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理工程师岁月--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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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对家族意识一直很淡漠,因为在我出生的农村里,家族的强大与庇荫我感受甚少,能有一些感觉到家族的地方,就是在大拜年的时候,那种数百人同时下跪的壮观,但是总的来说,家族宗祠给我的感觉更多是封建愚昧与落后,家族的血统,宗族辈分,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丢失了它原本的颜色,丢失了它原本的意义与责任,它极度地物质化起来,道德与伦理在金钱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直到我的堂哥,那位东南大学的博士亲自到车站接我,让我加入他的公司,我终于意识到,家族的血统仍能影响我的工作与生活,在我堂哥眼里,我并不是三流大学毕业生,并不是一个除了迷惘别无所有的愤世青年,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来自家乡的小弟,是来自同一姓氏,同一个祖宗的亲戚,照顾我,帮助我,给我一个工作,帮我一口饭吃,乃是一个应尽的责任。


我当年还是太热血,还是太理想化,还是太幼稚,我尽管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却不知道如何去回报这些温暖,甚至后来离开了我这位堂哥,独自一人去了上海。在很多时候,当我回想起那段经历的时候,心里仍有一丝愧疚,所以我今天专门抽出一章来,要好好写一写我这位大哥。


我的大哥名叫文葛,是我们那个村里为数不多上了大学的人,更是为数不多上了大学还很有出息的人,是真正的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他的经历非常典型,华北大地上有无数人都走了类似的人生,小时候家里贫苦,甚至还颇有坎坷,但是压力之下愈挫愈勇,勤奋努力,兢兢业业,终于一步一步高升,小学是优等学生,中学是优等,大学是优等,继而硕士,继而博士,继而自己创办公司,继而开始提携后辈。


因为有我这个堂哥的帮助,我才能没有在刚毕业之时就失业,才能在过了毕业典礼就直奔南京,才能很快有自己一份的工作,这种帮助对一个刚刚从学校走出来的青年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运。这种幸运建立在帮助我的人,有一种强烈的家族信仰,当一个人强大了,有地位了,家族里的人都对这个人有了期望,期望这个人提携起自己家族的人,甚至于崛起整个家族。依据我的见闻,这种思想越是经济不发达,传统保留越多的地方,就越是浓厚。


当我再次意识到家族观念,已经是2015年,过了11年之后,我的远房叔叔打电话找到我,咨询我他的孩子上中专以及以后的职业规划的事情,那时我意识到,我终于是年纪不小了,后辈已经长起来了,而我也已经是被认为有出息的人了,或许在村里的一些人看来,我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了那么多年,是有资格来帮衬乡里了。这个认识让我很是汗颜,我不是李想,也不是戴志康,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80后,在此时此刻,我所能做的,远比当年我的堂哥要少。


我的堂哥学习成绩好,但是此事算不得太要紧的事,因为我见过很多学习成绩还不赖的人把书读死了,把自己的世界也读死了,我堂哥更重要的是脑子活泛,读得了书,却又不被书本框死,有胆魄,有勇气,有恒心,他并没有安稳守着那个博士的头衔混日子,而是下了海经了商,社会才是真正的大学,在学校里学的好算不是本身,在社会里学的好,那才是真能力。在2005年,因为某些机缘,我能够常常奔走于东南大学和南京大学之间,与一些读硕士的学生有过了解,总的来说,在南方思想比较开放,学生们都放的比较开,和我所了解的北方一些院校学生相比,他们确实更愿意,也更容易离开体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在校的学生做医疗器械的生意,在那个年代,已经可以月入一万了,同时期的我,月薪尚不足2000.


在学校里学的好,脑子又比较活泛的,往往会很早涉入校办企业或者与学校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咨询企业,其中校办企业这一方包括中科院为代表的国家加上学校,加上校友,这一些人组成的服务于体制内的企业,而咨询企业,往往是一些和标准,模型,流程这一类务虚的东西,这些东西和学校合作很密切,比如说CMMI这种东西,就是美国卡耐基梅隆学院软件工程研究所弄出来的。学校背景的企业,学院派气质特别强烈,凡事讲究章法,排斥草莽作风。


我堂哥办了一个监理咨询公司,一开始也是依靠了学校的背景,但是后来拉项目,做单子,最终还是要落到草莽上去了,吃吃饭,喝喝酒,攀攀关系,人情文章需要做很多,至于招标投标,这种事情反而成了小事。我不知道我哥是如何看待这些明显违背了课堂上所讲规则的事情,我只是能肯定这些事对我是一种煎熬,在吃吃喝喝中度过了一年半的我,最终还是离开了我哥,也离开了监理咨询行业。我应该是一个懦弱的人,我逃避了这些,进去了只有程序员才能理解的面对电脑的宅男境地,一逃就是十年。2013年,我在准备换手机号的时候,联系上了我早前在我哥的监理咨询公司工作的同事卯工,从他那里我才知道我哥依然战斗着,公司还在,项目还在继续,一波又一波,还在坚持。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我多年以后反思才想明白。在当年的我,2004年的7月,我还是在为找到了一份工作而侥幸,心里也在期盼着,憧憬着,我哥的这个公司是个什么样子,办公室是否窗明几净,我的座位又是什么样子,直到我哥把领进公司的大门,我才发现,我惊讶的嘴都能张大到塞下一颗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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