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踢江湖之十四

十四、江湖比武


庄主对大家笑道：“众位都是武林新锐，江湖好手，今夜齐聚于此，我作为东道主，自然应厚待大家。不过美酒佳肴，对于英雄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各位最想做的，无非是一试身手，比比功夫如何。刚才见几位以核桃水果等为武器，比起刀剑来说，它们也许并无致命之危害，但这些身边之物，却可以真实反映出各位的武学功底。苹果帮老帮主曾说，细节决定成败。能让天下诚服的武功，并不在于所使兵器之好坏，也不追求巨大的破坏威力，而在于把每个动作做到极致。查帮主，邱帮主，洪先生，飞鸿老人，刚才你们不动神色的表演，常人以为只是杂耍技巧，岂料这些都是最上乘的武功。”


洪中羽摇摇羽扇，道：“雕虫小技而已，庄主过奖了！不过庄主的倡议甚好，大家既然今夜在此尽兴，比试比试也无妨。”


查不死道：“只可文比，不可无比，比武之时，签完不要伤及毫发。”


飞鸿老人道：“查帮主真实宅心仁厚。不过比武要不伤及对方，谈何容易！如果学会了苹果帮老帮主的削苹果绝技，或许能够达到此境界。”


庄主突然大声笑道：“各位大侠，今夜请大家汇聚于此的目的，便是受老帮主之托，让深领苹果帮功夫精髓的天下门派来小试身手。大家不要误会了，本庄主于苹果帮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在去年见过老帮主一面，他提到武林新秀太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同时也感叹邯郸学步者不少，真正能够理解自己武功精髓的人屈指可数。于是本庄主便有意请大家聚于此。希望老帮主的武功精髓能够广为流传，大家也切莫做肤浅的模仿者。”


邱老二站起来说道：“老帮主的武功，自然有苹果帮的人继承。说我们这些门派都在模仿他，也未免太过武断！”


庄主冷眼笑道：“武功招数分门派，但内在精髓，却无门派之分。”


众人摇头不解。左飞扬却暗自点头。门派划分，往往是武林纠纷的源头，其中争夺要点又在于武学宝典和势力范围。但如果说要打破旧的体质，估计没人愿意，自己也不敢说出来，不然不仅会被天下之人视为异类，同门师弟妹也无法理解。


庄主忽然神色凝重，环视一周，缓缓道：“既然比武，大家就放开手脚，不要畏惧后果。擦擦碰碰，在所难免。伤及人命，虽我不愿看到，但如果真的发生，也只能说声抱歉。此处比武乃单挑，切莫有人相助，同门兄弟，更应牢记此规则。”


众人不解此意，过了片刻，邱老二点头道：“此处庄主是主人，单凭主人吩咐。”


左飞扬却道，庄主的武功，无疑高深莫测。但这番话却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此处比武拼个你死我活，对她有何意义？






手握长笛的女子把竹笛抛向空中。笛子飞速旋转，悬在半空迟迟不落地。随即她用纤纤细指轻轻一点，那长笛顿时停住，两头分别指向两张茶几。此时，庄主对坐在茶几之后的人缓缓道：“诸位，请你们各派一人出来比试。无论何种兵器，都可带上，但只能一人迎战。”


于是跳出两人。一人高，一人矮。一人持长剑，一人持短刀。“请！”“请！”刀光剑影，寒光闪闪，让人不禁心惊肉跳。突然哎哟一声，高个持剑之人，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留地。那矮个持刀之人，满脸得意，握着短刀，进一步逼上前去。


长剑迎击，却被短刀给震成两截。高个之人大惊，就在此时，短刀跟上，直劈命门。


嘭！一颗核桃飞速击出，把那短刀打落在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持短刀之人回头对着查不死吼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比武而已，何必赶尽杀绝！”查不死又拿出一颗核桃，用手轻轻一捏，壳碎肉现，悠闲地往自己嘴里送。


“如没有今日之机会，我也必定亲手宰了这家伙！你知道他是谁吗？那不圆子身边的走狗，残杀江湖好汉的侩子手！”持短刀之人忿忿不平。


“兄弟，今日仅是比武，不要扯到朝廷之事，不要述说江湖恩怨。”洪中羽冷冷地道。


持短刀之人正要辩驳，洪中羽也插了一句：“展现出自己的功夫即可，不必下手如此之狠。”


庄主冷眼望着两个比武之人，不发一言。


“两人恐怕不是单纯比武，有恩怨纠纷借此发作。这女人竟不劝架，真狠心。”张玉婉低声道。






持短刀之人把刀收回，苦笑道：“各位真是英雄好汉，看来我这一刀也无法砍下。若以后大家有幸获得那不圆子的恩泽，必定后悔今日之事！”


就在此时，那持长剑之人突然从胸口摸出一把短剑，使出全力，刺入持短刀之人的胸膛。在座之人皆大惊失色，即使想出手相救，已然来不及。庄主看见此状，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并没有开口。


持短刀之人缓缓倒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狗日的不圆子……走狗……”


持长剑之人忍住肩上的伤疼，嘿嘿笑道：“终归是我赢了。你骂我，你也不是好东西！圣公对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早就知道你会逃往破剑庄，也不枉费我们一路追踪之劳顿……”


持短刀之人所在茶几旁，又有两人跳了出来，带着异常愤怒的表情，各自拿一把短刀，准备往那持长剑之人砍去。持长剑之人的同伙也不甘示弱，以剑相迎。眼见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忽然疾风拂面而过，对峙双方的刀剑竟似长了翅膀，忽地一下，突然消失，似乎自行从众人手中飞走。定睛一看，刀剑竟被一根丝带给差绕起来。回头一望，庄主仍然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但丝带便是从她手上激射而出。


庄主微微一笑，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调说道：“诸位，破剑庄虽然在江湖中名气不大，但却是言必行行必果，我既然作为庄主，说出的话可是要算数的。规矩既然立好，就要认真遵守。否则后果如何，我可不能保证。比武难免有伤亡，望大家不要追究，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没有倒下之人为胜。但每方只出一人，超过一人，万万不可。你们两派在这里不尊重本庄主，已经违规，但念是初犯，所以此次不再追究，否则……”话音未落，她用力把丝带一抛，那被缠绕起来的刀剑飘向空中。众人皆惊慌失措之时，却听见刀剑相碰撞之声音，无论是长剑，还是短刀，都断成几截，碎片落到大厅一角。


在座之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跳出来的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查不死的桌上本来摆满了好多核桃，突然丝带飞来，卷走两个。被卷走的核桃又啪啪射开，一个到了刚才那被众人捉弄的大汉——黄霸堂三堂主面前，另外一个直飞到左飞扬的跟前。


庄主道：“查帮主，之前我们已经定好规矩，两人比武，外人不得干预。你刚才射出核桃，已是违规。只愿你在接下去的比试中，安守原地。”


这突然一袭已让查不死吃了一惊。他仍装作镇定，点头道：“庄主所言甚是，在下实在不应该班门弄斧。”


长剑之人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回到了原座。庄主面无表情，让身旁持长笛的女子又转动长笛。


“屠堂主，现在轮到你了。”


在一阵哄笑声中，黄霸堂三堂主站了起来。


庄主接着道：“左少侠，你也来试试吧。”


核桃弹到自己跟前，左飞扬便知接下来的比武人选，非我莫属。庄主并不认识自己，却望着他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让左飞扬觉得惊讶不已。


“师兄，小心啊！”张玉婉面带担忧之色。


“放心，没事的。”左飞扬说罢站了起来。


“请！”屠堂主受持一把大弯刀，得意忘形，刚才的尴尬已全然消失。从他的神色也可以猜出，面对这种无名之辈，他可以洗刷自己刚才遭受的耻辱。


“请！”挨踢门并无常备之武器，左飞扬也就赤手空拳地走了出来。


“请你自己挑一样武器！”屠堂主见左飞扬手中无一物，便挥挥弯刀，笑道，“你拳头再硬，也要小心被我这刀碰到之后变成肉酱！”


虽然屠堂主的功夫不怎么样，但左飞扬绝对不敢轻视他。但他也实在不知应该选何种武器，毕竟自己每一样都不擅长。这时，陈秋风突然扔出一把小刀，叫道：“师兄，接住！”


昨晚陈秋风对那冒牌的华大夫也投掷出了一把小刀，此刀似乎已被带走，想不到他身上还备有一把这样的刀。来不及细想，左飞扬便伸手把那刀抓到了手中。


屠堂主见状哄然大笑：“哈哈哈，一把小刀就要来对抗我这大弯刀！小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刀不长眼睛，若你中招休要怪我！”说罢，大刀便迎面砍来。


要用那小刀去迎接对方的大刀，无异于以卵击石。左飞扬练得一身好的躲闪功夫，所幸对方速度不快，于是他便侧身一闪，避开这一刀。躲闪中无意瞅见了张玉婉焦急万分的面孔，以及陈秋风用力挥手的暗示。他便知晓这小刀是让他用来投掷之用。飞刀暗器，比武之时并无禁止。昔日武林七大掌门西湖论剑，曾定下一个规矩，如若比武或决斗，事先只要不加以禁止，则任何武器包括五毒之术，皆可使出。所以左飞扬要扔出这一刀，并无道义上的障碍。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对方连续挥刀进击，他只好连续躲闪。躲闪之中，已然见到了对方的诸多漏洞。是否抓住漏洞猛然一击？但他知飞刀一出手，便无法收回。这里只是比武过招，如果伤及人命，自然不好。


但屠堂主虽然功夫并不高深，但也能小觑。见左飞扬东躲西闪，他的攻势更猛。忽然间，左飞扬因腿伤未愈，奔走用力过度，突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小刀也竟丢在了地上。屠堂主见这是一大天载良机，自然不会放过，迅猛一跃，对准左飞扬的头部砍了过来。


“师兄！”张玉婉见此情形，已顾不得多想，急忙冲了出去。






但张玉婉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屠堂主的弯刀快。这一刀，从旁人看来无法闪躲。


但事实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就在弯刀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不再往下走，反而往回收。“啪！”只听到金属相撞的声音。左飞扬的手中，已多了一把断剑的刃。


原来，在倒地的瞬间，他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断刃——那是庄主刚才用丝带给毁坏的武器。在弯刀砍下来的瞬间，他便使出浑身解数，用最大的力气，用那断刃去直刺屠堂主的下盘。屠堂主虽然不是武林一流高手，但也能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于是收刀回挡。这样，左飞扬就躲过一劫。


“师兄，你的手流血了……”张玉婉站在旁边，喃喃道。


用力直接握住断刃，手势必要受伤，这也无可避免。左飞扬笑道：“这是小伤，不要紧。师妹，你且下去，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屠堂主叫道：“你这小子，诡计休想得逞！看刀！”于是大刀又挥到跟前。


左飞扬已有准备，突然弯腰，用手中断刃侧身对着屠堂主的喉尖攻去。对方见状大吃一惊，又一次收刀，左飞扬便急转方向，攻击下腹。弯刀也向下来抵挡，岂料左飞扬在攻击同时，已经侧移两步，挥手一划，砍刀屠堂主握刀的手上。扑通！那弯刀直落地上。谁胜谁负，已经清晰明了。


“好功夫！这小子的招数过于冒险，真实不怕死！”查不死在旁边叫道。


庄主此时缓缓站起，也拍拍手，道：“素闻挨踢派挨打的功夫自成一派，但未料到其攻击手段也如此之凛冽。”


“刚才这位少侠所使的招式，有点像传说中的草根剑法。”邱老二道。


“草根剑法！”众人听到这几个字，无不满脸诧异。