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奥秘-在超市遇见亚当斯密--第二章 谁在决定一支铅笔的价格?

来源:互联网 发布:中级程序员考证费用 编辑:程序博客网 时间:2024/05/17 03:48

第二章谁在决定一支铅笔的价格?

         鲁思.利伯的办公室到处是书,书架都顶到天花板了。在有的书架上,书放成了内外两排,每排书上面也塞着书。在办公室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桌案,上面也摆满了成摞的书。

         每过10年左右,鲁思.利伯会整理一次自己的桌案。有一次发生的事把同事们都逗乐了,他们纷纷调侃她。在多年前的某个9月,她刚搞过夏季大扫除,办公室还相当整洁,她发现有一名学生坐在桌边看书,一边还喝着咖啡。她认出他是新来的研究生之一。她在办公桌后坐下来,等待他做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但好几分钟过去了,他还在默默看书,鲁思依然在等待。最后,她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原来是他搞错了,误以为这里是系图书馆,他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看书和做作业。

         这件事在系里几乎无人不知,但这个故事说的不仅是鲁思的书多和新来的研究生有独特的习惯。从更深的意义上说,它表明鲁思的办公室就像是系图书馆,而鲁思就像是图书馆管理员。她读过自己的大部分书,甚至记得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在互联网兴起之前,就某个引语或事实询问鲁思,几乎和目前上Google搜索一样管用。

         在那些年,她的桌案上摆满了书,地板上也是成摞的书,高高低低的,和城市的天际线一样。这一天,她在办公桌后坐着,在图书的拥抱中,为春季3个月的第一堂课做准备。这次的经济学课是她教的最后一门课,真是奇怪,搞得她总是走神。

         她在这所大学已工作了40多年,大部分时间在当经济学教授,研究美国经济史。她在职业生涯的中期曾有意识地多教书,而不是仅仅只做一名学者。在该大学诸多学院的经济系,都可看见一位出色的教授,她每年给几百名学生讲大课,介绍经济学的基本知识。这位教授就是鲁思。

         鲁思在职业生涯的后期当上了教务长,几乎没有时间教书了,但她仍坚持每年教一门课--一个高级研讨班,学生不超过20人。她秋天就要退休了,因此,这是她教的最后一门课。

         她进入教室,坐在会议桌边离黑板最近的位子上(这张巨大的橡木桌子占了屋内过半的面积),并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支刚削好的迪克森2号铅笔摆在桌子上。

         “没有人能自己造出一支铅笔。”

         她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眼光扫视着学生们。大家在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在向大家挑战吗?她在开玩笑?

         一位学生举手了。

         鲁思问道:“你叫什么?”

         “乔希。”

         “你怎么认为?对还是错?同意还是不同意?没有人能自己造出一支铅笔。”

         “这个陈述似乎有点愚蠢。当然,我无冒犯之意。在学校的书店就能买到铅笔,镇上也能买到。人们把铅笔到处放,用完也不带走。到哪儿都能看见铅笔。”

         “你自己能造出一支铅笔吗?”

         “什么?铅笔?当然不能。”

         “为什么当然不能?”

         “我21岁,我是--

         “你认为我自己能造出一枝铅笔吗?”

         乔希认为这是一个不需回答的修辞性提问。他暗自想,就算我们两个人都不能造铅笔,但其他约60亿人不一定都不行。他说道:“如果我们去铅笔厂找些人问问,大概运气会好些。”

         鲁思说:“事实上我去过一个铅笔厂,那里也没有人知道如何造铅笔。你认为会在铅笔厂看到什么?”

         “一群造铅笔的人。”大家都哈哈笑了,人人都放松了一些。乔希继续说道:“一堆造铅笔的设备。一些木头、铅芯、橡皮。工人们把它们组装在一起,那没什么难的。”

         鲁思问道:“你想知道他们如何把铅芯装进去吗?”

         乔希说:“我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这一点,但他还是猜了一下:“大概是找块木头切成铅笔形状,然后钻眼把铅芯装进去。不对吗?”

         鲁思摇摇头,从皮包里拿出一块薄木板。

         “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生产这种雪松板,然后将其卖给铅笔厂。在铅笔厂里,工人在每块雪松板上开10个窄槽,每个恰好能放入一根铅芯,就像这样。”

         鲁思俯身从皮包里又拿出一块雪松板,上面的10个窄槽已经开好。

         “然后他们在每个窄槽涂点胶水,并把铅芯装进去。当然,它实际上不是铅,而是石墨。有人知道石墨产自哪里吗?”

         无人回答,于是鲁思继续往下说。

         “它埋在地下,产于斯里兰卡、墨西哥、中国、巴西。在铅笔厂里,工人把石墨与来自密西西比州的黏土相混合,加入一点水拌匀,挤压成型再加以焙烧,使温度到达摄氏1038度。然后切成适当长短。这就是铅芯。工人们把铅芯装进窄槽,然后拿另一块开有窄槽的雪松板盖上去。铅芯雪松三明治。就像这样。”

         她从皮包里又拿出一块木板。

         “我真想从铅笔厂把它大厅里的巨型铅笔拿回来。它可能有30英尺长,是真铅笔的复制品,超大,完美,还有橡皮头呢。如果一保罗.班扬(1)或巨猿金刚来我这里想找笔写字,它都可以用上。现在请看这个雪松三明治。它可以做成10支铅笔。工人们会用特制的锯子来锯,铅笔就做出来了。每支铅笔会涂3道漆,是漂亮的淡黄色漆。你注意到过吗?铅笔要削的那头侧面从来不会粘上漆。为什么会漆得如此完美?”

         乔希猜道:“他们用特制的小刷子?”

         “说对了。土地神用魔力迷住若干小精灵,而这些被施了魔法的小精灵就用刷子把漆刷得恰到好处。事实上,工人们把铅笔造得稍长一点,刷完漆之后,把尾端切掉一点,于是看上去就很干净。我喜欢这样!它不是很绝妙吗?比小精灵还高明!工人们不担心另一端是否粘上漆,因为顾客看不到它--它被小铝帽和橡皮盖住了。在小铝帽和橡皮装上后,工人们会给铅笔杆印上绿色的字,就是光线适当时,你在苍蝇身体上看到的那种霓虹似的绿色。在整个工序中,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锯那个雪松三明治产生的碎屑。当工人们用三棱锯把铅笔从雪松三明治中锯出来时,就产生了雪松的碎屑。环保局不让他们随便抛弃这些碎屑。那么,你知道他们怎么办吗?”

         乔希开玩笑道:“为小精灵造小房子?”

         “乔希,你对此感兴趣了,不是吗?但你说错了,他们没有按环保局的要求来处理雪松的碎屑,而是让饲养火鸡的农民把碎屑拉走垫鸡窝。火鸡喜欢趴在雪松的碎屑上,因此那些农民很愿意来拉走。造笔公司必须处理雪松的碎屑,让农民来拉走就能省一笔钱。那些火鸡10月还趴在奢华的雪松碎屑上,倒是很舒服,完全不知道自己11月底就要被杀掉,这让我感到有点辛酸。”

         鲁思停顿了一下,望了望大家。

         谁在统领制造铅笔的万人大军?

         冬天的阳光透过墙上的大窗户照进来,在明晃晃的光线下,她举起一支铅笔左右转动着。“还有什么比它更简单吗?但是,铅笔的生产几乎是--”她停顿了一下,以找到适当的词,“--神奇的。这件事如此简单和平凡,称它神奇听上去荒唐吗?但它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成就,就好比某四人爵士乐队的四名成员分散在不同城市,但却能即兴合奏一支曲子。它表面上不可能,但实际上却做到了。你叫什么名字?”鲁思指着一位坐在后面的女生问道。这个女生从表情上看,明显还未被鲁思的讲述所打动。

         “安德烈亚。”

         “你怎么看,安德烈亚,神奇还是不神奇?”

         “蛮好的,利伯教授。但它只是一支铅笔,不是吗?”

         “你肯定?这是你最后的答案吗?只是一支铅笔?它要从一块简单的白木板开始。首先要在加利福尼亚州伐倒一棵雪松,然后要运到锯木厂,再加工成木板。这个似乎简单的过程--伐树,运到锯木厂,锯开,加工成木板--需要几千人参与,他们要在森林里劳动,要制造锯树用的锯子,要驾驶运输用的卡车,要在锯木厂锯木头,要制造锯木头用的机械。而这只是木头部分,生产铅笔芯还需要石墨的。例如在斯里兰卡,会有无数人在开挖石墨,并将其运到工厂。铅笔上的铝包头来自日本。橡皮是合成橡胶做的,来自韩国或加拿大。给了铅笔阳光般光泽的是油漆,它来自田纳西州,或新泽西州。这些只是基本的成分。当木头运到工厂后,又有许多人把木头变成铅笔,而他们用的机器是由另一批人设计制造的。任何人都无法独自完成这一系列工序,要几千人合作才行--没有人能自己造出一支铅笔。”

         安德烈亚说道:“那么,是很多人合造一支铅笔。人是有专业分工的。有什么大不了的?神奇在哪里?”

         “谁在指挥这支大军?”

         “什么?”

         “谁在指挥这支大军?”

         “什么大军?”

         “合作造出一支铅笔的大军。谁在负责?谁是指挥这支大军的将军?谁是负责造铅笔的人?谁是呢?”

         安德烈亚问道:“你为什么需要一个将军?”

         “每年砍伐的雪松恰好够造铅笔的,每年挖的石墨也正好够用,尽管这两样产品可有1000种用途。为什么总是正好够用?女服务员从来不对卡车司机说,‘抱歉,我们今天咖啡卖光了。’在锯木厂,雪松永远是不缺的。当你9月或1月去大学的商店时,总能买到足够的铅笔,不论你买1支或12支。商店从来不说,‘抱歉,我们的铅笔卖光了,7月再来吧,供应商那时就有货了。’而这只是开始。是谁决定这支铅笔制造大军该有多少人?是谁决定如何分配工作?是谁指挥全球参与此事的人干什么和何时干?谁来确保人人都把工作干好?可以说,地球上有100万人参与此事,但是并没有人在协调这件事。斯里兰卡的石墨矿工并不和拉木头去铅笔厂的卡车司机交流。因此,可以说此事和四人爵士乐队的成员分散在四个城市,但却能即兴合奏一支曲子差不多。没有剧本,没有总谱,没有指挥。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全班的人都很安静。他们不确定该如何做出反应。课堂上的教师有如此痴迷的讲述是不寻常的,为一支铅笔痴迷更是闻所未闻。

         鲁思继续说道:“要注意到一支铅笔的神奇,仅仅给予关注是不够的。这种神奇是隐藏的,它是一种无声的音乐,是属于铅笔的音乐。但你一旦理解它,即可在脑海里听到它。这音乐的来源,这种神奇的来源,就是亚当.斯密所说的人们有买卖、以物易物、物物交换的习性。亚当.斯密知道,即使没有人负责自上而下强加秩序,秩序也会自己出现。在人们进行买卖的过程中,这种秩序就能出现。没有组织者,一个系统也能组织起来。是什么在维系这个系统?是什么导致产生了千百人参与生产铅笔的合作网络?哦,你叫什么?”

         “我叫埃米。我能针对你的提问问个问题吗?”

         “可以。”

         “你说没有人负责。但那家你访问过的铅笔厂有一个老板。工人们并不是自动来上班、自己干活就行了,一支铅笔就出现了!有人在订购木头,订购铝,订购橡胶,招聘工人,监督工人,决定工资水平,有时开除工人。有人在决定是买石墨还是在工厂生产石墨。它实际上不是自发的。有人在负责。”

         “那是一个假象。”

         埃米问道:“你指什么?你指人们在一个组织里有很多自主权?”

         鲁思回应道:“那倒是真的,但我是指更复杂的事。我是指,说有一个老板在负责,那是一个假象。表面上,老板负责决定要雇谁,要开除谁,要发多少工资,是否要有一个雪松种植场,或是否应从其他公司买雪松。但实际上,老板甚至不负责确定铅笔的价格。”

         埃米问道:“如果不是老板在做决定,是谁在做决定?”

         “没有人在做决定。”鲁思停顿了一下,以便让大家思考。大家突然安静了。鲁思暗自在想,我喜欢教书,而且我喜欢经济学。她说道:“我们本学期的任务是,理解以上说法为什么是正确的。同时,大家要完成一个作业!”她一边踱步一边说:“下次上课时,要从周围环境中找出能自我组织的事物。要找出尽管无人负责,但仍展现秩序或目的的事物。好好找找,这种现象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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