太不小心了!”黑药笑着斥责孙儿,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关心。

  “爷爷,孙儿好高兴能看到您,有您在,那夜儿便有救了,爷爷,夜儿的伤势如何?她真醒过来了吗?现在复原的怎么样了?”黑暗迭声提出问题,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焦急关心。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黑药侧开身体,让黑暗能看到整个房间,黑药因为要替两个人医治,为了求方便,他便要仆人再搬一张床到房里,让黑暗和云晓夜同在一间房里养伤。

  黑暗看到自己朝思暮念的人儿正半躺在房间那端的床上,清丽的娇容虽然苍白,但有精神多了,她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回视他,眼底有抹感动。

  “你……疼吗?伤口好点了没?会不会不舒服?”黑暗眼里满是关怀,语气温柔的询问她。

  云晓夜略垂下眼,避开黑暗灼灼的目光轻摇摇头。

  “真的不会不舒服吗?你伤的那么严重,又昏迷了这么久,让人担足心了!”黑暗关心提起,想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样,他仍感到心疼。

  云晓夜面对黑暗的关怀,她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的颤动。

  这么远的距离无法让黑暗看清楚云晓夜,她又低着头,反应也有些奇怪,这如何让黑暗安心,他还是决定要走近看明白来。“鬼卒、阎兵扶我起来,我要上前观视冥后的情形。”

  为了黑暗的伤势着想,两个护卫当然是不肯从命了,阎兵还请求老爷子黑药帮忙劝劝冥王。

  “暗儿,你胸前的伤口深及肺腑,差一点便刺中心脏要害回天乏术了,你流了不少血,再加上疲惫过度又还日日的喂血给晓夜,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人吗?若不是爷爷及时回到幽谷冥殿,你焉还有命在!你这一下床,万一扯裂伤口再流血,无异又加重了伤势,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黑药提出警告,想不到他这个一向冷静淡情的孙儿,会为晓夜付出那么多的感情。

  “爷爷,孙儿的身体孙儿自己明白,我不会有事的,扶我起来。”黑暗安慰着爷爷,逞强要起身。

  黑药最明白孙儿的固执,只能摇摇头,要两个护卫顺从他,其实他心中也另有番盘算。

  鬼卒、阎兵只能听令扶起黑暗,慢慢的护持着他走向云晓夜。

  “哎,你这个孩子,真的是为了别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了!”黑药叹口气摇头,语气很感慨,故意大声说给众人听。

  云晓夜当然也听到了,她咬咬唇,抬起头看着勉力慢慢走来的黑暗,他脸上毫无血色,眉头紧紧蹙着,看得出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到他如此的模样,自诩铁石心肠的她也不禁动容,一股被人关心的温暖感爬上心头,她的眼角也不自觉湿润了起来,尤其在她明白黑暗为她付出多少后。

  她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没死本是悲泣又难过,但是当她知道是药大夫救了她,她好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药大夫本名叫黑药,他竟是黑暗的爷爷,而且药大夫还告诉她他终于找到可以医洽她腿的药材和方法了!原来药大夫是念念不忘救她的事,他并没有忘记她,这让她被冰雪覆盖的心融化了一角。

  然后,从碧珠、碧铃的口中,她了解了更多惊人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何黑暗要为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他不是只将自己当成是奴隶吗?他不是不在乎她吗?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心血救她回来?!

  为了她,他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为了她,他以自己的血延续她的命;为了她,他更可以连命都不要,用身体、用他的命来保护她,而那个时候的她还是生死未卜,可能他用生命换回来的却仍是个死人呢!她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啊,为何他要如此义无反顾的对待她呢?

  云晓夜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后,她心中是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黑暗出神。

  而在黑暗醒过来后,他仍是那般关心挂念她,她亲耳听到他是如此焦急的询问她的情形,不顾虑到自己也受伤了,拼了命就是要明白她好不好,他对她的关怀是这样的强烈,让她真的无法将现在的黑暗和以前的他联想在一起,他的强悍专制到哪去了?他的傲气冷漠呢?为何他可以如此毫不掩饰的表露出他对她的感情,他是真心喜欢她吗?

  云晓夜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但是黑暗所做的这一切,已经使她很感动了,他对自己的忘我付出释放了她的心,让她从不被人关心、自怨自艾的牢笼中走出,她的心情也因此而真的平静了下来。

  从她腿出事到现在,云晓夜从未感到这般的心平气和过,如此的心情也助她能好好思考所有的事,包括自己和黑暗之间的牵连。

  不过,感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想得清楚,她还无法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黑暗走到一半,胸口的剧痛让他停下脚步直喘着气,冷汗从他额上滴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

  不忍见他这么痛苦,云晓夜打破沉默,轻声开口:“你……你别过来了,我真的没事,药大夫可以证明的,你快回去躺下休息吧!”

  黑暗抬眼看着云晓夜摇摇头,靠近她除了要明白她的情况外,他还想抚摸她、闻她身上的香气,更想拥她入怀,她对他而言,有如失去的珍宝重新再找回般,她不会明白他再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时是如何的狂喜心情!挣扎着,他又一步步勉强走向云晓夜。

  云晓夜为黑暗的执拗感到无奈,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挣扎,她眼里渐流露出担心和着急,只盼他能快些走到,别再受折磨了!

  黑暗走到床边时,他再也支持不了,若不是有阎兵、鬼卒支撑着,他会直接倒在地上,他坐在床沿,勉力对云晓夜伸出了手,眼里有着渴望。

  云晓夜拒绝不了,也狠不下心让黑暗失望,她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大掌中,马上的,她感到他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黑暗声音似耳语,低声轻轻道出。

  云晓夜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一震,失魂似的望着黑暗,转不开眼。

  黑暗微微一笑,用温柔的眼回视妻子。

  在这一刻,原是各自跳动的两颗心此后有了共同的节奏,他们之间也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新关系,这对夫妻终于有夫妻的样子了!
 
 
第九章


  同样的清晨,同样在丈夫身边醒来,云晓夜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愉悦心情。

  云晓夜略抬起头看看黑暗,他还睡得好熟,但他的左手却缠握着她的右手,密密相合不分开。

  他负伤硬撑着来看她,果真将伤口又弄得裂开流血,只好顺势留在她的床上治疗,而这么一来,黑暗当然便不再回到另一张床上了。

  因为他是为她而受伤的,所以云晓夜无法开口赶他走,她也于心不忍,更害怕他的伤口再度裂开,所以两人就只好在同一张床上养伤。

  一高傲气凌人、强壮结实的男人,现在神色萎靡虚弱的躺在床上,他这模样真教云晓夜看了好不习惯也不好受,又想到他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云晓夜对黑暗的态度也软化了,不但多了关心,也加了份柔情。

  因此,现在两人间的感情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在黑药的治疗下,黑暗和云晓夜的伤势都有不错的起色,尤其云晓夜在昏迷时受到黑暗无微不至的照顾,又被喂血补充了不少的元气,在很短的时间内伤口就结疤愈合了。

  不过黑暗的情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伤得不轻,又逞强走动导至伤口裂开再受一次伤,所以需要较长的时间复原,因此如今的情形就变成云晓夜陪在黑暗身边照顾他。

  她静静看着沉睡中的黑暗,睡着的他面容祥和,有如婴孩般可爱无邪,让她百看不厌,看到有几根头发散落在他颊上,云晓夜轻轻的探过手去,想为他将发丝给拨开。

  她的手才刚伸到他脸上,他的眼睛就张开了,云晓夜忙想收回手,但黑暗的大手快速的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我是想拂去你脸上的发丝。”云晓夜轻声解释着,现在她两只手都在黑暗的手掌中。

  黑暗转过身体面对她,将她两手都放到唇边吻了下,“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虽然云晓夜对黑暗的感觉态度都不同了,也慢慢去接受他,可是一面对他较亲密的举动,她仍是下意识难为情的想避开,垂下眼点点头便想将手给收回。

  黑暗放开了她的手,换搂住了云晓夜的柳腰,柔声低喃:“我好久没抱你了,让我抱抱你好吗?”

  云晓夜忍不住笑了,抬头望着黑暗:“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这些天的每天早上起床,他都会这么向她要求。

  “因为我永远也抱不够你!”黑暗深情的告诉云晓夜。

  粉颊一红,云晓夜不好意思的转开脸,黑暗变了,除了对她是温柔体贴外,说话更像是抹了层蜜似的,总爱用这些甜言蜜语来逗弄她。

  黑暗将云晓夜抱得更紧了,把握时机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又顺势而下,接着在她挺俏的小鼻头上、粉嫩的面颊上烙下个吻,有意想更亲近她的樱桃小嘴时,云晓夜又退却了。

  “别……别这样,不要!”她细声抗拒着。

  黑暗尊重她不继续逼她,在离她红唇些许距离处停住,“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语气很自责,指的是之前他对她的霸道态度。

  “不是!”云晓夜忙否认,过去的不愉快她已忘了。

  “那你为何不能接受我,还是你仍然想要离开我?”黑暗柔声再问,说到离开两字,他的语气轻颤了下。

  云晓夜听出了他的心情,若是以前他问她,她一定忙不迭就点头了,但是如今黑暗对她这么好,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如此的重情,她如何离得开他呢?

  “我要离开,你就会让我走吗?”云晓夜望着他问。

  黑暗神色复杂回视着她,历经心里的挣扎起伏,最后他忍痛的同意:“如果这样你会过得快乐一些,不再轻生,我……我答应让你……走。”

  黑暗脸上的痛苦和极为不愿的神情,看入云晓夜的眼里,连这样的条件他都可以点头,表示他是真的用心在待她,她又怎舍得离去?

  黑暗看云晓夜沉思不语,他揪着一颗心问:“你……你真要离开?”若生命中少了她,那他也不再有欢笑的时候了。

  云晓夜笑了,笑得柔媚可人却没回答,吊他胃口。

  又见到如此绝美的笑颜,黑暗看得心好痛,如果她要走,为何还要用这样的笑容来折磨他呢?他逼自己放开云晓夜,转过身体背着她,不看这个令他魂萦梦系的女人。

  “我教婢女来服侍你起床。”黑暗落漠说,正要起身唤人进来,一只柔软的小手怯怯的攀上了他的肩,伴着一句让他狂喜的话。

  “我不会离开的!”

  黑暗飞快的翻转回身体,大手将她再度带入怀中,惊喜叫着:“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不会离开你的!”云晓夜柔柔重复,这世上只有他才会那么用心对待自己,他也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除了他,她还能投靠谁呢?

  “你不走,真不会离开我?!夜儿,我要你答应我,永远都会陪着我,要留在我身旁一辈子!”黑暗高兴的将云晓夜紧紧抱着,要求她的承诺。

  云晓夜嘴角微扬笑着,可是笑容有些凄苦,她自嘲轻语:“你现在如此希望我留下来,只怕以后你会后悔身边有个废人连累了你的一生。”

  黑暗皱眉的伸手掩住了她的嘴,坚决的告诉她:“我不爱你这样看轻自己,爷爷说已经找到办法和药材能够医好你了,那你的双脚就一定能够好起来,就算你这辈子都必须坐在轮椅上,我也要你,这一生一世,我都要定你了!”

  云晓夜很感动,但是她就是没信心,不管是对黑暗或是对自己,她都无法确定任何事,她只能道谢,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欢喜。“谢谢!”

  黑暗真拿云晓夜的自卑无法,为了改去她这个毛病,他遂提出了赌约。

  “既然你不能相信我,那我们便订下一个赌注好了,若爷爷能医好你的脚,你就要全心全意对我,当个好妻子;若你的脚真的无法复原,那无论你做任何的决定,我都不再说什么,也决不会反对,如何?你愿意和我赌你的人生吗?”黑暗很认真的看着云晓夜。

  云晓夜咬咬唇,他这个赌约合情合理,甚至对她很有利,她应该答应的,在心中考量一番后,她毅然点头同意:“好,我愿意打这个赌。”

  “那就如此说定了,决不反悔!”黑暗很有自信的笑了,他有信心能赢得个好妻子的!

  云晓夜虽然没有如黑暗的信心,但是对于未来,她终于有些头绪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于是她也浅浅的笑着。

  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其余的就要看上天如何安排了。

  “准备好了吗?老夫要开始了。”黑药看着云晓夜。

  云晓夜半躺在床上,裸露出两条修长的玉腿,黑暗在旁陪着,两人的伤势都已经痊愈了,所以黑药要开始治疗云晓夜的腿疾。

  云晓夜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黑药拿起金针,开始为云晓夜打通闭塞的经脉,佐以药力,让她的腿逐渐恢复知觉来,再继续活络她的血脉,使她双腿气血能流通,如此她才有力气走路。

  打通经脉是件困难的事,医者辛苦,患者难受,目前云晓夜因为双腿还未有知觉,所以不觉得疼痛。

  如此天天、日复一日的重复下针,在第十天时,云晓夜的双腿终于有些微的感觉了。

  “怎么了?”黑暗看云晓夜神情有变,急急问,云晓夜接受治疗时,他一定陪在身边。

  “好像有感觉了!”云晓夜抬头看着他说。

  “真的吗?太好了,有起色,有起色了!”黑暗高兴喊,黑药也一脸的欣悦,这表示他的方法用对了,但是他也担心接下来的治疗云晓夜会承受不起。

  “双腿有感觉是好事,可是往后医治时,你便要辛苦多了,必须忍受莫大的疼痛,晓夜,你一定要撑下去不可以放弃,明白吗?”黑药关切的叮咛她。

  “爷爷我明白,我一定会支持下去的!”云晓夜微笑回答黑药,只要腿能好起来,什么样的痛苦她都能接受。

  黑药看向黑暗,黑暗也向爷爷点头,“放心,爷爷,我会陪着夜儿支持到最后一刻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妻子的小手。

  就在这样的互相鼓励扶持中,云晓夜接受了痛楚磨人的治疗。

  黑暗看着疼到脸色发白,都要将嘴唇咬破的云晓夜,他心中真是千万的心疼不舍,有时太痛苦了,她会抱住他哭泣,更让黑暗的心像在滴血般!

  但是痛苦还是有代价的,云晓夜恢复的情形越来越好,双腿也很有起色,一个月后,她两腿的知觉都恢复了,表示堵塞的脉络已打通,这是非常好的消息,不过云晓夜也因为双腿有感觉而饱受医治时如针刺火烧般的痛苦,若非有黑暗在旁鼓励,她真会撑不下去!

  当黑药的金针拔起时,云晓夜已经痛倒在黑暗怀中了。

  “爷爷,难道没有不这般痛苦的治疗法吗?”黑暗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的看妻子受苦,询问爷爷。

  黑药收起了金针,叹口气摇摇头,“若有的话,我怎会让晓夜吃这样的苦呢!”

  黑暗怜借的抱紧云晓夜,轻轻拂去她散落到颊上的发丝,看着她白苍苍的脸蛋无奈的低喃:“若可以,我宁愿替你受苦,不要看到你这般的疼痛。”

  云晓夜感受到丈夫的关怀,她埋入黑暗怀中的螓首微摇摇头,“我很好,别担心。”虚软的声音传出。

  她的强说没事更让黑暗听得心痛,抱紧了云晓夜,在她发心印上一吻,两人紧紧的相依偎着。

  黑药脸上是欣慰的笑容,不打扰这对情意正浓的夫妻,他悄悄的离开房间。在他知道黑暗娶的冥后就是云晓夜时,他就明白命运早就注定好这一切了,他原来就很喜欢晓夜,就有意在治好晓夜的腿疾后,作主黑暗娶她的,没想到老天爷早他一步将事情都安排好了,了结了他一桩心事!

  看这对小夫妻恩爱的模样,黑药更加肯定自己当初的打算真是对极了,患难见真情,他相信黑暗和晓夜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晓夜,你试着站起来,试试看!”

  辛苦总会熬过去的,在黑药为云晓夜治疗三个月后,云晓夜双腿筋脉已经全部打通了,此后只要加以不断的练习,她就能慢慢由站起,进而到可以走路了。

  她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云晓夜却发现自己怯场了,害怕会失败的她迟疑的不敢站起。

  黑暗了解妻子的心情,走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别怕,有我在,我会帮你的,试试看,站起来!”

  云晓夜抬头看着黑暗,彷徨无助的心在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时定了下来,她将手交到丈夫掌中,在他的扶持下试着站起。

  云晓夜用尽了力气,但是她的腿就像是别人的般,根本不听使唤,她始终无法站起!

  “不行,我站不起来,我还是没办法站起,不行的!”她伤心的掩面哭泣,受了那么多罪,她仍然是失败了。

  “别哭,别哭,再试试,一次不行就两次,一遍遍试,最后一定可以的,夜儿,你要相信爷爷的医术,要相信自己,我们再试一次。”黑暗将伤心的妻子揽入怀中温柔的安慰她。

  “暗儿说的不错,夜儿,你的腿已经这么多年没走动了,当然不可能马上就恢复,这还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你不断的练习,别心急,慢慢来,你的脚一定能康复的!”黑药鼓励着云晓夜,复健的工作是最艰苦的。

  “听到爷爷的话没,不要哭,我们再试试。”黑暗为妻子拭去泪痕,对她微微一笑给她信心。

  云晓夜点点头,在丈夫的帮助下再试试。

  复健的路既辛苦又挫折连连,幸而有黑暗在旁,他很有耐心积极的鼓励她,让云晓夜能屡败屡试,当然她也会有灰心想放弃的时候,黑暗总能劝得她回心转意,重新燃起希望。

  日子在希望和辛苦的汗血中过去,时序也由秋天进入了冬季,在这十一月天里,外面早已是天寒地冻了,而幽谷因为有四周高山的屏障,所以不见寒意,只有微微凉意,让人觉得很舒适。

  午后,一向清静的冥园传出了惊叫声。

  “我站起来了,我能站起来了,真的站起来了……”兴奋的语气伴着娇脆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小姐能站了,太好了,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碧珠、碧铃也开心的大叫。

  黑暗满脸的喜悦,高兴看着如孩子般雀跃不已的妻子,他心里的欢喜激动无法形容。

  云晓夜看着黑暗,绝俗的容颜因为喜悦而更添丽色,更加的美丽动人,她毫不迟疑的扑向丈夫怀抱,和丈夫分享这快乐的一刻,这也是她主动第一次去拥抱黑暗。

  黑暗张手将美人抱个满怀,他的妻子终是愿意靠近他了,她的举动让他高兴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谢谢你!”云晓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偎在丈夫怀中向他道谢,若不是有他,自己是绝不可能再站起来的。

  “我已经收到谢礼了。”黑暗点点妻子的俏鼻,笑得很高兴。

  “什么谢礼?”云晓夜不太明白丈夫的话。

  黑暗俯身在云晓夜耳旁轻语:“到晚上你就明白了。”

  云晓夜脸色蓦然转红,觑了丈夫一眼,不好意思的要离开丈夫的怀抱。

  黑暗哈哈一笑,时间还没到,他也不逼她,让丫环扶着她练习走路。

  能够重新再站起来,这对云晓夜是极大的鼓舞,使她的自信心提到了满点,她缓缓在婢女的照料下开始移动脚步迈往复健的下一步,学走路!

  在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后,也该是云晓夜苦尽甘来的时候了,所以她学走路不若学站那般的辛苦挫折,第一日走路,她便有了很好的起头。

  这结果让黑暗高兴,黑药也感到安慰欣喜,消息传出,连整个幽谷冥殿都受影响而笼罩在一片快乐气氛下,冥王对冥后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当然希望冥王夫妇能恩爱和乐、过着幸福的日子!

  这晚,在沐浴后,云晓夜仍没放弃练习,要碧珠、碧铃扶着她继续练习走路。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碧铃看小姐额上见汗,关心问。

  云晓夜对丫环笑笑摇头,“不用,我还要再多走几步路。”双脚重新踩在地上,能够一步一步的走路,这是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美梦,想不到梦竟然能实现,她的高兴绝非笔墨能形容,所以她想紧紧把握住现在喜悦的感觉,再多体会一下。

  一步一顿,云晓夜走得缓慢,但是很稳健,虽然现在她还需要丫环在旁扶持,但是至少抬脚踏步她都没问题了。

  在房间里来回走路的云晓夜走到房间这一头后,再转回身子走向床,不过才刚走了两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伸来将她环入了怀中。

  “你回来了。”云晓夜扶着那个人的手,熟悉的感觉让她明白是谁,她缓缓转回身子面对他笑问。

  “我不是要你休息吗?怎么又练习了,真是不乖!”黑暗为她拭去满头汗水,心疼的责备她。

  “我不累的,所以想多走走练习嘛!”云晓夜笑靥如花的面对丈夫的关心。

  只要看到妻子的笑脸,黑暗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转好,脸上也立刻的浮起笑容,他无奈的轻拍了下爱妻的粉颊,弯身抱起她。

  “你们两个下去吧!”黑暗对碧珠、碧铃说。

  “是!”两个丫环向黑暗行礼后退下。

  黑暗抱着妻子走向床铺,云晓夜抬头看着丈夫软软要求着:“我还不想休息,让我再练练好不好?”

  黑暗将妻子放在床上,邪邪一笑回答:“你忘了该给我的谢礼吗?”

  云晓夜脸儿一红,心跳加速,讷讷问:“什么谢礼?我不知道!”

  “记得我们的打赌吗?现在你会走路了,所以是我赢了,那你便要尽力当个好妻子,陪我一辈子!”黑暗眼底有欲火在燃烧,他贴近妻子清晰告诉她,每天抱着她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她不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

  云晓夜脸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般,从她和黑暗订下赌约后,黑暗虽然和她同房同床,但是一直很君子,除了牵牵她的手、抱抱她外,顶多也只会在她额头、脸颊轻吻下,从不逾礼,可是对她的体贴关心却是有增无减,两人间如此的关系让云晓夜觉得心安,也很喜欢。

  现在再次看到黑暗充满欲念的眼眸,让云晓夜想到以前的不愉快回忆,对她来说,亲密关系代表着羞辱和难受,她真的不爱这样的感觉。

  所以云晓夜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畏惧退却,她缩起了身子,一双小手护在胸前,小嘴紧紧的抿着,张大眼瞪着黑暗看。

  黑暗被她如此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这模样就像是饱受欺凌却又无处可诉的可怜女子,他忙搂她入怀关切问:“夜儿,怎么了?你在怕什么?”

  云晓夜僵着身子,默然无语,她无话可说,既然黑暗赢了,她就要服输,那便不能反对他想做的任何事,她也只有忍受了。

  黑暗能感觉到云晓夜的抗拒,怀中的身子不自然的僵硬着,还有微微的颤抖,她的不说话让他更担心了,“夜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不说话,告诉我原因好吗?夜儿!”

  云晓夜想说明,可是她好害怕自己一说开后,会打坏两人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她很珍惜黑暗对她的好,她不想失去,有了这层的顾虑,她更无法说出原因了。

  “我……我没事,没事的!”她将头靠在黑暗的胸膛上,闷着声回答。

  黑暗皱眉抬起她小小的下巴,仔细审视她的脸,云晓夜的眼睛闪躲不敢看他,这分明就表示有问题,现在的他不会再去逼问她了,只会用温和的语气诱她说出原因。“你说谎,夜儿,说出让你这样不安的理由,我要知道,夜儿,乖,老实说出来,告诉我为什么?”柔柔的语气哄着妻子。

  云晓夜望着黑暗,咬了咬唇低喃:“你能保证听了理由不对我生气,也不会不理我吗?”

  “傻夜儿,我怎会对你生气、不理你呢?好,若你要我保证我就保证,我绝对不会生气也不会不理你,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样的理由,这样你可以说了吧!”黑暗提出保证,微笑面对妻子。

  云晓夜看了黑暗一眼,眼儿避开,难为情开口:“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的,但是,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不要有……有夫……夫妻关系!”

  “为什么?”黑暗睁大眼看着云晓夜,疑惑问。

  “因……因为那让我感到害怕,又很不舒服,我真……真的不喜欢,所以你……你别逼我接受好不好?你也可以找你喜欢的女子来伺候你,如果因此你要纳妾,我……我也不会反对的!”云晓夜说得委曲求全,只求能合黑暗的意。

  黑暗很聪明,脑筋一转就猜出问题症结了,他抚着她细滑的肌肤柔声问:“是因为以前我对你的粗暴,让你害怕了?”

  云晓夜难堪的低下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妻子怎能拒绝丈夫这样的事呢?她的要求的确是太过分了。

  云晓夜的无措无助让黑暗怜惜的拥紧她,心疼的轻拍她的背安抚妻子,“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若有错也是我的错,那时我真是对你太过分了,才会逼得你受不了而轻生,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是我不好,夜儿,对不起,我真该死!”

  云晓夜忙抬手捂住了丈夫的嘴,急急的摇头,“不是,不是你不好,我没有怪你,真的不怪你;我也有错,那时的我自暴自弃又固执,你虽然霸道强悍,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又任性的故意和你唱反调惹你生气,所以事情才会变得那么糟的!是我是自讨苦吃的,不能怪人,是我错,我……唔……”

  她自责的话语结束在相叠的唇里,黑暗快速的擒住了她喃声怪自己的小嘴,也堵去了让他心疼的话语,他不要她那般的苛责自己,他舍不得!

  本是浅浅的吻,但是黑暗一尝到她的美好便无法停止了,对于云晓夜,他永远抗拒不了,他辗转柔情的加深了这个吻,两唇交缠,一时间是难分难解。

  最后吻由唇开始,缓缓的游移到云晓夜的脸颊、皓颈上,然后占领了她胸前的粉红花蕊,两人的衣衫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一切的举动都是那么的自然,黑暗极其温柔的对待云晓夜,用他的柔情化去妻子心中的恐惧。

  云晓夜迷失在丈夫营造出的情欲世界中,黑暗的动作夹带着醉人的柔情,一步步化去了她的心结,让她的理智休息,只能顺着本能走。

  当黑暗的手抚上她的大腿时,云晓夜不再没有知觉,她轻吟了声,当他灵巧的手探入情欲中心时,她更是管不住自己的轻喘娇吟,浑身战栗,整个人已经全然被情欲所征服。

  黑暗的攻势绵延不绝,没有让云晓夜有喘息空间,在欲火烧得最难受时,黑暗乘机攻入她的温柔里,解决了两个人的情欲折磨。

  此后海阔天空任他们翱翔,两人相伴体会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正是夜未央,浓情正炽! 
第十章


  当吟哦声和喘息声都归于平静后,已是另一番的心情了。

  云晓夜躲在黑暗厚实的胸膛里,羞于抬头,也久久都不敢移动。

  她记得自己才刚说不愿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为何一眨眼间,她却摆脱了所有的畏惧心结,顺从了欲望,做出了让她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

  想到在刚才的欢爱中,自己的投入和忘我,云晓夜的脸更深藏入丈夫怀中,天啊,她还有脸见他吗?

  黑暗如偷到腥的猫儿,连眼眉都在笑,在这样快乐的感受中,他相信足以解开妻子的恐惧退却!其实他并没有打算用如此的方法让云晓夜明白情欲的美好愉快,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做事,是情势让一切水到渠成,用最自然的方法解决了两人间最大的症结。

  不过,见云晓夜直躲着不好意思面对他,他好笑的抬起她的小脸,要她接受事实。

  “别躲了,你难道可以躲一辈子不见我吗?这是夫妻间最自然不过的事,这样的关系也应该是最美好的经历,我很抱歉曾带给你痛苦难过,希望你能让我有机会补偿。但是我不会逼你的,完全由你自己做决定,不管你的决定为何,我都会接受下来。”黑暗说完,在云晓夜的额头上爱恋至极的印下一吻,然后放开她,起床穿衣,留出空间让她可以静心好好想想。

  他的动作让云晓夜感到慌乱,他要去哪?为什么要离开她?他不要她了吗?她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习惯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和他分享,习惯一睁开眼便看到他,她无法想像少了他的情形,他已经是她的全部了啊!

  在她如此想时,思绪在霎时变得万分清明,她清清楚楚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也看明白了自己对黑暗的感情,她真是个大笨呆啊,这么明显的事,为何到如今她才明白呢?

  在云晓夜恍惚的同时,黑暗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没有他在身旁,她能更自在的考虑出结果来,他必须要这么做,唯有夜儿的身心都属于他,他们才可能有美好的未来!

  “我到书房睡。”黑暗低声放下话,起身欲离开。

  “夫君!”云晓夜的唤声钉住了黑暗离去的脚步,他惊愕的转回头看着床上的妻子,夫君,她从来不曾这样叫他。

  “你喊我什么?”

  “夫君啊,夫君!”云晓夜坐在床上,丝被半掩至酥胸,披散着一头乌亮的长发,她笑得媚人,柔柔回答。

  黑暗不只听傻了,也看呆了,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模样有多诱人吗?她会使得一个男人失去自制的,她这是在折磨他吗?已经平息的欲望又被挑起,黑暗极力控制住自己蠢动的心,别开脸嘎声问:“有什么事吗?”

  云晓夜为丈夫涨红的脸,一副快忍耐不住的模样而高兴,原来自己对他是那么有影响力,她笑得好愉悦开心,对丈夫招招手,“夫君,你来床边坐下好不好?我有话想对夫君说。”

  她这是在考验他的耐性吗?黑暗真想快点逃开如此的非人磨难,但又不忍拂逆妻子的话,只能绷着一张冷硬不自然的脸,僵着身体走到床沿坐下,背着云晓夜,稳住自己的声音问:“什么事,说吧。”

  云晓夜暗自一笑,倚靠着丈夫的背,轻轻出声:“我想我做好决定了。”

  黑暗身体一震,强装镇静淡淡回应:“哦,这么快,那决定是什么?”

  “在说出决定之前,我想先告诉夫君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云晓夜柔柔说,边说边抬起小手无意识的在黑暗的背上画着圈圈。

  黑暗握紧拳头,忍受着酷刑,咬着牙逼出话:“说吧,我在听。”

  云晓夜娇笑一声,用轻柔欲融的语调缓缓道出心事:“有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独立又孤单的活在世上,历经许多风浪的她看穿了世间的百态,她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也不要有感情的牵绊,她可以很潇洒的独自活着,所以她对于丈夫对她的百般呵护、千般宠爱,一直只是抱着感谢的心意接受,她自己觉得丈夫就像是个很好的朋友,很关心她的亲人般,却不像是夫妻,因为她感觉到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存在——”

  说到这时,黑暗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粗声打断:“别说了,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我会尊重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心碎了,急急起身要逃开。

  云晓夜小手搂住了丈夫的腰,阻止他站起,娇滴滴的要求:“别动嘛,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黑暗脸色难看的只好再坐下,继续忍受煎熬痛苦!

  云晓夜没收回手继续环在丈夫的腰上,接下再说:“那个女子有双大眼睛,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被她的自以为是所蒙蔽了,直到今天,在她看到她丈夫要离开时,她心中无端升起的恐惧才让她看清了事实,猛然的觉悟过来,其实她早已是离不开疼她的丈夫了,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扶持后,她对丈夫的感情早就已经不同了,只是身在福中的她没有查觉到罢了!丈夫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远超过了朋友、亲人,他成为那个女人的全部,她所有的依恋,她发觉自己爱……爱上她的丈夫了,在不知不觉中,在日日夜夜在一起的时间里,那份她原以为只是普通感情的情感变成了爱!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他,那女子却到今天才发现,你说她是不是很傻?她是天下最笨的女人了,对不对?”她用娇柔的嗓音自嘲着。

  前一刻,黑暗犹如在地狱中,饱受痛苦煎熬,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在天堂里,妻子如天籁般的声音为他带来了狂喜和快乐,他屏住气息慢慢转回头看着这个令他又爱又怜的女人,用微颤的手抚着她的脸,提着心要再确认清楚:“你……你说的那个女……女人是谁?”他想听妻子亲口说出。

  云晓夜眼里充满了光彩,她漾起笑容面对丈夫:“我爱你,我就是那个爱你的傻女人啊!”

  他听清楚了,黑暗激动的将爱妻紧紧抱入怀中,脸埋入她发里,感动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他终于赢得了她的心了,终于啊!

  云晓夜面露笑容的偎在丈夫怀中,她那颗漂泊不定的心找到了属于它的归处停下,她心中的伤痕被丈夫的爱治愈了,而令她不但是重新再站起来能走路了,她也能去爱人、自爱了!

  这全要归功于黑暗,她的新生是他赐予的,所以她可以将决定明白的告诋丈夫:“我爱你,夫君,所以我要留在夫君身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黑暗眼里有抹泪光,他温柔的看着妻子,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感情:“你傻,我又何尝不傻呢?我是爱你的,却一直不敢告诉你,怕自己的感情会被你视如敝屐,我承受不起如此的打击,所以我用最糟的方式待你,伤了你也伤了自己,在你伤心难过时,我也不好受啊!你的轻生是我最大的心痛,在救活你的命后,我发誓要用我所有的柔情来当补偿,只要你高兴快乐,我不在乎自己受苦。夜儿,我对你的爱不会比你少,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第一次,他如此清楚的表白自己的感情。

  “夫君,夫君!”云晓夜搂紧了丈夫,喜极而泣。

  两人的感情明朗至此,幸福的日子也在垂手可得的地方,这段婚姻终是否极泰来了!

  在一番搂抱后,云晓夜身上的丝被早已滑开,入眼的诱人画面让黑暗血脉喷张,他不必再迟疑了!

  激情再起,这回黑暗和云晓夜是身心相合,这一晚也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始。


  “小姐,该休息了!”

  “我不累,我们再去池边喂鱼。”云晓夜拉起襦裙,莲步轻移扬着笑声转向池塘。

  “小姐,您别走得那么快,小心啊!”碧珠叫着,和碧铃忙随后紧跟上去。

  现在的冥园常常可以听到女子娇甜的笑声传出,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也随着露齿而笑,这笑声的主人正是冥后,她已经完全复元了,行动自如,而她和冥王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般的恩爱,鹣鲽情深的让人羡慕。

  云晓夜的脾气个性也全改变了,现在的她总是笑意盈盈,温柔可爱,对下人佣仆很好,与两位领主、军师和其余重要部属或是他们的家眷都相处得很愉快,她完全融入了幽谷冥殿的生活里,也成为人人敬爱的冥后。

  新年过了,季节又轮到春天,大地苏醒、万物欣欣向荣,而幽谷因为没有受到风雪的侵害,所以景致依旧盎然、充满生机。

  云晓夜坐在池边大石头上,接过碧铃递过来的鱼食,跟着池里五彩美丽的锦鲤。

  小青手中端着盅补汤呈到云晓夜面前,“冥后,请喝汤!”她能继续留下来,全因为冥后仁慈大量的为她向冥王求情说话,而沅郡纱和小红则是被赶出了幽谷。
  碧珠接过,端给主人。

  云晓夜皱皱鼻头,很无奈的摇头,“又要喝汤了,能不能不要喝啊?”

  “冥后,今天的汤是老爷子特别配制的,对冥后的身体很有帮助,请冥后一定要喝下。”小青微笑对云晓夜说。

  “小姐,午膳过后您就没喝过水,也该口渴了吧,喝口汤也可以润润喉啊!”碧铃笑着劝小姐。

  云晓夜只好端起碗,顺众人的意喝下补汤,这是疼她过火的丈夫和最宠她的爷爷黑药所订下的规定,每天喝补汤,这一方面是保养她的身体,另外也对她的双脚有益处。

  “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黑暗走近爱妻,见她苦着张脸,笑问。

  “夫君!”云晓夜将碗交给小青,高兴的扑入丈夫怀中。

  黑暗抱着妻子,对婢女们比个手势,要她们下去。

  “看你脸色潮红,你一定又到处走动没休息吧?你的双腿才刚康复,是不能多劳累的,你啊,却偏偏不听话!”黑暗怜爱的揉揉妻子的秀发。

  “多走动才能走得更好啊,爷爷也这么说的,我会多注意自己的,夫君,放心吧!”云晓夜仰望丈夫,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黑暗受不了诱惑,低头吻住了爱妻的小嘴。

  当他放开后,云晓夜红着脸发娇嗔:“我们还在花园里呢,夫君你太大胆了!”

  黑暗愉快一笑,逗着爱妻:“放心,丫环都被我教下去了,没人会看到的,所以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没个正经,不理你了!”云晓夜被丈夫说的又羞又好气,略一跺脚,她推开丈夫向房间走去。

  哈哈……黑暗大笑,两个大步就追上爱妻,抱起她一同回房。

  “现在还大白天的,夫君你不会想……不可以!”云晓夜见丈夫抱她入房后,直直走向床铺,她娇羞轻叫。

  黑暗将妻子放在床上,点点她小嘴取笑她:“夫君我可没这个意思呢!但若是爱妻有意,夫君也会勉力遵从的。”

  “你……讨厌,不理你了!”云晓夜羞的用手轻捶了下黑暗的胸膛,嘟起了嘴别开脸不看丈夫,脸儿红的让人怜爱。

  黑暗笑着搂住了爱妻,在她红咚咚粉颊上亲了下,大手放在她腹上,语气温柔看着她肚子说道:“儿子啊,你爹爹将你娘娘惹生气了,怎么办?儿子你替爹向娘求情好不好啊?”

  云晓夜噗哧一声笑了,拿小手指羞着丈夫的脸,“做爹的还要儿子帮忙,羞不羞?而且也未必是儿子啊,说不定是女儿呢?”她有喜了,两个月的身孕。

  黑暗拿下云晓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微笑回答:“是女儿更好,像她娘娘一样美丽温柔,迷死全天下的男子。”

  云晓夜被这说法逗得倒在丈夫怀中,呵呵直笑着。

  “爱妻开心了,可以原谅夫君了吧?”黑暗真爱看妻子令人眩目的笑颜。

  云晓夜愉悦的偎着丈夫笑问:“夫君你是特地回来逗我开心的吗?”

  黑暗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红帖交给爱妻,“我是希望你能抱着开心的心情看这张帖子。”

  云晓夜接过打开,那是净天境发出的邀请函。

  “原来是爹六十大寿,要宴请宾客啊!”她看完后轻语。

  “你嫁来幽谷冥殿也近一年了,还没回过娘家,这回岳父大寿,发了请帖来,要不要回去就看你的意思了。”黑暗抚着妻子滑柔的发丝告诉她。

  “我若想回去,夫君你会陪我回去吗?”云晓夜抬头问丈夫,既然以往的不愉快她都忘了,自然不再记恨爹娘了,好久没见到父母家人,她也真想念他们。

  黑暗点点头,“那是当然了,路途遥远,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回去。”尤其她现在还有了身孕,他更不放心她离开他的视线。

  云晓夜抬手圈住了丈夫的颈项,微笑的道谢:“谢谢你,夫君。”

  “别和我客气,我也想让岳父母看看现在的你,若他们知道你的腿康复了,一定也会很高兴!”黑暗笑着提说。

  云晓夜回丈夫一个笑容,当然会,她想爹娘定是既吃惊又开心的!

  于是黑暗让属下准备了大礼,三日后就带着妻子出谷前往净天境。

  “累不累?”黑暗询问怀中的妻子,他真舍不得她受舟车之苦。

  云晓夜摇头回答:“我不累,倒是要夫君你照顾我,夫君还比较辛苦。”

  “这不算辛苦,明天就可以到达净天境,你就能见到家人了!”黑暗对妻子一笑,她对他的关怀让他窝心。

  越近娘家,云晓夜反而有丝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更靠入了丈夫怀中,不过有夫君在身旁,她的心是踏实多了,心中的情怯也慢慢的消失。

  想到能见到父母,她含着笑容闭上眼休息。


  “大姑爷、大小姐到!”

  仆人的通报让云沐盛夫妇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口,当他们接到黑暗会带着妻子晓夜来祝寿的消息时,都感到很意外,当初他们将女儿嫁给黑暗,的确只为了净天境的利益着想,没顾虑到女儿的幸福,又见女儿的倔强和不愿意,他们对晓夜这段婚姻很不看好,也没想到和这个大女儿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他们不知道女儿嫁人后过得好不好?也不知再重逢的场面会是如何?这使得云沐盛夫妇心中忐忑不安。
  但是他们再怎么料想,也没想到云晓夜会是步履轻盈自己走入大厅,她依偎在黑暗身边,夫妇俩如同是对金童玉女般,缓缓走到云沐盛前行礼拜寿。

  “爹,女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云晓夜微笑祝福父亲。

  “岳父,小婿准备了份薄礼,还望笑纳。”黑暗淡笑说,让仆人将礼物呈上。

  贺礼足有三大箱,除了雪参、何首乌珍贵的药材外,还有珍珠、翡翠等的古玩品,件件是价值不凡,如此的重礼让在座所有宾客看得咋舌。

  不过最教云沐盛夫妇惊愕的是女儿会走路了,云母忙走前看着女儿,不敢置信道:“晓夜,你……你能走路了,你的腿好了,真的好了?”

  云晓夜对母亲微笑点头,“娘娘,女儿的腿确实好了,让娘娘为女儿担那么多心,女儿真过意不去。”

  连性子也变了,云晓夜的转变真教人一时间接受不了,云母忍不住心情激动,她伸手握住了女儿的柔荑,红了眼眶。“晓夜!”

  云晓夜也紧紧回握着母亲,语带哽咽轻喊:“娘娘!”

  云沐盛也是既高兴又感动,晓夜终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见她被照顾得这么好,他诚心向黑暗道谢:“冥王,谢谢你如此的爱护晓夜,让她有幸福的生活,真是谢谢!”

  “岳父言重了,叫我黑暗吧!夜儿是我的妻子,我自会好好待她,永远呵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请岳父放心!”黑暗朗声告诉云沐盛,语气中对妻子的宠爱表露无疑,也连带使他对云沐盛的态度亲和了许多。

  这也让大家明白,云晓夜有多受宠,想她在幽谷冥殿的生活也一定很快乐。

  云沐盛闻言真的关心极了,也很放心,女儿终是有个好归宿!看女儿、女婿还站着,他忙提醒妻子:“夫人你别只顾站着和晓夜说话,快请晓夜和黑暗坐下来啊!”

  “啊,对,对!我看到晓夜高兴的都忘了,晓夜、黑暗请坐,快请坐!”云母客气的教女儿和女婿坐下。

  云沐盛继续接见其他的宾客,但是黑暗和云晓夜已经抢去了所有人的风采,成为大厅上最让人注目的一对璧人。

  云晓夜睁大眼在熟悉又显得陌生的大厅和亲人脸上穿梭,找寻以往的记忆,但是一声“二姑爷、二小姐到”的通报声让她转回了注意力。

  云晓星和郎蔚之并肩走入厅中向云沐盛道贺。

  云晓夜对妹妹的怨恨早没了,只剩下关心,她见到晓星时发觉妹妹瘦多了,神色也显得有些憔悴,郎蔚之反倒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可是他脸上原来的斯文儒雅之气没了,被精明干练所取代,身上也多了份市侩气息。

  黑暗发现妻子眼睛直看着她的妹夫,也是她以往的未婚夫,他吃味的伸手握住了云晓夜的小手,这举动成功让她的眼光转回到丈夫身上。

  “你和他不相干了,我不准你再看他,你的眼里就只能有我这个男人!”黑暗凑嘴到妻子耳旁低语,语气霸道。

  云晓夜为丈夫话里的酸意感到好笑,她回视着丈夫微笑小声回答:“小气鬼,我是在看我妹妹的!”

  “顺便也会看到你妹夫啊,不准!”黑暗坚持不肯,只要想到郎蔚之曾是爱妻的未婚夫,他就无法有好脸色。

  云晓夜只好乖乖的转回头不看妹妹和妹夫,她靠着丈夫轻笑,因为他吃醋的模样太可爱了。

  黑暗和云晓夜如此亲密的样子都落入众人眼里,大家更加的明白这对夫妇有多恩爱幸福了。

  在寿宴上,黑暗夫妇是众人的焦点,所有的宾客都想和冥王攀上关系,敬酒、打招呼的人不断,这让喜静的黑暗烦不胜烦,若不是看在爱妻的份上,他说什么也忍耐不下去了!

  云晓夜当然知道丈夫的不耐烦,老实说她也不喜欢这样虚伪应酬的场面,便藉口人不舒服,带着丈夫先离席了。

  一走出大厅,黑暗立刻抱起妻子,急急要仆人去找大夫来。

  云晓夜阻止了丈夫,让他抱自己到后花园。

  “你不舒服就要看医生,不可以逞强,乖,我送你回房休息,听话!”黑暗将爱妻放在凉亭石椅上,蹲在她身前温言的哄着妻子。

  云晓夜嘻嘻一笑,明白告诉丈夫:“若不是我喊不舒服,夫君你会被那些人给烦死的,我们又怎么能脱身呢?”

  “原来是藉口,夜儿,你该事先告诉我的,还让我这么的担心,该打!”黑暗闻言松了口气,忍不住将爱妻拉入怀中,作势要咬妻子的苹果脸蛋。

  呵……云晓夜笑着闪躲,仍被丈夫轻咬了下鼻头,笑闹了一番后,她向丈夫介绍这个园子。

  “以前我最爱在这个花园里玩,不是放纸鸢,就是玩绣球、踢毽子,这里有我很多美好的回忆呢!”

  黑暗看着这个优雅的花园点点头,“这园子整理得真不错,你若是喜欢,我就在冥园旁弄个一样的花园来,让你天天都可以看到,如何?”他提议着。

  丈夫对她的宠爱让云晓夜笑开了眼,她踮起脚尖在黑暗颊上亲了下,甜甜道:“谢谢夫君!不过这园子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我最爱的还是属于夫君和我的冥园啊!”

  “嘴这么甜,有赏!”黑暗笑着在妻子红润的小嘴上亲了又亲,气氛亲密又融洽和谐。

  云晓星来到花园时就看到了这让人羡慕的恩爱画面,她想悄悄离开别惊动他们,但又忍不住留下来观看,直到黑暗发现了她。

  “啊……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对不起,对不起!”云晓星难为情的直向妹姊、姊夫道歉。

  云晓夜酡红着张俏脸,高兴的走向前拉住了妹妹的手,“晓星,该是我们说对不起,我们不该在这……嗯……你是来找我们吗?有什么事?”她不好意思的转开话题。

  “娘听到姊姊不舒服,忙要我来看看,姊,你身体好点了吗?”云晓星好久没和姊姊这么亲密了,她心情激荡,语气有些颤抖。

  “我很好,没事了!倒是晓星你瘦了,好像很不快乐似的,你日子过得如何呢?”云晓夜关心询问妹妹。

  这一问,问出了云晓星的眼泪,她突然抱着云晓夜放声哭了起来。

  云晓夜被吓了一跳,无措的搂着妹妹急问原因:“晓星,你怎么了?别哭,告诉姊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晓星本是只哭不说,在云晓夜耐心的劝慰下才慢慢将事情始未说出。

  原来云晓星嫁给郎蔚之后,虽然两人有过一段美满的生活,但是喜新厌首是人之常情,近来郎蔚之看上了一个红楼妓女,执意要接入家中纳为妾,云晓星自是极力反对,但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而公公婆婆也不帮她,她有满腹的委屈却无处申诉,才会在云晓夜的关心下失声痛哭。

  “太过分了,郎蔚之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太可恶了,别怕,有姊姊帮你,姊姊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云晓夜听的怒火中烧,气愤的要为妹妹出头。

  “姊姊,你真愿意帮我吗?但是,又要怎么帮呢?蔚之他根本不听劝啊!”云晓星边哭边说。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姊夫自会有办法,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冥王的!”云晓夜将问题丢给了丈夫。

  被爱妻点到名的黑暗愣了下,指着自己满脸惊诧问道:“我去解决?”不会吧,这样的家务事竟要他出面,冥王何时成为管家婆了!

  “对啊,夫君既是晓星的姊夫,晓星有事,夫君理当就要为晓星作主了!晓星,放心吧,你姊夫一定会处理好这事的,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点的委屈。”云晓夜安慰妹妹,给她保证。

  云晓星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姊姊、姊夫,满脸的愧疚,“姊,对不起,当初我是那么卑鄙的将你的未婚夫给抢过来,让姊姊你那么的伤心难过,现在我却要姊帮忙,我真是无颜见人,姊姊,我太对不起你了,我不该拆散你和蔚之的,我实在不应该,对不起!”

  听云晓星这么说,黑暗很不是味道,他开口纠正云晓星:“你姊姊注定是我的人,所以就算你不嫁给郎蔚之,夜儿也不会和他成亲的。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起,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的,你就别哭了!”他肯站出来也是为了私心,他有注意到郎蔚之看到夜儿时的惊讶神情和闪过他眼里的依恋,在寿席上,他的眼睛更是三不五时就往夜儿这边看来,这令黑暗很不高兴,他实在很不喜欢这个妹夫!所以于公于私,黑暗都觉得自己该好好的“劝导”郎蔚之一番。

  “晓星,你姊夫都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没事的,别再哭了,红着眼睛很难看的,别哭了!”云晓夜为妹妹擦去眼泪,安抚她。

  “谢谢姊姊,姊夫,谢谢!”云晓星低声道谢,或许这也是她强占别人东西应得的报应,而姊姊没嫁给郎蔚之是她的幸运,因为她遇上了姊夫,过着更幸福的日子,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

  留在净天境作客的日子里,云晓夜忙着和亲人相聚,珍惜在一起的时间,而黑暗则是处理云晓星和郎蔚之夫妇之间的事。

  匆匆的五天过去,云晓夜必须离开了,在众人依依不舍下,她随丈夫回幽谷冥殿。

  这一次,她才感觉到出阁的心情,纵使离情难舍,她也不能留下,因为幽谷冥殿才是她永远的家。

  在马车里,云晓夜问起了挂在她心中的事,“夫君,郎蔚之的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都解决了,我想郎蔚之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纳妾的打算了。”黑暗轻描淡写的回答。

  “真的?太好了!不过,夫君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云晓夜很好奇。

  “哦,郎蔚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好好对他讲道理,他就明白了啊!别管这事了。

  这些天你只顾着和家人聊天诉离情,都没睡好,看你满脸的疲惫,现在乖乖的闭上眼睡觉,回去要爷爷为你调制补汤,好好补一补才行!”黑暗看着云晓夜没什么精神的脸,皱起了眉头。

  云晓夜对丈夫吐吐舌笑笑撒娇:“夫君,别皱眉嘛,好,我听话睡觉,但是夫君你也要陪着我休息。”

  黑暗点点头,抱着爱妻躺下,云晓夜钻入丈夫宽阔的怀中,偎着他闭上眼休息。

  黑暗搂着妻子,爱怜的看着神情安详的云晓夜,他喜欢她纯然的笑容,所以有些事她还是不要明白的好,就像他教训郎蔚之的事,对付那样的人,光用说话当然是行不通的,一定要给他些教训才可以!

  现在黑暗可以保证郎蔚之没胆敢再在外面乱来了,因为他不会想变成太监的,而且他也答应会好好对待夜儿的妹妹,否则要灭一个名剑门,对黑暗来说可是像吃饭一样容易。

  不过,黑暗怎么也想不到郎蔚之看上的青楼妓女竟会是龚雪情,龚雪情看到黑暗时本是羞愧的想自杀,但被他阻止下来,由她口中,他明白了所有事。

  他们所订的除魔计划失败后,罗川、阴银笙和龚雪情三人起了冲突,罗川一气之下渡江回南方,被崇山所擒下,而阴银笙、龚雪情便继续留在江北躲藏,后来阴银笙提议再去刺杀黑暗,龚雪情坚决不肯,没想到阴银笙竟会对龚雪情下手,用毒化去了她一身的武功,再将她卖入青楼,龚雪情不甘心寻死,只好咬牙在青楼待下,等待机会重获自由。

  其实她留下一条命也只为了想再看黑暗一眼,龚雪情求黑暗亲手杀了她,她希望自己能死在他的剑下!

  不过黑暗没有如她所愿,他不想弄脏了自己的剑,在龚雪情的痛苦呼唤中离开了青楼,让她自生自灭,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他不想拿这些事说给夜儿明白,她曾受过太多的苦,现在的她该有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人世间的黑暗不属于她,他要为爱妻打造一个天堂。

  “我爱你,夜儿!”黑暗轻声在爱妻耳旁低喃,她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爱。

  睡梦中的云晓夜似乎是听到了丈夫的爱语,她嘴角泛起美丽的笑靥,更加偎紧了丈夫,她正在作个美梦呢!

  梦里有丈夫、有她、还有三个可爱的娃儿,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是最美好的预感,而且一定会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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