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は，走り出す》－《时光奔流》 EVA同人·绝品老文……

第一部 三年的岁月流逝

　

那之后三年。  

我已是17岁了。  

已比明日香高出半个头的我，由于在田径部里锻炼的关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纤瘦了。  

依靠着从世界再建委员会(前NERV)得到的退职金，还有打工时攒到的钱，一个人过着清贫的生活。

每天都和最终留在日本的明日香一起上学。

自己比以前更沉默寡言，除了和冬二，剑介，班长...还有明日香以外几乎都不怎么

说话。终日坐在窗旁的位子上，托着下腮，远眺着外面朦胧的景物。

就好像...

那时的“她”一样。

 

那之后三年。

绫波仍然不敞开她的心扉。

是我的犹豫不决，令她的心背负了难以承受的负担。

明显地，由于我的优柔寡断迫使绫波杀死了既是我的父亲，也是她的创造主的“碇源堂”。

虽然，在那时的她，拥有着比任何人的心都更像人类的心。

“补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轻了。

比起到最后一刻仍在逃避的我，绫波则是坚强地面对一切。

我，究竟在那一役中学到了什么？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我仍然对那个卑怯无能，胆小怕死的自己憎恨不已。

绫波从此就把她的意识封闭。

这三年里，我一直守候在什么都做不了的她的身旁。

读书给她听，带她去散步；

为她梳洗头发，为她修整指甲；

喂她吃饭，帮她洗澡。

结果，对她的身体也就无所不知。

但是，却无法窥探她的内心，那无法接触的心。

那之后，再也没听到过绫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除了用在学校，学部活动，打工以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进去了。

虽说并不求什么回报，这三年的时间，已使我心力交瘁。

“或是明天，或是十年，完全不能确定啊。”

是那时主治医生的话。

“即使是一生一世都不要紧！！我会留在绫波的身边！！”

现在的我，不停反复地回味自己三年前所说的话。

今天，我又拽着这颗疲惫不堪的心，一步步地走向病院。

 

 

章二 我 （明日香篇）

 

那之后三年。

我也十七岁了。

不知不觉地，白痴真嗣一下子长得好快，都把我比下去了，真是的，至少也先通知一下嘛。

进了高校以后，那个白痴突然说什么要加入田径部，体格也渐渐地像一个男人了。那家伙，虽说选了跳高，也没怎么变嘛。

我？

每天都去打工啦。结果在最后，说自己已完成最后的职责，拒绝了退职金，到现在想起来还满后悔的。

到最终还是那样倔强...呢。

现在和小光住在同一间女生宿舍里。

她的姐妹据说在家乡里读中学。

开始时有一点寂寞的小光，现在也能够快乐地打发自己的时光了。

能作为花季少女，真的，太好了。

 

----我变了。

变得能够率直地接受别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同时也因为自己在别人的心中的地位感到欣慰。

当真嗣他们最后背水一战的时候，我在自身的梦境里斗争着。

就这样一个人，直到现在也是一个人的...

就这样和害怕被别人遗弃，遭他人忽视的自身，一直...

那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梦。

长久以来，大家都鼓励我，训叱我，帮助了我好多...

所以今天我能够在这里。

并不再是EVA的驾驶员，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高校女生，

作为”物流--兰格蕾--明日香 “而存在着。

现在，时常还会做妈妈的梦，

无论如何叫唤，无论如何呼喊，都不会理睬我的妈妈。

好寂寞，好寂寞，寂寞得无法忍受的，幼小的我。

三年前我开始了写日记。

通过脑袋里编织出来的语句，告诉妈妈，

当日发生什么啦，我是怎么想的啦，

我现在很好啦，即使妈妈不在身边我也没关系啦。

就这样一直写着，写着...

 

他...

那家伙依然弃置自己的心于一旁不理。

----仍旧无法从“她”的存在中解脱。

“你这笨蛋！！ 不就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答理你而已吗？！”

一年前，我这么说着，一巴掌挥到那家伙的脸上。

他呆呆地钉在原地，

脸上写着“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自己都猜到了...

想听到喜欢的人真诚地对自己说“为什么不能成为恋人呢？”

那时的我，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的落下。

那个，大白痴。

真的打算一生留在ファ─スト（注）的身边，照顾她吗？

即便这般，ファ─スト也不会回来的啊。

我是明白的...

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真的，是一个大白痴...

整理者注：ファ─スト，英文First的日语音译，意为“一号适格者”，明日香对零的习惯称呼。

 

章三 人偶

 

“头发又长了呢”

少年寂寞地喃喃自语。

“这一次想怎么剪呢？”

轻抚着湛蓝的头发，少年寂寞地问道。

可是，没有从少女紧闭的口中传来任何的答复。

有如红宝石般清澈的眼球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少年投出混合了企盼的一睹后，就像平时一样准备晚餐去了。

 

这是前EVANGELION零号机驾驶员“绫波零”专用的特别病室。

在世界再建委员会会长的冬月议长特殊命令下无限租用的病房。

一应俱全的生活设施。

从来没有职员把这里谑称为”甜房子“。

是为了在这三年的每一天，早晚两次来这里作访的少年从病房里离开的时候不曾展现过笑颜的缘故吧。

现在，所有工作于此的职员都希企着，

自己还是这里的职员的时间里，能够看到少年和少女喜悦的表情，即使只有那么一次也好。

那时，该会是如何的幸福呢？

 

“是，张开口...”

少年把汤匙送入口中时，少女机械地张开嘴，囫囵地把食物咽下。

为了让不能咀嚼的她能够“喝”下食物，准备晚餐时也下了不少功夫。

读书给少女听，也是从医生里听来的建议。

“好了，不要漏出来嘛。”

少年用洁白的餐巾擦干净少女的嘴唇。

以前的话，甚至这样子也会流出泪来。

----但，已经，不能再流泪了。

让她吃完后，再来为自己做晚饭。

那之后，时钟已静静走过八时。

等到做完作业，也到了九时的光景。

然后少年会读各色各样的书给少女听，

虽然，少女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唯一能使她有反应的是“肉”。

只有对肉，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那个给予了少年希望，一种残酷的希望。

“肉”----少女依旧生存的证明。

“肉”----使少年不得不继续期待的枷锁。

每月一次，少年会做一些肉食喂她吃。

就和仪式一般，持续了整整三年。

只有肉食，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开口的。

“万一她不再对肉闭口呢？”

“我该依靠什么来作为生存的支柱呢？”

“一个人什么都不可以的，不是绫波，是我啊... ”

“要死的，是我...”

少年在仪式进行的一周前，被断断续续的恶梦困扰着。

可是，还没有，恶梦还没有变成真实。

直到那一刻----

 

“晚安”

把电灯熄灭后，少年离开了病房。

回到宿舍后得立刻睡觉才行。

明天要早起。

因为----绫波，在等我。

 

 

 第二部 焦灼的太阳

 

章一 校园和汗

-------太阳

-------蝉

-------西瓜

在季节再度回到日本以后，第三个夏天终于到来了。

真嗣那有着纤细线条的身体也随着日渐成长而消失了。

并且，在进入田径部以后的第二个夏季，昔日晰白的肌肤也被太阳的炽热烧出浅黑的光泽。

真嗣，也到了同时拥有少年的危机、大人的成熟的十七岁了。

沉默寡言，眼里总是飘着那么一点忧郁的阴影的真嗣，总是让班里的人觉得那么格格不入。

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位。

当然这也可归功于明日香的指导，但最重要的是真嗣本身，为了让不知何时会醒来的绫波能够赶上进度，而一直没有忘记为她抄好笔记的缘故。

在跳高上真嗣也能够站到县大赛的颁奖台上。

就这样，对这个经常自己一个人，以优美的姿势，默默地练习着跳高的真嗣抱有好感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星期六，笼罩在热炎下的操场。

真嗣完成了基础训练的三部份后，浑身大汗地仰面躺在树阴下。

闭上眼睛，只能听到远处棒球部传来的呼喝声和蝉的鸣叫。

这样躺着，任凭微风轻抚着汗如泉涌，热气腾腾的身体。

感觉到好像有谁靠近后，他张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明日香按着裙子，静静地窥视着他的脸。

“很努力噢。”

明日香的声音，十分十分地温柔。

“算是那样吧，县大赛也快了。”

真嗣的话听起来很生硬。

“这次能赢吧？”

“大概吧。”

在完全没有趣味的问答后，真嗣再度闭上眼睛。

若是三年以前的明日香，一定会赏以这样态度说话的真嗣一个耳光。三年的经过，也使明日香的忍耐力增长了几倍。

“....要我带水给你吗？”

“没有这个必要。”

明日香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什么嘛。看到没有朋友的少年一个人寂寞的练习着，想过来鼓励鼓励而已，这是什么态度嘛？”

努力地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感情，明日香以尽可能温柔的方法试试看。

真嗣小声的喃喃

“对不起...太热了，心情不是太好。”

真嗣的话使明日香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你呀，那个道歉癖改了三年都改不了呢。”

“不过，算了，反正这回是你的错，道歉是应该的。”

明日香在真嗣的身旁坐了下来。

一边按住被风飘起的红色长发，一边注视着躺在身边的他。

不知不觉变的健壮起来的真嗣。

但是，只有被抛弃了三年的心不在这里。

即使我坐在身边，也用手遮住脸，看也不想看我一眼的真嗣。

 

只有蝉的鸣叫声，风把树叶摇摆的声音冲斥了两人的耳朵。

“前辈今天没有来哟。”

真嗣打破了持续的沉默。

“我知道。”

明日香没有提防到这么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加强了语气。

“那么，来这里干吗？”

“耶，不是来和前辈会面的话，我就不能来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平时的话，不是‘前辈~~~’这样撒着娇跑过来的吗？”

明日香再度忍耐着要爆发一样的怒火，对真嗣进行反击。

“啊~~~~~呀小真，该不是在吃醋了吧~~？”

可是，现在的真嗣里，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种反应了。

“没什么。”也就是这样简单的话语。

面对着几乎不表示什么感情的真嗣，明日香好像察觉到什么嫌恶的理由似的，不自觉地生气了。

“我，回去了。”

他感觉到明日香离开的气息。

 

三个月前。

从明日香那里听到她正和我们的队长交往的消息时，我的确，感到了一种明日香已经离开自己很远的失落感。

虽说自己很明白明日香没有理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但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亲近，叫“恋人 的东西，一下子从胸口涌出很苦闷的感觉，就连绫波的事也好像不重要了。

不过，到了现在，再也感觉不到什么。

话说回来，在高中一年，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不认识的女孩收到情信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吧。

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

----------又回到了驾驶EVA以前的自己呢。

真嗣把上半身坐直，低着头，带着点自嘲意味地笑了笑。

汗顺着额，鼻，脖子一直淌下，被泥土吸收了。

校楼的时钟，恰好宣告了休息时间的结束。

真嗣站起身，再次走入火辣的夏日阳光下。

然后，默默地，仿佛被什么迷住了，不断地飞越那标杆。

 

章二 少女

 

“对不起，我必须得去医院。”

今天又有一个在真嗣要离开的时候邀他的少女。

那是今年才入部的经理。

说起来，像这样被他拒绝的女孩，不知何时已到了不可用手指数完的地步了。

“...对不起。要照顾病重的妹妹也很重要呢。”

少女慌慌张张地追上往外走的真嗣，和他并肩而行。

在户籍本里绫波零是以他的妹妹的身份而存在的。

冬月议长为了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而特意安排好了。

少女积蓄起所有的勇气向他提议，

“那个......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蓦地，真嗣转过脸面对着红潮满面的她。

“谢谢，不过，我不想增加你的麻烦。”

“啊...是吗，那，那没什么了，再，再见。”

少女的脸上露出失望和落寞的表情，停止了脚步。

大概是感到那个并不是注视着自己，而是自己身后什么地方一样虚无的视线吧。

 

就这般步出校门的真嗣，仰头看着加快倾斜的太阳，心里自语着，

------也快了吧。

真嗣的思绪已飞到了从病院借来的西瓜园里。

那个人的遗物。

今年也灌溉得很好。

今年也和绫波一起吃吧。

------就算她不能辨别出味道也好。

真嗣辛辛苦苦地不使自己再度堕入自嘲和迷茫中。

你有只有你才能做到，除你以外无人可代替的事情。

没有人强迫你。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决定，

自己今后应该做什么，

毫不后悔地去做。

现在要留在绫波的身边。

这是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

决不后悔。

真嗣一直对自己说着。

 

 

章三 西瓜

 

“明日香，碇君来了。”

“知道了。”

明日香一边注视着工作人员控制室的监视摄像的荧屏，一边回答同事的话。

这里是明日香得到主要生活费的超市。

由于正好在真嗣的归家路途上，他也常常来这里买东西。

真嗣在明日香走进控制室休息不到一分钟的间隔里出现。

从那时开始，明日香就一直通过监视器追踪着他的行动。

既没有立刻去买东西，拿了货物又不立刻交钱地在店里徘徊，不时地朝收款处偷望，哪个一看 都知道是来和明日香会面的。

明日香不立刻出来，看来是想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能够冷静地对待他吧。

------可能想向我道歉吧。

这么想着，心里也舒服了一点。

过了三分钟后，她终于站了起来。

看见明日香出现在柜台，真嗣急急忙忙地向她迎过去。

“欢迎光临。”

打过职业性的招呼后，两人的目光就没有接触过。

P。

P。P。

只听到一个一个的商品被识别器扫过的声音。

“那，那个。”

真嗣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后------到这地步，还是那么钝------明日香嘀咕着。

她的手却没有停下。

顿了一顿后，真嗣继续道，

“今天，西瓜熟了，不介意的话，明日香也一起来病院吗？”

明日香的手忽地停住了。

收款的计算刚刚好完了的样子。

头也不抬地把商品都塞到袋子里，砰地放在他的眼前，明日香摊大了手掌对着真嗣。

“谢谢一共2198元。”

 

空气静止了大约十秒。

看到明日香没有表示任何反应之后，真嗣也打消了再问一次的念头，只得掏出两个一千，

两个一百的硬币，放到她的手上。

收到钱后短暂的瞬间明日香的身体也没有动丁点。

长长的头发覆盖着低着的脸，使得真嗣无法判断她的表情。

然后，紧紧地握住那几块硬币，明日香的身体颤抖着。

长时间的经过之后，真嗣判断到自己再呆在这里只会使情况恶化，连找头都不要就要走出店门。

在自动门打开，正要离开的同时，伴随着骂声，他的背后有什么轻的东西被扔了过来。

 

“白痴真嗣！！”

吃惊地转过头来的他，只见到明日香冲入控制室的背影。

脚边有两枚找回来的一元硬币。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地不住旋转。

真嗣白痴，

白痴，

大白痴！！

你和我和她，要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来吃啊！

我不是那么心胸宽广的女孩！

不是你们所想那种体贴的女孩！！！

明日香靠着控制室的墙壁心中不断地叫喊着。

对不起......加持。

今年的西瓜，可能吃不了了......

......我，我......

悲伤的是明日香。

悲伤的是真嗣。

悲伤的是CHILDREN------。

 

 

第三部 我心坚信

　

章一 病室里沉静的黑暗

 

我今天也在这里。

在绫波的身边。

 

由于距离一般的病楼比较远，“绫波零”的专用病室今天也是安静的。

当然这并不单纯为了真嗣的心情而把病室隔离。

其中，从那些一心想把整个直属联合国的秘密组织，不受法律限制的国际武装集团NERV

的真相公布出来的人的耳目里逃出，继续监视作为A级保护人物的前EVANGELION驾驶员的适格者的因素也是有的。

在隔离病楼里静悄悄地设立这个病房就是这个理由。

 

沙---

 

我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

温和的月光照入屋子。

 

“月”---绫波的形象。

 

即使以前驾驶EVA的时候不曾注意到，想到变成这样的绫波，也不得不说绫波与月同在。

穿着战斗服，被月亮从背后照耀着，伫立在我眼前的那个她。

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那双深红的眼睛里放射出坚毅的光芒。

那双眼里，也只注视一个人---我的父亲“碇源堂”。

但是，随着漫长的战斗，绫波逐渐地转变了。

被不知的感情所疑惑，对自我的存在的怀疑，使她渐渐地和父亲的剧本脱了轨。

最后，用自己的手破坏了整个计划。

 

我经常打开窗帘，让她沐浴在月光底下。

明知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只包含了自己一点小小的希望吧。

 

当然，直到现在也不曾发生什么。

 

今天，结果仍旧是不变的。

 

我今天没有读什么书给她听的心情，便打开电视，坐在绫波的身边发呆。

 

没有人情味的新闻播导员的朗诵挤进了耳朵。

 

“...另外，今天凌晨发现了两具尸体。

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由遗书的证据表明，这是由于儿子不堪长期照料植物人的母亲而

犯下的罪行。”

 

听到这样的新闻，我才察觉到自己最近时而望着绫波细小的脖颈发愣。

不，应该说是那汉白玉般雪白的颈子吸走了我的眼光吧。

 

在思绪里，我伸出了手。

 

绫波的眼里开不见什么，绫波的心也感觉不到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看不见，我也感不到。

因为我也一起消逝了。

 

“生和死是一样价值的。”

就连薰君的话，现在也觉得有点带刺的味道。

 

在捏住绫波的脖子前的瞬间，我死命地打消自己的妄想。

 

------还没到可以逃的时候唷。

 

不知在何时何地听到的这句话，霎时抹消了那念头。

然后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的名言。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迄今，我都不清楚自己重复了几万遍了。

只知道，到现在还是这话。

 

想着最初登上EVA的时候；

想着战斗过来的每一天；

想着迫使绫波杀死了父亲的那瞬间。

 

------是啊，还不能逃。

 

 

章二 不止的泪

 

 

背着沉重的心，我终于回到了公寓。

探手进去机械邮箱，发现今天收到了一个稀有的家伙。

一个信封里装了一只DVD。

由“青叶 茂”和“伊吹 真夜”（注）联名发出。

 

随着这两个怀念的老名字映入眼帘，心情也顿时轻松了很多，以至三步并作两步地

飞奔上楼。

一进屋立刻把书包扔到床上，把碟子放入不怎么使用，闲得铺满了尘的放送机里。

 

一段干扰图像之后，清晰的画面开始流动。

 

青叶令人怀念的脸！！

 

他戴着太阳眼镜，舒服地坐在暖暖的沙发上。

 

“真嗣君，别来无恙吧？”

 

面对着摄像机的青叶在简单的打招呼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脱下了太阳镜。

屏幕上是他裸露出来的脸。

我对依旧不敢正视这个脸的自己感到嫌恶。

青叶在最后决战时被卷入总部的爆炸里，左半身受了极大的损伤。

特别严重的是脸，至今左眼的视力还没能恢复。

昔日的长发也没了左边，也不见得会再长出来。

据说如果执行皮肤移植手术的话，仅仅看得见的左眼会有未知程度的恢复，但青叶固执地拒绝了。

 

这可是我珍视的纪念。

为了不忘记碇司令，葛城少校，赤木博士，加持，还有几百NERV职员的死，

也为了回忆起自己在NERV度过的那些岁月。

 

看着像没负伤以前般说着话的青叶，我不由得回忆起过往种种。

的确，那是送搬到第二新东京的青叶时在火车站的事吧。

坚强的人----我那时是那样想的。

 

从NERV辞职以后，青叶在一支不出名的小乐队里弹结它。

我仅仅在第二新东京的一个小礼堂里听过一次演奏。

是否弹得很好我就不得而知，不过青叶本人看上去则很快乐。

他正和在冬月手下工作的伊吹同居，

好像还没结婚的样子。

不过，两人一定会至死不渝吧。

自己对别人的事情能抱有如此强烈的信心，自己也吃了一惊。

甚至对自己的事也没有如此的决心呢。

 

“呀呵~~~。真嗣君，还好吗？”

突然地，真夜小姐从后面抱着青叶在画面里出现。

还是原先一样的童颜呢。

笑嘻嘻的她，对着这里打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突然被真夜从后抱住的青叶有点害羞地从她的怀抱里挣脱。

“到一边去，我正在说话耶。”

真夜有些不满地鼓起脸频，但被青叶认真的眼神逼视下，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画面。

“就那么一下子而已嘛，小气！真嗣君，回见呐。”

我不自觉地孩子气般朝着挥着手蹦出画面的真夜挥手告别，意识到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涨红了脸。

 

“说起来呢，真嗣君。”

青叶在确认了真夜的离开后，再度朝着这边开口。

“收到了明日香给真夜的信，有些事想和你谈谈，请不要太在意。

零的事呢，尽了力就可以了，没有结果的事也就算了，

不要一直企盼着零。

这也关系着你的一生呢。”

 

青叶先生的话继续着，好像一股热流似的包住了我的身体。

 

明白了，

我也知道绫波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本身的希望，是自己的意志作出的决定啊。

 

虽然，近来自己不时地感到恐怖。

 

我该怎么做呢？

我可以怎么做呢？

 

 

------使绫波清醒吗？

 

 

泪，一滴一滴落下。

 

 

久违了的眼泪，再也无法停止。

 

整理者注：伊吹 真夜（伊吹 まゃ），又译作伊吹玛雅

 

　

 

译者的话：

痴情的真嗣，为零付出一切的真嗣，

无助的真嗣，绝望的真嗣。

三年无限的奉献已令他心力交瘁。

然而，零仍然像睡美人般拒绝清醒。

快要崩溃了的他会在自己和零之间做出什么抉择？

明日香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真嗣呢？

第四回------<<思念>>，敬请留意。

 

 

第四部 思念

 

 

 

章一 传到吗？（明日香篇）

 

不变的归途。

约会结束后的归途。

“我想在那个公园里，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前辈这样说的时候，我就一直预感会变成这样。

 

 

和我交往的，是真嗣的田径部队长。

外观当然不错，脑袋也灵光。

而且是出席全国大赛的短跑健将。

少说也是我校数一数二的男孩。

当然这也是大家公认的。

 

但是和他交往的原因嘛，是感觉。

可不是对穿着的感觉哟。

是对人的感觉。

总和我保持着舒心的距离。

从不无理地侵犯别人的空间，但也不刻意隐藏自己。

刚刚好的距离。

这是，前辈的体贴。

 

学校里不用说肯定是“最佳组合”啦。

毕竟，是我和前辈嘛。

 

小光说过一次，

“要故意炫耀给碇君看的话，还是停止吧。”的。

不过，这么白痴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和那块木头比较的话，前辈就太可怜了。

 

就这样。

和加持有点像的前辈，是我的恋人。

 

现在呢，我要和那个前辈接吻了。

 

至今为止，也产生过好几次像这样的气氛的场合，结果我都是想逃想逃的感觉。

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就是无法营造这样的心情。

 

但是，还是在今天吻吧。

都十七岁了，再不做就迟了。

 

因此我闭上了眼睛。

静候着和前辈的嘴唇接触。

合着眼，默默地等着。

 

前辈的大手托起我的下颚。

好温暖。

 

前辈的脸越靠越近的气息......

 

还有...十公分...三公分...

 

...

 

!

 

霎那间，脑海里投射出闭着眼的真嗣的身影。

 

紧紧张张地绷直了身体，等着我的吻的他。

不会拥抱，也不会说动听语句的他。

 

“...要。”

 

“不...要。”

 

“不要！！”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着，一把推开了前辈。

他愣了般直直地盯着我。

 

“对，对不起。”

我除了道歉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前辈的眼里闪过伤心的神色。

胸口，好痛。

 

“......”

前辈抬起头望天，说道

“是，他吧。”

 

------是的，是那家伙。

 

“对不起。”

“没什么。不必在意。向我道歉的话，不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吗？”

 

我对前辈最后的体贴深深地行礼。

果然是好男人。我还是没有错看的。

 

不过，我扭转身子。

如同被解放了的小鸟似的跑开。

冲出公园的小门，飞驰在步道上。

 

非他不可。

 

还是离不开他。

 

和我相似。

和我相同。

 

与我共渡过那些时光，和我同样地与昔日的伤痕战斗着的他。

 

无论何时都替他人着想，无论何时都自责的人。

连D形装备也不穿就跳进岩浆里救我的人。

 

对人际关系无所适从，总是让我焦躁不安，

即使那样，不知何时就越过我的心墙。

 

让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只属于自己的事的人。

 

------在不知不觉中住进了我的心房。

 

 

确认着这份心情，我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宿舍奔去。

 

 

一定要快些告诉妈妈。

 

 

告诉她，昨天写的东西是我被自身迷惑了。

告诉她，原来我还是很喜欢真嗣的！

 

 

章二 传到了吗？

 

 

------以前，有个名叫绫波零的，不喜欢肉食的少女。

 

 

终于又是举行仪式的日子。

让绫波吃“肉”的日子。

确定绫波还活着的日子。

把“还不能逃”这个事实铭刻在心的日子。

 

在我做饭的时候，绫波仍然直直地，直直地注视着雪白的墙壁。

没有焦点的视线。

 

那里有些什么呢？

究竟看到些什么呢？

 

怎么想也不会有答案吧，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再度埋头做菜。

厨房里飘溢着刺激食欲的香味。

 

好了。

 

我最得意的烤牛排终于成功了。

自那时开始，我已有三年多的烹饪经验了。

自己尝了一口，好吃。

 

然后，不由得对这个自己感到悲哀。

在这样的绫波的身边，居然还会感到美味，

还能觉得肚子饿的自己真是个丑陋的东西。

 

真想就此消失。

 

------不过，再坚持一下子吧。

 

平定了自己的心情后，我把盛着牛排的盘子端到床边，坐到椅子上，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问题的，

之前的二十八次仪式都成功了。

所以，这次也一定是成功的。

 

抱着毫无根据的信念，我拿起了筷子。

夹起一片肉，送到绫波的嘴旁。

 

因为紧张，筷子痉挛似地颤抖起来。

 

绫波的口“一”字般封闭着，

若是普通喂饭时绝对张开的口，仍旧合拢着。

 

安下心的同时我感到浑身脱力。

 

太好了，

还有希望。

 

我把肉放回盘里后，垂着头，一把握住绫波的手。

紧紧地，

只是紧紧地。

渴望感受绫波的体温。

通过少许冰凉的指尖传来的舒心的感觉。

 

“......我。”

 

------？

 

那一刻，有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有什么发生了的样子。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我迷惑地抬起头。

耳膜响起自己狂乱的心跳。

 

“...欺负我。”

 

再度，声音再度传过来。

这次不仅仅是耳朵，眼睛也看到了。

 

确确实实地，眼前的、有着天蓝的发色，通红的眼珠的少女张开了口。

并不是耳和眼都有了毛病，声音清楚地是由她发出。

 

“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肉的。”

 

-------感觉到。

 

柔情无限的声音，被泪滴湿润的红色眼球牢牢地俘虏了我的心。

 

-------感觉到心脏喜悦的悸动。

 

我好不容易地使自己张开了嘴，却不明白该发什么音才好。

只能够像泥雕一样注视着。

 

到底，此时此刻要做什么表情呢？

“不像那时一样对我笑吗？”

 

眼前的少女带着微笑问我。

听到这句话的我，真正地相信了奇迹。

 

是绫波...

真的是绫波...!

绫波回来了!!!!

 

我无法言语，流着泪笑着。

 

绫波也任凭热泪涌出，笑着，笑着。

 

泪水不断洒落的绫波，让我看到笑容的绫波。

 

实在是太意外、太突然、从未经历过的事，令我的思潮不断翻滚。

 

死也无怨了。

 

再也，没有牵挂的事了。

 

我真的，真的是那么想。

 

 

章三 终结的起点

 

 

淡淡的月光笼罩了两人。

 

 

感情的高潮消退后的静寂。

少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少女的侧脸上。

像是害怕，害怕只要稍稍地转移目光她就会永远离开这世界。

 

少女也，被这个视线带来的安心感所拥抱。

 

用毛毯裹起身体，少女倾诉自己的心。

 

“我一直感到，碇君在我的身旁。”

“很暖很暖的光保护着我。”

 

 

少女和少年的目光重合。

 

 

“沉睡着的时间，是幸福的。”

 

被解放了的少年的心。

 

“今后...还要，更幸福...”

 

互相注视着，

再悦耳的话语已是多余。

 

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两人这样感觉着。

 

 

---------静止了的时间，再次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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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付出终于盼到了回报。

零的清醒也唤回了真嗣的灵魂。

痛苦的终结就是幸福的开始吗？

好不容易正视了自己的感情的明日香又会怎么面对零？

<<第五部：再不需要>> 不可错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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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好难耶，这一部。太多太多的短句和用语了！从题目开始就不断给我下马威。

日文的表达方式的世界第一难今天尝到了，不愧是撒旦创造的语言(真的真的差点儿暴走)。

要把那些场面翻译出来真是好难耶！早知道中学时练好写作就好了。

希望大家好歹也留几个言来鼓励鼓励吧，这可是作者(译者)的支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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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再不需要

 

 

 

章一 非讲不可的真实

 

第二东京市。

世界再建委员会的大厦。

议长室。

 

冬月议长把手撑在桌子上，满脸倦容地静听着伊吹博士的定期报告。

伊吹博士带着平淡的声调朗诵着手中的报告书。

 

“...有关隐藏中国的E计划的资料的问题，MAGI表示有67.2%的可能性。另外，对于新形二足步行机械的

技术转移则有大约12.6%的机率。”

 

冬月让眼睛继续闭着，口中说道，

“把这些资料交给日向上尉。”

 

伊吹继续着，

“跟着，前EVANGELION零号机的驾驶员、‘绫波零’于今日19时42分清醒。”

 

冬月疲劳的脸上，突然焕发出神采。

“什么！？真的吗？”

 

“是的。好像是在真嗣君看望她的时候的事。”

 

伊吹也挂上了明亮的表情。

 

“是吗，清醒了吗？”

冬月站立起来，踱向窗边，

举目望着与闹市灯火相映成辉的星空。

 

 

“那么、病情呢？”

 

伊吹的脸马上密布阴云。

“到现阶段...”

 

“是吗？希望奇迹会继续下去吧......”

 

“是啊、......没问题的，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暂时，继续细微观察吧。”

 

“是的、一定全力以赴。”

 

 

章二 零与我

 

 

绫波清醒了。

之后反复地用精密仪器检查了无数次，出院都是一个星期过后的事了。

 

青叶先生和真夜小姐也从第二东京都赶来，

和东治、班长还有明日香她们一起庆祝绫波的出院。

可惜的是日向先生因工作关系没来。

就算在E计划终止后的今天也不断地在多方奔走的样子。

没能看到他的滑稽表演真是可惜。

 

重聚是挺快乐的。

真夜小姐说我和信里描述的情况差太远了，吃了一惊呢。

没有办法呢。

因为我自己也对自身的变化感到惊讶。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明亮动人。

一切都是那么令我愉快。

自己可以对谁都好。

 

 

还有、从今天起，可以和绫波一起上学。

 

虽然在户口本上是成了兄妹，一起住还是不太好...的，结果绫波就和明日香、班长住在同一个女子宿舍里了。

 

......嗯，这也，没有办法吧。

 

生活上的照顾，主要都交给班长了。

说像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快乐地照顾她。

 

明日香......看上去不太高兴。

虽然以前吵过嘴，对好容易才清醒的绫波采取那种态度，我真是对明日香失望极了。

可是绫波说她能够理解明日香的心情。

所以让我不要过于苛责她。

嗯，明白了。

 

 

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那么，今天，我和绫波一起步向校园。

 

 

“绫绫~~~，今天的天气很好呢零。”

我死命地压制着不自觉就要从嘴里冲出来的习惯叫法，结果有点兴奋般说出不得不用的称呼。

 

“是啊，哥哥。”

这样的我在绫波的眼里一定是很怪。

火辣的热气烧上耳朵。

 

绫波看上去很喜欢“哥哥”这个称谓似的，使用时一点都没难为情。

 

感觉上总觉得怪怪的。

 

我叫绫波“零”。

绫波叫我“哥哥”。

 

但是，神妙地，身体对这个有种熟悉感。

 

是的，就这样好了。

 

现在，就这样好了。

 

 

 

章二 零和我（明日香篇）

 

 

...咕，谁嘛。

正是精彩部份...真是的...

 

欣赏着喜欢的连续剧的时候，那个电话响了。

 

“是、那个，我是绫波。”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我震惊了。

同时眼前的景物暗淡下来。

 

 

------ファ━スト，清醒了。

 

后来接上的真嗣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

那是个对于ファ━スト的回复根本不高兴的我。

就是去病院看望康复的她时，我也带着敷衍的态度。

大家都从心底里为她高兴的时候，我就不同。

讨厌的女人，肮脏的女人。

灵魂禁不住妒火煎熬的脆弱女人。

 

那时，我真的真的很讨厌自己。

 

 

是的。

开始时的确觉得难以接受。

不过，她搬到宿舍之后，看法都变了。

通过直接交往，我对她巨大的改变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她取得了那种单纯的，细腻娇嫩的感情。

再也不是那个被我辱骂为“人偶”的人了。

像是耀眼地，消失了般透明的纯真。

对这样的她怀有嫉妒之心的我，真是个卑微的人。

 

 

“小光，不是这样子！是这样才合适零的！”

“什么嘛！挑战我这个未来美容师的直觉吗？！明日香你就只喜欢奢华的东西。

绫、不是、小零配这个才合衬嘛。”

“这样简直就像是老太太！”

“明、日、香，你的话里带刺噢！”

 

“那、那个，我要普通的就可以了。吵架......大家不要为了小事争吵。”

 

看到眼里流露出一点悲哀的零，我俩慌慌忙忙地道歉。

 

一成不变的光景，大同小异的三人对话。

 

 

确实，当真嗣的眼注视着ファ━スト------零的时候，胸部总是抽痛着。

 

不过，当零叫我“明日香さん”（注）时的感觉，真是浑身酥软般舒服。

 

倾慕着我的她，像鲜花般、太、太可爱了。

 

因为她长大时没有人教会她女孩子的事情，十分可怜，所以我也变得想关心她更多，教她更多。

 

即使这样会使真嗣的心更加向着她。

 

我可以因而得到满足。

 

 

虽然苦闷，却心情舒畅。

 

 

是的，就这样好了。

 

现在，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整理者注：--さん，日文中用于对同辈的称谓。

 

 

 

章四 我 （绫波零篇）

 

 

山，披着绿装，随着时间而容貌越变越美的东西。

天空，白云飘浮的天空，送给我柔和舒适的风的东西。

太阳，深埋于大家的心里的东西。温暖的东西。

水，为我洗涤不快心情的东西。

花，有五彩缤纷的漂亮颜色，有醉人香气的东西。

街，人居住的地方。满载着心的地方。

EVA、已经对我不必要的东西。

人是什么？是神的创造物？人是人的创造物？

我拥有的是命、心、心的容器。我也有的、心。

ENTRY PLUG，这个再不需要了。

 

 

我是谁？我是什么？我是我。

 

我是绫波 零。我是碇 零。我是我。

 

我是我自己。这个物体就是我。形成自己的形状，眼里所见的我，我在这里。

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作为我。

 

碇君、我知道这个人，有着脆弱易碎般温柔的心。

明日香さん、我也知道这个人。以前，讨厌她。不过，现在是喜欢。

 

伊吹さん。青叶さん。日向さん。

洞木さん。铃原君。相田君。大家、我都知道。

 

葛城少校、赤木博士、再也不在了。

 

碇司令、再也不在了。

 

昔日的我，再也不在了。

 

 

 

零重踏生命之路，被真嗣的心感染了，对着世界的一切也有了新的看法。

真嗣因为零的重生也再度振作。明日香则抱着矛盾的心情面对着两人。

究竟，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呢？

第六部<<校园物语1>>即将上演。

 

第六部 校园物语--其一

 

 

 

章一 环绕着我的世界

 

绫波作为“碇 零”，作为我的双胞胎妹妹，被编入了我的班里。

这全赖冬月议长的关照。

一直以来对我提供大力帮助，实在感激不尽。

“也为你父亲偿还吧。”------冬月议长常常这么说。

接受和父亲同流的人的帮助，开始实在不愿意。

但想到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我就领受了。

冬月议长也活得很辛苦的。

 

知道绫波是谁的人，在现在的学校里也不多了。

三年前，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不需要作为候补者而存在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家乡。

再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只会加深那个痛苦的伤痕吧。

剩下来的人们，也被严禁外泄一切有关ＥＶＡＮＧＥＬＩＯＮ的事，所以这三年里，我们可以过着平静的高中生生活。

 

要是提到那时的事，也只限于和东治，剑介和班长一起的时候吧。

 

绫波醒来后，我开始思考形形色色的事。

 

像是要补偿三年行尸走肉般活过来的日子一样。

 

绫波。

对我来说仍旧全身是谜的绫波。

 

仔细想想，我对绫波可是一无所知。

驾驶着ＥＶＡ的那段时间，然后是沉睡的三年。

和绫波对话，自相逢以来究竟有过多少次呢？

 

但是我的心仿佛自和她相遇开始，不，是还没见面就一直和她系在一起。

不过心里还不是很确定，自身对绫波的感觉。

 

还有，在中央教条区见到的景象。

被毁坏的绫波们。

那时我由于逃避现实，所以脑海里只有一些朦朦胧胧的印象。

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绫波的正体究竟是什么，结果到最后仍是一无所知。

 

不过，大概不知道会更好吧。

就是知道了，绫波也还是绫波。

 

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了解她的呢。

 

 

还有东治，第四适格者。

我至今懊悔不已。

那时应该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如果能够控制初号机，就不会变成父亲所造成的结果了。

我到现在还对用假肢和拐杖走路的东治感到内疚。

东治说了好几次不要在意了，最后一次他骂着“你不要老婆婆妈妈好不好？”的揍了我。

打那后，我也就闭嘴了。

不过，还是，对不起。

我现在还放不下。

 

那个东治现在也没有停止打篮球。

至今也有了夺取全国轮椅篮球大赛冠军的实力了。

在我校的普通篮球部里也常看到他投三分球的活跃姿态。

假肢什么的缺陷在东治的意志力面前是小菜一碟。

 

我知道的，

叫做东治的男子汉。

 

所以，为了在妹妹去世时也不流一滴眼泪的东治，我哭了。

也可以说是傲慢吧，我为了东治的悲伤而哭了。

 

 

白痴三男的另一人。

剑介正在战自的工科学校里进修。

那个成为ＥＶＡ驾驶员的梦和三年前的事件一起化为了灰烬。

因此现在为了成为战自正式采用的“ＪＡ改”的驾驶员而奋斗。

那样危险的东西------虽说经过大幅度改进，能有勇气承搭用核聚变作为动力来源的

机械的家伙，大概只有像剑介......不，这么说来，上次在电话里说过竞争率要急增

１００倍才行的吧？

机械狂人什么的，真不可思议呢。

 

剑介恐怕是在这三年间帮助我最多的人了。

即使是谁都不认同我的做法的时候，只有剑介可以带着轻松开朗的态度说话。

时常，剑介的像解开乱结一般巧妙的话语是抚平我杂乱心绪的良药。

细腻地，婉转地，尽量不刺伤我的心。

 

我也懂得了剑介的复杂生活环境。

明白了剑介不得不成熟的理由。

 

剑介也、是个坚强的人。

 

 

明日香......在学校里和她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因为这样子可以减去不少流言蜚语。

成绩优秀、相貌出众、气质优雅、运动神经也一流的校园偶像。

性格......也变温柔多了。当然这是只是跟以前比而已。

 

在我失去魂魄的三年里，她一直都对我很关心，想起来自己还真幸福。

胸口充满了感激之情。

由于有这个被所有人憧憬的明日香在自己的身边，使我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继而成为前进的动力也不一定。

绝对、是这样的。

 

从以前就一直给明日香添麻烦。

对不起。

 

然后，谢谢。

 

正因如此，

我和绫波和明日香才能一起继续生活。

 

我要开始做大家的午饭了。

到这种年纪还居然为女孩作午饭，班里的人都对我的变化感到愕然。

绫波还不会做嘛，这是当然的了，明日香的那一份无论如何也希望一起做了。

希望在和像过去一样的东治的揶揄里感受一种特别的羁绊。

 

开始明日香嘴里说着，你让我的面子搁哪去呀，恼怒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当我要和绫波

一起进餐的时候她又找着理由挤进来，结果变成每天三人一起吃了。

 

怎么可以想这样的事呢？？

 

和绫波、和明日香一起打开午餐盒的时候，

总会叽喳呱喳地吵吵叫叫的明日香和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的绫波。

 

瞬间、会希望就这样到永远。

 

我虔诚地祈祷着魔法不要消失。

 

男人、真是。

 

 

 

章二 我、真怪

 

 

 

放学后。

 

真嗣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等候着不得不每天进行身体检查的零。

虽然两人间的对话并不多，大家都不觉得这样会给对方带来任何的不安。

能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感受对方的气息这样简单的事就能满足两人的心。

 

“啊........。我刚喝过的。”

真嗣听了零的话后才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

“抱歉，形成习惯了。”

对了、真嗣在照顾零的那段时间里，把零吃剩的食物啦、饮料啦统统在厨房里吃掉的。

大概是家庭妇男时期的记忆影响下的条件反射吧。

 

真嗣在无意识中把零喝剩的香蕉拌喝光了。

 

零低下头，淡色的绯云飘过脸频。

最初真嗣不理解零脸红的理由，一闪念中，某个单词从记忆深处浮出。

 

对了、这就是、一个所谓的、“间接接吻”。

 

全部的血一下涌上了醒悟过来的真嗣的大脑里。

思考能力急剧地下降，逻辑思维也错乱起来。

 

“那、嗯、不是的、那个、并不是故意的、因、因为常常这样做。

就像、那个、和替你洗澡一.........！！”

 

现在的真嗣，已经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Ωψ＠↓￥♂♀＠□☆◎△※●★！”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向零辩解。

 

零想起自己现在的立场后，更觉得脸像夕霞一样泛红了。

为什么自己的脸会红，为什么自己会垂下头呢？虽然零不太了解，但是看到真嗣有点

慌乱的样子时，一种压制不住的喜悦情绪就像泉水般冲涌出来。

 

零低着熟柿子般通红的脸，沉默无语地听着真嗣的解释。

 

七月的某日。

暑假快了。

 

 

章三 幸福是？（绫波零篇）

 

 

这样又过了一天。

 

我熄去房间的光亮，让身体休息在床里。

黑暗中，视野开始模糊。

 

和过去比现在的生活变化太多了。

当看到什么的时候、当和谁说话的时候、当到哪里外出的时候，心都在鼓动着。

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就反应了。

 

松开心的束缚，原来是这样快乐、这样愉悦、有时还会痛苦的事。

 

毛毯覆盖到嘴边。

 

这床被子，是伊吹さん给我选的。

 

这个窗帘，是洞木さん给我选的。

 

那个小狗娃娃是明日香さん的、

 

那个仙人球是碇君的。

 

......这个外套，我挑的。

 

 

虽然孤单、但不孤独。

 

 

这个感觉，是什么？

 

隔壁的房间传来电视的响声。

明日香さん、还没睡吗。

如果寂寞，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她。

这样的话、可能明日香さん会拿出奶糖和点心招呼我。

一直，这样的。

然后、困了要回来这里时，总会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噢。”

 

所以，没关系的。

 

 

虽然孤单、但不孤独。

 

 

这个感觉，是什么？

 

 

明天清晨、醒后去盥洗室洗脸时，大概会遇到洞木さん。

“早上好。”的、像平常般互相打招呼。

洞木さん可能又会把那个再说一遍。

“明日香、昨天又迟到了哟。真是的、不能怪我又唠叨了吧。

小零你也帮忙说说她吧。”

这么对我说，我该怎么答呢？结果又变得不知所措吧。

洞木さん、又会窃窃笑着看着我吧。

 

 

虽然孤单、但不孤独。

 

 

这个感觉，是什么？

 

 

然后换好衣服向学校走去，碇君一定会守候在十字路口。

我就会不知为什么，心砰砰跳着、一动不动地伏着脸。

头发有没有乱呢、衣服有没有皱呢？

会在意起形形色色的事来。

 

这些事、现在为止还没有关心过一次的。

 

 

这个感觉，是什么？

 

 

啊......电视的声音消失了。

我也、不得不睡了。

 

然后，今天我也、被绊围绕着入眠。

 

现在、好像明白了。

 

幸福是什么？现在好像明白了。

 

 

过着从未经历过的生活，体验着没有尝过的滋味，

生活是这样的美妙和幸福。零和真嗣，真嗣和明日香，明日香和零。

三个人再度走到一起，不过，维系着他们的，再也不是ＥＶＡ。

幸福会继续吗？第七部 <<校园物语--其二>>敬请期待。

 

 

第七部 校园物语--其二

 

 

章一 Children

 

 

(这种日子里才当值可有够倒霉的。)

 

因为早起，明日香不满地咕哝着。

 

今天是第一学期的毕业典礼。

明天开始就是期待已久的暑假。

 

每每在铃声响起的时候才飞进教室的明日香，今天因为当值，就早醒上学了。

 

(呼，偶然一次，也不错呢)

 

 

独步在人影比平日稀少的路上，明日香享受着早上清凉的空气。

偶尔，也能看到同校的学生。

正要转过最后遮挡住学校的拐角时，明日香突然遭遇上两个熟悉的身影。

 

(啊呀～)

 

六目相遇。

 

“啊，明日香，早。”

“早安，明日香さん。”

 

两人一起向她打招呼。

毕竟不能无视着走开、怎么也得先问候一句吧。明日香尽力挤出一个僵化的微笑。

 

“早上好～。”

“不是从大清早就开始炫耀甜蜜的兄妹之爱给我看吧，我这个电灯泡先行告退了。”

“喂、等等。”

真嗣不由自主地抓住要离去的明日香的手腕。

 

“什么耶。”

稍稍吃了一惊的明日香想摔开抓住自己的手。

可是，真嗣没有放手的意思。

紧盯着明日香的眼瞳，用清晰的语调说，

 

“学校就在那里而已，一起走吧，三个人。”

 

明日香对真嗣罕见的坚决和强大的气力感到难以置信。

同时、为以前用显微镜看也看不到的可靠感高兴也是事实。

 

明日香的视线移上零的脸。

她也注视着。

目光直直地射入明日香的眼。

和真嗣同样的眼神。

 

(是......呢、我们、是同伴呢。)

 

“......知道了、知道了，可以放开手了吧？”

明日香雪白的手腕上印上了被真嗣抓过红斑。

“痛～死了！真嗣大白痴。对女士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

“对、对不起。”

“算了，饶了你吧，还不快走。”

三个ＣＨＩＬＤＲＥＮ开始并肩前进。

零在正中、右边是真嗣、左边是明日香。

 

不知不觉中日照变强烈了，三人的身影被清晰地画在沥青路上。

 

“说起来，县大赛快来了吧？”

明日香从零的身旁探出头来问真嗣。

零飞快地，用视线扫了扫真嗣。

 

“嗯、进了八月就快了吧。”

“这次怎么样？”

“......大概、能够吧。”

“嘿嘿嘿、真嗣你，还挺自信满满的呢。在某小姐面前当然要有性格啦。”

“哪、哪有这样的事。”

明日香暂时放过开始慌慌张张的真嗣，转过头来对零说。

“怎么说零你也得一起来加油吧？”

沉默了一会后，零偷望了真嗣一眼。

“哥哥不介意的话......”

 

也不等真嗣的回答，明日香就自作主张了。

“好极、就那么定了。由我和零两人给真嗣打气去。”

“对─了！午饭也两人一起做吧。因为零还不是很熟练，对吧。”

“是......吧。”

“嗯，至少还没能超过我呢。”

“啊～？明日香的厨艺......”

“怎么了？！对我的手艺又有什么意见吗！”

“啊哈、哈，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不喜欢德国风味的菜，真嗣可没法大胆地说出来。

 

今天是第一学期的毕业典礼。

 

明天是期待已久的暑假开始。

 

 

这是ＣＨＩＬＤＲＥＮ三人最初也是最后一天一同登校。

 

 

章二 Ｗｉｒｅｄ ｍｉｎｄ

 

 

啪嗒。

 

真嗣合上正在读的杂志，大字形地躺在床上。

 

零出院虽然只有两个星期，真嗣却空出了很多以前花在医院里的时间。

最初用来看电视啦，听音乐啦，不过很快就厌倦了。最近，从田径部回来后，

什么也不做，出神地发着呆的时间也增多了。

 

今天，也是这样的日子。

 

真嗣的双眼在右腕的覆盖下合上了。

 

三年前的生活......有很多东西要做。

打扫啦洗衣啦、炊事啦购物啦。

自己单独生活，没想到这么孤燥无聊。

在那之前住在老师家里的时候虽然也是自己一个，不过那时也没有想那么多。

 

美里姐。

明日香。

ＰＥＮＰＥＮ。

 

忙是忙，倒也挺快乐。

 

孤独......吗。

 

......这么说，绫波不是一直一个人单独生活吗。

不会孤独吗？

住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单元里不会寂寞吗？

 

 

咕噜

 

 

真嗣回想着第一次进入绫波的房间的情景一边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在眼前扩展开去的自己的房间。

电视和立体声设备、负荷着教科书和无聊杂志的山的书柜。

穿破的运动鞋公墓、还要几枚什么装饰也没有乱堆在一块的奖章。

浸透汗水的训练服被随意丢弃在洗衣盘里。

房间的角落里，栖息着使用率低的电话。

 

......这么说，绫波的电话也是大家一起选的呢。

 

电话......

 

电话号码......那个记事本被扔到哪去了？

 

真嗣从床上跳起来，开始拉开所有的抽屉翻弄。

但倒空了也看不到希望的东西、把视线房间的这里那里来回扫射着，这次向某

个被遗弃在床上的书包飞扑过去。

然后从中抽出一片残缺的小纸条。

接着就开始在房间里犹犹豫豫的真嗣，对着电话一轮七上八下后，终于横下心

抓起话筒。

 

嘀噜噜噜......嘀噜噜噜......嘀噜噜噜......

 

......喀嚓

 

“喂喂、我是碇......”

‘啊......’

“喂？绫波......是吗？”

‘对不......起。’

“为什么呢？”

‘嗯......没什么。’

“是吗......”

 

“那个呢。”‘那个。’

 

“......”

‘......’

 

“对不起，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

“有时间吗？”

‘嗯。’

 

“......今天很热呢。”

‘嗯。’

 

“暑期作业也有一堆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搜刮着学校里的话题交谈，可是由于同班，能说的东西很快就

枯竭了，陷入沉默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没办法。

突然地，零冒了一句。

 

‘......和我说话很闷吧......’

‘我、都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的事。”

“譬如、绫波最近在看什么书啦，还有，还有......”

“......对不起。”

 

‘不要紧。请不要在意。本来就是这样的。’

‘嗯，最近、我......’

 

“什么？”

 

‘说出来你不会笑吗？’

“嗯、当然。”

 

‘在写......诗。’

“诗？”

‘是的。在写诗。’

“真的～～～”

 

‘......果然，还是觉得不适合我吧。’

“不、不是这个意思。有点，意想不到就是了。”

‘是......这样吗’

 

“啊、不过，以前绫波常常读书呢。像在教室里啦，在总部里啦。”

‘嗯。’

“在写什么样的呢？”

 

‘......不行，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会难为情......’

 

“是吗......真可惜......”

‘啊、不过、等有些自信的时候......那时......会看吗？’

“嗯！”

 

‘嘻。不必那么大声也听得到的。’

“啊哈哈、是呢。对不起。”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吧，两人相互轻笑了一阵。

 

“啊，都过了十一时了......抱歉，也该睡了。”

“明天还有迎接县大赛的特别晨练呢。”

 

‘是吗......请努力。’

 

‘......今天、打电话来......很高兴。’

 

“是、是吗？”

“好极了。我还担心给你添麻烦了。”

 

‘绝对、不会的......’

 

“嗯......谢谢......下次，再谈吧。”

‘.........（一直，会等着的）’

“那么......早点休息。”

 

‘祝晚安。’

 

“......”

‘......’

 

“绫波、断了吧......”

 

‘碇君先请......’

 

“.........”

‘.........’

 

“那么，一起吧。”

‘嗯......’

 

“晚安。”

‘祝晚安。’

 

喀嚓

 

嘟───嘟───嘟───

 

在电话断开后，零依然紧握着话筒的手按着额头，身子纹丝不动地伫立着。

 

迄今从不知道的感情正在胸口萌芽的事，还有伴随着迷魂般痛苦的那个感情，现在，

叫做绫波 零的少女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

 

 

预定的县大赛，预定的三人同行。

有着两个最漂亮的美少女作后盾的真嗣，又怎么可以输？

燃烧的夏日，燃烧的少年的心。

被明日香拒绝的队长，将会交给真嗣一份什么样的临别礼物呢？

一切都将在《校园物语--其三》中向大家揭晓！

 

　

第八部 校园物语--其三

 

 

 

 

章一 好劲敌

 

 

太阳毫不留情地烧烤着。

蓝天像要消失了。

还有白痴般巨大的积雨云。

 

县大赛的日子正确诠释了“盛夏”这一景象。

 

我穿过闸门，为了迎接和自己的一战而踏足舞台。

 

------好热。

 

被四周观众席包围的这个田径运动场的底边，简直就是蒸笼般暑热。

在如此令人心焦的热气里，光站着汗水就不断渗出来。

往着跳高竞技场走去途中，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

可是，会主动和从不讨人喜爱的我交谈的人还是这两个人。

北高的桐丈さん和陵高的泰治君。

 

“哟、碇。今天真是热毙了。”

桐丈さん不止是全国大赛的常客，还是在决赛露过好几回面的三年生。

在神奈川县里搞跳高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吧。

身材高大并且有长长的茶色染发做招牌，即使讨厌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不喜欢他有点轻浮的个性，不过一站在赛场上身边就飘起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氛。

 

“说起来，今天除了每次都来的明日香小姐，还带了一位超可爱的女孩呢。”

我向着桐木さん嘻嘻笑着注目的方向望去。

 

“和我介绍介绍吧。”

果然......和明日香那时一样的说词。

“......那是我妹妹。”

我用平淡的语调回答。

 

“妹妹？......啊呀，那我岂不要叫你义兄了？”

“没这道理吧。”

“说笑，说笑了啦。还是那么冷淡呢你呀。”

然后回过头去。

“喂，泰治是不是也这么想啊。”

被问到的另一个脸熟的人嘴上挂着笑容走来。

“你好。”

和我同龄的、头发剃得短短的泰治君给人典型田径选手的感觉。

 

一直都是这三人独霸着领奖台。

虽说我还没登上过最高的台一次。

其实自己也不怎么希望站上去。

 

今天，不同。

少许杂谈之后，我离开了二人开始做准备运动。

 

 

剩下的两人的视线默默地追随着做着热身的他。

 

“今天和往日不一样啊。”

“是呢。眼神和以往的不同了。”

“要动起真格来可不好办哪。”

“口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笑？”

“算是吧。还没有和他来过一次真的，有点不踏实啊。”

“服输了......还以为熬到等到桐丈不在了，出席全国大赛就会变简单。”

“笨蛋。那么软弱会被明日香小姐讨厌的哟。”

“啊--不是说好不提这个的吗！？”

 

笑声荡漾在青空中，跳高选手间的战斗开始了。

 

 

章二 草坪上仰望蓝天的孩子们。

 

 

整个上午的竞赛在前所未有的好状态下结束。

桐丈さん顺利通过了绝大部份的预试，像预料中用最小付出晋级。

泰治和我也只比最低限制跳多了一回。在其它的选手被我们三人压制着的时

候，午休时间到了。

还有一些项目仍在进行中。由于午休是自由活动的，我便和绫波、明日香一到出

了体育场。

体育场旁边有几幅能进入的草坪广场，我向她们提议到老地方用午餐。

 

“今天倒能挺安心地观看呢。不过、还是那两个人。”

明日香边走边用力握紧拳头。

“白痴桐丈和泰治君。偶尔也放放水嘛。”

“这样我就不高兴了噢。”

“我·高·兴·啊！否则又要被那个白痴桐丈说来说去。”

 

明日香也和那两人成了朋友。

这么说来，明日香来替我打气这次是第几回了呢？

以前一直觉得她在自己身旁。

最近．．．

过去都是和队长一起吃中饭的吧？

分手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突然间像是舒了一口气之后，我发现绫波在盯视着自己，便急急忙忙地和她搭话。

“那、那个。跳高什么的，不适合吗？”

只是想问问看而已。

“嗯嗯。”

绫波稍微想了想、

“哥哥飞跃时的姿势．．．十分、优美。”

紧接着、明日香挤过来。

“是啊是啊、零呢，在真嗣跳起来的时候呢，整个人都呆掉了呢。嘴巴也张开了

一半了呢。”

“糟．．．我．．．有吗？”

看到绫波慌乱地捂住嘴脸红的模样，明日香继续揶揄着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压抑不住地让微笑浮出嘴角。

 

在交谈中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的广场。

找到通风的树荫后，明日香摊开塑料布、开始从篮子里掏出很多不同形状的物件。

“这个是零的吧。这个是我的。这个章鱼是小光帮忙弄的。对了对了。小光说今

天有事不能来加油，十分抱歉呢。”

“这次还得谢谢她啊。还是快吃吧。”

“对对对、好像恨美味呢。”

等明日香分配完筷子后，大家同声合唱、

 

“不客气了。”

 

 

ＣＨＩＬＤＲＥＮ的欢声，融入了蓝天里。

 

 

章三 向着高空

 

我站在起始位置上，仰望青空。

有点倾斜的太阳好晃眼。

 

在两个回合前落败了的泰治君从围帐那边望过来。

被直立于操场上桐丈さん紧密地盯视着使我的胃下部激烈地收缩。

 

桐丈刚才的试跳里没能越过的高度，现在摆在我的面前。

比县记录高出５公分的高度。

成功的话就出席全国大赛。

 

绫波和明日香在看着吧...

正要望去观众席时我用力的摇了摇头。

 

要把多余的挂念全数甩出去。

 

有的是，我非超越不可的高度。

只有这个。

 

然后集中精神。

 

哈、

 

哈、哈、

 

右手配合着呼吸握紧。

然后放开。

再握紧。

 

加速、再加速。

 

加速。

 

加速！

 

“去吧。”

 

世界与我成为一体的这个感觉。

我和横竿的距离缩小为零。

 

脚、仿佛不以我的意志般，踏上仅有的、非那里不可的位置上。

身体和手腕、被看不见的力量引导。

 

我没必要分心多余的事。

只有默念着。

再高、再高些。

 

 

让身体，随风而流。

 

 

 

回过神来，我仰面躺在软垫上，凝视苍天。

 

微微摇晃的横竿俯视着我。

 

然后，裁判手中高举的白旗映入眼帘。

 

成了！

 

我慢慢站起来，向着空中高高扬起右手。

 

 

章四 痛

 

县大赛的全部项目完结后，我们田径部回到学校中已是黄昏了。

更衣、锁上私用柜、再向四周张望时，原来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队长两人。

 

今天的大会是队长的告别赛。

可惜的是没能在今天的１００Ｍ短跑里得到全国赛的门票。

应该从今起全身投入大学考试的温习里吧？

是个至今照顾着任性的我的好先辈。

 

收拾好一切后、先辈来到我身边。

“好容易才击败桐丈，再来点高兴的笑容吧。”

“现在看上去不高兴吗？”

我苦笑起来。

“唉、还是那样子。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就是全国大赛了。为了我校的名誉好好努力吧。”

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用严肃的眼神注视着，顿了一顿、

“最后只有一件事，可以吗？”

“是、有什么呢？”

虽然不清楚队长要说什么，我还是先回复了。

 

“就一下、忍着点。”

 

“啊？”

 

叭、

 

觉得队长的右手挥起来的时候，突然侧脸被猛烈地撞击、之后、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跌跌爬爬地扶着桌子。

口中有血的味道。

混杂着轰鸣，耳中响起队长抑制的声音。

 

‘那是代理明日香的你就忍了。本来也想加上我自己那份的，不过这样你就太惨了。’

 

‘明日香是真心喜欢你的。既不是同情也不是其它什么。’

 

‘你难道没察觉？还是不想察觉？’

 

‘你们间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觉得你们是顶合适的一对。我自己就算了。’

 

‘那么、交给你了，队长。’

 

说了这些后，队长离开了房间。

我还不能从打击中回复的同时，脑中反刍着队长的话。

 

明日香．．．？

 

 

队长．．．？

 

明日香对我．．．？

 

我是．．．队长？

 

头里仍旧一片混乱，我匍匐着起来，向柜子摇去。

队长没有手下留情呢。

吃这样重的拳头，是东治以来啊．．．

说得上是愤怒或迷惘的感觉完全没有。

反而心里感到十分清晰。

 

明日香．．．明日香．．．吗？

 

是啊．．．得和明日香说清楚了。

 

 

那天晚上，明日香稀奇地接到了真嗣的电话。

“明日香，是吗？”

“真嗣？”

 

听到真嗣的声音，明日香的心脏剧烈地鼓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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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于两人中，真嗣究竟要选谁？

能够把幸福握于手中的人只能有一个吗？

如果真是那样，究竟谁是命运里的幸运儿？

初次的幽会，真嗣＆明日香的爱之进行曲！

第九部 ＬＯＶＥ ＤＲＩＶＥＲ Ａ

 

 

第九部 ＬＯＶＥ ＤＲＩＶＥ Ａ

 

 

章一 ＧＥＨＥＮ！

 

 

 

明日香，没问题的。

 

真嗣只不过说为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才邀请的。

 

不必误解他的意思哟。

 

要不是，就会变得痛苦了．．．

 

真嗣在县大赛那晚打来的电话，只让明日香一半的渴望得偿。

 

把真嗣的电话的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一直以来承蒙照顾，想请明日香到一家美

味的餐馆吃饭。

 

明日香心里堆起了山般的胡思乱想，虽然没有拒绝邀请的意思，可是多多少少对

口齿不灵的真嗣的吞吞吐吐有点在意。

 

（零在生活上的事？嗯，我一直都没有插足的机会，都是真嗣自己独力照看的）

 

（和先辈分手的事？不会的。真嗣应该是知道的。就算不是，那家伙可不是会为

了这种理由邀请有情人的女孩的类型嘛。）

 

 

进行了几次无进展的推理后，明日香砍断了思路。自己怎么煞费苦心也不可能猜

得中，倒不如到时单刀直入地问来得方便。

 

做出了明日香式的结论后，她就专心致志地等待明天的约会了。

 

终于，约定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约会时间是十四时，明日香在十点起了床。昨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加上已成

恶癖的赖床症，起来时时间刚刚好。

 

首先洗过了一晨之计的早浴，然后穿着Ｔ─ＳＨＩＲＴ加短裤最平常的打扮吃了

简便早饭。

 

 

大约一周前光回了家乡，零也因为每月一次的短期留院观察在昨天离开，宿舍里

只剩下明日香一人。

 

和零去医院那一天完全是巧合的相似而已，明日香无可避免地在心中某处感到了

丝丝的内疚。

 

 

当然事实上真嗣也安慰过，零也体贴地对自己说“玩开心点吧。”

 

 

即使如此，还是，因为自己能和真嗣“两人独处”而感到兴奋的同时，自己对零

的内疚吧。明日香对此深信不疑。

 

 

（抱歉，零。不过，这是第一次被真嗣邀请，所以就这一次，多多得罪了。）

 

明日香默祷着对零陪了罪后，就坐在梳妆台前为外出准备了。

 

化装统一采用薄粉为底。

 

心爱的鲜色口红------当然不能用，选了不显眼的淡色。

 

戴上银色的项链，和小巧的穿孔耳环；

 

涂上健康自然色的指甲油和脚甲油；

 

穿上长裤和无袖的麻外套；

 

最后把脚套入配合真嗣的身高的高跟鞋里。

 

 

明日香在大镜子前左左右右转了几圈后，陶醉地点了点头。

 

（就凭这身打扮，看真嗣还有什么话说。）

 

以茶色为基调的服饰是那么稳重和谐，的确，散发着完全不属于高中生的成熟美。

 

（......等等、我是被请的嘛，何必为这些东西操心呢？）

 

“像个傻瓜。”

 

 

这话脱口而出的同时，撒上薰草香水，完成最后的手续。

 

时钟才刚爬过13时30分，明日香就两脚生烟般快步走向大门。

 

扭转门把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握紧右手。

 

 

“妈妈，我走了。”

 

 

 

章二 等待着谁

 

 

 

“哇啊啊啊啊啊、完了！！”

 

真嗣的早晨伴着绝望的惊呼拉开了序幕。

 

昨晚在东治的公寓里作陪到深夜----正确的说，是到凌晨----的真嗣，在早

上9时短暂地醒来后，又昏昏沉沉地跌入梦乡。

 

 

把失去班长的寂寞发泄在我身上太自私了吧......因脸皮薄而无可奈何的真

嗣，用眼睛瞄了瞄桌子的顶部，时钟正通告13时28分的到来。

 

 

危险！

 

还是我主动的呢...！

 

让明日香等、太恐怖了......

 

快、快、

 

 

由真嗣的公寓到会面的车站，极速飞奔也得10分钟。

 

把因为惦记在心、昨天就准备好的新净衣服套上，对着镜子清除掉满脸的睡

气，真嗣闪电般开始了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明日香已在会面的车站前“啪嗒啪嗒”地把鞋子叩得钟般响，

大概从刚才起已经把手表看了几十遍了吧？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干巴巴地等嘛。和前辈约会时我已经等够了。

 

 

 

无视着自己每次都比约定早几个钟点到的事实，明日香焦燥到了极点。不经意地，她粗暴地把手表剥下、塞进衣袋。

 

不过，在她自己不自觉的时候，视线好几次飞到了车站前的大时钟上。

 

烦躁的视线不停在时钟上游离的同时，明日香回忆起被邀时的电话内容。

 

这么说来、真嗣会带我去哪呢。

 

死磨硬缠是过份了点......真嗣也不像知道什么有趣的地方的样子嘛。

 

 

做了错事呢......

 

 

光请吃饭不能完全表达感谢之情，明日香强迫让真嗣答应带她去其它什么地方玩。

明日香倒是不知道，被告知绝对要凭自己的眼光选的真嗣，这一周以来都为此事头

痛不已。

 

 

隐隐约约地，在左思右想的明日香的耳边，响起了急促迫近的脚步声。

 

回过头来，真嗣的肩膀大幅度上下起伏着，两手合十在胸前。

 

“明日香，对不起！”

 

虽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帅气服装，只要是穿在这个在太阳底下晒出来、在跳

高场里锻炼出来的健美身段上，无论什么都是那么好看。

 

-------明日香是这样认为的。

 

还有，对于从来都是以运动服呀，学生装示人的真嗣来说，这打扮令人耳目一新。

 

.......还不赖嘛。

 

 

可能因为手忙脚乱吧，真嗣倒没注意衬衣的领子有点皱了。

 

“都怪昨天东治缠着不放啦......”

 

真嗣边道歉边为自己开脱。

 

听着辩解的同时，明日香不断瞟着真嗣的头下部。

 

“嗯？怎么了？”

 

无视着真嗣的问话，明日香沉默地把手向真嗣的头部伸去。

 

“什、什么？”

 

真嗣胆怯地倒退了一步。

 

但是发现明日香是想把衣领弄直后，血液一下喷上头部，瑟瑟缩缩地在意起过往

的路人来。

 

“谢、谢谢。”

 

“好啦！还客气什么。”

 

微微低着头地、明日香回答。然后，扭转身，面对剪票口，喊道：

 

“喂！走吧！！”

 

 

 

章三 玻璃的那面

 

 

真嗣带明日香去的地方，是刚刚新建成的水族馆。

 

从真嗣他们学校附近的车站的再下一站走去要１０分钟。这个水族馆的招牌货

，是供两人共乘、新引进的海底漫游器。

 

被３６０度防压玻璃完全覆盖的这个机器，用手动操纵杆操作、在某种程度上

可以在海底------当然不是真的------里自由移动。

 

由于能完美地制造出，穿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类似潜水的感觉，使它大受那些

追求浪漫气氛的情侣们欢迎。

 

当然真嗣本人可完全没有这样的企图。

 

 

“两位要一起吗？”

 

“两人共乘虽然是狭窄了点，情侣的话一定会很愉快的。”

 

 

“那么......”

 

被接待小姐的询问弄得脸红耳赤的真嗣看着一边的明日香。

 

“嗯、拜托了。”

 

明日香嘻嘻地展现出可爱的微笑。

 

看着满不在乎的明日香，真嗣不禁佩服起来。

 

 

 

两人顺着通道朝着指引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一对真可爱呢。特别是男的那位，脸红得呀……”

 

“真好呢，要是我再年轻点就好了。”

 

 

打趣声和笑声从背后传来，这次轮到明日香害臊的红了脸。

 

“真是、大方点好不好嘛。”

 

“对不起。”

 

“啊～～、还是那样动不动就道歉。”

 

“对不...我错了。”

 

“还不是一样！”

 

被明日香的笑容逗着，真嗣脸上也稍稍展现笑容。

 

 

“哇，好漂亮！”

 

漫游器入水的同时，明日香惊喜地欢呼起来。

 

 

隔着３６０度包围的强化玻璃，穿过和清凉的空气和清澈的海水，五花八门

的鱼儿的泳姿飞入眼瞳。

 

 

明日香紧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

 

真嗣则在一旁按照明日香的指示操纵漫游器。

 

 

过了一会，真嗣停住了放在操纵杆上的手，突然开口道

 

“明日香喜欢海底潜水是吧。还记得吗？上次没能去修学旅行的事。”

 

 

沉迷在龙宫美景里的明日香、不由自主地转向真嗣。

 

“嗯......”

 

还记得那样的事呢......

 

 

 

真嗣继续着。

 

“明日香喜爱的东西，我只能想起这个。想来想去，还是不太了解明日香呢，我......真是不中用啊，都一起渡过了４年......”

 

真嗣步向侧面的玻璃壁，少许落寞的表情爬上脸上。

 

明日香的目光无法逃离那个侧脸。

 

“嗯？沾了什么吗？”

 

“....................鼻子。”

 

久久的沉默后，明日香扭过脸回答。

 

“鼻子--？”这么说着，真嗣摸了摸鼻头，

 

大惑不解地瞪着眼。

 

 

明日香把脸贴上玻璃，眺望着外面，阵阵痛楚袭上心头。

 

刚才那副落寞的表情在脑海中清晰地飘来飘去。

 

 

“为什么、表情那么落寞呢？”

 

 

心脏开始快速的蹦跳。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真嗣会不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呢？明日香担心起这样

无聊的东西来。

 

 

长久的寂静后，明日香好容易把几个词挤出两片嘴唇。

 

 

“谢谢......记得那么久的事......”

 

 

 

紧跟着最后一个话音的消失，响起了旅程结束的铃声。

 

两人再度踏足实地。

 

 

从漫行器出来后，真嗣首先确认手表上的时刻。

 

“接着就去餐厅吧。离这里不太远，现在走过去时间刚刚好。”

 

“嗯...”

 

 

真嗣完全没察觉到，明日香不像刚进水族馆前那么健谈了。

 

 

 

第十部 ＬＯＶＥ ＤＲＩＶＥＲ Ｂ

 

　

 

章一 Ｗａｒｍｔｈ

 

 

‘味道我可以担保哟。’

被真嗣拍胸脯保举的餐馆的菜，的确是很可口，即使明日香心里吃了真嗣的定心丸， 也觉得出乎意料。

在这家光是在外表就下了不少功夫的豪华餐馆吃饭，令明日香担忧起账单的问题。

但真嗣断然拒绝了她的平均分摊的建议。

‘只要明日香高兴，多少钱也没问题。’

说着说着一付要哭出来的样子。

 

 

从餐厅出来后，两人优哉游哉地漫步于街道上。

尽管天空的云彩的气色越来越不对劲，倘若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又未免太杀情调了，

于是两人不知不觉地又走了一个站的路程。整洁的街道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影，而且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身边只有真嗣一个人。

明日香初次感受到这样满足的心情。

 

被这样的心情影响下，明日香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说。

 

“喂、真嗣。”

“什么？”

 

------结果怎样也不管了。

心里重复地把这话重复回了七遍后，明日香下定了决心。

 

“喂．．．”

“嗯？”

明日香撩起头发直视真嗣的脸。

 

“我呢，一直都盼望着能和真嗣这样一起散步的。”

 

明日香过于自然的语调令真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

 

“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肯定是离开EVA后的事情吧。”

这么说着，明日香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那时候真嗣还是个脓包呢！”

“是．．．那样吧。”

真嗣也不禁对着记忆中三年前的自己苦笑起来。

“现在也没太大的变化啦。”

“大概吧。”

明日香又嘻嘻地笑起来。

“我可变很多了，一定是的。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做事也不会勉强硬来了呢。

以前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说刚才那样的话的吧。”

明日香带着不安地窥视真嗣的面部表情。

“是吧？”

 

 

真嗣无言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就是这样任性的女孩啦。总觉得自己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嘛。

所以，就想着只要真嗣一天不说，我就一直等到他说为止。”

明日香重重一脚把一块小石子踢得老远。

目送着石头的远去，真嗣问到。

“说什么？”

“白痴，怎么还是以前那么迟钝耶。”

明日香喃喃地说着。

喜欢你。

明日香简直已经在这么说了。

 

呼地，风刮起来。

夹杂着暑热的风，仿佛预告着雨的降临。

 

可是，现在真嗣的心完全被其它的事情占据了。

 

明日香真可爱。

至今为止，恐怕还是首次发现明日香的这一面呢。

大概，是因为直至现在，也没有特别地去留意吧。

因为会和我这种人交往是难以置信吧。

又或者，害怕微妙地维系着的关系会被破坏吧。

若是被告知除了ＥＶＡ以外就没有其它关系是很可怕的吧。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明日香不再是ＥＶＡ的驾驶员，我也不是了。

我们只是同一学校的同班同学而已。

 

被三年的岁月磨蚀的感觉慢慢在心窝里复苏。

 

现在，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真嗣的右手，忽然抓住了明日香的左手。

明日香的身子瞬间抖了抖，不过也没有拒绝真嗣轻柔的握手。

“干、干什么。突然间．．”

像为了盖过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般，明日香不禁调高了音调。

 

“不好意思吗？”

真嗣柔情地看着明日香的眼瞳。

 

“白、白、白白痴！又不是小孩子．．．拉手干嘛，挽手嘛。”

这么说着，明日香抱住了真嗣的手臂。

然后，把自己贴到真嗣身上。

 

感觉真好。

 

望着不知不觉变得很有女人味的明日香，真嗣的头有些许眩晕。

 

不过，为什么明日香要对我．．．

 

越是看着明日香，真嗣越是不明白。

明日香，既聪明，又漂亮；运动神经又好，性格也．．．最近变好多了．．．

 

注意到真嗣两道目光不停在自己的脸上打转，明日香顿时两颊发烧。

“怎、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觉得很漂亮而已。”

 

真嗣不能想像自己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慌忙地伏下熟柿子般的脸。

明日香．．．也不必再多说了吧。

 

无论谁看，都不会怀疑他们是情侣吧。

当事人本人怎么想也．．．

 

明日香的体温融入了真嗣的心中的幸福。

 

还不曾体验过．．．

这种肌肤相贴的安宁感觉。

 

 

章二 ＬＡＢＹＲＩＮＴＨ

 

 

大雨突然倾盆地自天倒下。

由于刚好走入住宅区，附近一个咖啡厅什么的也没有，两人只好躲进旁边的公园。

 

仰望着串串雨滴砸落，明日香突然开了口。

心中还深埋着一件令她忐忑不安的事。

 

 

“真嗣．．．你对零怎么想？”

 

听到这个问话的瞬间，在真嗣的眼前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景象。

不用说也是零和明日香的影子，

走马灯般在眼前旋转。

 

明日香静待着身后的真嗣的回答。

 

“．．．我也，不清楚。”

真嗣毫不掩饰地坦露自己的感想。

“在是ＥＶＡ驾驶员的时候．．．又是怎么样呢？

可能我是喜欢绫波的。

但是对明日香也一样。

不同的是，总觉得和绫波之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可是，在这三年里，我脑中确确实实只有绫波。

那段时间里，可能我只是利用着明日香吧。

不过，明日香呢？

明日香不是还陪伴着自己吗？

不论我怎么任性，明日香还是不离开。

所以，为了明日香．．．我不能不说‘喜欢’

可是，这样太儿戏了。

还不清楚对绫波的看法前，我不能这样说。

大概，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明确地．．．还不知道呢。”

真嗣凝视着明日香的背把这段话说完，然后

“对不起。”

 

一阵莫名的酸楚浇上明日香的心头。

那是为真嗣的诚实感到的悲伤。

泪水渐渐滑落。

 

她低着头转向真嗣。

“即使撒谎也好．．．”

眼泪滴落地上，融入了水流。

“骗我．．．也会高兴的．．．”

明日香突然抬起头。

“白痴、白痴。真嗣大白痴！”

明日香再也不能冷却情绪的沸腾。

“哄我也好，骗我也好。

现在、只是现在也好，看着我．．．

用双臂抱我。

说那双眼里只有我！

告诉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雨咆哮着横扫过公园。

真嗣没料到会如此刺伤明日香的情绪。

明日香也无法在措辞中压抑自己激昂的感情。

没有勇气看着明日香眼中打转的泪水，真嗣垂下了头。

 

足音渐渐远去。

真嗣无法阻止飞奔远离的明日香。

 

无法拉住她的手。

 

在茫然若失中，真嗣的全身都湿透了。

也不计较裤子会被弄脏，他坐到地上任由雨水劈打。

让沾满雨水的头发压在额上带来不爽快的感觉，同时愣愣地思考着刚才的事

 

．．．这样下去．．．不行。

 

我已不是过去的我了、自己不久前说的话，仿佛还在耳中回响。

 

 

章三 ２ｎｄ ＫＩＳＳ

 

两小时后，我站在明日香所住宿舍的大门前。

面前一道自动防盗门拦住了我的前进。

我对着通话器反复地呼叫明日香。

第五次的呼叫之后，明日香的身影仿佛出现在磨砂玻璃后面。

那个人影忽然在门的对面停下来。

门仍然是关得牢牢的。

我对着应该是在那边的明日香说话。

“明日香想说什么我是明白的．．．大概是吧。

不过，就像刚才说的，现在我还不能回答。

如果只是为了明日香的心情而暧昧下去，就和以前的我没什么分别。

可是，我只希望明日香明白我一直都很重视你的。

或者你会认为我是个一脚两船的人。

你也可以讨厌我。

对明日香，对绫波，我是同样喜欢。

不过，现在我必须陪在绫波身旁。

要不是，绫波就一定会离我远去。

我是那么觉得的。

我没资格让你原谅我。

我还得、留在绫波的身旁。”

真嗣吞吞吐吐地说完了自己的心声。

虽然门仍旧严密地隔绝了两人，在真嗣静下来的短暂瞬间后，明日香的声音穿过了玻璃。

“．．．知道了。

现在、我相信你。

相信着．．．

相信着．．．总有一天、你会让我幸福。

如果不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对你不客气哟！”

喀啦。

咚。

“好痛！”

从突然敞开的大门里，明日香飞了出来。

在我因为额头和鼻梁被大力撞击而头昏眼花同时，明日香毫不留情地紧紧抱着我。

“哼哼．．．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哄的乖女孩吗？

没那么简单，白痴真嗣。”

明日香挂满雨水的脸一点点靠近，然后遮盖了我的视野。

啾。

和明日香的第二个吻是雨的味道。

------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被杀的吧。

 

Ｐ．Ｓ．

妈妈、今天我约会了。

不是和前辈，因为都和他分手了。

今天邀我的，是那个傻瓜。

那个大白痴、无缘无故地打电话用奇怪的理由邀我。

当然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说实话，是我没去找。

总之今天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日记里都写不完。

只是，我终于把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

那个白痴．．．虽然不明白，不过也算了。

反正我已经向他表白了。

然后，在雨中，接了第二个吻。

第三个，一定、要让那个白痴主动才行。

到时候会再向你报告的。

 

就写到这里吧，妈妈。

晚安。

 

 

第十一部 没发生的奇迹

 

章一 宛如沉没的夕阳

 

第二新东京都，世界重建委员会大厦，议长室。

头发苍白的男子面朝终端机的显示屏。

“可、可是，这样也太．．．

会对第四次重建计划造成阻碍的呀。

万一泄漏到外界，恐怕还牵涉到各种政治问题．．．”

“不要紧。我会负全部的责任。

按我指示，降低ＭＡＧＩ─Ｓ３０％的工作率，并且给予伊吹博士ＦＲＥＥ ＡＣＣＥＳＳ。”

“．．．知道了。”

冬月切断通信，让身体深深地陷滑进沙发里，合上眼睛。

“奇迹，没有发生吗？”

 

同月同日同时，第三新东京都，中央综合病院直升机坪。

“真的．．可以吗？”

“．．．是。”

伊吹在相隔多年后，又再听见那白开水般平淡的声调。

瞬间，身边的时空仿佛倒退了三年。

只有一处不同，真实地印证了时间的流逝。

那是在少女眼中翻滚着，伊吹从未见过的泪。

泪水一擦再擦也不会枯歇。

这就是少女心中的所有。

“伊吹博士，该走了。”

脚架下助手的喊声夹杂着噪音在耳边刺响。

随着螺旋翼割裂空气的啪啦啪啦声响起，病院的停机坪渐渐远去。

第三新东京的景物在眼中朦胧着，朦胧着。

 

少女赤瞳的视线凝固在天花板上的某处。

只有一行泪水，赋予这躯体生命的证明。

伊吹不禁握住少女的手。

但，手中没有反握回来的压力。有的只是夺去一切力量的无奈，悲哀和悔恨。

先辈，我该怎么办？

难到我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科学，究竟是什么？

 

 

章二 ＡＣＴＩＯＮ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明日香看到一群陌生的男人要闯入零的房间，大声地嚷起来。

三天过后，还是没见到应该健康归来的零，倒来了个略为眼熟、穿黑西装的男子。还有几个统一装束的搬运人员。

黑西装和舍监大婶搭了几句后，从内袋里亮出一片什么证件，取走了管理钥匙。

零的房门打开了，里头能拿的都被塞进硬纸箱里。

黑西装制服了狂暴中的明日香后，让作业顺利完成。

明日香熟知他们的办事手腕。

就是绝不浪费一分一秒。

肯定着心中的预感，明日香冲进卧室，翻出衣橱里最大的背包，更换衣服。

完了，全速奔向车站。

 

明日香一步跃上开往第二东京的末班单轨火车。

她把身体扔到人影稀疏的指定座席里，转而望向一片墨黑的窗外。

那边，两眼的影子正看着自己。

列车刚刚驶入地底，明日香像醒悟了什么，忙从包中找出手提终端机。

然后把通信模式转换成电邮式。

写好向光交代事情的始末，并让她处理残局的信，立刻写给真嗣。

 

真嗣，你待在那里。

什么都不要做。

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一定要耐心。

 

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发完邮件，跟着把机器切换为自闭模式。

现在，明日香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坚强地面对真嗣的悲鸣。

确认过所有要事的完成，明日香绷紧的身体一下崩塌。

却在刚以为能松口气时，对真实的渴求和绝望又悄然占据了心窝。

身体抖动着，无力停止。

 

 

章三 ＴＯＫＹＯ２

 

列车抵达第二东京时已是子夜时分。

明日香心焦如焚地驱赶双腿，霎时便到了来玩过几回的伊吹宅。

她拍打门铃。

两遍、三遍。

通话机中传来不耐烦的话音。

“是是，请问是谁啊？”

“青叶さん？我是明日香，物流·兰格蕾·明日香。”

“明日香！？怎么这么晚．．．等、你等等，就开门。”

随着电子锁被解除的声响，大门溜滑着让道给她。

头顶深盖过眼睛的帽子的青叶，招呼她进门。

 

“究竟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而且在这种地方？”

从明日香严峻的眼神里，青叶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消息也没有吗？”

“真夜．．．的？”

“是。”

“嗯--．．．没，没什么。只是捎了电话说今天晚些回来。”

“．．．”

明日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就这样？”

“啊？”

“真夜在再建委员会大厦？”

“啊、是吧。大概是这样的。”

“．．．可是，进去不容易耶．．．”

明日香双眉紧锁地低声嘀咕。

“出什么事了？”

青叶边换好上装边问到。

“......请青叶さん也帮忙。”

在明日香不容分辨的语气压迫下，青叶反射地点了点头。

“零失踪了。”

“零？从‘第三’的医院？”

“嗯。应该是和真夜在一起的。

今天委员会的黑西装来宿舍里，拿走了零的东西。

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会错的。”

青叶脑里忽然涌现一股不安的预感。

“知道了。等着，我马上开车出来。”

还没过十分钟，两人便站在目的地大厦的入口处。

经过一轮繁琐盘问，青叶和伊吹联络后终于取得了通行许可。

两人迅速步向指示中的地下六层特别集中治疗室。

平常，这里是普通百姓严禁踏足的Ａ类保安地带，谢绝一切非ＶＩＰ级患者的病院。

警卫引着他们到一间摆设朴实简单的会客室。

 

两人刚站稳，身披白大衣的伊吹就出现在对面的门影里。

“真夜！零是在这里的吧！”

明日香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抓着伊吹不放。

伊吹无法正视明日香咄咄逼人的双目。

“．．．ええ。そうよ。” （……啊，是的……）

“为什么！零怎么了吗？”

伊吹无奈地向青叶投去求助的眼神。

青叶越发相信心中不幸的预感。

“．．．零的．．．身体是不适合日常的生活的。出生那天起．．．就．．．”

“．．．！”

明日香震惊地扭转头看着青叶。

“知道以前零要定期地到总部检查吗？

因为那对身体维护是很必须的。

得籍着以特殊溶液浸泡身体来防止恶化。

可是那个系统的核心技术秘密，已经随着碇司令和赤木博士的死失去了．．．”

青叶淡淡地继续说明。

驱使他的，是自己曾接触过部份高级秘密这一责任感吧。

“．．．安睡的三年间，简直就是持续的奇迹。

大概也和外界刺激少，精神状态也安定有关。

但是零她，却醒了．．．”

伊吹接过话尾。

“我们也全力以赴地监视身体状况的变化。

头两、三个星期里也没有异常。

可是、今天，突然．．．”

明日香语塞了，

像根木头般愣愣地柱着。

青叶把木鸡般的明日香扶到椅子坐下，转而问伊吹。

“那么，通知真嗣君了吗？”

伊吹眼睛盯着地面回答

“不．．什么都没说，虽然来过几次电话。”

“为什么！”

青叶加强了语气。

“可、可．．．说不出口呀！

怎可以告诉那样努力的真嗣君啊！”

青叶更是步步进逼。

“这怎能由你来决定！

要决定的是真嗣君他自己！”

伊吹两眼泛着泪光，瞪着他。

“难得你就不体谅零的心情吗？”

她把手覆盖脸上开始了呜咽。

（混帐、神也太残酷了。）

青叶默默诅咒着神灵，用力抱紧了伊吹。

明日香忍声吞气地听着他们的争论，一边掏出随身终端机。

按下检查邮件的图标，邮件“唰”地泻下屏幕。

未读的有２３件。

两件是光的。

剩余的，都来自真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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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碇 真嗣([e-mail])

时间：2018年 8月13日 下午0时12分

标题：你们在哪里？

 

明日香，发生什么了？

现在在哪里？

绫波在哪里？

快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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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碇 真嗣([e-mail])

时间：2018年 8月13日 下午3时49分

标题：(无)

 

快给电话

为什么不联络？

在哪里？

干什么？

你们两个究竟跑哪里去了？

-------------------------------------------------------------

 

发信人：碇 真嗣([e-mail])

时间：2018年 8月13日 下午5时03分

标题：我在等着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是不是我不知道也没关系？

不可能的。

放心交给你就可以了吧？

可是

快些，求你了...

  

つづく．．．

在快乐的顶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深渊是什么？

究竟零会怎么样？

难到这位少女必须终生背负悲惨的命运？

时钟仍然不断奔走，而终点也越来越近了。

 

 

第十二部 此世唯一

 

章一 刺痛的心

 

绫波 零完全被隔离了。

温度、湿度、甚至连空气的流动也严格地控制着。

这里没有“生”的气息。

隔着密封的玻璃墙的监控室里，她的每一下心跳都被监视着。

县大赛那晚，零开始感到身体不适。

全身走过阵阵细微的麻痹、她再不能准确地指挥四肢。

眼看检查日日渐一日地迫近，不可名状的恐怖感追逐着她，零一个人在房间里寒颤不止。

真嗣买给她的电话，牵引着她的心。真嗣的声音在脑海中怂恿着，零拨响了她有生以来第一个给他的电话。

她挤尽身体中每点每滴的勇气，捧起通话筒。

 

可是，得到的只是机械的通话中忙音。

零再也没有尝试的勇气。

泪水零落地跌在通话器上。

而今，她躺在这里，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虽然还没有挑明，光从四周的环境就可想像自己的情况如何。

要说完全没有预料到，是假的。

因为三年前的事还记得很清楚。

身是人造的身，心是人造的心。

心已是人的心，身却无法成为人的身体。

为了守护最珍贵的、好容易才攥在手里的东西，即使是用那堆嫌恶的备用也顾不得了。

我过去那么希望死，

现在又那么害怕。

如果一直睡下去多好。

如果在梦中就走了多好。

为什么我要醒来？

为了什么醒来呢？

其它的零暗中蠢动着。

----------------我什么都没对碇君说就去了哟。

。。。可是，你可以为碇君而死。

可我呢？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碇君。

只不过是，不得不死。

只能眼巴巴地等着那一刻。

----------------你和碇君也有心心相印的时候啊。

为了这一瞬的幸福，我现在多痛苦。

痛苦得都说不出口。

害怕得连晚上睡也睡不着。

担心着要一睡下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可我甚至连痛苦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种。。。那种。。。我不知道！

告诉我也不会明白的！

这样伤心、寂寞、痛苦。。。那样的也不会懂。。。

 

--------心，很痛吧？

像要被撕裂一样痛吧？

那就是成为了人的证明呀。

是你朝思暮想的心愿呀。

难道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

-------不开心吗？

不开心！

-------不快乐吗？

这样子、这样子、不快乐！

-------变成人之后，心就会这么痛哟。

好痛、好痛、好痛！

咯嚓

扩音器里传来隔壁房间的开门声，闸断了脑海里无终止的思想旋涡。

眼的余光处，隐约看到冬月的身影进入隔壁监控室。

 

 

章二 老人之罚

 

自诊断出绫波 零的身体状况出现异常那天起，ＭＡＧＩ─Ｓ均出３０％的能力，

集中分析ＤＵＭＭＹ ＳＹＳＴＥＭ的根干组成部份。

即使这样也难以在以前取得的研究成果上再有重大突破。

有关ＤＵＭＭＹ ＳＹＳＴＥＭ的所有可能的调查，终于在这时宣告结束。

彻夜未眠的冬月听取了汇报。

他打断规矩上的问候，立刻切入正题。

“那么分析结果呢？”

“至今已分析了４０％左右，始终还是因为系统遭到极大物理破坏而无法进行。这情形在

理论上是不可能把系统重建的。”

“．．．是吗？．．．终归是白费心机吗？”

即使是ＭＡＧＩ─Ｓ也无法开这秘密的锁吗？

如果不是那个爆炸，不、如果哪怕是碇或赤木君能活下来．．．

冬月摇了摇头。

要消灭的，不就是曾经存在过那种东西的这一事实吗。

“伊吹博士在吗？”

“是。”

过了一会儿，伊吹憔悴地出现在屏幕上。

“辛苦你了。告诉她事实了吗？”

“．．．不。还没有明确地．．．”

“我去吧。”

“议长。您亲自．．．”

“不，我也有责任。让我来说。”

“．．．是。现在就把资料送去。”

“交给你了。”

冬月冷静地浏览过转送来的资料后，踩着沉重的步伐出了房间。

他正往地下６层的集中治疗室去时，想起了关于第二适格者抵达的报告。

真不愧是她。

．．．可是，他呢？

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整整三年的血泪换来这么个结果，命运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五分钟后，冬月抵达了收容零的集中治疗室。

遣散了周围的人后，他走近麦克风。

虽然不能隔着厚玻璃确认零的脸，监视器中还是那张怀念的平静面孔。

小声咳嗽一下，冬月开口了。

“零君、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副司令。”

“副司令就不用了。叫冬月就好。”

“是。”

冬月盘算着如何启齿。

“．．．．．．”

“我果然要死吧？”

零直接的质问使冬月一时困窘了。

“．．．抱歉。单凭我们实在无法帮忙。”

“．．．没关系。我自己知道．．．”

冬月惊讶自己感觉不到零的话中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宛如那时一般。

看着在死亡跟前也毫不动容的她，甚至冬月都被打动了。

零无表情地继续着。

“还有多久可以活？”

“最多十日左右的时间。”

“明白了。”

“．．．抱歉。”

“是。”

 

零再也没说什么，冬月便切断了通话。

正要关上身后的门，冬月回头望了望零的身影。

她的身体前屈着，看上去在呜咽。

注视着一度是自己手中一件道具的少女颤抖着，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惊异地，他感到脸上滚过数十年久别的温暖。

“．．．我也，还有一颗人的心吗？”

老人自嘲着，带着泪痕关上了门。

 

 

章三 人的呼叫

 

“明日香ちゃん来了．．．”

冬月走后一小时，伊吹隔着通话器告诉零明日香的消息。

“明日香さん．．．为什么．．．？”

“因为担心你，所以赶紧过来了。

要见见吗？没问题吧？”

零也不追究明日香如何得知自己的事，答到

“．．．好的。我想向她道歉。”

 

伊吹打开通往走廊的门，青叶陪伴着明日香进入房中。

也许是哭累了，明日香的眼圈又红又肿。

她环视这包围零的环境，瞪大了双眼。

这两个曾一起用餐，一起洗澡，甚至同床共被的人间，现在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墙，

甚至连直接会面也不能了。

明日香猛地攥紧双拳，向带麦克风的终端踏出脚。

伊吹交代了青叶后离开了房间。

青叶把背靠上墙壁，闭起眼。

明日香站在荧屏和麦克风前，启动开关。

她咬紧嘴唇，心中一次又一次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哭。

 

短暂的沉默后，零先发话了。

“对不起．．．

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生气了吗？

可是，如果再被你们关怀下去，我怕自己就再也下不了决心了。

如果是现在，还有勇气的。

这样想．．．．．．对不起。”

“白痴．．．”

明日香倒不在意零的不辞而别。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她注意到零没有给那家伙任何联络。

“真嗣说过他喜欢你的哟。”

明日香的话在零的眼中溅起一圈涟漪。

“你也喜欢真嗣的吧？

真的不想见面吗？不告诉他也没关系吗？”

零在屏幕那边悲凄地笑了笑。

“我、没关系的．．．

三年里．．．三年里，我什么也不能回答。

我让碇君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该带着什么表情面对他呢？

该说什么呢？

不可能这么容易的．．．

我没有那样的资格．．．

．．．就这样单独一人离开就是最好的了。”

砰！

明日香一拳捶到终端机上，把房间都振动了。

青叶不知发生了什么，忙睁开眼睛。

 

对着零，明日香怒吼着。

“好啊、就这么在真嗣面前消失吧！

再也别让他看到这付模样！”

“明日香さん．．．”

“别在那里自欺欺人了，零！

你以为自己很理解真嗣吗？

不过是在那里躺着，就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真嗣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守了你三年你知道吗？

为了谁．．．那家伙．．．”

明日香的声音瞬间哽咽了，她既而瞪着零。

“你真的了解了吗？

和真嗣分别痛苦不是吗？

那么就哭出来啊！去喊，去抗争．．．

去紧紧地．．．紧紧地抓住这个世界．．．”

一行泪水走过明日香的脸颊。

“那样子，不就是以前的你吗？”

明日香的泪，决开了零的心堤。

 

“难道我．．．难道我．．．就不想哭不想叫吗！？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那就不会死了吗？

不会的．．．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明日香用力地甩了甩头。

“不是、不是、不是的！

那是不对的！

你就那么甘于命运的摆布吗？那是过去的你吧。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不是吗？

所以要哭的时候就哭，要叫的时候就叫。

想和喜欢的人见面的话就说出来！

活着不就是这样吗！

你、这样子、还不过是个人偶罢了！”

 

“好了。”

青叶感到场面过火了，忙制止了明日香。

明日香被他按住双肩后，最后轻柔地探问道

“真嗣，很喜欢他吗？”

可是零并没回答，明日香低下头，泪水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滴在屏幕上。

她拖着沉重的脚转身要走。

“．．．想．．．想见．．．我要见碇君！”

零呼唤着，仿佛连厚厚的玻璃也跟着颤动。

扭过头来，明日香看到玻璃另一边，奋力撑起身子的零的眼瞳。

明日香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外跑去。

“立刻就带那个白痴来！你等着！”

 

 

第十三部 尘世一遭的理由

 

章一 颤抖的孩子们

明日香回到第三东京时，太阳已在天上投射出刺眼的光芒。

要是平常，她是绝对不会蓬头垢面，双眼红肿地在街上的。

而今，她紧张地小跑着。

怎么和真嗣说？说什么好？

自己心里还都乱得打结，明日香想着。

最重要的是先把真嗣带到零那儿。

其他慢慢再说吧。

 

虽然很久没去真嗣的家，她还是靠着从不出错的方向感边走边找地到达了。

她试探着转了转门把。

没上锁的门无力地打开。

好黑．．．好冷．．．

习惯室外强光的双眼，一下没能适应，只看到前面黑乎乎的。

一阵寒气迎面扑来。

明日香不由打了个寒战，朝着黑暗伸出脚。

关上门刚要脱鞋时

“．．．明日香？”

细微的声音从房间的深处飘来。

一听就知是真嗣的。

明日香像被拉着一样朝那儿走去。

漆黑中，模糊看到真嗣抱着两膝靠着墙坐在床上。

“．．．明日香．．．是吗？”

真嗣慢慢抬起头。

脸上一付因从昨天就粒米不进，滴水不沾而憔悴疲劳的神情。

明日香的眼才刚能分辨一点，还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好容易才要说出来的话又被那嘶哑的话音压了下去。

“．．．是．．．的。”

“绫波在哪里？”

“．．．”

“为什么没消息？

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

你到哪去了？

做什么？”

“．．．”

“绫波怎么了？”

明日香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瞪着那张在窗帘透过来的薄光下慢慢看清的脸。

“．．．她因病情恶化搬到第二新东京的医院里了。

大概没希望了，你也早点过去看看她吧。”

“．．．病？．．．胡说些什么呀？

绫波不是挺好的吗？

明日香．．．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哈哈哈”

真嗣发出一阵干笑。

“零快要死了哟。”

明日香摆出一付冷酷的口吻。

告诉真嗣真相----可能明日香要这么做是为了向零补偿。

补偿那三年前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嫌恶她，辱骂她为人偶，

还有在零醒后一直嫉妒她，甚至憎恨她的过错吧。

“死．．．吗．．．？

谁？绫波？

．．．那、那．．．”

自己最害怕的，可是自昨夜就充斥着大脑的假想一下变成了现实，令真嗣顿时说不出话来。

“假的．．．那是．．．”

他一面口里否认，一面心里痛恨自己没勇气冷静地面对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真嗣大叫着，并把头埋进两膝。

“呜呜．、呜呜呜．．．假的．．．

那是．．．不会．．．

咕．．呜哇．．．”

真嗣呜咽着，突然从床上跳起，撞进洗手间。

里面响起剧烈的呕吐声，把尾随的明日香的心刺得很痛。

“还好吗？”

真嗣也不回答，继续搜肠刮胃地把胃液都搅出来，并

“．．呜呜．．” 地不停吞吐自来水。

混杂着自来水的哗哗声，真嗣口中一边淌着水一边说

“．．．好想大哭一场．．．

哪怕像发疯一样．．．

可连泪水都流不出来．．．像干了．．．

像这样难过．．．也哭不了．．．”

真嗣把脸对着镜子。

明日香战战兢兢地、像摸碎玻璃般，向他伸出手。

可就在刚碰到肩膀时，真嗣的身体猛地抖一下，缩开了。

明日香深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了。

前伸的手失去了目标，只好退回去。

突然，真嗣猛地抓住要缩回的手并拽它过来。

那种突然，那种力度吓了明日香一跳。

她不知所措地被拽到真嗣身边。

真嗣把双臂紧紧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就一下子、就好．．．”

真嗣把头埋进明日香的胸膛，痛哭起来。

像初生婴儿般嚎啕大哭着。

眼中的泪水雨般挥洒。

明日香既哀伤又怜爱地看着他，

(要哭就尽情去哭吧．．．)

纤柔的手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抚摸那颗抖动的头。

 

 

章二 老人的责任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真嗣和明日香赶到了第二东京时已把这话诵念了万多遍。

没有明日香，他还只好缩在房间的一角担心叹气吧。

绫波------为什么？为什么？

自绫波和明日香相继失去联系后，真嗣烦恼着，像被吸进无尽无终的黑暗般虚脱着。

可是他无法逃避那个恐怖的结论，只得蹲在一边发抖。

现在事实一下摆明了，自己反倒极度冷静起来。

这时是不可能不悲伤的。

绫波的透红的眼珠、天蓝色的头发、清风般写意的笑声、腼腆的笑容、害羞时满脸的樱色、

第一次喝可乐时翻白眼的神态、还有早上约会迟到时娇喘快步的身姿。

每一想起绫波，眼中都满是泪水。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我心底里已经觉悟了吗？

我已经了解了吗？

绫波的醒来本来就是奇迹吗．．．

这一个月就是神的赐赠吗．．．

明日香一面走着今天两度踏足的第二东京，一面思考着。

把真嗣拉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让二人见面，减少他们的伤痛不是更好吗？

可那、可能只是自己不愿看到两人痛苦而已。不、是害怕看到他们心灵的交融．．．

明日香偷偷瞄了瞄身后的真嗣。

他看到了也勉强地弯出笑容。

明日香的心立刻又痛起来。

到达世界重建大厦时，青叶在等着。

他转告他们冬月希望亲口向真嗣说明事况。

明日香先一步去零那里，真嗣则跟着青叶往最上层去了。

真嗣从头到尾都沉默着。

因为再说也无非是那些无济于事的哀叹。

青叶站在议长室门前，用眼示意真嗣。

他点了点头，在门上叩了两下。大门便沉缓地开启。

冬月就在眼前。

真嗣进去后大约有十分钟，里面突然响起少年的骂声，青叶忙闯了进去。

只见真嗣紧紧扯着冬月的衣领。

“为什么！

为什么绫波一定要死！

回答！

冬月议长！回答！”

被揪着衣领的冬月已失去素日的威严，青叶眼里，他只是一个劳累不堪的老人。

“太残酷了．．．这样．．．太残酷了．．．

绫波不是为了这个才出生的．．．

不只是为了被父亲利用才出生的．．．

绫波是有权利要求更多幸福的．．．”

呜呜．．．呜呜．．．

青叶走到真嗣身旁。

“真嗣君，好了。就算责备冬月议长也没用的。”

冬月无力地把枯糙的手搭上真嗣的肩膀。

“人并不是为了什么而活的。

并不为了某个理由而诞生．．．

．．．的确零君是、为了碇的目的而生。

但是，在追求自己的人生意义这一点上，是和你我一样的．．．”

青叶把两眼红肿的真嗣从冬月身边拉开，

朝他敬了一礼，就离开房间。

冬月看着房门关闭后，让身子深深地陷进椅子里。

“碇、我们的罪太重啦。

我一个人恐怕撑不起啊．．．”

 

 

章三 交汇的双眼

明日香等在地下特别集中治疗室的外面。

走廊另一头，只见真嗣有点无力，但又坚定地走过来。

她看着他好像要说什么，但迫于绷紧的气氛没敢开口。

“在这里等我。”

真嗣丢下这句话，消失在房门后。

明日香看不到他后，靠着墙壁的背一寸寸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她用手蒙着脸，又哭了。

真嗣进房后忙走向玻璃墙。

他把手按在冷冰的玻璃上，凝视着少女的病床。

仅是相距一周的时间，仅是相距数步的距离，两人就被一道玻璃墙分隔两地。

真嗣只能痴痴地看着少女的侧脸。

零感到脸上有熟识的视线。

那是在好久以前就认识的视线。

是在学校、在总部、在ＥＶＡ里都感受过的视线。

她缓缓地转过脸去。

玻璃的那边是“他”。

流失的力量，仿佛瞬间从灰烬中燃起，零挣扎着爬起来，走去。

毛毯噗嗒落在床上。

一步、再一步。

她摇摆着向玻璃靠近。

最后一步有点踉跄着摸着到达。

啪嗒。

两人的右手重合了。

啪嗒。

这次是左手。

咯。

然后是额------

两人右手贴右手，左手贴左手，额头贴额头地相视着。

隔着厚玻璃传给对方一丝温暖。

零一度垂下眼，但很快又笑着望上来。

她细细张开樱红的薄唇

 

“谢·谢·你”

零就这样简单地穿越厚壁，飞进真嗣的心里。

真嗣的胸口堵着什么也说不了。

所以，只是注视着她的双眼。

就和从三年沉睡中醒来的那时一样。  

全心全灵地。

つづく．．．

 

第十四部 你希望什么呢？

 

章一 希望在你身旁

零被真嗣催回床后，拿起通话器开始对话。

“我知道，如果碇君看到这样的我，一定会很伤心。

所以，本来是想瞒着你，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的。

可是，明日香さん教会我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现在，我不要什么都不留下就走了。

伤心也好，痛苦也好。

什么都好，只想要碇君永远记着我。

明明知道、这样会造成痛苦．．．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傻事呢？

如果感情是这么痛苦．．．

我．．．或者还是以前那样比较好。

不去感觉。

不去多想。

像那时一样，只要按照命令去做．．．”

看到零的目光流露出少许落莫，真嗣不禁插嘴问：

“真的那么想？”

“唔唔．．．现在不是了。我知道的。”

这么说着，零又嘻地笑了笑。

“本来不想让碇君难过的．．．嗯，结果．．．”

“什么？”

“．．．好．．．喜．．．欢．．．”

“嗯。听不清呢。”

“没关系，听不清也。”

“．．．小气。”

“是呢，我真小气。”

这么说着她又笑了。

真嗣看着零，看着她的脸上展现出比以前丰富得多的表情，咬着牙迸出几个字。

“我．．．恨死父亲了．．．恨死了．．．”

他再也无法抑制这种感情。

可是，零听了却显得很难过。

“可是，我能有今天，全赖碇司令。

能够认识碇君，明日香さん，还有大家都是因为碇司令．．．

所以请不要那么说。

本来我是连存在都不可能的。

现在却能和碇君说话。

这些都得感谢碇司令的。”

“．．．即使，即使是这样，绫波你．．．”

“我没关系。有碇君在的话什么都不用怕。

而且碇君身边有明日香さん啊。

她会替我治好你的心。

可也不要忘记。

明日香さん的心里也有很多伤的。

也有一些是碇君造成的。

所以请体贴她，

爱护她．．．”

“．．．嗯。

怎么我反倒是被鼓励的呢？”

“．．．”

零没有回答，相反发出了可爱的呼噜声。

真嗣不禁要凑近那纯真的睡脸。

绫波的睡脸．．．总觉得好像在笑．．．

守着她吧，到她醒为止。

在她身边。

不会后悔的。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章二 希望一起度过

 

跟着第二天，零把伊吹叫来，坚决地对她说，

“请让我出院。”

无论大家怎么劝零也不听，就连真嗣的话也毫无效力。

就是留在这集中治疗室里，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倒不如舍着几天，尽情地享受外面美好的世界更好．．．这就是她的理由。

谁也无法反驳她。

因为连掌管整个第二东京一应巨微事务的ＭＡＧＩ─Ｓ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没有人能忍心让她寄托一个不可能的希望，而在玻璃囚笼里等死。

凭籍冬月的力量，大家给零准备了度过余生的场所。

 

 

章三 希望更了解你

 

明日香来到医院整理零的行李，以便明天搬家。

为了能适应外界环境，零三天前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零的两眼追着明日香，看着她熟练地把身边的东西收拾好。她稍稍顿了顿说道

“明日香さん、谢谢你一直都那么照顾我．．．。”

明日香的手停了下来。

“．．．才不是。我可没那么好。”

明日香小声地否定后，双手又忙开了。

“．．．虽然不想这么说，不过我希望你能更了解我．．．也包括不好的东西．．．”

明日香边把真嗣送给零的仙人球装入箱子里，边继续道

“我呢，觉得零要没了，真嗣的心里就可能只会有我一个了．．．

所以才会对你好．．．还是那么自私的女人哟．．．”

听着明日香自虐般说着，零只是温柔地答道

“嗯，要是我也一定会这么想呢。”

既不是同情，也没有轻蔑，有的只是零的率直。

明日香的心被刺痛了。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跪在床上看着零。

“．．．是吗．．．其实零也是很喜欢那家伙的。”

“嗯。”

这么地说着，零笑了。

明日香看了再也忍不住了。

虽然决心再也不要流泪，脸还是不禁歪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要．．．

没道理的。太过份、太残酷了．．．

大家还要在一起．．．还要做好朋友．．．

为什么．．．．．．不要．．．不要！”

明日香大哭着一头倒进零的怀里。

“不要！不要死！！

不要！不要丢下我们．．．

零．．．呜呜．．．

零！！”

明日香好久都没有这么嚎啕大哭了吧。

零抱着她的头，像一个母亲对自己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样，不停爱抚着。

 

 

第十五部 当一个爱消逝之时

　　

靠近海边的一等高级官员的专用度假区，

是零生命的最后一站。

明日香和真嗣依靠青叶的帮助，

把零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艳阳灿烂地照射着大海，折射出金色的鳞光。

在这里，チルドレン（注）们最后的一周开始了。

 

「星期一」

今天是大家一起生活的第一天。

碇君做了好好吃的饭菜。

碇君，还有明日香さん和青叶さん大家一起开心地吃着。

可是、

眼前的汤匙突然不见了。

明明好好拿在手里的，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碇君忙忙拾起来，用毛巾擦干净。

“对不起，手一下滑了。”

我笑着这么说，可大家都没对我笑。

「星期二」

枕边放着碇君送给我的仙人球。

我用力地用手抓着它也不觉得痛。

我用力地握到流了好多血，

可还是感觉不到疼痛。

“在干什么！”

明日香さん一把抓着我的手指，恐怖地看着我。

她用手绢替我包扎了伤口。

“不会痛的．．．”

这句话才出口，明日香さん又哭了。

我被她紧紧地抱着，想着，

我会怎么样？

要带我去哪里？

「星期三」

今天，大家推着轮椅带我去海边。

碇君和明日香さん的身影，

在蓝蓝的天下，在潮湿的风中，在金色的大海里朦朦胧胧。

好舒服。

像要把身体溶化一样。

「星期四」

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可怕得连血都凝固了。

恐惧流遍身体每个角落，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梦见，自己再也不认识碇君。

我就要哭出来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吉他的乐声。

那支有点伤感，但很优美的曲子，是青叶さん的最爱。

在外面唱的．．．？

为谁？

为什么？

宛转的旋律，再度拥着我入睡。

「星期五」

我被冷风吹醒时，看到碇君站在窗边，望着满天的星星。

“抱歉，吵醒你了吗？”

碇君走近来，握着我的手。

“嗯嗯．．．我也，要看．．．”

碇君有点脸红地，轻轻地抱起我。

摇摆着走到窗前。

“看，今晚的星星多漂亮。”

我看着碇君的侧脸，心早就跟着他的视线跑到星星里去了。

月亮的光，海浪的声音，还有潮水的气味。

“真的很漂亮。”

这么说着，我轻轻把身体靠过去。

有碇君的气息。

我挨着他，把头埋在怀里，小声说着，

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为我解除恐怖的秘密咒语。

「星期六」

“对不起．．．”

碇君的声音已不大清晰了。

明日香さん的怒吼，也不像以前那么响亮了。

我像被裹在层层的静寂里

“对不起。”

好容易才盼到碇君握着我的手

手里也感觉不到温暖。

现在才知道，原来感受不到“温暖” 是这么的不安。

只是心还不够吗？

我今后会怎样？

要带我去哪里？

「星期天」

我感到，

这是最后的早晨了。

我想着，

能和太阳一起醒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我希望着，

要是所有的人都会永远地记着我，该是多么的快乐。

然后，我要出发了。

“你这个样子，零也不能瞑目的哟。”

明日香把嘴唇咬得发白一边叫吼着。

“把头埋在沙子里没用的，不要老是逃避现实。”

明日香也不顾泪水哗哗流下，继续着。

“你有义务陪她走到最后，

是你把她弄醒的哟，

所以，你一定要陪着她到最后。”

终于我站了起来，

明日香押着我的背走前去。

 

我推开房门，

绫波零，Evangelion零号机的专属驾驶员。

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绫波，

绫波零，被碇源堂创造的人。

她看到我高兴地笑了，

绫波 零，俘虏了我的心的人。

我流着泪也向她笑着，

绫波 零，有着一颗温柔而坚强的心的人。

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绫波 零，我一直，也会永远很喜欢你的。

 

“绫波．．．”

碇君拿起了我的右手。

“零．．．”

明日香さん握住我的左手。

他们的声音和温暖微微地传达给我。

直到最后，都能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一定，就是一种所谓的“幸福” 。

是我攥在小小的手里的“幸福” 。

这就是我的所有了。

谢谢你，

------------赐予我生命的碇司令。

谢谢你，

------------教会我生命意义的碇君。

谢谢你，

------------让我留下生命足迹的这个世界。

世界，慢慢地消失了。

我的身体，慢慢地溶化了。

碇君的脸，越来越看不．．．

．．．碇君的．．．脸．．．好大．．．？

啊．．．

嗯．．．

好温暖．．．碇君的．．．唇．．．

谢．．．谢你．．．

．．．．．．

．．．

．

2018年，8月23日，绫波 零死去。

有着红透的眼珠，天蓝的秀发的少女，

带着最满足的笑容，结束了生命的旅程。

 

 

尾声 “Do you love your world?”

 

又回来了。

属于我们三人之间的一个绊,

能看到第三东京的这个山上。

“妈妈~！哥哥欺负我~！”

“薰！快点给我回来！”

“ 耶~！”

“哈~，真是的，简直是像谁嘛！”

“要那么说嘛，和明日．．．”

“．．．什么！可是该我来说的哟！”

“妈~妈~，再发脾气的话，会有好多皱纹的哟。”

“咕．．．，叫过你多少遍不要说的！”

“呜呜呜．．．”

“啊、小零乖~ 妈妈等一下买玩具给你。”

“又娇纵了。”

“你说什么！

“都是你一味溺爱薰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得不到关怀的人，

长大后总会溺爱子女的吧？

父亲，

我用和您不同的做法得到幸福了。

看看，

这是您的孙子呢。

抱不着他们很后悔吧？

可是，我想要告诉他们您的事。

告诉他们一个坚强的，令人尊敬的爷爷。

还有，是个渴求爱情的人．．．

最近多多少少开始理解您了。

绫波在干什么？

那以后，我虽然有段时间挺消沉的，结果还是像绫波说的，靠着明日香的支持挺过来了。

几经周折后终于一起生活着。

我很幸福。

能和明日香在一块很幸福。

．．．嘻嘻。绫波要是会吃醋也不错呢。

这么说来，“要是绫波还活着” 之类的想法，好像好久都没有了吧？

喜怒哀乐，皆与时共逝．．．吗？

人真的是很强的呢。

还会，再回来的。

充满着我们还是少男少女时的记忆的这个地方。

 

Fin.

 

Original Version Written by: Daru, Ryousuke Noda

Translated by: Sirens Nacissus Ayanami

02,02,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